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慰了顾雪,两人手牵手,第一次逛鹏城的街。鹏城的夜景很美,也很繁华,往来络绎不绝的人流,陈奇总算体会到几分一线城市的形象,两人逛了沃尔玛,然后买了些牙膏牙刷毛巾之类的,陈奇没有多想,只以为顾雪是要换生活用品。十点多,眼看有些商店已经要歇业了,两人才停了下来。

    “我送你回去。”陈奇轻声道。

    “不用。”顾雪摇摇头,她心情还是有点低落。然后抬起头,“今晚我住你那!以后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顾雪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是泪光,也是幸福。人这辈子如海上漂泊不定的小船,可是又有几个能在风雨的袭扰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港湾?幸运的是,这个男人,真的是她的避风港。而曾经的那个家,现在在她心里,反而像个童话,被欺骗长大的公主,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是只丑小鸭!所以,她现在要跟着这个男人,和他一起去经历,成长和冒险。

    陈奇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也有几分动容,他默然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她何尝又不是自己的港湾?

    陈奇现在医院是个奇异的存在,虽然只是挂名主治医生,但小病用不着他,大病又没有人来,他就像北大附属医院高高供起的一尊神像,镇压这个医院的气运一般。所有都对他很客气,他是这个医院的一个传奇。闲上来,甚至不用请假,而顾雪则请了几天假,他们重新找了个大点的房子租下,这是个两居室,有客厅,虽然不大,但沙发、电视和冰箱等一应俱全,两间房都重新装饰了一遍,被褥等都准备周全,其中一间是顾雪自带的女性被褥纱帐,按她的话说,要是不高兴,她就自己睡。

    另一间房则是他们真正的私密空间,2米的大床,高达数十公分的席梦思床垫,都是他和她一起挑选的,原来的小床垫则被扔掉了,又被房东收了回去。这个居室打扮得很像新房,两人的合照高挂在床头墙上,四个枕头整齐排列在床头,紫色略带梦幻的床垫罩,还有紫色松林被套,眼下还是春天时节,还有些冷意。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顾雪挑逗地向陈奇抛了个媚眼,现在,她是完全放开了,也不再顾虑家里的想法,反正,同不同意,她跟定这个人了。这让陈奇很是感动,也很是自责。恐怕没有哪个姑娘真的不希望得到娘家人的祝福吧?可是,现在的他给不了。即便是他现在已经被摆上了台面,在很长的时间内,他的身份仍然只是个穷叼丝。

    “现在你不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吗?”顾雪略带挑逗地道,看着他,媚眼如丝。

    陈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猥琐地一笑,朝她扑了过来。顾雪向旁边一躲,躲开了,快速闪出卧室,然后笑声传来。

    “才不便宜你,色狼。O(∩_∩)O哈哈。”留下陈奇一脸懵逼。

    出了卧室,顾雪自顾地在桌上冲牛奶喝,当然,也有陈奇的份,按她的说法,多喝牛奶养颜。但陈奇明白,这种奶粉是能提供点蛋白质,但要说像鲜牛奶一样,那是不可能的。在高温制作的过程,该破坏的破坏了,即便顾雪是医生,显然也无法明白这些。但陈奇却不道破。这世上有很多谎言,假如都戳破了,那生活将一片绝望。

    陈奇走到沙发坐下,静静地思索。

    顾雪端着牛奶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杯,然后乖巧地依偎着他坐下,双手交叉在他肩膀上,头靠在手上,看着他的侧脸。

    “在想什么?”

    陈奇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我在想怎么赚钱养你。”这是实话,他刚才的确是在想这些。

    “书呆子。”顾雪直接身,自顾地端起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有点烫,她在逃避些问题。

    陈奇沉默。这个问题对他们来说,像一道坎。他们其实已经可以跨过去,但陈奇不想这么做,他想填平它!可是,很难。顾雪知道他的想法,她不置可否,她了解这个男人内心的骄傲。

    陈奇把手伸过来,环住她,右手轻拨着她的头发,两人把背靠在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生活不可能一直有说有笑,有时候,也需要些寂静,和思考。顾雪把头靠了过去,闭上眼。假如什么都不想,此刻,她会很满足。

