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明皓琪,这地图上这里明明是有一座小城的呀,怎么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一个人影都看不着呢?”言瑾干脆将一直藏在衣袖中的地图拿了出来,完全展开来,纳闷的盯着地图上面一处标着“向阴城”三个字的位置,疑惑的问道。

    “这附近的确有一座小城,不过……”明皓琪话没说完,言瑾却先一步越过了他的身边,向前面走去。

    顺着言瑾走过去的方向,明皓琪看到不远处树林中迎面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看起来年纪很大了,他的身后背着一些木柴,看样子是在这附近树林中砍柴的老人。

    言瑾走到老人跟前,笑着问道,“老伯,打听一下,我们外出路过这里,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一下,这里附近有客栈或者是可以吃饭的地方吗?”

    老人放下背上的木柴,直起身子,然后摘下头上的草帽,露出一头花白的头发,他一边用草帽扇着风一边指着眼前的方向道,“前面再走四五里地就是向阴城,城里面就有客栈和饭馆,这样吧,正好我也要回去了,你们跟我走吧。”

    听到“向阴城”三个字,言瑾转头笑着看了一眼身后的明皓琪和言念,心道,“看来那个人并没有骗他,这份地图还真是挺准的,也不枉他那么多银子了。”

    言瑾手中的这张地图是前几天他在一个小贩手中高价买来的,当时可是花了他整整十两银子呢,原本他想逗一下明皓琪言念,谎称他有先知的本事,可是方才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已经拿了出来,现在说什么也已经晚了。其实,殊不知,早在最初时,明皓琪和言念便已经发现了他衣袖中的地图,只不过二人都没有说破而已。

    言瑾上前拎过老人放在地上的木柴,道,“老伯,多谢你了,来,我帮你背着吧。”

    “小赟,我来吧。”这时,言瑾身后方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明皓琪走到他的身边,从他手中将木柴接了过去,然后很轻松的背到了后背上,他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言瑾还没有反应过来,明皓琪已经先一步向老人方才指的方向走去了。

    言瑾向来自来熟,一路上,他一直没闲着,与老人东扯西扯的聊着,明皓琪和言念依旧是一言不发,默默的走在两人的身后。

    约莫走了两三里地的时候,言瑾看到路边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头,石头随意的立在路边,上面依稀还可以看到几个模糊的字。石头的四周杂草丛生,似是年久失修,上面的字经过风吹雨打和杂草的遮盖,已经看不大清楚了。

    言瑾好奇的走过去,用手在石头上仔细摸索了一番,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他转过头,不由得问道,“老伯,这城碑上刻着的可是“向阴城”三个字?”

    “正是。”老人回答道。

    言瑾又道,“我看这里这么荒凉,而且这石头上面的字迹都看不大清楚了,你们怎么也不找人好好修葺一下?这城碑可是一个城市的门面呀!”

    老人轻轻叹了口气,道,“哎,我们这个小地方,很少有外人来的,当地的人也不在乎这些,重新修了也没人会看的。”

    这时,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明皓琪突然看向老人,开口道,“请问,这个地方一直叫向阴城这个名字吗?”

    听明皓琪这么一说,言瑾突然想到刚才他摸石头上的那几个字时,虽说的确是向阴城三个字没错,但是他总感觉这三个字之间的排布很怪,歪歪扭扭的,好像是曾经被人改动过。

    老人没料到明皓琪会如此问,他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惊诧,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只见他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已经慢慢显出轮廓的一座小城,想了很久才慢悠悠的说道,“这个呀,我也是小时候无意间偷听家里的老人说的,据说三百多年前,向阴城原名为向月城,之所以为向月城,是因为当时这个地方是距离晓月国都城最近的一座小城,不过这城虽小,但是却很是繁华,热闹。当时城中出了很多武将,都在宫中身居要职,所以那时的向月城在外的名声如晓月国的都城一般,风光无限。”说到这里,老人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悲伤,他看了一眼路边的城碑,又道,“后来,你们应该也都听说了,鬼主墨晗一夜之间杀尽都城中所有百姓,虽然那个时候向月城侥幸逃过一劫,但是都城中的向月城人却一个都没回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城中人便将这向月城的“月”字改为“阴”字,寓纪念逝去的亡国,亦祭奠阴间向月城人的亡灵。当时城中人已无心力再去重新雕刻新的城碑,于是大家商量着在原先的城碑的“月”字旁边直接添刻了一个“阝”字,便凑成了刚才你们看到的“向阴城”三个字。”老人抹了抹干涩的眼睛,视线依旧在城碑上的字上,道,“知道这些事的人大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而且对于这些事情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对后代子孙闭口不谈,估计现在在这城中呀,没几个人知道这些事情了,我也是一半身子埋在土里的人了,今天如果你们不提,恐怕这些事我也只能带进棺材里面去了。”

    听到墨晗的名字,言瑾不自觉的转头看向身旁的明皓琪,他看到明皓琪面上依旧淡淡的,并没有什么变化,似乎真的只是在听一个与他们毫不不相干的小城的一些陈年往事。

    眼前的向阴城越来越近,身边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路上不时的有人向老人打着招呼,但是他们的眼神却总是偷偷的落向老人身边这三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身上。

    突然,不远处前面慌慌张张跑过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人还未走近便气喘吁吁嚷道,“张伯,大江媳妇跟大江不知为什么事吵起来了,现在大江媳妇正吵着要回娘家呢?你快回去看看吧!”

