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蔷薇之名 BL 作者:江岸

    以蔷薇之名 第14节

    以蔷薇之名 BL 作者:江岸

    以蔷薇之名 第14节

    七月,骄阳烘烤着山顶庄园,兰波悠闲地步下楼梯,乔治亚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猜出是兰波,他说:“兰波,过来,到我这里来。”

    兰波停下,乔治亚抬头,视线凝固在那一头被割得乱糟糟的头发上,发间有血,可见动手时的残暴。

    “放我跟我母亲离开。”兰波抬起右手,指尖捏着一个黑色的优盘。两年多以来,他一直在收集乔治亚犯罪的证据,最开始乔治亚提防他,渐渐地他对他放松了警惕。

    “你骗我……”高深莫测的平静从乔治亚脸上褪去,报纸滑落,散了一地。他表现得极为震惊与痛苦,兰波猜不透他的反应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兰波想过跟乔治亚同归于尽的念头,但在他身边待久了,兰波明白死亡并不能报复乔治亚这个疯子,毁掉他怀有执念的东西才能让乔治亚痛苦,譬如权位,譬如想象中的爱情。

    “这些年我优待你、满足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我们是一类人,兰波,你离不开我的。”

    兰波厌恶他这种恩赐的态度,“我要离开这里。”

    “不可能。”乔治亚站起来向他走近。

    兰波决绝地说:“要么我死,要么放我们走。”

    “你照顾不了薇拉,你负担不了她的药费,兰波,别闹了,过来。”他向他敞开怀抱。薇拉是乔治亚手上最重的筹码,兰波总会妥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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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奥劳拉坐在他腿上,r_ou_嘟嘟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用她那双大眼睛天真地看着兰波,朝他撒娇,无限依恋。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爸爸一定想我们了,他会吃不下饭饭的。”这个小机灵鬼换了一种说法,不说自己想爸爸,而是爸爸想她。

    兰波抚摸她的头发,他难以给她确切的答案,只说会回家的。

    奥劳拉失望地往他怀里钻,她问:“这里是哪儿?劳拉好冷啊,妈妈。”

    他们身处医院的走廊,空荡荡的冷和白,如同死亡带给人的感觉。兰波的母亲大概熬不过今夜了,他在等消息,他不该带着奥劳拉在这里熬夜,但他更不放心把奥劳拉留在山顶庄园。

    兰波跟薇拉不同,他是个胆怯到有些神经质的母亲。

    他脱下外套,严严实实地裹住他的小宝贝。

    这里是医院,人生病了就会待在这里。他用唇语告诉奥劳拉。

    “是肚肚吗?妈妈不舒服?”奥劳拉直起腰,小心翼翼地摸摸兰波的腹部。

    兰波摇头,他现在既要保护奥劳拉,又得藏好肚子里这个。他不确定乔治亚是否知道他再次怀孕,最安全的选择还是隐藏肚子里孩子的存在。

    乔治亚在他身旁坐下,兰波抱紧奥劳拉,拉高外套领子,盖住奥劳拉的脑袋。

    他告诉他:“你母亲去世了,进去看看吧。”

    兰波低下头,他静默着,一滴泪水掉到奥劳拉头顶,她好奇地探出小脑袋,懂事地替妈妈抹眼泪。

    “我帮你抱着孩子,孩子不适合去病房里面,你进去吧。”乔治亚伸过手来。

    很明显,兰波不愿意。他抱着奥劳拉起身,动作太急,下一秒他迅速让奥劳拉自己站在地上,转身扶着墙壁剧烈地干呕,他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里泛上来一种苦味。那种想要把胃都呕出来的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他眼睛通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没有余力抗拒乔治亚的靠近。

    他抚摸兰波的背部,说:“你不舒服,要看医生。”

    “不,我没事……”兰波继续干呕。

    乔治亚隐约明白兰波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所以他第二天早上见凯文迪许的时候特意试探。

    “兰波身体状况不太好,最近一直呕吐。”

    凯文迪许坐在他对面,抬起那双跟兰波孩子一模一样的灰绿色眼睛看向他,“他刚怀孕三个月,受不了刺激。”

