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身体承受能力。以他和徐准的身体素质,偶尔找一天出去跑上一万米马拉松,完全不会有什么事,不至于第二天下不来床。可是天天一万米一万米地跑下去,宋承就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不算轻的骨头,快要被折腾散架,终于还是忍不住求饶,“徐准,轻点,把我累垮了,谁给你做饭。”
    徐准坏坏一笑,在运动中,抓起电话拨号,“老师,我打电话。要不就你打电话,”递到正在被干的宋承耳边,“叫他们送来。”
    徐准这么肆意任性,弄得第四天早上宋承醒来时,真有些下不来床。他一看身边还熟睡着的徐准,忍着疼,细细挪动腰背,把枕头从徐准脑袋下抽出来,再用那枕头抵着徐准身体,一把将徐准掀下床。徐准初掉到地上,有些愣,他这正发美梦将老师吃下肚呢,怎么忽然就醒了,跳起来扒着床沿问道,“什么,怎么了?”
    宋承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吸气道,“徐准,我动不了了。”
    “啊,疼啊?”徐准抹了把脸,迅捷去抓床头车钥匙,忘记自己还穿着睡衣内裤就道,“别着急,我这就送你上医院看看。”
    宋承头疼于徐准的说风就是雨,执行力过剩。把枕头栽到徐准脸上说,“这种事……哪还有上医院的。”
    徐准抓住枕头,明白过来,想起他对宋承所做下的那些肮脏事儿,慢慢地脸就红了。“那,还是要上医院看看。你放心,医生见多识广,不会怎么看你……看我们的。要不我给老师你介绍个医生……”
    他再说什么去医院的事,饶是宋承脾气这么好的,也要跟他恼。“别说了,”这么尴尬的情况,宋承也是头一次遇见,用手挡住自己眼睛道,“不用去医院,你先扶我下床吧。”
    徐准得令,弯下shen去将宋承小心地扶起来,一路遵指示扶到卫生间,帮宋承取下毛巾和口杯,还殷勤地帮忙挤了牙膏。
    师生俩挤在一个小浴室里对镜洗脸刷牙,一大一小,终究是有了年龄差异,那容光的区别在镜中看得分明,叫人叹惋。徐准对镜子里的宋承,却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率先弄完,斜靠在墙上,抱手臂得意问道,“老师,我是不是很厉害。”
    宋承咳嗽,嘴里的牙膏沫差点要吐到外面来。要一个老师在晨起后夸一个学生在床上很厉害,这羞耻度太高了,至少宋承这种时刻惦记着为人师表的,做不出来。他漱了口,取毛巾擦净嘴角,垂下眼睛对徐准说道,“徐准,你不要太过分了。”
    “唔,老师,我好害怕。”徐准在狭小浴室里转着脚步,慢慢转到宋承身后说,“老师真是口是心非的人,都让我做了,却不肯让我说。”
    “不肯夸我厉害,那亲一下总可以吧。”徐准仗着身高优势,从后面将宋承笼罩起来,摇着尾巴邀宠道。
    “什么亲……不亲的,”宋承连说出这个字都有些不适应,轻声喝斥,“大早上,你就想这个。”
    徐准慢悠悠地从宋承耳垂开始,然后一下子滑到宋承嘴角,在肌肤相贴间充满暧昧地说,“我从小就这样,只会想这个。难道你不知道。”
    他这一说就让宋承想起那些年里,少年徐准对他充满了性意味的骚扰与纠缠。那时顾及徐准还未成年,同时也是怕带坏了徐准,总是冷脸对他,教导他要做一个时刻正直的人。其实在宋承心里,未必就没有真情动过。如今再看到镜中人,有种往事成真般的错觉。一时还真要以为身后这个徐准是虚幻,抱着珍惜般的心情,转过头,与徐准嘴对嘴唇,轻轻地,相互碰了一下。
    那个主动的吻虽然轻,可是里面饱含的感情让徐准动容,待遇太好了,反而有些不习惯。他攥紧宋承腰侧的衣料,不放开宋承,有些忐忑地问道,“老师,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成过去那个人。”
