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碧春带着两个阿姨守在重症观察室外,一脸的忧郁。她虽然乐观、豁达,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难受无比。丈夫杨天成被抓,女儿生死未卜,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好在警察告诉她,陈旺财并没有追究丈夫责任的心思,将杨天成扣在派出所,只是想强行控制住他,不让他继续生事。

    即使如此,她仍然感觉到不好受。杨四秀尚处在观察期,她的心便一直沉在谷底。

    杨菲兰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母亲一阵,心情亦是十分地沉重。这么多年,她从未主动与父母联系过,而父母也从未探视过她,但这并不意味着亲情的断绝。在她笔记本的扉页写着一首名为《囚子恨》的诗:

    梦里遇双亲,

    醒来泪满襟。

    谁知囚子恨?

    尽孝仅敬心。

    从小到大,妹妹杨四秀似乎更受父母宠溺,但她知道,她才是被父母当成家庭主心骨培养的人,她才是在父母心里可以在将来撑起家中那片天的人。从这一点来说,她其实比妹妹在父母的心中更显得重要。她理解父母的心情,所以早早就有了为家庭成员负责的心理准备,作为家里的长女,照顾好妹妹,不让父母因为妹妹而失望也是她的责任。当年警察将她抓住时,她不作任何解固然有轻估了事件严重性的原因,但更主要是因为长女的责任心和对妹妹的爱护。

    为了妹妹的成长她选择了将错就错,这都严重地辜负了父母对她的期望,她想像得出父母对她的失望,但她既然已做出了选择,便无法反悔。面对无法面对的事,回避其实也是一种较好的处理方法。所以她自动断绝了与父母的联系。

    在监狱的日子,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都在纠心地想着家乡和亲人,她既希望父母也在想她,却又希望父母已经忘记了她。想念不能相见,相见不能长伴,还不如不想不见。她相信父母也是这种想法。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主动与她们联系过。

    杨四秀的大笔汇款让她相信父母衣食无忧当然也是她不担心父母状况的原因。

    只是,出狱后她知道她家的房子曾经因她的律师费而卖出过时,才真正体会到父爱如山,母爱似水的真正含义。

    看着一脸忧郁的母亲,愧疚,心痛似潮汐一般从心底涌出,很快就变成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

    她一扭头,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退到拐角处补了个妆,才迈着沉重地步子走到母亲面前,很是冷静地说道:“妈,我来了!”

    程碧春闻言抬起了头。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忽然有泪水从她双眼中涌出,忽然她一弓身,脱下脚下的棉托鞋拿在手中,厉声说道:“你这疯丫头,以为自己挣钱买个烂摩托就了不起呀,到处显摆到处发疯,结果惹出那么大的事来,你气死我了。”

    她忽然站起来,说道:“转过来!”

    杨菲兰一愣。

    小时候她与妹妹犯错时会被罚打屁股,小错用巴掌,大错用鞋底子。当然,不管是用巴掌还是用鞋底子都不会太痛。没有哪个母亲真舍得向孩子下重手,尤其是对女孩子,打屁股往往是警示大过惩罚。

    “妈,我都二十八了,怎么还这样?”杨菲兰不满地说着,但还是乖乖地转过了身。

    “你就是八十二,我要打你屁股你也得乖乖受着,”程碧春蛮横地说道。

    布拖鞋轻轻地落在杨菲兰的屁股上。

    杨菲兰正觉得意外,身后却传来程碧春的笑声,随后听她说道:“这次就饶过你,以后不听话我肯定会真打,才不管你二十八还是八十二!”

    “哈哈哈!”

    一阵笑声从杨菲兰前方响起,紧接着又听到“咔嚓”一声。

    黄海峰居然又在拍照。

    “你这小子是什么人,我教训我女儿你笑什么,还敢用手机拍照,赶紧停下来!”

    杨菲兰又听到母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然后感觉有个东西从身旁飞过,准准地落在黄海峰身上。

    是拖鞋。

    拖鞋正打在黄海峰脸上。

    黄海峰没想到程碧春如此彪悍,竟然傻了。

    “把他的手机抢下来,万一他是陈旺财那狗崽子派出来的就糟了,看看他都拍了些啥!”

    程碧春说着就要向前扑。

    杨菲兰赶紧拉住她,说道:“没事,他是我带过来的,是朋友,让他拍也没事!”

    “你妹妹说了,没事就拍照的人都是别有用心的人,看他就是个小白脸,怎么会是你朋友?你妹妹还在医院里躺着,他却在这里哈哈笑,分明是幸灾乐祸,哪有这样的对朋友的,这种朋友以后别交了。”

    杨菲兰自然知道黄海峰幸灾乐祸的只是自己被打屁股一事,根本与妹妹无关,但这事实在无法跟程碧春解释,只好说道:“他是我请来帮我们的律师。”

    “律师,我就认识一个律师,以前我卖了房子请他打官司,他收了钱却啥事也没办成,前些天他又帮陈旺财来撵我们,我假装不识收拾了他一顿,在我心中,律师就是狗腿子,没有一个好人,咋请律师干啥?你的钱多得没使做了么?叫他走,咋们不要律师,律师都是骗钱的。”

    程碧春这一番话说得黄海峰无地自容。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的不是,也太让人难堪了一点。黄海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难堪到了极点,一时面红耳赤,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才好。

    看到黄海峰的窘相,杨菲兰的心一下放松了许多,赶紧替他解围道:“这个律师以前跟我是一个学校的,算是朋友,而且他是免费帮忙的,不收钱,他不是骗子。”

    “雷锋之所以可以到处做好事,是因为他吃着国家饭,不愁吃不想穿,律师是个体户,自己挣吃挣穿,没得挣就会饿死疼死,哪能免费帮人做事?”

    程碧春一听这话更加紧张起来,说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律师个体户愿意为你提供免费的午餐,必定是另有所图,难道是你们从前在学校耍过朋友?他现在也是老大不小的了,结婚没有?”

    黄海峰听到这里,心中其名一喜,赶紧说道:“没有,我一直没结婚,连朋友也没耍过。”

    程碧春闻言轻蔑地一笑,说道:“律师这个职业不好,没人看上你也正常,我告诉你,别想着打我们菲兰的主意,菲兰招的是上门女婿,既要人好也要工作好,你不合格,我的女婿至少要有我老公那样的条件才行,我老公靠的是手脚吃饭,你这个靠卖嘴皮子的律师可不成。”

    据黄海峰所知,杨天成不过是个工厂的普通工人,而且所在的工厂已经倒闭,现在只能算是个下岗工人。

    一个律师在程碧春眼里竟不及一个下岗工人?

    黄海峰无语了。

    程碧春完全压制住黄海峰一事让杨菲兰欣喜莫名。她朝黄海峰眨眼睛,才拉过程碧春说道:“妈,我们还是说说四秀的事吧。”

    就在这时,程碧春脸色一变,一下挣开杨菲兰,一弯腰,脱下另一只拖鞋拿在手上,直起身又用力扔了出去。

    黄海峰吓了一跳,正欲躲闪。那只拖鞋都从他身边飞过,然后听到“啪”地一声。然后便听到有人说道:“妈,爸还关在派出所没出来,你还这么冲动,这怎么行。”

    黄海峰转身一看,身后已多出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头上包了厚厚一层纱布的陈旺财,另一个是他的律师前辈钱正义。

    程碧春扔到陈旺财脸上的拖鞋刚刚落地,杨菲兰已冷笑着一跃而出,冲到陈旺财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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