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长安城东南武家大院,武三思端坐于书案前紧皱着眉头。

    案前不远处立着一人,正神情慌乱地叙述启夏门商业区所发生的一切。

    武三思此刻仍身着一身戎装,这位左骁卫大将军,显然是被族人自岗位上匆匆请回。

    案头两侧各有两人静坐,同样的一脸紧张,越是倾听下去,面色越是变化加快。

    得知详尽,武三思深深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李正文真的赶了回来,而且不仅极重视此事,于转日就做出这般肆无忌惮行为,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点!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他。”

    “二少爷,难道他竟然胆敢猖狂到杀入武家大院?”

    说话的是一位五旬老者,赫然是二级大师的修炼者,眼神闪动中瞥出一丝固有的阴狞。

    “武家?哼,晾他也不敢登上门来!”武三思一声重重地冷哼。

    另一老者便是之前出现过的太子宫尹卢钦望,宫尹即太子詹事,相当于太子身边的执事,从事些太子府内的细碎杂事。

    他是武家遣派出的嫡系,在李显登基后,因武家深知新帝的未来走势,并非依靠太子系而有所提拔,反而经武家早早安置到内务府,躲开了被牵连。

    此人也是身不在武家的另一名师爷,精于谋算计划。

    他小心提醒道:

    “二少爷,我们可不能稍有懈怠!据我所知,这一次返回来,不仅李正文本人,连身边人都似乎是修为大进,而且不再像之前遮遮掩掩,据说昨日一路奔往明王府,二十几匹马上的驾乘人,皆是一副气势大开的嚣张状态,丝毫不顾及地在城中飞驰而过!”

    大唐时候,朝廷对于修炼者身份可是监控极严,尤其是临近皇宫内院的内城,绝不容许此类身份者不加掩饰的张扬经过。

    虽说目前长安城内未有皇权驻留,城内巡逻官兵对于修炼之人的防范仍旧严密。

    之前很多人知道李之的境界强大,但于内城,他也是有刻意遮掩的,绝不会如现今这般不知避讳。

    因此卢钦望一口道出其中变化,在场人均知李之胆敢如此,必是心态已产生巨大转变。

    那名二级大师叫做柴子实,为长安城武家的最强守护力量。

    此时见武三思望向自己,柴子实已知其意,照实道出:

    “漫说李正文此时的未知实力,便是两年前的他,也比我要高出至少一个小境界!我看卢师爷此言决不能轻忽,或许那人这一次返回来,应该已有极深厚的烽驿盟背.景。再或是他那传说里的强大师门,给了他更多助力!”

    “你二人认为,此人已有胆量踏入武家大院?”武三思不觉间挺直了腰身,眼中闪过一道阴郁之色。

    卢钦望忽然起身,抱拳躬身道:

    “二少爷,莫忘了他手中还有尚方剑!此人在启夏门所言并不虚假,原先的四坊地皮的确属于皇家,他能得到三十年租期,也确为先皇钦降谕旨,我们图谋他的产业,的确意味着在侵犯圣意与皇家尊严!”

    武三思面色变幻,现出一缕怒意:

    “据我记得,当时你可没针对此事提出质疑,早干什么去了?再说了,如今可不是李姓的天下了!”

    卢钦望将腰身塌得更低:

    “话虽如此,但毕竟明面上还是李旦在皇位上,越是如今时候,咱们越不能给太后添乱,不然势必会影响大局!”

    “总不能让我堂堂武氏,屈服于这个什么忠义王!难道他就不怕武家今后的报复?还有他那遍及各地的产业,就没有半点忧患意识?”

    “所以说此人的诡异行事方式,绝非我们正常人所能理解!表面看似乎是他的乖张冒失性格使然,实则此人有大智慧,断然不会无的而放矢!少爷莫要忘了两年前此人的东瀛之行,那一趟跨海追杀,可是动用了至少近百名大师级以上人物,据说其中不乏高阶宗师境绝强者,或许这就是他的依仗!”

    “拥有如此恐怖实力,岂不是大唐的最大隐患?”

    “何尝不是呢!但奇怪的是,明知朝廷对他怀有深深忌惮,仍不辞辛苦的到处布设生意往来,难道就不怕某一日朝廷不耐了他,将其名下产业尽数收没?更不能理解的是,不仅仅是先帝未曾将其横加制约,连太后也是张一眼闭一眼,这等存在,我们决不可轻易上前招惹,一切等太后降下懿旨再有决断不迟!”

