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风呼呼的响着,高杰不断的催动战马,向前奔驰。在他前面一点的白广恩,也在赶着马拼命飞跑。已经有一些骑兵因为马匹疲惫,开始渐渐地掉队了。尤其是那些骑着原本是用来拖车的挽马的,这时候都陆陆续续的掉到了后面,有些马(主要都是挽马)甚至都已经口吐白沫倒毙在了路边,原本骑着它的人便也只能徒步跑了。他们朝着那些正在远去的战友们呼救,希望有谁会带他们一程,只是在这个时候,却没有任何人会因此停下来,他们如果还想要跑的话,便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了。

    不过只靠两条腿,其实相比四条腿的战马,也不是完全没有优势。比如说,目标就小多了,只要离开了道路,走得距离道路远一些,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吃多了的贼军骑兵放着大目标不追赶,却跑来找这些游兵散勇借人头。再说,贼军好像并不是用人头来计算战功的。

    又过了两刻钟左右,革命军骑兵追赶到了白广恩和高杰刚才疯狂逃跑的地方。这些骑兵人数不多,只有十多人而已。只是每个人的战马后面却都拖着一截树枝,战马奔跑起来,这些树枝在地上拖着,便能扬起更多的灰尘。这样一来虽然只有十余骑,但是远远地看他们扬起的烟尘,就很容易误以为他们人数众多。

    如今这些骑兵也渐渐的放慢了速度,最后停了下来。领头的骑兵队长对旁边的骑兵道:“按照任务要求,我们追到这里就够了。后面嘛自然有其他人处理。嗯,都把树枝解下来。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不少的倒毙的马匹,骑着它的人,肯定是往道路两边跑了。不过他们肯定跑不远。我们去找找,看看能抓多少回去。”

    身后的烟尘渐渐地消失了,高杰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看自己的马,口鼻边已经有些白色的泡沫了。他慢慢地勒住了马,然后从马上跳了下来。这时候,白广恩也下了马,牵着马走了过来道:“老高呀,黄自得追得好紧呀。不过他们比我们晚出发,这会儿,他们的马应该也快不行了。咱们应该能喘口气了。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该黑了。天一黑,就又安全了一截了。这一次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咱们呀,就算是逃出来了。”

    高杰知道白广恩在逃跑方面经验很足,听他这么说,便也松了口气。

    白广恩又道:“如今他们一时半会儿是追不上来了,咱们呀,先停一下,让马歇歇,也吃点东西。”

    高杰听了,便点了点头道:“都听白总兵的。”接着他便转过头来,朝着其他的骑兵喊道:“大家都停下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让马也吃点东西。”

    大家便都停了下来,从马身上的口袋里拿出干粮来吃,又拿出豆子来喂马。正忙着呢,突然有人又喊了起来:“贼人!贼人又追来了!”

    大家赶紧往后面看,却见后面又有黄尘高高的扬了起来。

    “狗日的,他们就不怕把马跑死了?”白广恩道,“犯得着这么追吗?老高,都是你,妈的黄自得,为了要你的命,都要发疯了!”

    高杰脸色苍白,问道:“如今怎么办?”

    “怎么办?上马跑呀!如今就看是他们的马先跑死,还是我们的马先跑死了!”白广恩一边说,一边跳上马,催动战马,就朝着前面跑去。

    “老白,等等我。”高杰也赶忙上了马,追了过去。

    一阵奔逃之后,更多的人掉队了。如今跟在高杰和白广恩后面的骑兵已经只有两百来人了,不过后面的烟尘倒也消失了。

    “老白,后面没追过来了。”高杰喘着气对白广恩说。

    “都下来,下来休息。牵着马慢慢走!”白广恩从马上跳了下来。

    听到白广恩又说休息,想起每次一休息,立刻就有贼军追上来,高杰便赶紧回过头往后面望。

    “放心吧,这次他们肯定不会追上来了。他们的马怕已经跑死了一大片了。”白广恩这样说道。

    听到白广恩这样说,高杰又是一惊,他又回头向后面望了望——这次后面真的没有黄尘升起了。于是高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老白,说起来,你都有点像那个华容道上的曹操了。只是人家曹操是一笑,就有伏兵出来,你是一停下来,就有伏兵追上来。搞得老子都有点怕了。”