    “没有,”宋承转过身来,捧起徐准脸,一寸一寸碰触这副多年来变化了许多的眉目、鼻梁和嘴唇,“我吻的是现在的你。”
    一句话惹得徐准眉开眼笑,乐呵呵的,浑身洋溢着被驯服的那股乖顺劲,一个劲往宋承肩头身上拱。宋承抱住他,然后因为早饭前亲昵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忍不住又相互含住舌头,细细地亲了一回。宋承偏好的与人接触的方式,安静而文雅,一开始是嘴皮子相碰,然后才愿意把舌尖伸出来,轻轻地碰一碰,舔一舔,彼此湿润一下。最后才是步步深入,吮吸着味道纠缠,配合徐准探进衣物里抚摸的双手,只要是已经情动的话,亲到喘息也无所谓。
    从卫生间一路到客厅的沙发上,两人都没真正分开。这纯粹是因为宋承自己喜欢这样,他不知道这对徐准来说,是一种深层次的勾引。徐准他们平时在欢场上都是见面就扒了衣服直接做的,哪有像这样认真而执迷地亲吻过,偶尔碰一下嘴角,都彼此嫌脏。如今被生涩如纸的宋承勾起瘾来,一发作就有些止不住,徐准还是第一次体验到那种心脏里面的情意都一丝一缕被吸出来的感觉,才亲吻十来分钟,这种灵魂相交合的感受,就已经胜过很多场做x。到最后,徐准趴在宋承身上,像条狗一样死死盯着宋承被自己舔得艳红的嘴唇下巴,“老师,你太厉害,我真是魂都要化在你身上了。”
    这种时候徐准还叫他老师就挺让人不适应的,还夸他厉害。宋承别过脸,估计自己待会不会有什么再做饭的体力或者心情,拿起手机塞到徐准手里道,“先打电话叫早饭。”
    “昨天晚上就已经跟他们通知过了。”徐准嘟囔着,褪下宋承裤子,取了油小心抹到老师后面。他现在终于学会了不赶时间,因为已经吃过很多次,所以那种毛头小伙子一般的急躁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点。连个润滑扩张都要做个几十分钟,等到终于和宋承窝在沙发里厮混完时,一个懒洋洋的漫长上午,通常就这么被完全荒废过去了。
    老师跟鸦片一样叫人吸了还想吸,徐准在身心俱足的状况下乐不思蜀,他把手机设了静音,常常把宋承弄睡着之后,才去处理接连十几通在一起的工作电话。一接起电话来,就低调闷骚地跟那几个亲近的人四处炫耀。他的副手谢东,被工作操得跟牛马一样的,对着电话跳脚骂娘,“徐准,你吗x。”骂完了还嫌不够,又开始攻击徐导的美满爱情与x福生活,“我x,你个人渣。一个人渣最希望听到的,就是你哪怕是个人渣也有人爱吧。”
    “诶嘿。”徐准为不吵醒宋承,站在阳台上,冲电话那头,貌似十分老实憨厚地应道。他这几天心情跟正过年的全中国人民一样,除了喜庆就是喜庆,乐滋美滋喜气洋洋,谁骂他,他都能两手一摊,呵呵地笑脸相迎。还试图为自己小小作下解释,“我这不是正在改吗。”
    “行了,谁乐意听你那些老黄瓜刷绿漆的纯情少男初恋感想。周一和德顺解约时你别忘了过来就行。”谢东恨铁不成钢,“有时老子真恨不得能分到宋老师一半魔力,能把你这个不成器的甩手老板吸引在工作室里一两天,帮我稍微分担点正事也好啊。”
    徐准现在是幸福美满厚道男人模式,紧握电话在下属面前继续装怂,骂娘就只当没听到,“解约我当然记着,他这两天身体不好,我得一直陪他到解约前一天晚上再回来。对了,我让徐幼这两周都在景和斋给你订最贵的中餐外卖,到饭点安排你助理去收。”
    谢东骂骂咧咧,终究还是把电话给挂了,这吃货。
    处理完所有电话和邮件,徐准自己订的午饭也到了,在送餐服务员的帮忙下摆好盘,进卧房叫醒宋承进食之前,徐准拉把沙发坐到床边,很有些欺负地扯了扯宋承脸颊,“我虽从你嘴里套不出一句我爱你,难道还不能做得让你说出一句我好厉害好棒吗。”