    “啪!”武三思狠狠地拍打一下案面,“还是之前的问题,明知如此,你之前为何不这般阻扰?”

    卢钦望努力控制住已经微颤的身子:

    “那时修炼界之间传闻,此子业已正式回归师门,短时间内不会出现!我当时考虑,过个三五年,天下已经不姓李了,他再大的龙胆,也不敢与皇权公然对抗!谁知仅仅一年有余,此人就再一次出现了!”

    另有一名中年人赶紧插言:

    “卢师爷之言也是实情,一年前在长安城二十几个联盟势力找上门来时,我们就曾拜托长安、洛阳两地宫内守护者暗查过,综合起来的信息,是李正文将主要随从,以及全部家属尽数带走,势必与回归师门有关!而且修行门派中,仅仅一个闭关时间,至少就是三两年,才有的三五年之数的猜断!”

    卢钦望也是紧随其后辩解道:“此事事先也经过了大少爷那边的意见征求,得到的同样论点!”

    闻知此处,武三思态度平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阴沉意味。

    既然连那名中年人,都亲自替卢钦望开口说话,他就知之前必是有过细致商议,也不好再有所针对了。

    中年人名曰公羊俊茂,却是太后身边的谋士,乃是武则天为长安武家派来的擅长施谋设计之人。

    此人同样是个具有极深修为的道士身份,其真实境界,便是武三思也不尽知。

    他目前脱去了一身道士装扮,就是为了不彰显地在武家潜伏下来,以便关键时候堪得一用。

    柴子实趁机开口,他是武三思的贴身护卫,有着随意插言的便利:

    “二少爷,其实在我看来,李之不见得有胆量直接冒犯武家。而且城中诸多势力的两手施压,仅是打着武家的旗号而已,武家直系并没有在公开场合予以回应,这还是得自于公羊大师的嘱咐。想来他李正文只会对那些大小势力出手!”

    公羊俊茂点点头:

    “但怎么说我们武家也不容他就此嚣张下去,不妨让他拿两家出出气,我们再行出面组织一下就是了!”

    “可是那些势力毕竟为我们武家的脸面,就这样被人掴了脸,终归不是件光彩事!”

    武三思的语气里充溢着森然。

    “很可惜目前仍旧是李姓天下,他手中的尚方剑已然具有强大威慑力,而且他师出有名,我们暂且丢些脸面也没什么了不得!笑到最后的才是最终胜者,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武家最终会是获胜一方。明知如此,小小的磨折又算了什么!”

    “公羊先生之意,是暂时退上一步?只可惜了那些银子,我可是知道,武家几乎每日里都会分到近千两!”

    “少爷的意思我明白,李正文一旦在此事上占据了上风,就需要将所有损失补偿给他,但今次就暂且忍了吧,至少不需要武家退还!”

    “但如果我出面后,此人仍旧不肯收手又该如何?”

    “不会的,他在启夏门已经造成了几十条人命,我们以此来奏报上去,已然会令他后患巨大,再多杀戮只会增添此人的罪责而已,我们大可以乐观其行事,自会有洛阳来人向其讨个说法!”

    且不管此间人等如何的自我解读,李之一行已经来到第一个城内中型势力——彭家。

    彭氏同样属于武家的旧有势力之一,也只有中型势力,才有资格拥有大师境界的守家护院。

    那两名一级大师之一,便是出自于彭家,所以依据两名大师级,就能很简单的找到主使势力头上。

    而且李之一行人一路寻来,甚至不需要另外打探位置,只需循着地上遗落的血迹,就可直接来到。

    此时彭家大院厚重院门紧闭,院墙之上早就布满了手握长矛利刃的庄丁。

    更有一队军马排在院墙之外,显示着此间主人,已在极短时间内,召集来城内驻军守护。

    但此等虚张声势,在尚方剑下就失去了本来意义,反而越是有军队参与进来,彭家的罪名越是不可饶恕。

    想来急切之下,彭家人忽略了其中道理,不过随后赶来的官兵头领,能够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于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出现了,还不等李之众人来到近前,某一墙头处,就冒出来一位左右威卫参军身影。

    “李先生还请明察,我等是被将军彭日青公派而来,并不知其中蹊跷,万万不敢对尚方剑稍有违抗。只是彭家人已经守住了院门,暂时不得离开,敬请李先生知晓一二!”

    左右威卫属于府兵,不同于千牛卫那般的近卫军,因而彭家才有能力请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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