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一个一个都要打电话,你们手机有电了不起啊?老二你也别打了,是我想要自己打扫。”买买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沾满了灰尘的手阻止了老二打电话兴师问罪的动作,就发现家里还来了第四个人。
    买买买累瘫的地方,是主楼三楼的小书房。
    她倒下的地方,不是小书房的里面,而是外面阳光房的茶艺台底下。
    位置有偏僻不说,视线还会受到遮挡。
    要找买买买的人找不到她,买买买也看不到来找她的人都有谁。
    站起来阻止老二之后,买买买就发现早上被自己发了一通无名之火的新邻居也在场。
    “呃,你怎么也在啊。”买买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发火就算了,还顺带着发了一个疯,把人家手上的画给踩烂了,实在不是这个睦邻友好的别墅区欢迎新邻居应该有的方式。
    还没等人家回答,买乐高就率先发了话。
    “买小妹,我刚刚超级无敌厉害的,你傻傻的把密码给改了,人脸识别我又让我进来。我就想到了隔壁。我是像上次一样,从滑梯滑下来救你的。”买乐高的话,间接解释了买买买的疑惑。
    买家大宅子的门禁是多功能的。
    可以识别人脸和指纹,也可以用密码开门。
    当然还有最终极的,为没电的情况准备的,一把造型独特的钥匙。
    买乐高人小,还不能输入指纹。
    家里出事之前,买乐高并不经常在主楼生活,但每次回来,他都不喜欢保姆们给他开门。
    人小鬼大,什么都要自己来,不是用密码就是用人脸。
    每次进门都是毫无障碍的,今天却弄了半天都没有搞定。
    密码失效。
    买买买今天第一次带陌影进来的时候,就是把密码给改了一遍,房子被查封了这么久,查封的时候又有那么多人进进出出。
    第二次哭着跑回家,姜时宇按了很久的门铃,买买买直接把门禁系统里面的线和家里的电话线都给拔了。
    人都收拾到三楼去了,手机一直在一楼没有动。
    彻底失联。
    虽然买小妹死活都不肯承认,但“买大哥”早上离开的时候,还是明明白白地看到买小妹的眼泪。
    买乐高不愿意跟着老二回工厂,而是直接去了离家不远的强达工作室,听说买买买只请了半天假,就和老二去吃午饭,吃完就回到工作室等买买买来上班。
    结果,整整一个下午,买小妹人没有出现就算了,把手机都打爆了也没有人接。
    “买大哥”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拉着老二匆匆往家赶。
    问过认识的门卫,确认买买买进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
    买乐高直接冲到了自己家的主楼,却怎么都进不了门。
    密码失效,人脸识别可能是因为小孩子长得快或者别的原因,也一样打不开。
    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曾经的“乐高王国”的那个滑梯入口。
    金属滑梯的入口,在隔壁院子,最靠近主楼的地方。
    “半尺寸王国”虽然重建了,还加了围墙,但盖板的绿植伪装地和周围的环境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地毯式搜寻,或者原本就知道入口在哪里,并不太容易发现。
    只不过,这个入口现在是在隔壁的围墙里面,买乐高不能想进就进。
    买家所在的这个闹中取静的别墅区,总共也就十二席,过去十几年,压根就没有一栋有转手过的情况。
    私密性很好,两栋房子之间,间隔都是很远的,除了买家原来的主楼和小楼。
    因为原本只能算是一家的,所以离得再近都不影响私密性。
    房子易主之后,建个小围墙,增加私密性实属正常。
    买乐高为了能够通过滑梯的入口回去找买买买,就拉着老二去敲了隔壁的门。
    当着新房主的面从围墙里面,“扒开”一片草地,留下一句“这里有个安全隐患,要记得把入口封了”,就勇往直前地滑了下去。
    这两天一直在新家里面查看软装进度的新邻居,被自家院子里面隐藏的机关,给惊得目瞪口呆。
    如果买乐高今天不来敲门,他大概一两年甚至更久,都发现不了,他家子里面还有个“地道”。
    买乐高一边大声喊着买小妹,一边从里面打开了自家的门。
    隔壁邻居跟着林沛沛一起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老二进门之后,也开始喊买买买。
    一楼一大一小的两道声音,躺在三楼茶艺台底下的买买买压根就听不到。
    几个人上上下下找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买买买的踪影。
    最后还是矮个子的买乐高在桌子底下到了买买买。
    …………………………
    “抱歉,我早上有点太失礼了。”买买买一早就想和拿画的人道歉了。
    “你确实应该感到抱歉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救世主。我并不知道我妈买下的房子,就是你为了筹集给工人的赔偿卖掉的房子,我虽然看过一眼当时的新闻,但也没有出现过我家现在这栋房子的画面。”隔壁邻居欣然接受了买买买的道歉。
    买买买早上发疯,说人家相当救世主,主要是因为这个人不仅和她有点熟,还是她现在的老板。
    晋然决定接收非遗传承人工作室之前,几乎都不怎么回国。
    如果不是特地打电话问了一下自己的爸爸,晋然压根就不知道,家里刚刚装修完的这个物业的稀缺性。
    只有十二席的市中心别墅,十几年都没有发生过交易。
    有价无市,属于卖了就有钱都买不回来的那一种稀缺资源。
    晋达觊觎了很对年,之一都没有买到。
    买买买出手地很突然,又急得不行,价格还比市场原本预估的售价低了很多。
    真正想要买这个房子来住的人,要么来不及筹钱,要么还没有反应过来。
    买买买的“半尺寸王国”就在这种情况下,被一个专门做房产投资的人给买下了。
    买下一周之后,立刻推到重建。
    经过两次转手才到了晋然妈妈的名下。
