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平阳城里怪异的热闹起来。付青双的消息错了,旭日村的二房并没来南宫府中质问南宫璞,而是派了人在平阳城中大肆张贴告示,满篇都是南宫瑾如何阴谋弑父的故事。更过分的是,他们还怕人不认字,派人敲锣打鼓、走街串巷的大声控诉所谓的罪行。

    清风堂众匆匆来报。听说二房竟是这种做法,南宫璞很是气愤,派人去请南宫定昌,可是这位本家叔伯却不肯来,非要南宫璞去见他。而付青双则是快速派出全部清风堂众,处理贴遍平阳城的告示,可是撕的还没贴的快。自己则是到处去拦走街串巷的说书人。

    旭日村里,南宫璞与南宫定昌的谈判并不顺利。南宫定昌坚持自己的说法,证据是一个自称是四堂的‘幸存’堂众。按这位堂众的说法,不仅是南宫定康,还有四堂堂主和二百多堂众都被南宫瑾勾结鞑靼军,设置陷井杀害在一处山林之中。但要问他这处山林在哪里,却又说不清,只说在到京城的路上。

    二个时辰的谈判,和南宫定昌根本说不到一起,他一口咬定不处理南宫瑾,不会停止现在的举动。

    只是城中的付青双就没这么好说了,一怒之下几乎抓了城中所有贴告示、到处游窜的人,全部关到祠堂边上一处破房子里。

    这被关的二三十人,闹到不可开交,付青双直接把几个当头的拎出来一顿拳打脚踢,世界瞬间清静了。

    南宫璞回来的时候,此事并没解决。好在周棠一直在绿汀阁,并不知外面的事。不一会,沈雪莹来书房为南宫璞送上一盅参汤。

    沈雪莹默默伺候着他用参汤,二人并没交流。直到南宫璞喝完,沈雪莹收拾的时候,才轻轻说:“二房这么闹,娘马上会知道。”

    “都是胡说八道的事。”南宫璞没好气的说。

    “爹要是能回来,这事就没了。”

    虽然已经派人联系在天成卫的四堂了解情况,但要联系上真没这么快。南宫璞点了点头,不出声。

    沈雪莹拿起提盒,出门前说了句,“不如让付青双去找找,不能让二房这么乱说。”

    南宫璞微微叹口气,“我知道。”

    1

    南宫瑾在这片山林里走了好几天,始终没见人烟,他一直怀疑是不是进了什么阵法中,可偏又看不出阵法的痕迹,难道这山林就是这么大?那,那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不过,这种问题等出去再说,现在要解决的是生存问题。林中小动物不少,可惜没找到小溪、泉水,不过植物根茎也能取水,虽然有些小毒性,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这次取的草根似乎就有些问题,竟有些醉酒的感觉。南宫瑾苦笑,好在晚上的山林根本没人,篝火能驱散野兽,多少能闭眼休息一阵。

    不知睡了多久,但在南宫瑾的感觉中不会很久。嘴里有药味?南宫瑾瞬间惊醒。

    “阿瑾,好些没?”

    声音就在耳边,是小野的声音?!南宫瑾一阵恍惚,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笑意,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那个人,真是姚芳渟!

    姚芳渟满脸紧张,“阿瑾,你醒了吗?”

    “小野?”南宫瑾语调中带上了一丝疑惑,似乎哪里有些不对,但笑意未散。

    “是我是我。”姚芳渟不停点头,眼中激动的涌出泪,“你病了好久,一直不清醒,小杜大夫说可能、可能醒不过来……”

    南宫瑾皱起眉头,似乎想不起什么时候病了。看了看四周,似乎也不像是西院,“我在哪里?”

    “清心观。”姚芳渟解释道:“你突然重病不起,小杜大夫交待必须静养,听不得一点声音,所以家中商量后,就带你来这里了。”

    “是吗?”南宫瑾将信将疑,记忆中好像不是这样。于是,在被子底下暗暗动了动手脚,感觉完全没力气。“我、我不记得了,什么时候的事?”眼睛看向姚芳渟。

    “快半个月了。”姚芳渟担心的看着他。

    怎么是半个月?南宫瑾表情更疑惑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你再躺一会,我去拿些吃的。”姚芳渟轻轻按着他,又好像舍不得的摸了摸他的脸,微微笑了笑,起身离开。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南宫瑾闭上眼。还记得自己在一片山林中穿行,晚上的草根有些问题,应该是睡熟了,身边是点着篝火的。难道是做梦?南宫瑾吸口气,用尽全力狠狠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痛!再睁开眼,仍是这张床上,目力所及并没变。

    难道不是梦?自己病了?什么时候病的?半个月前?怎么、怎么都不记得了?清心观,是平阳城外的那个吗?

