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的制作过程,很残忍吧?”幽暗的石室里,女子,也就是文子被一根细却极牢固地绑在柱子上,头发凌乱,额角一个乌青的大包,连累到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了,看来奴舟昨晚下手不轻啊……

    阿梨清冷的声音回荡着,她却没有半点反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沉沉呼吸着。

    她的断臂处早已凝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看上去凄惨至极。司安站在一旁,脸色却是出奇的狠厉,见女子没有反应便是狠狠一脚踢在伤口处!

    他平日里对人对事总是温和有礼,对朋友偶尔毒舌却是真心实意,只是一遇到和案子有关的事时,就会变得暴戾易怒,像一个一点就着的大型鱼雷,杀伤力还挺大。

    对他来说没有命案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对于他整个生涯是个很大的败笔,更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的反叛者,不可饶恕。这个案子上次仓促结束本就触了他的底线,能忍到现在才爆发,已经是很不错了。

    “说话!怎么,有胆杀这么多人没胆说话了?!”

    良久,才听到文子哼笑一声:“残忍?不过是弱肉强食的规则罢了,该死的,一个都逃不掉。”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何不对,事到如今落到这般境地,也不曾后悔。她唯一后悔的是将一半的面具人借给了傅魃,要不然,她一定不会落到这步的……圣女还等着更多的面具人……

    也只有这唯一的信念,才足以支撑如今的她。

    司安气的又踹了一脚,对于这种穷凶极恶还不知悔改的杀人犯,他一向不分男女,毕竟她下手的时候也从未分过老幼不是么?

    阿梨轻笑一声:“你们走旁门左道篡改他人命数,手法极端残忍,还有脸用生存规则来遮掩么?”顿了顿,走到她面前弯下腰,白皙的手指捻了捻那根光秃秃染上血迹而变得暗红的项链:“你所忠的圣女,好似都没来问候过你呢。”

    轻飘飘的声音,却如重锤一般狠狠击在文子心头!掩在头发后的瞳孔狠缩,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辩道:“我只是一个罪人,当然没资格让圣女费心!”

    话虽如此,她还是止不住地失望。

    好像从她被绑进来开始,那边就根本没有任何动静,好似全世界都将她遗忘了一般……

    脑海闪过那天楼下的惊鸿一瞥,心头发涩。却是对自己的自责。

    要是她再努力一些,是不是……

    元凩之将阿梨的手拉回来,无声地在自己衣服上来回蹭了蹭,说:“走吧。”他自然是有手段把答案问出来的,今天这番,不过是要确定,这人对她心中那所谓的圣女到底是有多忠诚。

    所幸,如他所料。

    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司安没反对元凩之的话,他的话总是那么有信服力,让人没来由地无条件信任。斜瞪了一眼无声无息的文子,跟在后面走了。

    这处地方其实本是一座小型墓穴,不过里面从未有人下葬,大概是被废弃的。被长安他们找据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占为己有了。嗯,还是元凩之点的头。

    “主子。”长安拎着几个用黑布罩着的笼子在上面等候已久,里面窸窸窣窣的,不知道是个啥。阿梨好奇地探出手,却被元凩之突地捉住:“莫调皮。”

    “???”啥玩意儿?跟哄小孩子似得……

    下一刻,元凩之在阿梨的炯炯目光下突地掀开了黑布,里面的东西陡然见到光亮,霎时躁动不安起来,叽叽喳喳地叫着在笼子里来回跑,就连笼子都在不断的抖动!阿梨看见那灰色时惊了惊:那竟是几只异常肥硕的老鼠!

    浑身上下泛着一股地底特有的腐臭味,这是……吃死人肉长大的老鼠!常年生活与各处坟墓之中,以死尸为食,牙齿尖利,啃食极快!

    元凩之并未解释,只是对长安吩咐道:“再找些大的漏斗来。”

    “是。”

    长安转身走后,阿梨歪歪头问道:“你要做什么?”

