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一座巍峨壮丽的水月色的宫殿拔地而起,寂寥的世界,没有一点而声音,连雪花飘落,都是那么的悄无声息。

    大雪落了好几天,把整座月神宫都给笼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幕帷,宫殿变得像是雪塑冰雕一般,褪去了往日的巍峨雄伟,带上了一些别样的晶莹洁白。

    在这雪白的令人不忍直视的世界内,一抹血红色分外的刺眼,让人想要忽视都忽视不了。一袭血色广袖流仙裙,三千银丝风中凌乱飞舞,毫无瑕疵的玉颜倾城倾国,一双银色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眉间一弯魅血色的曼陀罗花印记更是衬得原本就显出高贵、张扬与傲然之气的面容,更加的高贵、张扬、傲然了。

    清冷的笛声响起,红袖飘逸,若仙若灵,似水中精灵般从梦幻般的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血色残月,光辉四射,月下的美人儿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长绫合拢握起,再一个曼妙的转身,手中的长绫甩飞而出……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长绫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笛声落幕。

    月神宫之巅,一袭白衣,傲然独立,垂立在一旁的一只手轻捏着一支雪玉笛子,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幽暗深邃的冰眸的凝视着雪地之中的绝美身姿,脸上的淡漠,不禁让人怀疑他是否无心!

    雪地之中的人儿,翩然倒地,散乱的银丝遮住了她的玉颜,她无力的用手堪堪撑起了身子,微微露出的银色的眸子里闪烁着血红的光芒,一头银丝瞬间变成了青丝,可两鬓的银丝却是血红色,很是醒目,而这变成了青丝的银丝,隐隐有重新变成银丝之兆,在银色与黑色之间徘徊不定。

    白色的身影飘然而至,冰凉的手掌附上她的额头,她嘴角的渗出的血迹还来不及拭去,便被他收入眼中,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淡漠,眼中的神色亦没有丝毫的变化,他果真是一个无情之人!

    “神魂撕裂。”清冷的声音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没有丝毫的情感。

    她感受到体内有着他的法力在缓缓流淌,慢慢滋润着重创的神魂带来的创伤,不管是身体还是神魂,都减轻了不少痛楚。

    绝美的冷颜,没有一丝的表情,淡漠的眸子比他还要淡漠,甚至是有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为何?”久久未得到回应,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活。”清灵悠远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冰冷疏离之意,这惜字如金的态度比他还要让人不能容忍。

    “吾会让汝活。”白色身影缓缓离去,清冷淡漠的声音回响在冰天雪地里,独留一抹刺眼的血色。

    淡漠的冰眸,静静的凝望着那飘然而去的身影,嘴角浮起一抹凄凉的笑容。

    汝说会让吾活,汝可知吾活着只为了命中注定的死亡?

    吾与天争命,只为守住心中所爱之人,最后得到了什么?

    背叛、欺骗、玩弄?

    吾爱的留不住,吾不爱的守不住……

    汝,该怎么让心死之人活下去?

    ……

    昏暗的树林里传出凌乱的跑步声,粗暴的声音时不时的传来:“快点,她就在前面,一定要把她解决掉!”

    小姑娘拼了命的往前跑,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后面追杀她的人。

    她的眼中有着不安、急切……眼底却无半分害怕之色。

    “啊!”跑的太急,不小心踩空了,从陡峭的山坡往下面滚下去了。

    “咚。”在撞到一块石碑的时候,终于停下来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脸也花了。她身上、脸上都有多处伤痕,疼的她龇牙咧嘴,小心翼翼的擦了擦脸,低头看了一眼撞上的石碑。

    禁地?

    这是九月一族的禁地?

    “快点,她肯定往禁地方向去了!”

    听到渐渐接近的喊声,她心一横,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进去是死,进去也是死,横竖都是死,进去了,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呢!

    她忍着疼痛,往里面跑去,却在石碑后面被一无形的结界给重重的弹飞。

    疼,无以复加的疼,由内而外的疼,五脏六腑俱裂,心脉震伤。

    她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这是天要亡她吗?

    不!不可以认命,一旦认命就代表认输了,输了就得死!

    我不服命,不服天,更不会就此认输!

    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绝对不会!

    她咬紧牙关,挣扎了半天,终于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一边的树林里走去。

    她必须赶快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待她疗好伤,再想办法回去,然后好好收拾那些不知好歹的人!

    想不到区区一个禁地的结界也能有如此威力,倒是让她小看了,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她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凌乱,视线越来越模糊,前面好像有一抹白色的残影闪过,那月下的模糊身影,是谁?

    救我!

    她眼皮沉重的闭上了,倒在了那白色身影的前面。

    “快!在那里!”追杀她的人,也追上来了。

    那白色身影缓缓走向她,将她抱了起来,残影闪过,难寻踪迹。

    “啊?人呢?”那些人追到这里,找了几遍,连她的踪迹都没有寻到。

    “一定是利用禁术跑了,追!”

    为首的人颇为懊恼,带着人往出此地的方向追去。

    平缓的山坡上,躺着一个衣裳破烂的小女孩。

    她的眼睫毛眨了眨,慢慢睁开了眼睛,许是睡得太久,入目的光线太刺眼,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眯着眼睛,用手挡住了光线。

    这是什么地方?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内伤怎么好了?

    那些追杀我的人呢?

    是那个穿着白衣的人救了我吗?

    慕倾华把手放下,站了起来,扫视一眼周围的环境,完全陌生的地方,告诉她,她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了。

    望着那蓝天白云,望着那青山绿水,望着那青鸟飞舞,她嘴角上扬,真美!