    “谢东说得没错,一个人渣最大的幸运,就是知道哪怕自己是团烂泥也有人疼。”徐准摸起熟睡的宋承的手,数着那上面的指纹,低声对他一句一句地说,“虽然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爱我,不敢相信你真的爱我。不过现在我知道了,你爱我,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事。”
    “老师,爱了一个人就要保持,就要长久地进行。这是我曾经犯下的错误,这是你教会我重新认识的道理,说到了就要做到,在我没有违约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你这么柔软和不知世事残酷的人,可千万不能再像我一样,一个人不负责任地跑掉啊。”
    说完他俯身去贴住宋承面颊,搂住宋承脖子道,“你发现没有,我只有在你睡着了,才敢求你原谅我。”
    表完白了徐准就把老师当个玩具,扯扯宋承头发,又揪揪老师耳朵,宋承被他弄得清醒过来,抬手挡住光,对他的顽皮深感到疲倦,“徐准,又想做什么。”
    徐准凑过去把嘴唇贴到宋承洁净的额头上,“老师,该吃饭了。”
    第 54 章
    宋承近四十岁温暖成熟的肉体,叫徐准深深迷恋。只是他不是很会主动从做爱里面寻找快乐的人,他的快乐需要通过徐准精心的伺候,周到的服务,来慢慢地发掘,慢慢地给予。宋承身体在性事上这么挑剔的结果,就是导致他们每一次性生活的质量都高到不行。到离开那天,徐准明明说晚上走,却一直拖到深夜。他们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磨蹭些什么,明明都不是特别拖泥带水的人。可就是眷念彼此肉身的那种温暖,徐准总哄骗宋承说自己只要再进去一下,再进去一下尝尝味就好。可是一进去了,就压在宋承身上再也不肯起来。
    老师真的说到做到,超级疼他,把什么都给他,明白了这点之后,徐准一步一步试探那种宠爱的边界,不断拓展让自己感到安全的疆土的范畴,致力于在宋承的从身到心都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地盘。这是他一个人的游戏,别人要玩他也不给,连宋承也不给。
    “徐准,下来吧,不要再做了。”宋承实在有些快到承受极限,扯上来一下徐准不安分放在自己胸口的手指,低声开玩笑说,“你再做,我都担心你会腰椎间盘突出。”
    “好。”徐准骑在老师身上,低吼着射完了最后一发,翻身跪坐到宋承身旁,抓起床头水瓶仰头补水。
    宋承看着昏暗的床头灯,对徐准说,“其实,除了这个,我还可以陪你做很多其它事。可以给你做饭,接你下班,吃完晚饭后两个人一起出去散步,再慢慢走回家。徐准,在一起,不一定需要全部时间,都拿来做这个。”
    一席话说得徐准又心旌摇荡起来,他想,他老师怎么能这么干净,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干净得跟个奇迹一样。
    徐准滚动喉头喝完了水,喂宋承喝了几口,把水瓶扔回一边,半边胸膛还赤裸着,邪邪的,笑得眼弯弯,“老师,我就喜欢你这副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跟我说话,还干干净净的样子。让我感觉和你做爱,是一件特别神圣的事。”说着他观赏了一下宋承的裸体,又有点跃跃欲试,想把自己再度埋进去。
    宋承真有些怕了这熊孩子,这种事他跟徐准也做了好几天了,最终也没有什么过于特别的感受,除了身体痛些、舒服些。怎么徐准就沉迷成这样。他现在就像那些家里有孩子玩网络游戏成瘾的家长,挺好奇和发愁,“你这毛病,是不是医学上有个症状,专门定义你这种成瘾症的。改天我们找个医生给你看看。”
    “……”徐准整个的男性尊严和办事能力都受到了否定,胯下中箭,十分地疼。吼了一声扑上去,玩命地弄他老师,“难道我像这样抚摸你,吻你,你感到不舒服?”