    过了几天二人世界,顾雪又回去上班实习,她的研究方面是脑血管疾病防治。脑血管疾病一旦发病,即便不致,也会导致脑神经受损,患者往往失去身体部分功能,也就是残疾,因此,在世界范围来讲,对于脑血管疾病防治的研究要多于治疗。虽然脑毛细血管血栓可以消除,但神经受损是没办法修复的。好在市中心医院这样的病例很多,因此,顾雪有足够的资料供她参考。另一边,陈奇则有些无语,他的心血管疾病控制研究方面完全毫无进展,连个病人都看不到,参考资料更是为零,他的研究怎么开展?虽然从中医角度上,按阴阳五行学说,他可以提出很多治疗方案,但这样偏玄学性的学说是没办法整理成报告发表的,即便发表,恐怕也会被当作迷信和神棍。无聊地过了一个多星期,陈奇简直无所事事,只能到各个科室转一转,把把关,看有没有被误诊漏诊的病人,替他们被充治疗。

    “陈医生,院长找你。”胡杏在另一边叫他。他道了声好,就上二楼院长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刘主任,陈北鸣都在。陈奇逐一打招呼。这阵子他们也都熟悉了。坐下后,会议才算开始。

    “小陈。”院长先开口,“有件事你要做好准备。”院长说得有几分凝重。陈奇没有开口。

    “医院和市中心医院达成了共识,以后我们会和市中心医院建立伙伴关系。”院长一开口就让陈奇吃了一惊,反而刘主任和陈北鸣脸色不变,显然早被知会,在座的,只有陈奇刚知道。他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些事情。

    其实不难理解。对于北大附属医院来说,虽然名字里面有北大两个字,其实和京城北大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也就是说,这就是个私人小诊所,冠以医院的称号而已,对于出了陈奇这样的人才,这座小庙肯定是供不起的,所以,季院长一直在布局,他把陈奇高高地吹捧起来,就是为了争取加大手中的筹码,然后和一些大医院接洽,建立合作关系,这种关系是相互的,大医院需要他们的治疗技术,而北大附属医院需要他们的资源支持,这其实是互惠互利关系,唯一牺牲的,其实是陈奇。他是这次交易的筹码。

    陈奇有些愤怒。但没发作,仍静静地坐着,他知道,接下来是关于他的。

    “对于你的安排。”季院长果然发话了,他很佩服陈奇的沉稳,毕竟这次他是把他给卖了,“市中心医院那边的意思是安排你过去那边任职,按主任医师的待遇,同时负责乙肝治疗方向的研究。”话到这里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其他台面下的利益分配,季院长没有明说,但陈奇心知肚明。乙肝治疗过程,他作为负责人,仅仅是拿主任医师的待遇而已,而所有收益则是北大附属医院和市中心医院的蛋糕,甚至分蛋糕的时候,连邀请他来吹下蜡烛都没有。

    若换了以前,陈奇是无所谓的,他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也不觉得要靠医术发家致富,但现在,承受着顾家无时无刻不在的压力,他得为自己争取。所以他开口了。

    “季院长。”陈奇道,“我不同意,我只是个实习生,我的研究方向是心血管疾病控制与治疗,所以,我不会去市中心医院主持乙肝治疗研究。”

    他一开口,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这意味着,两家医院的合作基础不在了。他们一直以为,他们可以把这个连行医资质都没有的小小实习生捏在手里,甚至也想好给他讨价还价的余地,但陈奇没有讨价还价,他不干!

    “小陈你糊涂啊。”刘主任急得站起身,“作为一名医生,治病救人义不容辞,而且市中心医院能提供给你更好的医疗条件,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陈医生,还是要再考虑考虑才是。”陈北鸣也劝道。他是医院的元老级人物,他清楚这场交易下来自己能获得的好处,因此,他是不能不管的。

    “哼。”陈奇冷哼一声,“市中心医院的秦荷主任早就找我谈过,要我过去市中心医院实习。”这是一个重磅炸弹。他们没想到,市中心医院在明面上和他们接触洽谈,而在暗地里早已经给陈奇开了暗道。不种不妙的感觉在心中升起。

    “陈医生。”院长急了,“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我们再商量商量就是。”不能不让步了,他这才明白,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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