    不管未来如何,我都要按照自己的意愿走下去,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

    慕倾华眼底闪过一抹坚定,此时此刻的她,有着为自己而活的初心。何为历练,何为成长?或许就是磨去她的初心吧!

    慕倾华朝着有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她不知道多久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现在真的好饿!

    尤其是她现在狼狈不堪,也没有衣服可换。

    离开了那个地方,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了。

    慕倾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远远的看见一个背着竹兜的青衣女子朝她这边走来。

    她面露喜色,快步迎了上去。

    “大姐姐,请问此处是何处?可有村镇?”慕倾华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看着好不可怜和狼狈。

    左清秋上下打量了慕倾华一眼,便看出她重伤初愈,外伤却没有及时的处理,但也结疤了。

    弄得如此这般狼狈,恐怕是被人追杀所致。

    那是?

    左清秋盯着慕倾华左臂上那绣着一朵曼陀罗花的地方,虽然已经被扯破,可她还是能分辨出,那就是一朵曼陀罗花。

    她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人!

    这……有点难办了。

    “此处若要找寻村镇,恐怕你还得走上一天的时间呢!”左清秋笑着回道。

    一天!

    那我岂不是得饿死了!

    “不过,你可以随我回谷中,我是一个医师,你可以叫左医师。”叫姐姐就不必了吧!

    左清秋自动掩去了一句话。

    慕倾华惊喜的看着左清秋,她遇到好人了,漂亮的大好人!

    “谢谢你,左医师!”

    看着慕倾华脏兮兮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如花般笑容,她不禁愣了愣,好一个没有防人之心的小姑娘,在那样的地方能出这样一个小姑娘,倒也难得了!

    “左医师,我来帮你背吧!”慕倾华说着就要帮忙背,左清秋微微侧身便躲开了她伸出的手。

    “不用了,你跟着我走吧!”

    左清秋往前面走去,慕倾华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她想不明白,这个人对她没有坏心思,却肯收留她,是为什么呢?

    等她日后明白过来时,她又庆幸又后悔今日向左清秋救助了。

    慕倾华与左清秋来到一处药谷,左清秋放下竹兜,把里面的药草分类放好,就引着慕倾华去药谷内的一处温泉,让她先洗浴一番,她给她送衣服过来。

    泡在温泉里的慕倾华,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此时她的脸洗干净了,那眉心处紫色的印记就清清楚楚的显露出来了,左清秋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眉心的花纹印记,心下更加肯定了她的身份。

    “你叫什么名字?”

    左清秋把给她拿的衣服,放在一边,神色较为严肃的问她。

    慕倾华没有睁开眼睛,她嘴角上扬道:“慕倾华,左医师可有叫我倾华。”

    慕倾华?

    倾华?

    左清秋看着那一张虽略显稚嫩,可却已经开始显现出绝色之姿的容颜,不由的感叹,此女日后必将人如其名,倾华一世!

    姓慕,紫色衣裳,紫色花纹印记,呵呵……她恐怕不是单纯的被人追杀,而是有其它原因吧?

    左清秋走神的功夫,慕倾华已经洗好了,将衣服穿好,站在一边静静打量着左清秋。

    一开始只觉得她漂亮,没有留意她的长相,这仔细一看这下,竟和一人有些相似。

    联想到左清秋没有多问便将她带回谷中的举动看,慕倾华知道左清秋定然是知晓了她的身份,且左清秋恐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这倒是有趣了。

    慕倾华不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左清秋帮了她,就是欠了左清秋一个恩情,日后定是要还的,此时计较再多,也无益,倒不如安安心心的享受一番,对接下来的事情做一个打算。

    不过她没想到日后要还左清秋今日帮她的这一恩情,会那么麻烦!

    左清秋回过神,见慕倾华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笑道:“倾华想必也饿了,我们先去吃饭。”

    她笑的自然,却不想她认为没有防人之心的单纯女孩,已经怀疑她的真实身份了。

    慕倾华点点头,跟着左清秋走出这里。

    在她往前走去的时候,她换下的衣服,无火自燃,一会儿便化为灰烬了。

    慕倾华嘴角带着一抹俏皮的笑容,她眉心处的花纹印记既然自己慢慢隐去了。

    左清秋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

    慕倾华只在这里呆了两日,便跟左清秋告别了。

    她不想给左清秋招惹麻烦,想必不出几日,那些人定能追查到她,再留下去,于人于己都是不利的,倒不如索性离去。

    左清秋知她要走,也没有留她,只是给她准备了一个包袱,她也没有推辞,接过包袱,与她告了别,就走了。

    慕倾华赶了许久的路,经过一家茶棚时,里面已坐了不少人,她扫了一眼,便走进去,坐在一张无人入座的桌子旁了,将包袱放在桌子上。

    卖茶的老先生,提着茶壶走了过来,他一边给慕倾华倒着茶水,一边和蔼的笑问道:“小姑娘,一个人?”

    慕倾华看着慈眉善目的老先生,浅浅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指着邻座那一男一女道:“不是啊!他们二位皆是我的同伴,不过老板,为什么同是来此喝茶,他二人的茶水要更香浓一些,我这茶水未免淡了些!”

    那邻座的一男一女,皆是十五六七岁的少男少女,慕倾华来此时,他们也并未多留意她,只是觉得小姑娘独自一人外出行走,未免太不安全了,这小姑娘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听她如此说,他二人与她是同伴,不由得好奇的看向她,却见她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随即再听到她说他们喝的茶水不一样时,整个茶棚内的气氛都变得压抑了,似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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