    宋承被这热情吓了一跳。等适应过来,微红了脸,说老实话答道,“有点舒服。”
    “所以老师你只是做得少了,不适应而已。”徐准跟宋承较真起来,在这种事上,没有商量余地。一定要把宋承不健康落后的思想给扳过来,为自己以后多谋得一点幸福,为自己现在,多挽回一点面子。“男人像我这样有什么不好的,说到底,我这样的,还是老师一手养出来的,是老师的骄傲。”
    “别想那么多了,老师。你在床上还有很多潜力可供开发,我又需求大,我们两个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正好相配。”
    宋承听徐准越扯越没正形,示意徐准搀扶他坐,坐起来摇了摇头,“我可不知道自己在性上有什么潜力,”说了一半,就没再说了。徐准说的潜力,他确实不懂,也不想去懂。他只是因为疼爱徐准,所以才愿意纵容他,放任自尊、身体,一切都贬值,然后交到徐准手上,让徐准当成玩具去玩。这种以身饲虎的心,也不知道徐准看不看得到。
    他也不是不喜欢做爱。只是徐准每和他做一次,他就感觉到自己心上被狗啃缺掉了一口。总有一天,自己要被徐准啃得连残渣都不剩。宋承本以为自己年长这么多,又多经历这么多,在这段不知何时会终结的轻飘飘的爱情里面,应该很坦然很自如的。没想到终究还是不能够自如。
    他却不知道,徐准也有这样的症状,而且比他严重十倍百倍。这博弈里没有谁输谁赢,只有一段无声的双向陷落。
    缠绵够了徐准毕竟还是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一下床衣服一穿,他就恢复了平时那股精英范。真不能在宋承这连着一夜都待下去,他还要连夜在助手的合作下赶个声明稿子,供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用。还有其它很多杂事要做。
    宋承本以为徐准都走了,走了就走了,他一个人坐在卧室里,摸着身旁那人留下的余温,重新陷入黑暗。没想到过了二十来分钟,听到大门门锁响动的声音,徐准又回来,徐准现在已经有宋承家的全套钥匙了,一开门直闯进宋承床边,扔下手机平板和电脑包,张开双臂,“宋承,来再让我抱一下。”
    第二天,也就是徐准终于结束自己长达七八年严苛卖身契,离开德顺传媒那天,德顺只做了场极其低调的新闻发布会,两方的发言稿都彬彬有礼十分书面,在多家媒体摄像机的镜头面前,握手拍照一团和气。但还是止不住市场信心跟青蛙跳水一般扑通扑通下降。直到当天收盘时,德顺股价应声而跌了整整八个百分点,蒸发市值以十亿计。徐准手下那几个小助理,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活人能影响那么多钱,趴工作室大堂数了一天的零,带动得整个工作室都不淡定了。等徐准结束了在外面的杂事,一回来,纷纷扑上去抱住徐准大腿道,“老大,老大原来你平时看着像个冤大头很好宰,居然身子骨这么金贵,从今以后我们都要跟着你做牛做马,一辈子不改了。”
    “这也未必就是我一个人值这么多钱,”徐准冷静而清晰地跟他们一条条分析道,帮这帮比较单纯的技术人员看清楚行情,“德顺这几年只顾使劲压榨我这一颗摇钱树,在电影产业的其它方面不思进取,高层内斗严重,应对市场变动不及时,综合竞争策略疲软无力,扛不住新兴娱乐公司的冲击。连续好几年,净利润增幅都远低于市场预期,今天股民只是借我离职,爆发一下他们对德顺的不安和不满而已。”
    谢东冷眼看着徐准在这装冷艳高贵精英老板,忽悠这群小的,也觉得好玩,跟在一旁闲闲帮腔,“不过你们看好了,你们老大以后的身价,比这只高不低。要巴结要讨好要升个官发个财的,都赶紧主动地洗干净菊花,为你们准哥献上啊。”
    “x,”徐准指着谢东笑骂起来,“我有人了,都别闹,你们老板娘凶起来可是很厉害的。”然后一挥手道,“好了,闲扯就到这里,都滚去做自己的事。我的合约既然已经结束,新公司马上就可以着手挂牌正名。今天晚上全体放假,没事的都跟我和谢总出去喝酒。”