    这一刻,嫉妒将乔治亚吞没了。

    第54章 a线

    去教堂之前,有人专程前来拜访乔治亚。客人从书房里出来,与兰波在楼梯口相遇,他年纪大行动不便,所以拄着一杆棕黑色木制手杖,手杖忽然挡在兰波脚前,兰波停在原地。他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谨慎地对兰波说:“他会在葬礼上与您见面,卡佩夫人。”

    前面的主语“他”没有特指是谁,之后的“卡佩夫人”使得主语在一瞬间明了。

    兰波低头再抬起来,无声地表达自己的谢意。

    纯白色棺材被四人合力抬上马车,乔治亚将一捧百合放在棺盖上,他后退,马车门关闭。两匹白马迈开蹄子朝墓园走去,亲友安静地跟在其后。

    奥劳拉被妈妈牵着走在前面,她突然仰头哭泣,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到两鬓,她哭得很卖力,声嘶力竭,哭到一半开始打嗝,岔气了,还是哭,边打嗝边哭。兰波蹲下来哄她,众人沉默着从他们身旁经过,滑过一道一道影子。

    送葬时应保持安静,以免惊扰亡灵,使其不得安息。即便亲友的悲伤之情难以自抑,也只能小声啜泣。

    “爸爸,爸爸……”奥劳拉嘴里含糊着这个词。

    兰波轻拍奥劳拉的后背帮她顺气,妈妈在这里呢……劳拉,我的好孩子,别哭……

    她怨气十足地转身背对着兰波蹲下,胳膊圈膝盖,哭声从她弱小的身躯里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为了让奥劳拉哭出真情实感,兰波骗她说凯文迪许不要她了。奥劳拉是由凯文迪许带大的,自然更亲近爸爸,兰波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不要她,奥劳拉不见得能哭得这般伤心。

    “先生,您是遇到麻烦了吧,如果可以,我十分乐意帮助您。”他们面前站着一位红头发的年轻神父,兰波在教堂里见过他。

    兰波起身,他纠结片刻,用通讯器打出一行字。

    您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女儿吗?

    对方点点头,脸上始终挂着极具亲和力的微笑。

    兰波继续打字,谢谢您,那就拜托了。我现在必须要去墓地。

    “妈妈!”奥劳拉从侧面抱住兰波的腿,可怜又无助地哭嚎,阻止兰波离开。

    压抑的悲痛像水一样灌满头腔,兰波俯身抱抱奥劳拉,将她交给神父。在平时,兰波肯定不愿意让孩子超出他的控制范围,但现在,奥劳拉只有离开他才更安全。

    如果凯文迪许的人监视着这场葬礼,离开兰波的奥劳拉能更容易地回到她父亲身边。

    因为兰波周围,全是敌人。

    第一捧土从指缝间洒落,纯白棺木渐渐被泥土覆盖、掩埋。白发苍苍的老神父再次垂眸祈祷,愿逝者安息,灵魂升入天堂。

    兰波闭上眼睛,失去后,往日那些好便浮了上来,然而这世上再没有兰波的母亲。

    他感谢凯文迪许没有毁掉这个葬礼。

    “回去吧。”乔治亚从后面拍他的肩膀,“奥劳拉呢?在教堂里吗?”

    虽然两人并行,但兰波依旧不自觉地与他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比陌生人还要生分。

    教堂里不见奥劳拉,只有那位红头发神父站在带十字架的耶稣像下。

    乔治亚没有追问奥劳拉的去向,他派人把兰波塞进一辆车里,却不上车,看样子是还有事情没办完。

    这是回山顶庄园的路,车里坐满了人,兰波被夹在后座的中间位置。天灰蒙蒙的,大概要下雨,车厢里很暗,无人说话。兰波低头玩自己的手指,过了一会儿,他手缓慢移到左胸口,摘下别在胸前的白色小花。

    车驶进密林中的一段路,深绿叶片填堵车窗,转弯时,枝叶与车身摩擦,发出一阵尖锐的响。当此时,兰波反手握拳砸向右边人的左眼,痛呼声中,兰波已经将固定胸花的细针cha进左边人的脖子。

    针拔出,再从正中cha入右边人的喉咙里,血飞jian而出,喷在兰波眼下。

    兰波的动作很快,等坐在前面的人反应过来时,后面的人已经基本丧失了行动能力。副驾驶回头,只看见兰波迅速掏出右边人腰侧的手枪,他眯着眼,漆黑眼瞳里只剩下冷酷无情,拇指干脆利落地拨开保险栓。