    老人一听,顾不上跟言瑾他们再闲聊了,他从明皓琪手中接过木柴,递给来的年轻人,二人匆匆忙忙的走了。言瑾跟明皓琪对视一眼,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决定一起去看一下。

    他们跟在老人后面走了没多久,言瑾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其中还夹杂着小孩子声嘶力竭的嚎啕声。

    “小西,不要哭,娘带你回外公家……”走近后,言瑾看到一座小院的院门口一个年轻的妇人正在轻声哄着身侧的孩子,她的手中还拎着一个包袱,身旁几个妇人正拉着她低声不断的劝解着。另一旁一个男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背对着妇人,却是并没有什么动作和话语。

    “大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回来的老人也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直接向一旁冷漠的男人质问道。

    那个叫大江的男人并没有回答老人的问话,神色冷清,依旧是一声不吭的看着别处。

    老人见大江不答话,看向在一旁低声抽泣的妇人,缓和了语气,道,“小西娘,你说。”

    阿兰听到老人的话,稍稍止了哭泣,她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泪水哽咽道,“爹,大江他……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一句话没说完,女人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老人看向张大江,见他并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而且阿兰性情温和、端正,这么大的事定不会信口胡说,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于是当下气不打一处来,他抄起院门外的一根棍子就朝大江打了过去,嘴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今天我就要打死你。”

    大江躲闪不及,背上生生的捱了几棍,身旁的人上前七手八脚的拦住老人,大江趁此急忙窜出去老远,十分不服气的说道,“我每天一回到家,你就一直在我耳边唠唠叨叨,嫌这嫌那的,哪有一点为人妻为人母,温良贤惠的样子,我烦都快烦死了,还不如别的女人呢,至少她们能够理解我,心疼我。”

    “张大江,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忘了吗?当初你说你喜欢我唠叨,想要我管着你,管着这个家,这样才真正有家的感觉,如今你却嫌我唠叨,嫌我处处约束你,这只怕是你在外面有了女人找的借口吧。”此时,阿兰已经止了哭泣,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张大江,怒气冲冲的反驳道。

    张大江无话可说,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一甩胳膊走了。

    老人追了几步没追上,生气的扔掉手里的棍子,转身对阿兰道,“小西娘,大江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如今他做了如此混账的事,我替他给你道歉。”说着,老人便欲弯腰下跪。

    阿兰见状,急忙走过去,一把扶住老人,急道,“爹,您这是在做什么?这事怎么能怨您呢?您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你这样可真是折煞了我呀!”

    这时,周围的人也都劝老人,“张伯,你是长辈,怎么能给阿兰下跪呢?”

    “是呀!张伯。”

    “张伯,这是大江做错了事,又不是你,你这是干什么呀!”

    “……”

    与此同时,言瑾也听到身边人群中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大江这孩子也真是的,从小到大一直都很老实,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鬼迷心窍了呢?”

    “上个月大江还花了大价钱给阿兰买了一块玉佩呢,阿兰虽然嘴上责怪大江乱花钱,但是心里却喜欢的紧,整日戴着,别提有多宝贝了。”

    “对呀,对呀,阿兰还给我看过呢,那块玉通体雪白,成色真不错,一看就是好东西。你看,她现在胸前挂的就是呢!”

    “……”

    老人想了想,道,“小西娘,你先带小西回去,这件事,无论如何,我一定让大江亲自给你去下跪请罪。”

    阿兰看着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再加上身边的几个妇人一直在不断劝她,最终她还是又拉着小西回了家。

    当了半天的吃瓜群众,众人散去后,言瑾转头对明皓琪道,“明皓琪,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张大江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啊!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这张大江 鬼迷心窍,做出这抛妻弃子的无情之事呢?”

    明皓琪道,“小赟,莫要在背后随意议论他人,我们并未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可妄下定论。”

    言瑾撇了撇嘴,心道,“这还不明白吗?这张大江就是个渣男呗!”不过他并没敢说出来,恐惹来明皓琪对他的再一番说教。

    言瑾记得方才在路上时老人提过,这向阴城临近晓月国都城,而且在地图上看上去也很近,估计也就三四天的行程,当下他们有的是时间,也并不急于这一时,于是言瑾提出在城中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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