    他发话说没事的,那全体下属当然必须都没事,敲锣打鼓地跟着谢东这个财神爷一溜烟跑了,打电话联系租车公司。有几个敬畏谢东那既抠门又阴晴不定的脾气,趁徐准心情好,拿着自己在国外上课的几笔私人培训费用,蹑手蹑脚蹭过来找徐准报销。徐准大笔一挥,全都准了。下属跟他道谢,徐准说,“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难道是为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你们。你们上课我是很赞成的,从前拿到的学位证只是个死物,跟着行业趋势不断地补充自己,才能把自己磨成最尖端人才。以后想要跟着我去国内外各大学院,去参加国际上所有论坛的,尽管跟我说就是。公司永远不会阻拦你们个人的进修和发展,只要对你们自己好,对电影好,就是对公司好,对我好。”
    他和谢东合作紧密无间,谢东唱白脸,他唱红脸,把人心全都聚拢到他这边来,妥妥的。也许他天生就是这么博爱的人,喜欢做很多事。他喜欢做爱,喝酒,当导演,拍电影,对身边利益相关的人豪爽大方地施以恩惠,在花前月下风流潇洒地流连,也喜欢亲自带着自己一手养出来的兵,磨干净了利刃上战场,喜欢征服,喜欢获得,喜欢带着一腔地骄傲爬到世界的顶端,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骄傲从来没有错过。
    他有时候想也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永远不可能真正放下一切,一心一意很深沉地去爱人。
    晚上聚众喝酒时,陈仕权从澳洲一个度假村打来电话,说,“徐准,我不服老,但我是真的老了,体力、精力、想法都跟你们这些年轻人不上,过去这么多年恩怨,你在发布会上说得好,说不计较。那我就不再跟你计较。只是你要记住,公司自签下你以来,就一直捧着你,虽然恩情都已经被你还回来了,可这份面子你总归是要给的。德顺这艘大船问题太多,未来几年在电影版块上,估计要很萎靡一阵,以后你在市场上遇上德顺了,能退让就多退让些。我把话放在这里,未来两年之内,不准你正面去削德顺锋芒,你应是不应?”
    “陈总,你放心,我当然知道分寸。”徐准当然不会被成功冲昏头,跑去跟人家这种背景厚底子硬的娱乐业巨头撕破脸,“不用您说,我也知道自己从出道到成名,泰半仰仗的是您的恩泽,这几年您和公司,对我是贵人相助,恩重如山。您和我这么多年,是交情也是恩情,我努力为公司工作,一半是为了公司,一半,也是为了报答您当年愿意提拔我,对我知遇。”
    陈仕权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徐准故意把话说得这么重,说得德顺这些年对他真有多好似的,倒让陈仕权脸上挂不住。他比一般的红二代好点,基本的涵养和羞耻心仍在,不是完全不愿跟人讲道理。加上他们多年间那点类似父子的情谊,又拿来被徐准利用了一把。果然陈仕权在那头,想想这么多年来徐准一个人所撑起来的业绩,再想想自己手下那帮实干一点不会,内斗精彩纷呈的拉帮结派裙带党,内心呕出一口血,也就放下了。他终究是膝下无子,只恨徐准膝盖不能再软一点,始终不愿给自己当名义上的干儿子,接自己的班。叹口气对徐准说,“徐准啊,你也别太顾着我的面子,把你自己放得过低。我不是什么不明理的人,知道这几年,德顺确实是有亏于你。这样吧,过去的事,我给你定个调子,从此以后德顺上下,不论是电影部还是杂志部,电视事业部,一概都不会再对你多为难,这点你尽可以放心。”
    这么交易当然划算,总算为徐准初起步的公司,赢得了一点喘息之机。这点生存空间和机遇,可比未来两年间账面上少挣的那点钱宝贵多了。徐准盘算得当,应下这笔买卖,在电话那头不卑不亢地谢老爷子,顺便问问澳洲的天气,问候老爷子身体。陈仕权才懒得理会这么假的寒暄,只说,“这趟出去自立门户,你要真是能有所成,别忘了多回馈社会,做点公益慈善事业,也算是为我晚年积德。”说完挂掉电话。
    谢东见徐准握着酒杯站在包房假山池子前出神,凑过来八卦说,“老头意向如何?”