    白广恩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老高呀,你这么一说,嗯,我看看,啊……你看到那边的树林了没有。哈哈哈,可笑黄自得这个匹夫无谋,刘杰轩这个蠢材少智。若是老子用兵,在这树林后面放上一队伏兵,哪怕人数少一点。呵呵,你我此时人困马乏,他们一出来,我们可就大事不妙了,哈哈哈……”

    高杰一开始还陪着笑了两声,但就在这笑声中,从前面的那边树林子后面突然响起了一片马蹄声。紧接着一队盔甲鲜明的骑兵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个“贼将”哈哈大笑道:“高杰,白广恩,老子们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高杰仔细一看,不觉在心中叫了一声“糟糕”。他认得这哈哈大笑的贼将乃是黄自得的大将党守义,在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分别是刘二虎和黄过。在他们身后是大队的骑兵,看起来至少有一两千人马。

    “高总兵快走!”,李成栋一催战马便冲了上去。

    “兄弟保重!”高杰喊了一声,拨转马头便跑,这时候却看到白广恩已经跑出一丈多外了。好在白广恩还是很讲义气的,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喊:“老高,跟着我跑。”

    高杰应了一声,便催马追了上去。却看到白广恩一边跑还一边把各种碍事的东西,比如刀子呀什么的纷纷丢掉。高杰也就有样学样,一边把那些东西丢掉,一边朝着白广恩靠了过去。

    “老白,狗日的党守义怎么在这里等着?”高杰一边把刀鞘丢掉,一边向着白广恩喊道。

    “当然是……老子告诉他的!”白广恩等着高杰靠近过来了,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锯断了柄的三眼铳。他一边说话,一边就将这三眼铳当做战锤,照着高杰的胸口就抡了过去。

    高杰猝不及防,被这家伙砰地一下就抡在了胸口上。他的嘴里一甜,身子一晃便从马上栽了下去。

    白广恩勒住了马,然后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高杰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笑眯眯地道:“高杰兄弟,你不要怪我。咱们出来混的,为的都是个富贵。如今朝廷眼看着已经不行了,黄元帅多半是要坐天下了。咱们也要为自己某一条活路呀。你说是不是?”

    高杰瞪大了眼睛盯着白广恩,他努力地想要爬起来,只是刚才白广恩的那一家伙很是不轻,将他的肋骨都打断了两根。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又伤了胳膊,一时间挣扎不起来。他张开嘴想要骂,只是一开口便扯得胸口痛,痛得开不了口,却只能怒目而视了。

    这时候,又有一匹马在旁边停住了,一个人从马上跳了下来,却是白广恩的部将郑家栋,而他的手中却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却正是李成栋的首级。原来就在刚才,李成栋冲上去的时候,郑家栋也做出要上去掩护的样子,却从后面偷袭,一刀刺死了李成栋,又砍了他的首级,然后便到了这里。

    “大帅,李成栋的人头在这里了。”郑家栋道。

    接着又有几个人走了过来,却是党守义几个了。

    高杰忍住痛,朝着党守义喊道:“老党,看在咱们以前的交情上,给我一个痛快的!”

    党守义却呸了一口道:“狗东西,谁和你有交情!把他绑起来,带回去交给元帅处置!”

    几个士兵扑了上来,用绳子将高杰紧紧地捆了起来。党守义瞟了高杰一眼,便转过脸去对白广恩道:“老白,还要麻烦你们,去把南召的城门叫开……”

    ……

    一个半月后,在成都的玄逸才接到有关这一战的战报。在消灭了突围的官军之后,党守义在主动投降的白广恩的配合下,叫开了南召城门,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了南召。接着他们又带着被俘的高杰等人回到还在顽强的据守的孙白孤那里。当时孙白孤的军中因为断了水,已经不停的有士兵从营地里跑出来向“贼人”投降了。当党守义等人带着俘虏出现后,营地中的人更是知道大势已去,孙白孤也完全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当士兵们自己打开寨门出来投降的时候,孙白孤便在军营中自杀了。

    在战胜孙白孤之后,黄自得信心大振,他决定为了确保荆襄一带的彻底安定,他要向周围的官军发起预防性打击。他打算效法天聪汗,带着大军到朝廷控制区去“因粮于敌”,一来削弱朝廷,二来也为荆襄夺取更多的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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