    投资“半尺寸王国”的人,就这么一倒手,除去所有的印花税、交易税、中介费,小几个月的时间就赚得盆满钵满。
    晋然的妈妈在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就已经是重建之后的样子。
    没有半尺寸小楼的影子,没有装修,也没有明显低于市场价格的售价。
    买买买说晋然想当救世主,压根就是莫须有的罪名。
    他这两天没钱工作室,除了要想办法搞定马亦钊老师的书法之外,更重要的是需要把新家软装的事情给处理完,把买好的家具和装饰都摆进去。
    买买买把他手上的画给踩坏了,才是实打实的罪名。
    早上发泄过后,买买买就已经开始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只不过,晋然手上的画,风格太过独特,买买买当时的情绪又处在失控的状态。
    她那个时候其实是想打人的。
    因为已经不再是买老大了,所有就忍下来了,最后就只能拿自己的画撒气。
    “对不起啊,虽然不知道那画是怎么到了你的手上的,但我部分青红皂白就把画给踩坏的行为肯定是不对的。早上踩坏的画,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我画的。也没什么艺术价值,就我自己乱画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画一个赔给你。就是画画不是照片,想要一模一样,可能会有点困难。”买买买灰头土脸地和晋然道歉。
    “等的就是你的道歉。你一定要赔给我,不需要一模一样的,就这种风格就可以了,我回头告诉你我要什么样的画。”晋然也不客气。
    “赔给你可以,可是我不记得我有送过你画,也不接的我有把那幅画送出去过,你怎么会有我的那幅画?”买买买没办法不意外。
    “我也是不太清楚,这个房子买过来的时候,是建好了没有装修。差不多装修了九个月,我这次回来是弄软装的。家具运来的时候,我看到车库里面有个木箱子,打开之后都是画。”晋然也是昨天才看到这些画,一直都没想过这一箱子画的来历。
    新家的装饰和家具,有很多都是他妈妈从国外寄回来的。
    他以为这些画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些画风格很统一,可以看出来是同一个人画的,但也没有落款之类的说明画家身份的东西。
    “漂洋过海”的画莫名其妙被买买买踩了之后,又被直接宣誓了主权。
    晋然反而成了名不正言不顺地拿着买买买画作的人,他只好给买下这栋房子的杨迎熺女士打电话:
    “老妈,车库里的那一箱子画是你寄来的吗?”晋然在要求赔偿之前,必须解决好这些画的归属权问题。
    “你把老字去掉再说话。”杨女士对晋然的称呼感到不悦。
    “小妈,车库里的那一箱子画是哪里来的?”晋然又问了一遍。
    “你怎么这样啊,平时装的和个仙人似的,就知道在家欺负你妈。”杨女士的不悦进一步加剧。
    “美妈,你能告诉我新家车库的那一箱子画是怎么回事吗?”晋然又双叒叕问了一遍。
    “嘿,帅然然,这样叫就对了嘛,我没买过一箱子画呀,你美妈我要是买画,也是论幅买的,这么会买一箱呢?这哪能是你美妈的风格呢?”杨迎熺女士瞬间就笑逐颜开了。
    晋然不是不想一开始就喊美妈,而是不愿意听他妈嘴里三不五时冒出来的帅然然。
    一点都不符合晋然独立制表师的人设。
    “不会吧,你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吗?”晋然有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了,他明明没有偷拿别人的画的习惯。
    “我想想啊,你是说,我们家车库一个木头的箱子是吧?我当时看房的时候,院子里还有一个没有拆掉的玻璃房。我记得当时确实是有个四四方方的箱子。是不是一个密封地很好的原木箱子?”杨迎熺努力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库。
    “没错。是一个正方形的大箱子,杉木的。”晋然分享了一下更为细节的信息。
    “我有印象,中介说是以前的房东留下的。我当时急着去签约,也没有看过。那里面是一箱画吗?建筑图纸还是装修图纸吗?咱们不是都已经装修完了吗?还需要那个箱子吗?”杨迎熺以为那箱画和装修有关。
    “不是图纸,是看起来像国画的油画。”
    “这样吗?你妈不喜欢晒太阳,当时就说要把玻璃房拆了,刚好那天工人还在,他们问我东西放哪儿,我就说随便就好了,后来是被搬到车库里去了是吧?我就说我咋没什么印象了呢。”杨迎熺终于想起来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箱子。
    “行,那我知道了。”晋然准备挂电话。
    “帅儿子啊,什么油画国画的,你要不喜欢你就扔了吧,我记得那时候,院子里面还挺多东西的,都是前房东确定不要了的,咱也没必要留着。”杨迎熺建议晋然把这些画都给扔了。
    “是像油画的国画。”晋然纠正了一下妈妈们的说法。
    “你刚不是说是像国画的油画吗,到底是油画还是国画?”杨迎熺之前不是没听清楚,而是被自己的儿子给绕晕了。
    “介于两者之间,等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妈,我先挂了。”
    “加个美字,我就同意你挂。”杨迎熺对美这个称呼,有着相当程度的执着。
    “妈,我现在在邻居家里呢,我先挂了。”晋然已经没有办法再当着不太熟的人的面继续把这个电话打下去了。
    就算在场的人多半只能听到他一个人说话的声音,这感觉也是怪怪的。
    和杨迎熺通完电话,晋然就和买买买解释:
    “我那边一共有十六幅这个风格的画,中介有说是前房东留下的。交给我们来处置,所以,按照我的理解,我早上拿的,s虽然出自你的手,但已经不属于你了,对不对?”
    “是这么个理,我那个时候,搬家走的太急留下的。好想确实说过留下的东西都不要了这样的画。”买买买的大部分画,都在主楼的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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