    元凩之未答,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阿梨近日辛苦了,这几天便好好休息罢。”

    ……

    夜间,阿梨在床上辗转难眠,尽管已是凌晨时分,她却是精神奕奕,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的吓人。

    身旁没人。

    元凩之美名其曰让她好好休息,没让她跟着出门,神神秘秘的……

    而在那处墓穴中,自夜晚开始便声声尖叫不断,凄厉无比,如同恶鬼哭嚎!本该漆黑一片的地方,此刻却是亮着微微的光,刺鼻的味道充斥在整个石室中,在文子身边还放了一圈的大漏斗,水声来回滴滴答答,像是安静的催眠曲,但那疼痛却又让她时时刻刻清醒着。

    更恐怖的是她的身上,此刻竟是被挠的处处血痕!在她身边还有几只被细细的锁链拴着的大老鼠,爪子上满是血,尖嘴被特定的笼子捆住,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牙齿磨得吱吱响,渗人无比。

    至少在旁边的长安等小鬼看来,是十分恐怖的。

    元凩之把玩着手里的锁链,觉得自己比起以前好像更加仁慈了,要不然早就给她上鼠刑了。

    女子对于老鼠总是有着天生的惧意,刚才这一番,除了身上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还有那些大老鼠凶狠异常地冲过来时她内心被放大无数倍的恐惧。

    清醒与昏睡两相折磨之下,她的意识已经是慢慢模糊了。

    “别妄想……我不会说……打死也不说……”

    元凩之仰头叹了口气,要不是这女人,他今晚早就搂着他家阿梨香香软软的身子入睡了……后面突然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还没等他回头,对面的长安早已笑着站起来:“主子。”

    元凩之的背突地僵住,手紧紧捏着细锁链,竟是有些无措。

    他之所以不让阿梨跟着,就是不愿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残狠模样,谁曾想她还是跟过来了……颈肩突地搂上一双纤细的手臂,大概是因为在夜间行走的原因,还带着几分凉意,元凩之下意识地握住,想要将其驱散。

    耳朵边落下一个软软的吻,听的阿梨说道:“累不累?我们回去睡吧。没你我睡不着。”

    这句话可真是狠狠取悦了他,脸上染上笑意,却还是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我先问……”

    话未说完却被阿梨打断:“先别问了,明日再想办法,总不能因为她损了自己,我心疼怎么办?”

    阿梨的嘴今晚真是格外地甜。

    看了看那边的几只漏斗和精神逐步恍惚的文子,阿梨眼眸动了动,没有说话,拉着元凩之不由分说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长安:“别让人跑了就行,不用太过费心。”

    “是。”

    元凩之死皮赖脸地拖着阿梨要一起洗澡,然洗到一半时阿梨却已沉沉睡去,只留他无奈的笑了笑,忍着煎熬将她从水中捞起一步步打理好抱回了床上。

    折腾一夜,总算是抱着心心念念的人儿睡去。

    ……

    阿梨在司安和傅白蛮的目光里把玩着手里的诡异木偶,良久一片沉默。还是傅白蛮忍不住先开口,声音还有些许嘶哑:“你留着这东西……准备做什么?”

    阿梨笑笑,说道:“这是之前找傅魃的时候无意中找到的,后来放在柜子里一直忘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我想到一个好办法!”见几人一脸疑惑,她也不解释,神神秘秘道:“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

    所以这么半天到底问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几人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各自散了,阿梨撇撇嘴,哼,到时候让你们大吃一惊跪着叫爸爸!

    那女子在石室里过了这些天,长安时不时地灌点水让她勉强或者,再加上身边的白光刺激,她已是气息奄奄了,大脑空空一片,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恍恍惚惚间,耳边好像有声音响起。

    “醒醒……醒醒……”眼前模糊一片,一只小小的影子映入眼帘。她勉强打起精神费力撑起身子,喉咙动了动,良久才听到细细的声音:“圣……圣女?”

    “嗯。别怕,老鼠已经没了。我得先找到剩余的面具人,才好救你出来……”

    原来,原来圣女没有忘了她!圣女要救她……原来是因为自己,圣女才没有找到面具人……她真是蠢,还要劳烦圣女亲自出手……

    “他们在……”

    一想到圣女心里其实还挂念着自己,她心里就一阵满足,好像力气都回来了些。

    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那尊小木偶在她低头至极陡然消失不见。

    石室外。

    元凩之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里的木屑。而司安和傅白蛮几人则是一脸诡异的表情看着阿梨。

    “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

    阿梨骄傲仰头:“哼!你没想到的可多着呢!”

    那文子经过这几天的折磨早已经是精神恍惚了,又怎会认得出来那所谓圣女的声音,把老鼠撤走,随便说几句好话便轻易上了当。

    这其实是元凩之找的几只大漏斗提醒了她:人在精神极度恍惚的状态下,说的话是记忆深处最真实的东西,所以她才将计就计,利用了那只小木偶轻易将话套了出来。

    “准备一下吧!要打一场硬仗咯!”

    外面有几只猫头鹰飞过,叫声怪异,更显得这夜色可怖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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