    枪响伴随着玻璃碎裂声,惊飞附近的鸟类。车辆失去控制,直冲冲地撞向路边的桦树,又是一声巨响,地面仿佛跟着颤动。

    第一辆车出事,第二辆车停在几米外,车上总共有两个人。兰波艰难地从后车窗爬出来,他倒在地上,一手抱着肚子,另一只手伸向第二辆车,手指间满是血,他咬着嘴唇,表情痛苦,接着蜷缩成一团。

    他不能说话,他用肢体语言在求救,这是一名孕夫,这名孕夫肚子里的孩子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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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文迪许还没见到兰波,不过预计很快他们就能见面。他与乔治亚没谈妥,退而采取强硬措施。

    几辆车在笔直的路上追逐,撕裂的风,疯狂倒退的景物,后面的车不断变换车道以图超车,前方车辆加速的同时左拐右拐,车辆一不小心就发生刮擦。

    追赶的车辆有意识退避,不与前车碰撞,被追赶的车显得肆无忌惮,以惊人的速度在路上狂飙。

    不敢硬来,因为兰波在车上。有人看见乔治亚带着兰波上了车,车离开的方向与山顶庄园相反,目的地未知。

    后方车终于找准时机成功超车,这辆车放慢速度挡在被追赶车辆的前面,另有两辆车行驶到两侧,围堵猎物。

    车被逼停,凯文迪许从后面一辆车里出来。平地上的风吹起他的棕色头发和黑色领带,他一身全黑装扮,与出席葬礼的客人一致。

    他走向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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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波拽住那人的裤腿,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咬出牙印的嘴唇动了动:帮帮我,求你了。

    他将虚弱表现得如此真实,没有一丝威胁性,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一个人解决掉车里的四个人。兰波试图站起来,拉着对方的手腕借力,兰波站起来后比他高半个头,这人忽然想起兰波是带刺的。

    从车内驾驶的位置看过去,兰波无力地靠在对方身上,实际上,他死死捂住对方的嘴,一枪开在腹部。那人倒下,兰波抬起右手,枪口对准司机。

    乔治亚的爪牙,兰波不想放过。

    密林中又一阵s_ao乱,兰波将尸体从车里拖出来,他浑身是血,不惧再多沾些脏污,他上车,转动车钥匙,用从别人身上搜来的通讯器联系凯文迪许。

    通讯连接,兰波食指敲击了三下屏幕。

    他刚要开车,突然感觉到——车里竟然还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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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文迪许接到一个陌生的通讯,仅仅三下敲击声,他已经知道是兰波。

    他脚步顿住,“兰波……”

    通讯器里传出碰撞的响,然后是没有尽头的沉默。凯文迪许凝重地看着手中的通讯器,错了,兰波不在这辆车里。

    “回。”

    凯文迪许刚发出一个音,爆炸产生的热浪席卷而来,离得最近的一辆车直接被炸翻,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在这一刹那被清空,变成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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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波手脚受缚,躺在浴缸里。他很快醒了过来,脖子断裂般疼痛,方才差点被人勒死。

    “醒了。”浴室里不只有兰波,乔治亚转回身,他没换衣服,还穿着葬礼上的黑色礼服。

    浴室是四楼那间,爱丽丝母亲自杀的地方,兰波同样在这里自杀过。

    乔治亚走近他,站在浴缸旁,他打开水龙头,手指探入水中,边试水温边调整水龙头。

    “我有些后悔。”他对兰波说,“当初把你从浴缸里抱出来。”

    shi润的手指轻抚过兰波的眉弓,兰波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眨眼。

    “兰波,你现在还想死吗?”他拿来一把折叠小刀,温柔地擦拭刀刃。他还留着兰波自杀用的折叠刀。

    兰波摇头。其实,抑郁症使他频繁地考虑死亡,他不是不想死,他是不能死,舍不得死。

    乔治亚俯身抚摸他的脸颊,他问兰波:“凯文迪许死了,你想死吗?”

    兰波开始颤抖。

    “真可怜。”他大笑,“你拼命逃离我的控制,却又钻进另一个人的牢笼里,你在你的舒适圈里打转,兰波,你已经习惯了被禁锢的生活,只有被人控制,你才拥有安全感,是不是?”

