说到底秦瀚最后还是爬了上去,爬到顶端的那一刻,如同完成了和生命的赛跑一般,再也无心去收拾那该死的鸟,抹去了眼眶上还残留着的鸟屎后,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他如何才能下去,莫不是还要用空手爬的?

    望着二十来丈高的峭壁,不知为何明明之前已习惯了的,到此时却依然眩晕无比,这是秦瀚从小到大以来被坑的最惨的一次,上山容易下山难,徒手攀爬更是如此,在和铁手沟通了无数次后,对方终于拍拍屁股不耐烦的走人了,若是此刻有一把大狙,相信秦瀚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给予对方爆头一击,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此种神器,不知待了几个时辰,暮色降临,直到肚子早已饿的受不了的时候,秦瀚这才磨蹭着向下爬去,他可不想活生生饿死在这里被食腐动物啃食,就这样一个少年趁着还有点力气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向下爬去,却不知身侧的崖壁上同样攀附着一个人,正默默的注视着他,而峭壁下的密林中也是有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顺利爬下来后,秦瀚独自一人生着闷气径直回到了家中,一言不发的吃了娘为他准备的一大盆饭,便把自己关在了屋中没有动静,许久后邓勇轻轻敲了敲他的门,本不想理会的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打开门道:“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要休息了。”

    邓勇看着秦瀚那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于是道:“还生铁大人的气呢?”

    此刻秦瀚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于是破口大骂道:“他有什么啊?不就是长的五大三粗了些么?武功比别人高了些吗?牛气什么啊?以为这样就能漠视我的生命么?”

    邓勇在一旁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才道:“小瀚,你往下爬的时候,我和铁大人都没有走,生怕你出个啥岔子。”

    “真的?那我下来你们怎么还不出来?”秦瀚将信将疑道。

    “铁大人说别看你平时脾气好,倔劲上来了气性也不小!他懒得和你去解释,我和他见你安全下来了,便先行一步了。”

    秦瀚忿忿道:“还懒得和我说?我还懒得和他说呢!这不最后还是让你过来和我说了么。”

    “铁大人可没有让我过来,我只是生怕你们师徒俩生点啥隔阂,这才偷偷告诉你的,更何况你的安全他早就想出办法了,拉下老脸请了府上这次随王大人来的一个前辈,听说在戊组已经待了快三十年,一身武力已是到了一品玄阳境,更是半只脚都迈入了地境,保护你那是绰绰有余。”

    听到这里,秦瀚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一直知道自己这师父乃是面冷心热之人,但却从不知道他为之付出过什么,那么一个骄傲的人,为了自己真的去求了其他前辈,此刻眼眶已有了些湿润,低下头努力不让邓勇看到,随后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因为做咱们这行,总要有些血性,有时候是没有后路的,只能靠你自己杀出一条后路,铁大人不想因小失大,从而以后害了你,这才不告诉你。”

    说罢后邓勇摇了摇头又拍了拍秦瀚的肩膀道:“若是我当初有这么个师父,真是...”说到这不再言语,扭头便走向了自己的房中,只剩下秦瀚一人内心充满了愧疚。

    ......

    “我说少爷,咱买这么多土豆做什么啊?”林二狗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懂个什么,你们兄弟几个以后多半靠的就是这小小的土豆发家致富了!”秦瀚走在前面不屑道。

    林二狗看看一脸不屑的秦瀚,又看看身后背着的百十来斤土豆,不由得疑惑道:“就靠着玩意?这不到处都是,多的很么?”

    “可说好了,以后挣到钱我要拿三成的份子,多一个铜板不要,少一个也不成。”

    见秦瀚说的煞有其事,林二狗那财迷劲上来了,摇着头便道:“那不行,我们兄弟辛辛苦苦,您老人家就说个办法,就占三成,最多一成!”

