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驿馆,沂水县主抱住久不见面的生母痛哭失声。

    齐王妃风尘仆仆满脸疲色,她日夜兼程赶路,不惜暴露人—&形=8兽行踪,就是要为儿女讨个公道。

    庆历帝对她来意心知肚明,但一句简单的“勿再生事,息事宁人”就打发了她。

    她不服,她要让世人知道萧家不是好惹的。

    “母亲,你要为女儿做主,此仇不报,女儿誓不为人!”

    “我儿莫哭,为娘就是来为你做主的。你且把前因后果向为娘说个清楚。”

    沂水县主止住悲切,从瑟瑟江上起,将有关江琪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告知。

    在她卧床不起的这段日子,无数次回忆起两人交锋,越想越觉得蹊跷,总觉得从一开始,对方就盯上他们了。

    齐王妃但听不语。大致情况和她先前听到的差不多,她唯一需要的就是亲眼见见这个叫江琪的女子。

    “我儿亲眼见过她,可觉得她像什么人?”

    “母亲是何意?”沂水县主一时讶异。

    齐王妃没有作答,又问:“贤儿和毅儿可有说过什么?”

    “二哥对她恨之入骨,奈尔打不过她,反被她所伤。大哥似乎和她认识。”

    “你父亲呢?”

    “父亲因蛊毒发作,又没了解药,一直深居简出,还没见过她。”

    哼。齐王妃冷笑一声:“你父王命不久矣,老糊涂了。为娘也没见过她,但我断定此人就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

    “怎么会?母亲,是我们去招惹她的,只不过总是败给她而已。”萧昭云不好意思说自己仗势欺人,却总是被人欺。

    “傻丫头,你用脑子想一想,哪一次不是对方下了钩子,你们傻乎乎的去上钩?都怪为娘平日里没教你们人心险恶,才会让你这般单纯。退一万步说,就算你们言语上有冲突,她为何会出手这么重?”

    “为何?”沂水县主脑子转不过弯来。

    “笨!恨呗。只有恨,只有视我们为仇人,才会手下毫不留情!”

    “那是谁?”

    “为娘也想知道是谁。仇家有的是。就是不知是哪一个。”齐王妃掩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倦容毕现。

    “母亲可是累了?”

    “无碍。我儿觉得阜陵王如何?”她尚在途中,就接到阜陵王的慰问信,此人想与萧家交好。

    “母亲提他干什么?女儿对他不了解。”

    “为娘换个问法,溧阳王和阜陵王,我儿更喜欢哪一个?”

    “母亲……”沂水县主绯红了脸,“溧阳王更好一些,只是……女儿如今已是残破之身,怕是……”

    齐王妃是过来人,看女儿神色就知她心有所属:“傻孩子,莫要死心眼!在齐国,为娘就看出你有想法,故而让你来瑞安城。你倒好,几个月了,都拿不下溧阳王。他吊你胃口快一年了也没个说法,分明是不把你放在心上。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件事,交与为娘做决定吧。”

    “母亲,女儿想自己选……”

    “这件事听娘的。你现在不理解,他年会感激为娘给你做决定。”

    “都怪江琪!害的女儿变成了这副模样,若不是她……”

    “放心,为娘会为你出这口气。”

    “陛下都奈何不了她,我们还能做什么?母亲,女儿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只要她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为娘自然能抓住她的短处。是麻雀还是凤凰,很快就能见分晓。你且休息,我去看看你哥哥。”

    “母亲,你终于来了。”萧昭毅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齐王妃按住他,心痛地责备:“我的儿,你拿不下姓江的,为何不早日告诉我?”

    “母亲,慕一山庄的人是不是都死了?江琪的首级呢?快给孩儿!孩儿等不及要看她的死相了。”他几乎一夜未合眼,就是在等人—&形=8兽踏平慕一山庄的好消息传来。

    齐王妃长叹一声,是人—&形=8兽凶多吉少了。

    “母亲,难道是……”萧昭毅脸色唰白了,难道人—&形=8兽都奈何不了她?

    婢女禀报,五大长老来了。

    房间里走进五个人来,皆身着黑色兜帽披风,从头罩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五根细长的旗杆。

    “王妃,我等特来请罪,五百人—&形=8兽无一生还!”鲜族五大长老告罪。五百人—&形=8兽未能将慕一山庄夷为平地,反而有去无回,实在是打脸。

    萧昭毅如遭雷击,猝然出声:“什么!五百人—&形=8兽都动不了慕一山庄?”