    “就像门口站着的爱丽丝,她适应不了外面的生活,只能回来,回到我身边。”一袭黑裙子的爱丽丝雕像似的立在门外。

    “凯文迪许跟我没有什么不同。”

    太不一样了!

    如果兰波此时能说话,他必定会斩钉截铁地反驳乔治亚。凯文迪许不一样,他只是看起来傲慢、难以亲近,却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加尊重兰波的意愿。

    乔治亚lū 起兰波shi透的袖口,泛着银光的刀刃贴上兰波腕上的皮肤,青紫色的血管很是明显。

    “算了,我下不去手。”乔治亚放弃,将刀扔到一边。

    没等兰波喘一口气,他突然双手住兰波的脖子将他摁进水中,兰波挣扎,但他被绑着,挣扎的幅度有限,气泡从水里源源不断地冲向水面,在水面消失不见。

    爱丽丝站在门外,看着水漫过浴缸壁,在地板上爬行。

    幼小的爱丽丝站在门外,看着血水挂在雪白的浴缸壁上。

    爱丽丝双手攥着裙摆。

    幼小的爱丽丝用双手捂住眼睛。

    _

    凯文迪许刚进门便听到楼上的枪声,他飞奔上楼,经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血滴,随他而来的人拼命跑在他前面,但追不上他。凯文迪许这样做太冒险了,楼上不知道会隐藏着多少危险。

    他迎面遇到面无表情的爱丽丝,凯文迪许心思全在兰波身上,他绕过她,冲进四楼唯一一间敞开门的房间。

    兰波坐在浴缸里,浑身shi透,凯文迪许进来时,他正麻木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乔治亚。

    他扭头看见凯文迪许,眼睛瞬间有了神采,凯文迪许几步上前跪在浴缸外,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来了。”

    一滴泪从兰波眼角滑落,他微笑着点点头。

    嗯,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血与水,荆棘与蔷薇。

    以爱之名义,唯有死亡,能使世人分离。

    作者有话说

    我已经忘了自己上次更新是什么时候了,对不住大家,不过终于完结啦!!!虽然我在减肥,但我还是决定要大吃一顿*^o^*

    还有几章番外,可能会放飞自我。

    第55章 番外1 阿尔文

    他夜里睡不安稳,抱着笨重的肚子艰难地翻身,动作很是小心翼翼,挪一点停一下,生怕弄醒凯文迪许。然而凯文迪许还是醒了,他侧身撑起手肘,移开搂在兰波肩膀上的胳膊,床头一盏旧式台灯吐出昏黄温暖的光。

    不同于被子里的温热,因开灯动作而灌进被窝里一股冷气,这股冷气反而让兰波感觉好受了一点。

    “哪里不舒服?”他说话时带着鼻音,沙哑而低沉,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兰波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看着凯文迪许额前一缕飞翘起的头发,摇摇头。

    “我是不是压到你了?”凯文迪许怕兰波不好意思说。

    兰波摇头,从被子里钻出脑袋来。他动动嘴唇,凯文迪许会意,俯身贴近兰波,他低下头,停在兰波眼睛前面。兰波抬手用指腹轻轻理他的头发,那缕卷毛实在太过狂放不羁,压下去又翘起来,兰波噗嗤笑了,视线不期与凯文迪许注视他的眼神相遇,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水一样的纵容与宠溺。兰波笑容收敛,单手圈住凯文迪许的脖子,主动送上一个热吻。

    嘴唇一黏上就恨不得每一寸皮肤都贴在一起,另一只手悄悄地从被子底下环住凯文迪许的腰。干燥的冬夜开始变得潮shi而黏腻,仿佛雨季在不知不觉中到来,欲望如暗处的藤蔓不断蔓延,变成他的手,他的嘴唇,他的牙齿、眼睛……

    灯光在床头打下一道影子,凯文迪许撑着胳膊,当心兰波圆滚滚的肚子。兰波肩部微离开床,执着地追逐他的呼吸,让凯文迪许想到索要糖果的男孩。

    最近,兰波格外眷恋凯文迪许,他有动物一般的脆弱和敏感,焦躁地寻找一块安全区域,然后蜷缩起自己,静静地等待着。

    预产期就在这两天。兰波害怕,尽管他没明确地表达出来,但凯文迪许知道,知道他的兰波在害怕。

    凯文迪许回想起不算遥远的过去,那段时间,他完全可以用变态来形容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连续性失眠,状态低落到低谷,这么多年来他活得条理而谨慎,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平凡或疯狂,鲜妍或腐朽。他骨子里是个极冷淡的人,作惯了别人故事里的看客或过客,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无关乎情感,那他就不会在这方面浪费ji,ng力。