    听到这秦瀚停了下来,盯着林二狗道:“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愿意,总归有愿意的人吧。”

    说着回头招呼了一声邓勇道:“邓大哥,我们走,就让这傻子抱着这一麻袋土豆做他的发财大梦去吧!”说罢作势就要扭头回家。

    林二狗知道,这一麻袋土豆放在自己这顶多只能填饱肚子,放在人家那里那可就是发财的宝贝,于是赶忙道:“我的秦少爷哎,我答应了还不成?”

    “这还差不多。”做好了协定后,这就赶往城东林二狗的破落院子。

    此刻在院中秦瀚如同大爷一般,躺在躺椅上惬意的享受着阳光的滋润,而身后四五个大汉正玩了命的对那一麻袋土豆发起总攻,邓勇好奇的在这看看,在那看看,总觉得几个大男人在这削土豆有些滑稽。

    “哎,就差一墨镜和一杯冰镇的酸梅汤了,要是有那形形色色的比基尼看,那就是更好不过了!”秦瀚正在脑海中浮想联翩之时,耳边却传来一很不和谐的声音。

    “少爷土豆都削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听到这秦瀚不禁叹了口气,随后便白了一眼林二狗,林二狗见此也不知哪做的不合适,只好干笑两声不说话,秦瀚起声走到了那些削好的土豆前,随意拿起了一个,看了看就眉头直皱。

    “你们能上点心?让你们削个土豆,这就叫削好了?这上面的皮能把我嗓子眼堵住,这是打算谋财啊还是害命啊?”

    “少爷,这再削把里面的芯子都削了,多可惜啊!”林二狗在一旁惋惜道。

    秦瀚忘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吃不上饭饿死的还是很多的,于是叹了口气道:“把这些土豆都给我切成丝,切的越细越好,拿那个木桶装着。”

    众人应了一声便纷纷回屋去找自己趁手的家伙,长的短的大小不一,其中就只有一把菜刀,最后一个实在找不上趁手的家伙,竟扛了一把斧子出来,秦瀚见此心中无语,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对着身旁的林二狗道:”你的兄弟们能在蠢一些么?这东西还能用斧子劈?”

    林二狗见此也是尴尬无比,瞪了那家伙两眼随后讪笑道:“实在没多余的刀具了,您看要不让这家伙干点别的?”

    “去让他先挑两桶水来,再从院中把炉灶架起来。”

    随后“噔噔噔”切土豆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秦瀚仿佛是在考场监考的老师一般,不停的在每个人身边转来转去,不时还指指点点,而林二狗也按照秦瀚的吩咐又取来一桶凉水,随后就跑去那逼仄的伙房去烧开水。

    没一会所有人就按照秦瀚的要求把土豆切成了丝,虽然有些切出来的比筷子还粗,但此时秦瀚也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拿杀猪刀能弄成这样已实属不易。

    而后把所有人切好的土豆丝都倒入一个盛满清水的大桶中,剩下的时间就跑去买盐的买盐,找剪子的找剪子,借漏斗的借漏斗,总之是所有人都有事干,没一个人闲着,仅有的两个闲人正是秦瀚和邓勇,正无聊的蹲到树底下看蚂蚁打架。

    “小瀚,你这能成吗?”

    “怎么不成,之前我还在家偷偷实验过一回,好吃的很!”

    邓勇闻此奇怪的看着秦瀚道:“你啥时候会进厨房了?你不一向觉得那都是女人的活计吗?再者,你去厨房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这秦瀚有些心虚,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这个世界的吧,大人有大人的好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好处,对于这一点秦瀚深有体会,随后便见他小嘴一厥道:“大人有大人的秘密,小孩有小孩的秘密,邓大哥你愿意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分享给我么?”

    邓勇望着面前一副孩子气的秦瀚不禁哑然失笑,他啥时候轮到让一个小孩子教训了,不过听他的话貌似也有些道理,只好捏着鼻子道:“得得得,你说的有理,你就把你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吧!”