    “不仅人—&形=8兽,连驯兽人都折损了进去。慕一山庄的人竟然会我鲜族的控兽之术,来者不善哪!”大长老很是忧虑。

    “我早有所料,能打伤我儿者,岂是等闲之辈。不过,就算她是帝女下凡,遇上我鲜族,定要她有去无回!”齐王妃纵横齐国几十年,连情敌都斗得过,还怕一个黄毛丫头吗。

    “王妃请放心,惹上我们鲜族,管她是谁,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等已经做了安排,今夜会亲自探一探慕一山庄,就怕她人数太少,不够我们五人杀的。”三长老阴笑着说。

    “那就有劳五位长老了……”

    听他们如此安排,萧昭毅又充满了希望,又从“江琪未死”的失落里迸发出了动力。

    “母亲、五位师父,你们一定要将江琪碎尸万段,让她尸骨无存!都是拜她所赐,毅儿如今已是废人了……”

    “别胡说!为娘就是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治好你。”

    “王妃,让我给毅儿看看!”一双大手自黑衣里伸出来,大小是常人的两倍,干瘦到只剩一层皮覆在白骨之上,显得手骨极为细长。

    大长老枯瘦苍白的手指,把住了萧昭毅的脉,片刻之后,摇头叹息。

    这一声叹息砸中了萧昭毅的心,五位师父也束手无策了。

    “大长老,当真无救了?”齐王妃不死心。

    且不说此子自小最得她心,小小年纪就智谋无双,帮她除去了情敌。单说三个儿女中,唯有他继承了她和齐王的优点,才华、相貌无不是世间佼佼者。

    他从小就被悉心栽培,请了族中高手秘密传他武功,眼看着君子世无双,怎么突然说废就废了呢?

    “让本长老来把一把。”斜吊眼的三长老可不信邪。按住萧昭毅的脉息,脸色不轻松起来。

    “怎样?”余者皆望他。

    三长老收起漫不经心,露出为难:“对手内力太高,毅儿这是死里逃生了一回,恐怕……”

    呆板脸的四长老道一句:“没这么玄乎。”

    “你不信,你来把。”三长老尖着嗓子急了。

    不等他话完,四长老出手一探,心下也是一惊。慢慢落座,默不作声了。

    “我没说错吧,下手之人内功太深厚了,若是故意收着,毅儿怕是没活路了,依此来看,出手者有能力取毅儿性命,却故意不取……”三长老倒是揣测出了对方的用意。

    连五位长老都如此说,萧昭毅心知是彻底无望了。

    “五位师父不用争了,徒儿自知重修内功无望,唯有寄希望于五位师父能替徒儿讨回公道,务必将江琪千刀万剐为徒儿报仇。”

    “毅儿,你不开口,娘和你五位师父也会为你讨回公道的。我鲜族的人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王妃,这事交给我们兄弟即可,今晚就会听到好消息。”三长老作保证。

    “儿子相信母亲和五位师父。不过……”

    “不过什么……”

    “江琪来势汹汹,自从来到瑞安城接连挑衅,她手上的护身符又很多,我怕万一她有更大的后招……”

    “我儿多虑了,阜陵王府派人送过信了,她的阴谋诡计,待为娘见过阜陵王一切皆知。”

    五百人—&形=8兽的痕迹被消灭的干干净净,慕一山庄仿佛从来没有过杀戮,众人仍然是闲闲度日的样子。

    禁言这会儿正跟江燿下棋,有耍赖悔了一子。

    “错了错了,我要重下。”

    虽然忙碌了一夜,她仍然精神饱满。倒是清歌一回来倒头就睡了。

    江燿不出声,看她作弊,而后淡定落子。他年纪小,气度却极好。

    “昨晚累死师父我了,好徒儿,你来给师父捶捶背。”她涎着脸求关心。

    江燿盯着棋盘,一派少年老成:“该你了。”

    “啊,又该我了。等等,我看下哪里。”她手忙脚乱。

    “昨夜你们杀人去了?”

    禁言随口答道:“哪里是人,是人—&形=8兽,脏死了。”

    “谁派来的?”

    嗬。禁言抬头,这小子怎么会套话了。

    “仇人派来的。”

    “仇人是谁?人—&形=8兽的尸体怎么办?”他的瞳仁里透着无穷好奇。

    “仇人就是仇人,尸体处理了不就好了。多亏杳娘找来丐门帮忙,处理的毫无痕迹。整座山都被打扫的香喷喷。”

    “哦。”江燿回复呆木脸。

    禁言凑近了,神秘兮兮的样子:“喂,徒弟,师父告诉你啊,练武功如果不杀人,就会被人杀的。”

    “不练武功呢?”

    “不练武功就会被人欺负。你师父我……”

    禁言话未说完,就见江燿站了起来,向她身后行了一礼。

    禁言扭头,全身竖起刺,嗞,假仙不是离开瑞安了,怎么又回来了!

    九术微一颔首,略过二人,去向内室了。

    禁言待他走远了,敲在江燿额头上。“臭小子,你行什么礼!师父讨厌假仙,以后见了他不准行礼!”

    “为什么讨厌他?”

    “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为什么。”不离讨厌的人,就是她讨厌的人。

    “哦。”

    “哦什么哦,我听说假仙要收你当徒弟,不准跟他走,知不知道?你要是敢抛弃师父我,小心师父以后天天让你扎马步!”禁言恶狠狠放狠话。

    “哦。可是你又打不过绣衣使者……”江燿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你敢瞧不起师父……”禁言再次炸了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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