    他偏爱热情主动的那一款,因为容易开始又容易结束,能够最大效率地排解需求。当然,他总会事先观察一段时间,以确定对方不会干涉到他的正常生活。

    但他的步伐乱掉了,从第一眼凯文迪许就能看出来,兰波是个有自毁倾向的人。对凯文迪许来说,兰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永远不会像兰波那样放纵,可他无可救药地被他所吸引,他坐在自己的堡垒里盯着摇摇晃晃地在悬崖边跳舞的兰波,他突然想拉住他,如果不能,那就跟着他一同坠落。

    凯文迪许不是没有尝试过自救,他意识到自己舒适安全的堡垒正在坍塌,他竭力以正确的方式对待兰波。

    失败了,因为这次他不再是冷酷无情的猎人,而是迟钝的猎物。

    ——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他先对兰波说的。

    他为他而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与理想,他为他失去一贯坚守的原则。兰波欺骗他、离开他,可是只要兰波受到一丁点儿委屈,他就忍不住心软。

    人付出过,总想要点回报,即便做不到等价交换,起码也让付出的人看起来不像在唱独角戏。

    凯文迪许不求兰波能像他爱兰波那样爱着他,兰波只要乖乖的,能让他的爱有所寄托,这就足够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兰波会将枪口对准他。当他看到那些视频,大脑疯狂运转,各种yin谋论和解决方案在他脑海里铺开,唯独,他没有想到放弃他。当第一发子弹穿透他的胸膛,他蒙了,大脑凝固成一团浆糊,他看到血滴在他右手上,像做梦一样。接着又一枪,所有为兰波所做的推脱与计划都被枪声震碎,在他面前似乎只剩下一条路……远离他。

    就是之后的这段时间,凯文迪许的所作所为完全像个变态。他看见谁都烦,对人世间的恶意淤积在他心底,他没有正当的途径发泄出来,他克制自己,有时又克制不住。

    他把所有人留下来开会,从傍晚一直开到第二天早上,中间只有几次短短的休息时间。他抱臂坐在圆桌边,身后是庄严的国旗,他冷漠地看着这些人,看着他们想睡不能睡,眼皮不受控制地阖上,点头再慌乱地抬起来。凯文迪许一点儿也不想睡觉。

    会议室巨大的红木门向外打开,多数人都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无ji,ng打采又隐含着一丝雀跃。安德烈和道森整齐地等在门外,安德烈告诉他:葛林若先生要生了。

    那一刻,喜悦使他加快步伐,几乎忍不住要当着众人的面在走廊里奔跑起来。他不该这么开心的,因为如果他想要孩子,有许多人愿意为他生。他有些落寞,但依旧没有丝毫耽搁地赶到医院。

    手术室外无比安静,红色的灯映在擦得锃亮的地板上,凯文迪许来回走了一段时间,站到门边,又后退,再次来回走动。

    科林费斯也跟来了,他看着凯文迪许,求他别转了。凯文迪许控制不住自己,时间太漫长了,他不停低头看腕表,用脚步来度量时间。

    终于,他见到他的女儿,当时,他哭了。

    抱着她的感觉无法准确地被形容出来,新生儿很轻,皱皱巴巴地缩在大人怀里。沉默的眼泪滴到她粉红色的脸蛋上,她闭着眼睛,张开嘴缓慢地打了个哈欠。他的爱情落到了实处,是的,这个孩子就是他的爱情。

    他并非一无所获。

    他没有见兰波,他怕见到他。他恨兰波,因爱生恨,恨不得把他撕碎。

    科林费斯问他为什么不把孩子抱回克林姆宫抚养,凯文迪许无法回答他。实际上,他希望兰波能爱这个孩子,他为她命名为“奥劳拉”,曙光,他潜意识里还在痛苦地爱着她的母亲,他期盼奥劳拉能为他们带来光明。

