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宋年想到冥界藏着血气的地方了。

    回来的路上,这小娃娃对着糖葫芦是爱不释手,吃上一口,倒是觉得舍不得,小心翼翼使着油纸包裹着,而后过了一刻钟,又偷偷的拿出来,轻轻的舔上一口,那脸上的笑容便能够经久不散。

    宋年在一旁看的颇为认真。

    那小娃娃将吃完的糖葫芦,包好油纸包以后,却是塞入了怀里。

    “吃吧,莫等它化了。”

    糖葫芦原就是卖给他吃的,若是藏着掖着,上面的糖化了,想来吃着也就没有那样好吃了。

    不如现在吃,即便以后不一定有,可记在他心里的,永远是糖葫芦最甜的时候。

    听闻此语,小娃娃方将糖葫芦从怀里拿出来,十分珍惜的吃了一路。

    宋年从未想过,这样一件小小的糖葫芦,也能让这孩子如此满足。

    同时,宋年发现,这冥君怕是八九不离十将血气藏在身上了。

    宋年倒是当初忘了这茬。

    一般而言,找东西首先便是要搜一搜这人身上有没有,可他宋年倒是没有。一是宋年倒是真的没有乱搜身的习惯,这二嘛,便是这冥界之君的身份在此,翻了房间子自然是可以,可若是在冥君身上造次,他若是醒了,这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宋年同小娃娃一起回到这茅草屋子里,直到晚饭时分,这小娃娃都十分的开心,连着睡脸上都带着几分的满足之意。

    这一大一小,两个都是冥界之君。宋年在一旁看着,这小小的生动可爱的小娃娃,如何最后成为了冥君这样的?

    唉,这里面怕是又是三天三夜讲不完的故事,而他宋年便是此事间接的刽子手。

    多想无益。

    宋年将冥君的外衣解开,这两天,他都是一路上背着这冥君,按理来说,若是这冥君当真藏了东西了,他宋年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而如家这两日,无论如何,他竟然是在这身上没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异样之处。

    想来,这东西被他收入乾坤装纳盒了。这乾坤装纳盒,他宋年倒也也有几个,有些极小的装纳盒,大小如同米粒一般,可这里面啊,可装房屋大小的东西,而有的稍稍大些,可即便再过大,那些也只能如同香囊一般大小,可冥君的乾坤收纳盒到底放在何处了呢?

    这月光倒是不暗,在这月光里,宋年从头到尾细细打量着冥君。

    他虽说贵为一界之尊,可这身上不是玄色,便是那些个压抑之色,而至于那些个法器之物,他倒是都收起来了。这衣服上连着多一块的玉佩都没有,素素净净的。要真找的出乾坤收纳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他想到白日里,小娃娃装那糖葫芦时候的动作,他并非如同一般人那样,将东西装入那长袖之中,而

    是塞入了怀里,确切的说是右边的怀里。

    这冥界之君是个左利手。

    俗称左撇子,这东西啊,下意识的他就装进怀里。

    宋年掀起冥界之君的衣服,中衣露了出来,此衣物乃是柔滑的缎子,贴着身体自然是很舒服,而这解衣服,倒也是顺畅的很。

    宋年没有做过这解人罗衫之时,乍一看,未曾想到这轻轻一扯,这中衣便松开来,露出的是冥君的胸膛。

    嗯,倒是健壮的,这身子骨,若是放在人间,没了那身妖力,他也是杠杠的,一个好把式!

    不过,他这自愈能力就差了点。

    每一个妖也好,鬼神也罢,若是有了妖力,为己所用,这妖力不仅能够主动出击,或者帮着抵御外敌的进攻,更加能够在伤口撕裂之后,通过这妖力,从而达到自愈的效果,这法子虽说见效慢,可若是在无外人相帮,没有药材的情况下,这不可谓是一种不错的方法。

    妖力大小,决定了这术法和自愈能力的大小,若是冥界之君身上的那等妖力,这些个伤患,自然是不在话下。

    可如今却是久久不见好。

    这冥君身上外来的妖力阻碍居多。奈何如今宋年倒是没有冥界之君身上那股子妖力可以抗衡这外来的妖力。

    更有甚者,若是让这股子妖力发现冥界身上的术法消减,灵魂渐灭的情况,到时候,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思及此,宋年加紧手下的速度。

    这中衣内,自然是没有乾坤收纳盒,可这中衣之上,倒是画了一幅画。

    玄色中衣上,用着金线绣了一副小童图嬉戏图。这画上小童虽然看不清眉眼,可胜在这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的灵气,而这小童的其中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如同盘扣大小的香囊。

    “原来你竟是藏在这里。”

    宋年看着那枚如同盘扣大小的,自然是冥界之君的乾坤收纳。而如今宋年将它取了下来,拿出了这收纳盒里唯一的一件东西——一滴宋年的血气。

    看这模样,向来是妖力来袭之时,他都是一次不落下的全用了。

    他倒也不怕我宋年毒死他?