    半个多时辰后所有人就都回到了院子中,秦瀚吩咐的东西也都是尽数拿了过来,秦瀚挨个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等到最后一个漏斗时,脸不禁黑了又黑,于是破口大骂道:“这他娘做的是给人吃的东西,不是给牲口吃的东西!”

    只见秦瀚手里那个漏斗,底部能塞进去一个壮汉的小臂,怪不得如此生气,冷静了好一会秦瀚又把详细的要求给那家伙说了一遍,底部就算再大也不能粗过自己的食指,那家伙见此还忍不住好好对比了一番,确定了秦瀚的食指和他小拇指差不多粗细便又匆忙跑了出去。

    随后众人就纷纷洗净了手臂,撸起袖子可了命的在那搓洗桶中的土豆丝,秦瀚不发话根本就没有人停下来,直到有个人的手臂抽了筋,这才喊了停,走上前去查看,只见桶中此刻早已是浑浊一片,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吩咐众人先休息一会。

    此刻众人的肚子早已是饿的嗷嗷叫,不等秦瀚发话,林二狗就狠了狠心,杀了院中两只鸡好犒劳犒劳秦瀚和弟兄们,如此这般,众人都是酒足饭饱,又昏睡了一个时辰后秦瀚这才把他们一个个踢起来。

    捞出了桶中所有的土豆丝,就命人把其中的水倒出来,只见此刻桶底剩下了足足两寸厚的淀粉,众人都是知道这个的,不过所有人都把淀粉当作垃圾处理,却不成想这也是宝贝。

    在太阳底下凉了足足半个时辰后,秦瀚一边让人架火烧水,一边则吩咐林二狗把烧好的热水倒进去,随后两个人就开始拼命搅拌,一边搅还一边往里加盐,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这才让他们停了下来,秦瀚不知为何粘稠度和色泽好似和自己知道的不太一样,找不出原因,就只好让二人又搅了两柱香的时间。

    情况并没有因为搅拌的时间长就好些,看着勉强够用,于是就吩咐人把弄好的土豆粉放进漏斗里,等水一开就让人取掉了底端挡住的手指,让它顺着漏斗自然滑入锅中,而另一人则是拿着一把剪子,等长度差不多些便一剪子下去。

    想法是好的,可谁知这土豆粉的半成品,往下滑的时候慢的要命,锅里的都煮老了,上面也没滑下来几条,这可不是办法,就凭这速度,就是一天的产量也不够卖几碗的啊,真是越想用心做一件事就越难,秦瀚苦恼的蹲在树下一边看着漏斗,一边又看着四周急得团团乱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几个汉子。

    下一秒脑海中便灵光一现,自己给这漏斗量身定做一个塞子不就好了?如同前世护士手里的针筒一样,只要轻轻一推,其中的液体不就能加快流出来?既然有了好办法,量好了这漏斗的直径,便吩咐人去找木匠定做去了,不过剩下来的事就只好等到做好了塞子以后再继续了。

    ......

    帝京郊外一处偏僻的小院落中,此刻院中正面对面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乃是当今督察府太师薛文,而另一人奇怪的是,在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身黑袍,脸上也是戴着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面具。

    “无心,好歹也算是相逢二十余载,说这种话不难堪么?”

    “这有什么?我欠督察府的在这二十年里早已是还的干干净净,你是了解我的,没有人再有资格去要求我了,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薛文默然,若是换成常人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他定要把对方大卸八块,因为他是皇帝狂热的死忠派,但面前这个人他却无能无力,因为他有这个实力,连天人境的高手都有一战之力的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对他造成威胁,或许只有那些不知是否存在的老怪物才能让他束手就擒。

    督察府的人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薛文也是毫不例外,一句话也没说,阴沉着脸便直接转身离去了,只剩下无心一人在院中,望着他那略显老寂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的嘴角却挂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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