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琪一甩袖子,哼了一声,扭头就要走,还说了一句:“回去!”

    赵承眸拉住了文琪。

    对瑞王道:“表哥,说好大家出来都是玩玩嘛,你不是说文琪的鬼主意多,想让她帮着出出主意吗?”

    瑞王脸涨红,不过也没说什么。

    文琪脑子有一刻的空白,这不寻常人的脑子想法怎么总让人琢磨不透,反正还是少给这人打交道好,她便道:“我自己说的我都不信,你信什么?”

    瑞王脸还是有点憋红,不过还是开口道:“这里嘈杂,找个时间借一步说话。”

    赵承眸看着文琪那张冷脸,看着瑞王情绪化的脸,在中间打圆场道:“表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嘛!”

    瑞王瞥了赵承眸一眼,道:“那不如问本王自己。”抬脚走了。飘来一句话:“明日午时臻栀居二楼天字号房,不要让本王久等!”

    赵承眸拉着文琪的衣袖道:“不要担心,你身边有我,其实淳表哥并不是你眼中所看到的冷情。”

    文琪道:“下次有约,不要让我见到我不想见的人,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赵承眸道:“好!”

    百花赛的台子搭在朱雀街中央区的广场上,这片空地占地方圆有二百步的样子,大赛选在下午寅时,光线正好,晋州处在多山地带,比两河的气温要略低一点,两河这个季节天气还比较焖热的,而晋州现在的天气就不冷不热,挺舒适的。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人和了,数量上就增加了,少说也有几千人吧,不过能来此处的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身份的。

    前几排是有意交流的才子,中间几排是官绅,后边的就鱼龙混杂了。

    文琪一流选在了三排中央的位置,这个位置还是很不错的,一个座位的费用也是可观的,当然这不用文琪去考滤,都是赵承眸安排的。

    台子大概有一人高的样子,方圆40步,台上中央位置有一排架子,架上罩上了锦缎稠布,隐约可见花色。架子左边是一排桌子,桌子上摆了几盆应景的绿色盆栽,桌子后面是一排椅子。再向后是几排花架子。

    秦大人有紧急公务要处理,把评判全权交给了这次的贵宾,只是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匆匆离去。

    话说回来,这次的贵宾还是相当有份量的,是前礼部侍郎王佬和前翰林院掌院邱佬、现任苍麓书院院长郑院长。

    文琪心想,有这些文学大佬在前,秦大人也只能成背景板,若几句话说的不当,在自己治下百姓面前,那多丢面儿呀,早早离去也不失一种对策。不过秦大人能请到三位大佬,诚心那是做足了的,为百姓谋福这种公心那是很让人称赞的,不管是不是另有目的,比如政绩什么的,大家就不要考滤了。

    这三人可不是随便便点评的,也就点评前面5架花,也就是主台上前面的那一排花。这5架花当然都有它的特别之处,上来的才子必须赋诗一首,当然还可以随便说说此花的特点、观赏价值、轶闻或者作曲、作画,增添几分色彩。

    三位大佬评出前三名佳作,与之相对应的花自会受到大家的追捧。

    当然无论是花、还是才子都会名动晋州,甚至扬名九州,尤其是才子,如果能得三位大佬青眼,前途自是不必提的。

    后面的可就不是这三个主持了,那份量就不一样了,当然能评上中上之作的花、还是才子,至此,也算小有名气的。

    文琪一脸兴奋,对赵承眸道:“这次你要不要下去试试?”

    赵承眸道:“我不去。”

    文琪道:“今日来的姑娘比较多。”

    赵承眸看了文琪一眼道:“那些姑娘怎么能与我心中的姑娘相比。”

    文琪道:“那个叫小玉的吗?”

    赵承眸脸红了,早忘了还有这茬了,赵承眸声音压低了,还是解释了一句:“他只是我的丫鬟,回去我便把她配人。这一生,只要我心中的她坐在我身旁就好。”

    文琪皱了皱眉,摆了摆手道:“不用向我解释。”

    赵承眸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瑞王突然来了一句:“昨日,你身边的那位姑娘是谁?”

    文琪惊讶的是瑞王什么时候也八卦了,而忘记思考她就是那八卦中的女孩,早忘记自己也是个姑娘了,她道:“瑞王倒是蛮有兴致的!”

    瑞王脸一沉。

    文琪看着这冷冰冰的瑞王与这花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她道:“瑞王也懂花吗,我觉得如果今日若是比谁的刀更狠辣,谁的刀饮的血更多,这个更适合瑞王。”

    瑞王嘴角翘起:“还是你沈文琪懂本王!”

