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堵在门口逼问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

    我根本没力气跟她辩驳,她逼得急,食指戳到我鼻子尖了,我就皱着眉挡开她:“让让,我要去拿货。我找人家干什么你儿子清清楚楚。”

    婆婆被我一挡,脸色更难看了。估计张百良不说话,她又担心错怪了我下不去台,所以狐疑的瞅着张百良。

    我就见不得她那试探的神色,自打我进了门,就不止一次跟张百良他妹说张百良降不住我,防贼一样防着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早要防我,当初别同意我跟张百良啊!

    我不耐烦的把婆婆往洗手间门外一推。婆婆借故往后跌了两步,在我身后呦连天,苦肉计在她儿子面前使还有用,我是懒得理会她了。

    我换了鞋出门,听到张百良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道:“方青!”

    方青,听说我那个早死的妈,原本想给我取名叫方清,冰清玉洁的清,冰清玉洁的我在十八岁那年,就下海做了坐台小姐,真是嘲讽。

    下海这个词有很多种意思,用在女人身上,大多说的是做皮肉生意。要干这行也并不光彩,大多用化名,我给自己取名叫阿静,取的是阿青要争气的意思。

    我从老家跟着一个远房表姐出去赚钱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要争气,要把欠方继德的养育恩情全还给他!我给自己发誓,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要寄人篱下,再也不要在方继德面前低头。

    方继德是我外公。

    外公经常说,我妈是他的讨债鬼。母亲喝农药自杀死掉这件事,从来没有避讳过我。我从小就知道,我没有爸妈要,我寄人篱下。同时我也知道,方继德不喜欢我。

    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我爸是谁,我曾问过方继德,一问他就发脾气,我一直对方继德都是畏惧的,我怕他怕的要死。

    下海前的十八年里,我在方继德跟前活得战战兢兢,如果我犯了错惹他不高兴,他就骂外婆,骂她生出不要脸的女儿,留下我这拖油瓶。

    。

    那几年珠三角的性行业正猖狂的时候,大街小巷都有公开或者半公开的发廊女,站街女。

    我一心要逃出方继德的统治,我再也受不了那个阴沉沉的家。初出社会,带我出去的那个远房表姐笑贫不笑娼思想观,很快左右了我。

    其实坐台给我了许多便利,我再也不是那个穿的破破烂烂在集市买菜的乡下丫头,我再也不用在寒冬酷暑早起洗菜买菜。我受的苦太多了,我终于可以停下来了,手上常年不退的茧子慢慢消退,我的皮肤很快白了起来,在这个行当里,我占尽了年轻的优势。

    能摆脱方继德,别说只是坐台陪酒,就是走投无路去做站街女我也愿意。

    我爱玩又没心没肺,喝酒豪爽,性子不拘小节,这让我结交了很多人,久而久之,我的酒量在圈子里就没人可比了,我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混的风生水起,得意了好一段时间。

    我喜欢跟我年轻相仿的富二代来往。一来给的小费多,二来大家没有婚嫁,都玩得起。但很快我就发现,这样下去不行。每一个人都想跟我上床,拒绝一次是矫情,二次就是不识抬举。

    后来我认识了傅延开,他说我跟他是老乡,他挺关照我。

    虽然知道他只是跟我玩玩,但做一个人的情妇总比人尽可夫要小姐好得多。我那时爱玩,跟傅延开说是交往也谈不上,说是包养吧,也不完全是。

    那会我经常打麻将,蹦迪,还捞点外快,经常因为晚回去,或者打麻将输了钱跟傅延开吵架。

    让我起了回头之意的是一个姐妹的死。在圈子里,我有几个要好的姐妹,一个是小棉,还有一个跟了个男人,流产次数太多,大出血死在了医院里,连尸都没人收

    还是我和小棉想办法通知了她的家人,她家里亲戚说是早跟她一刀两断,还嫌晦气。

    我和小棉把她留下来的东西变卖了,凑了钱给她家里人,才把她尸体拉去火化。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和小棉只是气,也来不及伤心,这种人情冷暖,我们接触的最为直接。

    事情过去之后,我帮她收拾遗物的,看到我们三个一起去拍的艺术照。我们曾互相鼓励,等存够了钱,我们去开个精品店,要么去开个小咖啡厅,做些干净生意。

    可那些生意还没影,她就被活活折磨死了。

    我渐渐的有些心灰意冷。开始想为自己盘算后路。我跟小棉不同,我出来坐台是为了赚钱。小棉家里有钱,她出来纯粹是为了给她继母丢脸。

    自从眼睁睁看着那个姐妹死在我跟前,我就有了从良回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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