    兰波怀奥劳拉的那些日子必定不是美好的回忆,他没能好好照顾他。凯文迪许对此始终愧疚,尽管主要责任并不在他这一方。

    “你想喝水吗?”凯文迪许亲昵得用鼻尖蹭蹭兰波的鼻子,兰波身上一股似有似无的奶味,他喂过奥劳拉,这次很容易就下奶了。

    要生第二个孩子了,兰波自己却变成了小孩子,缩在他怀里,赖着他不许他稍稍远离一点儿。他抚摸兰波的头发,由头顶抚摸到发尾,给这只人形的猫科动物顺毛,他饱含爱意地注视着他,轻声哄他入睡。

    “睡吧,我在这里。”

    兰波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反正就是很安心,他睡在凯文迪许的目光里,收回所有的尖牙利齿。

    _

    奥劳拉裹得像只未褪绒毛的小企鹅,她欢快地跳下车,放学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门口大喊了一声爸爸。

    爸爸又没出来接她,奥劳拉背着书包麻溜溜地跑进客厅。

    “爸爸!”

    “嘘……”凯文迪许示意奥劳拉别吵。

    他坐在斜对着窗的沙发上,从窗户看出去,是苍苍树林与晚霞,白色的萨摩耶犬躺在他脚边,他怀里抱着兰波,兰波围着厚厚的围巾,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妈妈睡着了,不要吵。”

    “妈妈什么时候能醒?”她问。

    兰波当即就醒来了,他眉头蹙起,手攥住凯文迪许的毛衣领,凯文迪许一把将他抱起来,慌张地问:“是不是要生了?”

    兰波牙齿咬着下唇,眼角红红的,他点头。凯文迪许感觉到怀里抱着的身躯在颤抖,兰波确实害怕,上一次生奥劳拉的时候真的太疼了,是未曾尝试且无法想象的疼,身体似乎要从内部撕裂开,他是个残次品,凭自己生不出来,只剩下绝望与无助。

    “别怕……兰波,我在这里,你别怕……”凯文迪许看起来比他更害怕。

    我不怎么疼。兰波露出一个哭似的笑。

    他把兰波放在手术推车上,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接替他的位置。医院太远了,凯文迪许在尼莫庄园辟出一块区域,购置各种医疗设备齐全,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私人医院,医生和护士平时就住在庄园里,防备着兰波突然不舒服。当时兰波笑凯文迪许太过奢侈,凯文迪许说用完以后可以捐给医院。

    兰波可怜巴巴地转头看着他,对他伸出手,凯文迪许追上去说:“我换完衣服就进手术室,我陪着你。”

    兰波摇头,他表示你亲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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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子,这是他们早就知道的。孩子被从兰波肚子里抱出来,凯文迪许亲自给他洗澡,孩子没出生前,凯文迪许跟着经验丰富的护士练过许多遍。

    他为他擦掉脸上的血污,他张着没有一颗牙的嘴哭嚎,脆弱而稚嫩。他为他擦干柔软的黑色的胎发,他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的这双手曾开过枪、杀过人,也曾在国家最高文件上签过字,现在他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简简单单地为他做清理工作。

    凯文迪许端详这个孩子,对他的长相很是满意。

    奥劳拉也喜欢这个小家伙,新奇地伸手逗逗他,兰波倒表现得不大高兴,他倚在床头,嘟着嘴,仰头对凯文迪许抱怨: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

    凯文迪许的儿子有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这遗传自他的母亲。

    “但我看他就像在看自己,爱他更甚于爱自己。”凯文迪许轻柔地搂住兰波,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吻。

    “叫他阿尔文,怎么样?”

    被世人所喜爱的孩子。

    这是他的父亲对他的祝福。

    作者有话说

    我写文总是间歇性的倦怠,但我这人有点强迫症,开坑一定要填完的……厚着脸皮求预收,我还有个修真文的坑要填,修真文也跟这篇文一样,无大纲无人设,全程裸奔,一丝不挂,就不推荐大家看了。写完修真文要开一本都市,治愈系小甜文?不可能的,我只喜欢狗血文。《崩坏》古早味伪替身梗,人格分裂设定,感兴趣的小姐妹可以给我加个预收吗?╭(╯ε╰)╮番外有什么想看的梗可以在评论里说一下,我能写就会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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