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鹤林如愿被编入攻城突击队,因为参谋部并不缺这么个打杂的,而且他的战斗力比他数炮弹的能力强不少。

    左鹤林被编入第六中队,算作精锐选锋的一员。

    在开战时,他突然向中队长提出,把近战兵的胸甲更换成更加轻便的锁子甲。

    这个要求没有得到通过,于是整个中队只有他换上了自己带来的甲胄。

    武器方面,除了两支燧发手枪是齐军配发之外,左鹤林选用的全都是自己用惯了的冷兵器:一张合力弓、二十支重箭、两柄飞斧、一柄西域风格的弯刀。

    这身装备让他与选锋兵战友们有所不同,看起来倒是更像陷阵兵或蓝军旅的鞑子兵。

    在徐世杨的影响下,所有齐军将领都不太喜欢罪囚组成的陷阵兵,而降鞑组成的蓝军旅更是地位待遇最低的部队,在某些齐军将领看来,这两支部队死多少都不值得心疼。

    而且身为近战兵,正适合攻城巷战这种最危险的活儿,因此各突击中队的陷阵或蓝军都是被顶在最前面的。

    隆道五年十二月三十中午,大规模炮击停止一刻钟后,齐军各突击中队发动攻城作战。

    冲在最前面的蓝军降鞑或陷阵罪囚用盾牌挡住上半身,结成一个略显松散的盾阵,迅速靠近辽阳南门城楼垮塌形成的斜坡。

    由于天寒地冻,此时护城河已经完全结冰,进攻者可以直接踏着冰层越过这道简陋的防线。

    第一批齐军登上土坡的时候,被炮兵打的昏头转向的金军才射过稀稀拉拉的箭支权当抵抗,这些笑话般的攻击自然没法给齐军造成阻碍。

    身穿胸甲的齐军近战兵迅速越过土坡锋线,几个穿着铠甲的金军士兵嚎叫着涌上来,用大刀长矛与蓝军士兵战成一团,几个蓝军士兵被长枪刺中,惨叫着从斜坡上滚落,成为辽阳会战中齐军第一批伤亡。

    而金军也付出差不多的伤亡,双方都没有退路,尖声怪叫着在斜坡锋线处拼死奋战。

    一个蓝军旅的降鞑跳过锋线,手中大刀迎头把一个穿皮甲的年轻鞑子劈成两半,锋刃过处皆是一片血红,但随后就有一个鞑子一枪扎中这蓝军士兵的胸膛,他触电一般剧烈颤抖着,嘴里吐出掺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那鞑子还没来得及把长枪抽出来,另一个蓝军旅士兵用盾牌顶着一个垂死的鞑子径直冲撞过来,把这个持枪鞑子撞倒在地,那蓝军降鞑重重一脚踏在金军士兵的胸膛上,令人牙酸的骨骼折断声掺杂着惨叫涌入耳朵,蓝军旅士兵手中大刀一挥,把鞑子兵的脖颈和惨叫一起扫断。

    土坡的城内侧,一个鞑子对着这个蓝军士兵搭弓射箭,但匆忙中他没能把弓弦拉满,重箭显得有些力道不足,虽然准确性一如既往的高,但箭头碰在沉重的胸甲上,只发出当的一声轻响,就被弹到一边。

    那蓝军士兵被箭矢力道推得向后退了两步,但他没有倒下,很快恢复身形后,这个曾经做过女真谋克的蓝军士兵从腰间摸出一柄飞斧,娴熟的甩在那鞑子弓手的额头上。

    残酷的近身战让双方都付出不小的代价,但这种交换对齐军是有利的,因为齐军近战兵的胸甲防御力比鞑子的大多数铠甲更强,这让齐军占了不小的便宜。

    何况齐军还有兵力优势。

    公孙胜面无表情的把更多蓝军士兵投入到对土坡锋线的争夺战中,一队又一队蓝军士兵冲上土坡与鞑子交换人命,大约两刻钟后,兵力居于绝对劣势的金军终于支撑不住,放弃对土坡的争夺,向后撤回城内。

    齐军突击队涌过斜坡,追在金军身后迅速向前推进,其他人架起长梯,控制了南门附近的一段尚未垮塌的城墙,几个信号兵占据高处,作为中继信号站,用旗语联络城内外的齐军。

    ……

    与此同时,辽阳东门方向,金军的反击正在进行。

    把二百五十辆盾车推出城门消耗了周宁和夹谷胡剌过多的时间,但不把盾车推出来,周宁也没有信心突破齐军防线,哪怕对面只有步兵,没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大炮。

    从齐军炮击南门开始,一直到齐军开始发动步兵进攻之时,周宁手下的阿哈们才总算把所有盾车都推出城外,并且组成两道略显松散的进攻线。

    周宁听着南面激烈的喊杀声,有些急躁的下令手下发动进攻。

    随后就是一阵海螺号响,两列共二百五十辆炮车盾车同时开始前进。

    然而,悲剧的是,冬季冰封的护城河河面比河岸低了2、3尺的高度,那些过於沉重,而且底盘更低的新式炮车下去容易,再想爬上来,就不是几个瘦弱的阿哈所能做到的了。

    周宁懊恼的发现,至少有一半的炮车停在护城河的河道里上不来,督战的鞑子甲兵大吼大叫,强迫阿哈们一起用力,尝试把炮车推上岸,但根本没法成功。

    甚至有一辆炮车在即将登岸的时候,因推动它的阿哈体力耗尽,又直接跌落下来,一下就压死三个阿哈,另有两个被压断了腿,炮车本身不堪重负的底盘也摔出一道道裂纹,一个轮子脱离底盘,顺着结冰的河道咕噜噜滚出老远。

    愤怒的鞑子甲兵嚎叫着把两个压断腿的阿哈伤兵砍死,但这于事无补——他们找不到人来推这辆炮车,何况这辆车实际上已经废了。

    “玛德,没算到护城河的问题!”

    一直让自己显得温文尔雅,以儒士自居的周宁第一次骂出脏话。

    然而就跟他心底里引以为傲的儒家风范一样,脏话并不能增加部队的战斗力。

    仅仅金军自己的护城河,就轻易“消灭”了大约二十辆盾车。

    这不仅让金军反击的车阵变得稀稀拉拉不再严整,也极大的打击了金军的士气。

    现在,连周宁也开始担忧,这次突围是否有机会成功了。

    “怎么办怎么办?”夹谷合剌焦急的在周宁身边叫着:“还没开打就损失这么多?这该怎么办?”

    “着什么急?这只是个意外而已!”周宁低声怒吼着:“这边的齐军没有大炮,盾车能挡住的!”

    话音未落,六十步外,东门齐军步兵对金军盾车进行了第一轮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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