    宋年脑子里想着,手底下可是没有闲着,将那滴的血气,滴入冥君嘴里,这余下的事情,怕是也就只有静观其变了,若是这滴子血还不能够让冥君醒了,他宋年便把这半身的仙骨,取上一处,赠予他又何妨?

    如此想着,宋年这心里倒是踏实许多。这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如何需要他这个老古董出面主持公道?

    他墒祖不喜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规矩,尊师重道这种事是该有,可若是一味地扒着不放权,这些个老古董将那年轻人的机遇也好,抱负也罢,这些个契机统统让他们管了个全,那到时候啊

    ,这些个老古董们,一觉睡过去了,这世界上留下的年轻之辈该要如何去独闯一片天涯?

    所以,他宋年喜欢如家阎魔做这冥界之君。他宋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更何况,这冥界之君说到底还是个晚辈,比之他在这世间上啊,短了不少年月,他宋年虽然没有这活够了一说,可若是要将这担着风险只为了榻上那冥界之君的话,他倒是也愿意的。

    活着太久了,总有给后辈留下些机会不是?

    想着这些种种所言,宋年倒是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而后天光乍亮之际,他宋年都没有醒来的意向。

    宋年未醒,榻上的大小二人倒是都醒了。

    小娃娃未曾想到仅仅是跟着娘亲一起将那药沾了唇齿,这人倒是如此迅速的好起来了。

    这草铺的床上,这小娃娃放在冥君眼里,自然也算不得陌生之人,此小娃娃便是昔日的他。那个依旧还有母亲陪伴时候的他。

    两双眼睛在这床榻之上碰倒了,虽然没有那些个刀枪棍棒,可却也是让对方都好一顿的打量。

    阎魔少年时候,便是家贫,自然是没有那些个铜镜之类的物品,更不要说那些个绫罗绸缎,能够让他吃饱饭,踏踏实实睡上一觉对他而言都是件奢侈之事。

    所以虽然知晓自己大概是何模样,可倒让他细细说来的话,他阎魔定然是描摹不全的。

    如今,这小娃娃在他眼前,他便这样无声无息的多打量了一番。

    因为看的仔细,自然也没有逃过这小娃娃眼里那转瞬即逝的难过。

    无需问他,冥君便知他如此是因何而起。

    他阎魔不知道别人的孩童时光都是如何度过的,有几个要好的玩伴?就他而言,他是没有一个的……

    他父亲是冥界中人,同着母亲相爱,亦是叛逃冥界出来的,如此怎可做那招摇过市,为了免于妻子及未来的孩子受世人的指指点点,便将这住处搬到此地,离着人世众人都远,却也未曾与他们断了那不远不近的关系。

    如同一条未曾拉紧的线,若是那一端用了力,有可能他们同着人世众人之间唯一的那点联系都没有了……

    阎魔从小到大,曾经想过去维持那样的联系,这种想法是在他年幼之时,常常在脑海里翻滚。他希望可以打破那层隔阂,让他连同母亲一起住到人世中间去。

    这想法如今摆在面前,犹如痴心妄想。

    在他逃入冥界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一次想要拉扯起这条线来。

    他不稀罕了。

    不稀罕那些个无病呻吟,不稀罕那些个曲意逢迎,不稀罕那些个虚情假意

    他知道了,这世间没有什么人亦或是鬼怪之流可以助他,这世间能够助他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人罢了。

    宋年在一旁

    椅子上打着瞌睡,自然没有注意到这草垫子上的情况,因为撑了一宿的下巴,这胳膊肘真的是僵硬得很,转起弯来,都是费劲,稍稍温暖了些许后,便是钻心的麻和疼。

    可他不能够出声音来。

    这床榻之上的两个,睡得正好。他便抱着胳膊冲了出去。

    而这边,宋年刚刚在这屋里没了身影,草垫子上的一大一小便睁开了眼睛,他们刚刚听闻了宋年在桌边的动静,竟是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装作那未醒的模样。

    如今,看着对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表情,倒是再一次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小娃娃看着与他一样装睡的阎魔,觉得这个冷冰冰的人,笑起来的时候,虽然不十分好看,可是让他瞧起来,却是舒服的。

    宋年不知屋内情形,在外头揉那麻了的胳膊肘时,便想着如何能够快快的将这冥君救回来,毕竟如今墒年纪即便化作人形,他这术法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此自然不能够在此地耽误功夫了。

    宋年在屋外打算着离开此地,可屋内的小娃娃看着眼前的冥界之君,倒是提出个哭笑不得的要求:

    “你能够在这草垫子上,再多睡一会儿吗?半天的也可以。”

    阎魔瞧着面前对着他祈求的,小时候的自己。

    果然,这一生,还是不能够见到太过于在乎的人。

    一见,如肺腑。

    再难忘记。

    “好,我答应你。”

    明知道是何结局,他也放任自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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