    徐准一仰头饮酒道,“老头一个人敲打德顺这艘船,这么多年缝缝补补,也不容易。”
    “还破船,还缝补,你吟诗呢你,”谢东被工作操得连瘦五公斤,脾气越急躁吐槽越犀利,“我不管你们泰坦尼克号上风景如何,我关心的是他对咱们工作室怎么看。是果断伸出手,打算弄死呢还是弄死呢还是弄死呢。”
    “在你心里我就这点本事啊。”徐准捏着酒杯,悠悠转过头来,“这么光天化日,就敢主动挑衅你老板的职业尊严,小心哪天一语成谶,菊花不保。”
    “屁菊花,老子是直男!”
    徐准不知想起什么,笑得淫邪,“上过我床的直男还少。”
    谢东大概是平时被徐准在精神上操习惯了,如今还真有那么一秒钟,用来设想了一下肉体被捅。然后捂住菊花,更加牢固地确立了自己的异性恋取向,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同性关系。“瞎扯什么,小心我把这段对话录下来,传给宋老师。保管你在宋老师面前,再过一百年都是黑历史。”徐准在宋承面前,那副龟儿子样可真是万年难遇。谢东对宋承是真好奇,如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徐准犯贱时,拿宋承压他。
    徐准就是万年一副沾花惹草的性子,如今慢慢学着要收心了,别人都不敢再招惹,也就只敢偶尔调戏调戏,绝对不可能发生关系的那几个人,比如谢东。“嗯哼”了一声,想起宋承来,笑得倍儿甜蜜,“你尽可以拿录音去试试,你看看他到最后,到底是信你还是信我。”
    “啧,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谢东直男的心比较娇弱,跟徐准这种没节操的人讨论肉体搞基,真是惊悚得要起出一身鸡皮疙瘩。头一甩灰溜溜要走,徐准发挥一个老板的职业素养,在他身后冲他叮嘱补充叫道,“德顺的事,别跟下面的人多说。一个两个都被我养得太傲了,让他们心头时刻压着德顺这杆秤,以后出去为人做事,才懂得低调点,不给我招黑。”
    开个公司就这样。明面上说得好听是老板,实质操着老妈子的心。
    第 55 章
    当天晚上徐准又喝高了,甩开包厢一群人,独自躺到落地窗前一张矮沙发前,对天上一汪上弦月傻笑。
    工作室几个女助理还是比较细心关照老板身体,把解酒药和水杯都摆到徐准跟前,随口问道,“又在想宋老师呢?”
    “嗯。”徐准那醉了酒的长相居然看起来还挺乖的,居然毫不避讳就点头。
    “那就给宋老师打个电话呗。”女员工八卦起来,风格都更加温柔,给老板出谋划策,一个劲地想要把老板和同性恋人撮合。
    “打着呢,马上就打。”徐准点点头,不知道是醉狠了,还是根本没醉,指着手机,含含糊糊地道,“让我再看一会天上的月亮。”
    这思维奔放得常人无法理解,下属也就只当他是喝傻了,说胡话。给徐准收拾完了面前案几就走。很少有人知道,徐准是从来不醉的。
    等她们走了,徐准把手机从茶几上捡起来,抱到怀里,抬起一根手指,慢慢地敲打。
    天上月亮不好,空气污染浊重,可在染了一身酒气的徐准眼里,那小小的一弯,是那么明亮。
    当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会变成你心里的月亮。即使只是看得见,摸不着。但只要能远远地这么看着,就会觉得心里很美好。
    宋承就是他心里的月亮。
    徐准觉得自己这辈子居然还能把宋承这样的人把到手,嗯,不错。美够了,按电话去骚扰他已经睡下的老师,“宋承。”
    还好宋承只是刚上床,艰难地眯起眼睛,用手挡住手机刺目的光,略微扫了下屏幕上亮起来的人名,接起来,“嗯。”
    “今天在家有好好休息吗。”
    问得好像小男孩玩过家家,宋承耐下心陪他答,“还好,早上起得比较晚,中午出去做了按摩,顺便去体育馆锻炼身体,晚上才回来。”
    “按摩?”徐准在那边嘟囔道,“以后我给你按,不准再出去按了。”
    宋承不语。徐准执拗起来,“说好。”
    “宋承,你听到没有,快答应我,说好。”
    宋承说,“徐准,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被抓包了,徐准抱着电话装作不好意思起来,“嘿嘿。”
    “你啊……我跟你讲的话,说了你也不会听。”宋承拿他那破胃没办法。
    徐准却半途插进来就问道,“宋承你想我了没?”
