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作为吃瓜群众的我们,只因为不能接受事情的结果,就选择批判做事的人。殊不知,很多结果的背后,有多少心酸和无奈。

    比如先前那些派驻到分公司的特别助理们。

    我之前只听说他们均无功而返,有的甚至直接变节,和分公司的蛀虫们同流合污。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本能的是无法接受的。

    在我看来,这分明就是他们自身意志不够坚定,迷失在分公司为他们营造的一个个虚幻的金窝银窝中。

    然而,如果是另有隐情呢?如果他们才是这整件事情的受害者呢?

    珠珠警惕的四下张望,继续道:“小岩,你想想,那么豪华的办公室,所谓的租金怎么会是一笔小数字?如果在你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你在那间办公室工作了几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累计的租金你是否有能力支付?”

    “你是说,这个租金就是变相的敲诈?”我有点明白了,却也不甚明白:“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向总公司求援呢?”

    “因为他们自认为还没有求援的资格吧。”珠珠缓缓道:“据我所知,之前派去的特别助理们,并没有谁掌握到分公司的核心资料,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完成叶总交派的查清分公司巨额亏空的任务。”

    “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你觉得谁有胆量突然告诉叶总,自己不小心欠了分公司一笔巨额负债?”

    的确,如果是我,也绝不愿意将实情告诉大冰山的。

    没能成功查出原因,是无用。莫名其妙平添一笔巨额负债,则是无能了。

    “所以说,鲁秘书刚刚偷偷提点我们关于租金的事情,是不希望我们重蹈覆辙,一脚踏入袁总的算计之中?”忽然间,我觉得个性很刚的鲁秘书十分有男子气概。

    “没错。”珠珠认同道:“而且,那样奢华的办公室,其实也极其容易腐化我们的意志,时间久了,我们很容易忘记自己来分公司的真正目的了。”

    正所谓,糖衣炮弹,不过如是啊!

    脑中将鲁秘书的话又仔细回忆了一遍,此刻觉得惜字如金的鲁秘书,似乎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隐藏着无限深意啊!

    突然,我似乎来了灵感:“珠珠,刚才鲁秘书还提到,说卫生间和淋浴房他就不带我们参观了,莫非是……”

    珠珠点头:“小岩,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她嫌恶的皱眉道:“堂堂一个上市公司,居然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法子,简直是令人不齿。”

    我补充道:“或许这是他们的第二重保障。虽然豪华办公室的租金一般人根本无力承受,但万一呢?万一真的有人有能力支付呢?或是万一真的有人不顾及其他,就向总公司求援呢?”

    “说的不错。”珠珠也顺着我的思路道:“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卫生间和淋浴室里的录像就能发挥作用了。毕竟偿还拖欠的租金到底可以说是总公司的义务,但录像中的哪些敏感画面,就实实在在是个人的隐私了。”

    是啊,谁能真的那么克己奉公,为了公司不惜出卖自己的隐私呢?

    ……

    原本以为只会出现在电视剧中的情节,没想到竟真实的发生在我的面前。

    触目惊心。

    忽然有些担心为我们通风报信的鲁秘书了,袁总百试不爽的一步棋,如今却被我们提前识破,他会迁怒鲁秘书吗?

    我问道:“珠珠,你说鲁秘书会有危险吗?”

    珠珠笑道:“小岩,你这心理素质完全不行啊,瞧你这幅做贼心虚的模样!”

    继而又肯定道:“你就放心吧,鲁秘书既然能发现豪华办公室和淋浴室的秘密,你以为他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啊?”

    “可是……”可是即便鲁秘书巧舌如莲,袁总未必肯听啊。

    “别可是了,你以为鲁秘书对我们那副爱答不理的态度是做给谁看的?”珠珠摇头叹气:“小岩,就你这道行,真的可以查出分公司的财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自己跟着你搭上了一条贼船啊!”

    我:“……”

    我也知道我自己是个小菜鸟,可也别直白的说出来啊。

    多伤自尊啊!

    我转移话题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自己到格子间瞎晃悠,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吧?”

    “那当然不行啊。”珠珠拉起我的手就朝电梯走:“公司又不仅仅只有袁总一个领导,其他的领导我们也该拜会一下的。”

    其他的?不就是昨夜生病的二把手书记曾书记吗?

    我奇怪道:“曾书记不是病了吗?”