    姚芳渟拿着食盒再次进来,食盒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阿瑾,我喂你好不好?”

    南宫瑾看着她笑了笑,“你是不是照顾了很久?”

    姚芳渟也笑道:“应该的。”

    “麻烦你了。”南宫瑾轻声道。

    “我们都成亲了,我只要你好起来。”姚芳渟小心的将鸡丝粥吹凉,温柔的喂到他嘴边。

    南宫瑾吃了一口,脸上一直带着笑,“我好多事都混了。清心观是在平阳城外吗?”

    姚芳渟点头,微笑道:“是,这地方也是爹娘说的,确实清静。”

    “但……我记得和爹去天成卫练兵了?”南宫瑾不解的问。

    姚芳渟看着他,脸上有些悲哀,“本来是要去的。临走前二天,你突然发病,然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所以我从荆州赶回来,小杜大夫说……,唉……总算还好。”

    南宫瑾心中疑惑更重,却不说什么,任由姚芳渟喂着。不一会喂完,姚芳渟浅笑道:“你再睡一会吧。”

    “你呢?”南宫瑾看着她问。

    “我会一直陪着你。”姚芳渟眼中闪起欣喜的笑。

    南宫瑾微笑点头,闭上眼。不过,却开始回忆自己知道的事。首先是官府有公文,要陆北军参与阅兵,于是自己与爹、及四堂堂主从平阳到天成卫,但小野却说,自己没去。那这样,是不是爹也没去?

    还记得在天成卫练兵三个月,然后收到调兵军令,准备到京郊大营继续演练。这里出现一个断点,明明是向京城方向行军,在一个不大的山林扎营,为什么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一片大到无边的山林中?是自己在做梦?那哪一段才是梦境?有没有可能,两段记忆都是真的?如果这样,那上千陆北军呢?爹呢?

    mi药?!有爹,还有四堂堂主、二百堂从,只给自己一个人下mi药?爹会同意?还是说根本没能力顾到自己?为什么不是直接杀了?是爹保护了自己?那么,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都要问人才能知道,但小野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是自己病了。

    然后,又是一个断点。在山林中一个人向东行进,一直没有人烟。怎么会突然来到清心观,见到小野?难道真是做梦?蘑菇会产生幻觉,是不是晚上吃的东西?其实,现在才是在幻相中?如果这样,那自己应该还躺在林中草地之上。但这床、被的触感是如此真实,完全不像是假的。刚才还捏过自己,是痛的。

    难道不是幻觉?如果天成卫不是幻觉、山林不是幻觉、这里也不是幻觉,那小野为什么说自己早就病了,根本没去过天成卫?如果小野说的也是真的,那到底病了多久?半个月?如果以离开平阳前为起点,记得那时平阳还穿棉衣。所以,是三个月还是半个月,只要感觉下外面的温度能就知道。

    南宫瑾又尽力动了动手脚,虽然没力气,但肌肉的力度,绝对不是长时间卧床能有的。如果没病,那这种无力感是——mi药?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幻觉,那只有一种可能,小野在说谎。为什么要说谎?为什么要下药?记得小野在荆州,几次想写信叫她来都没成,最终只是向她报了个平安。现在,小野说自己从没去过天成卫,是不是为了否定掉所有到天成卫后发生的事?

    那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或者说,哪些部分是幻觉?

    不知什么时候,南宫瑾又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怀里睡着一个人,本能的反应是推开她。

    “阿瑾。你怎么啦?”又是姚芳渟的声音。

    不!不是小野!这不是小野的味道,也不是小野在怀中的感觉。南宫瑾强行镇定下来,小声道:“我、我累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醒来怎么会累?这借口找的,南宫瑾想打自己。

    ‘姚芳渟’吃吃笑道:“因为你做坏事了呀。明明病了还这么有力,不过,小杜大夫也说过,这就是说明你在慢慢好起来呢。”

    啊?南宫瑾心中升起阵厌恶,故意顺着她的说法,不解的问:“是吗?我好像又不记得了。”

    “没关系,会好的。”‘姚芳渟’看着他,深情的说:“我会陪着你,陪着你一辈子。”

    南宫瑾突然紧张起来,着急的推着她道:“快,快去用艾叶洗澡……,快去、快去。”

    “为什么?”‘姚芳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快去呀。你知道的,我们头胎一定要生儿子,不能前功尽弃。”南宫瑾赶着她起来,急道。

    “啊?”‘姚芳渟’脸上闪些迟疑,但没再说什么,点头起床。

    南宫瑾表情很急,再三嘱咐道:“一定一定要按我三舅妈教的做。”

    ‘姚芳渟’匆匆穿上纱衣点头,“知道了。”匆匆离开。

    果然,不是小野。

    南宫瑾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表情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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