    宋承被噎住,徐准却又说,“宋承,我想你了。”
    这个无赖。宋承对自己学生的缠人功力又有了深一步的认识,“徐准,哪有这样的。这才第一天,你说得好像生离死别一样。”
    徐准摇头否定他说,“老师,你不懂。”
    “我今天,和我原来的公司解约了。”
    诶?这宋承确实不懂。
    徐准接着说,“那家公司,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是我们国内曾经做电影做得最好的公司,不过现在也就那样。不过我对它有感情,我的青春,我最好的八年都耗在那里打拼。后来和他们关系不好,一直想要解约,如今终于净身出来了,又觉得空虚。”
    “老师,你不懂得那种感觉,那就好像我这些年,都是在这种产业巨头的支撑下,做了一场纸醉金迷的梦。那样一种浮华,我到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我的。那浮华其实也不堪一击,以后我自己也能有。当年以为很精彩很诱人的美梦,其实到现在看来,也根本算不上什么,用手指尖戳一戳就能破。而梦醒了,回头一看,心里头最重要的那个人居然还在。你居然还在我身边,像个奇迹一样。我都不知道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好事,值得受这样的待遇,只觉得上天真地待我不薄,下半辈子,要加紧向一切人感恩。”
    宋承不知道该说什么,徐准所说的离他的生活很远,他接触不来,更想象不到。只是凭着内心的一腔温厚,安慰道,“那你现在能这么想就很好啊。人到了一定年纪,才会明白,自己并不是孤立的。自己的一切成就,一切收获,说到底,都不是仅凭个人奋斗就能达成的,最重要还是社会各方面给予你的支持。所以很多人到了年纪,都会想要像你一样,给社会回馈一点什么。这都是很好的,你要向前看,鼓励你内心好的这一方面,不断发展。”他这说的倒与陈仕权异曲同工,只是宋承为人比陈仕权要纯善得多,说起这些来是真心实意。
    “嘿嘿,”徐准握手机道,“其实老师你怎么不说,我最该感恩的人是你。”说着他的坏心眼又开始转动起来,对手机大声道,“来,老师你给我亲一个。”
    “……”宋承没理他。“那我给老师你亲一个,”徐准自顾自对着手机,啵滋一声响吻。没廉没耻,没羞没臊的。
    亲完了,还对着窗外月亮,心驰神往地说,“老师你真是个好人,说大道理也是这么好听。真想现在就开车到你身边,把你抱过来,脱光了,去你楼下的院子里做爱。这次老师一定要叫给我听,我想听你叫床很久了。我要你叫得那么大声,叫到全世界的人,都打开窗户来看一看,你是我的,我徐准有多幸福。”
    “徐准,”这些轻浮的淫词艳语让宋承脸红,这是赤裸裸的当面意淫。弄得宋承这种万年冷感,心似古井水的人都轻微激动起来,抖着手指,对电话轻斥道,“胡说什么,你再说我就挂电话睡觉了。”
    徐准那边好久没说话。宋承莫名升起愧疚,觉得徐准可能是在伤心。磨了一会儿,难得低声地,开口问道,“徐准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徐准听着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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