    “病?”珠珠若有所思的道:“带病还坚持上班,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

    曾书记的办公室在51层,没有花里胡哨的娱乐休闲房间,很好找。

    “曾书记,打扰您了,我们是总公司调来的特别助理,今天特地来向您报到。”珠珠敲门而入,就和曾书记热络的打着招呼。

    曾书记的办公室很宽敞,简约风格,正是我心目中公司总裁办公室应有的模样。

    宽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几缕稀松的头发整齐光亮的搭在头顶上,一双被肉挤得更小的眼睛,很是有神。

    他满是脂肪的脸上马上堆满了笑意,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的办公室一下来了两位大美女。”

    说着拨通专线电话道:“小宋,倒两杯白开水过来。”

    我和珠珠:“……”

    白开水?

    也就是说,我们在袁总办公室的一举一动,曾书记都清清楚楚咯?

    我们三人在办公室中的简易会客沙发上坐下。

    曾书记开口道:“总公司真是很关心我们啊,接二连三的派特别助理过来,你们改天回去一定要帮我们好好谢谢叶总的关心。”

    有了之前和袁总见面的经验,此刻的我自如许多:“曾书记说哪里的话,我们只是过来加强交流,互相学习罢了,今后还希望曾书记多多指导啊。”

    曾书记听着连连摆手:“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思想僵化,哪有你们年轻人思维活跃。以后怕是要麻烦两位特别助理,多带领我们进一步发展壮大才是啊。”

    珠珠立刻跟上:“曾书记太谦虚了,您正当壮年,正是大展拳脚工作的黄金时期。”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曾书记的确要多保重身体,听说您昨天生病住院了,不知现在好些了没?”

    “哎,多年的老毛病了,扁桃体爱发炎,每次发炎就会发烧,本来休息一下就行了,袁总他们大惊小怪,非要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说着一脸歉意的看着我们:“听说昨天让两位美女白跑一趟,实在是抱歉。”

    我:“……”

    扁桃体发炎?

    我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这病果然很严重!

    珠珠面不改色继续道:“曾书记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多动动倒是不妨事。”

    ……

    曾书记是个很健谈的人,和蔼的笑脸很容易让人放下心中的戒备。

    天南海北的闲聊一通,作为初次见面的三人,实在是聊无可聊了,曾书记才开始逐客:“今天和两位美女聊天真是特别开心,搞得我这个糟老头子都觉得年轻了好几岁。两位美女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我这人啊,最乐意为美女效劳了。”

    珠珠感谢一番,顺势说:“不瞒您说,我们眼下就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哦?”曾书记明显来了兴致,同时眼神也变得严肃而认真:“不知是什么事情呢?只要我曾某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珠珠道:“是这样的,我们初来乍到,袁总为我们安排了48层的两间办公室,可是我们进去参观了一圈,觉得袁总实在是太过热情,办公室太大太豪华,我们俩毕竟年轻资历浅,在那样高档的办公室里办公实在是不习惯。您看……”

    “原来是这事儿啊。”曾书记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帮你们安排两间办公室本来不是大事,可你们的办公室是袁总亲自安排的,我现在插手有些不合适啊!”

    我和珠珠都没接话,只拿祈求的眼光注视着他。

    曾书记无奈叹气道:“也罢,两位美女第一次向我开口,我不答应也的确说不过去。”

    他佯装思考了一番,说道:“要不两位美女就到我的办公室来办公吧,这里什么都是现成的,做起事来方便。你们放心,袁总那边我去和他解释。好歹我也算老资历了,这点面子想必还是有的。”

    我:“……”

    亏他想得出来!

    让我们用他的办公室,这要是传出去了,外面不知情的还不知会怎么说我们仗势欺人,不尊重分公司高层呢!

    珠珠笑道:“曾书记可折煞我们了,您每天公事繁忙,一堆一堆的文件等着您批阅,我们怎么能鸠占鹊巢,影响您办公呢?”

    见曾书记还待继续坚持,我忙道:“就是就是,您要真执意这样,那我们可就真的不敢来上班了。”

    见我们不着道,曾书记妥协道:“也罢,等下让小宋带你们去转转,你们看中哪间办公室就哪间吧,以后可别说我苛待你们哟!”

    “谢谢曾书记。”我和珠珠异口同声。

    心里却在想,传言果然不错,又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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