    他们几人在下边交谈时,台上已经开始了。

    第一架是墨菊,能在第一个亮相的,确实可压众芳一筹,单这品种就不多见,让人称奇的是这瑰丽的色彩,墨中透紫,墨中透红。光线打在花上,给这花渡上了一层光泽,色彩饱满而丰富,花团锦簇,花瓣轻盈,花香幽远。这一亮相,男子们对那些花呀鸟呀的感情没那么丰富,后边的姑娘们就不同了,发出一声声抽气声,还有压抑的一声“哇”,虽然是这种特殊场合,姑娘可以观瞻,不过还是很收敛的。

    陆续有公子们上去凑热闹,以求得上面三位的青眼,对于一些没有门路的青年更是,如果走运的话,平步青云也是很有希望的。

    都说女子争芳斗艳,男子也不诳多让,单看你给的诱惑够不够大了。

    这时的表情就比较丰富了,有的男子做的诗做的好的,下面有人会翻个白眼,有的会冷哼一声,也有叫好的,后面的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只能在心里叫一声好了。

    这时就听身边一位男子道:“十年寒窗苦,绞尽脑汁只为博人眼球,与歌伎房卖唱的姑娘有何不同。”说完还叹了一口气。

    还有人道:“得一眼缘,少十年努力,说那些话较的什么真?”

    还有人道:“走偏门走惯了,上行下效,这样有什么好的。”

    文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一个时辰后,就已经到第五盆花了,文琪看的兴致勃勃,赵承眸有时会偷偷看文琪一眼,哪怕两人在一起,文琪什么也不做,只要让他看一眼,他心里就安心,这媳妇什么时候能娶回家呀,瑞王看赵承眸望沈文琪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一个颤,昨日还追求姑娘呢,今日不会就歪了吧。

    第五盆花亮相后,满场寂静。

    这花长的很特别,有茎无叶,茎是褐色,花是红色,是一种魅惑的红,最外层花瓣如鸢尾花,数量要比鸢尾花多,有六到七片的样子,再由外到内都是曲心状,花瓣大小和玫瑰花瓣大小差不多,花瓣紧簇,这罩子揭下,香气浓郁,前几种花香味都比较幽,这一款则不同,不只长的妖冶,连香味都很霸道。

    场内无一声音,本来三位评判只是走走过场,当看到此花,也不枉此行了,以前是满城尽谈牡丹红,从今日之后,这花也会有一席之地了。

    一刻钟后场内已经有人窃窃私语,空中飘出一句不太确定的喃喃声:“这花难道就是传说当中的啼语花。”

    由于场中太过安静,这一声声音虽小,还是引来众人侧目,赵承眸也听到了,正是文琪说出来的,赵承眸狐疑地看了一眼文琪道:“你见过?”一脸不信。

    文琪缓缓走向台上,走近看了看这花,她道:“此花一年两季花期,一季就是现在的秋季,一季就是在春季,简直就是反季生长,冬夏两季为叶。有叶无花,有花无叶,两不相见。花色红艳,花香逼人,花叶绿色有朱斑。”

    走出来一位花农,年龄不到花甲,花白头发,圆脸,一团和煦,那花农道:“小友说的对,小友可去过沙漠?”

    文琪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一本古籍医典轶事里看过,就是如此形容此花的。我也没见过,刚才我也是琢磨了好一阵,应该就是此花。”看向花农道:“你去过?”

    那花农摇了摇头道:“此花在哪里长我都不知道,只是有缘结识一位关外老友,给了我几粒种子,此花极是难养。”

    文琪道:“此花长在西北大山之北,大概从脚下的上党郡向北走,穿过宁武关、雁门关,向西出得偏关,绕大河之北向西行,走过漫长的沙漠,大致有5000里地的样子,有片绿州,在周围都是寒冷的地带,这里温度却很适宜,方圆百里处可找到此花,就算是此花的生长地,能遇到此花也是很罕见的,这花对于医者更是百金难求,你的友人能给你几粒种子,老伯便能种出此花,看来是用了心的,也有这份缘份。”

    文琪说这话的时候,台下男子听的是少年的大气,女子听的是少年讲话的细腻,还有少女都爱看俏郎君,虽然眼前这少年还没长开,不过却灵气逼人,无论男女听的都很专注。

    台上的三位大佬在心中也是吃了一惊的,这少年年龄看着也不过十多岁的样子,说起脚上的这片土地来,竟能随手拈来,就如盛衍王朝的每寸风光,每座山河装在其胸,没有一定的胸襟是做不到这些的,先别管下边这少年如何说,单这几句话已经很是一位人才了,日后定可一争峥嵘。

    那花农眼睛亮亮的:“此花竟如此珍贵,我那友人只告诉我如何种这花,却没有告诉我这花的来历,今日听小友如此说,我种一辈子花也值了。”

    文琪叹了口气。

    台上听的都津津有味,闻到叹气声,异口同声地问:“小友为何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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