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知理在牢中实打实地蹲了几日,没等到前来救援的下属,却等来一身夜行衣却被狱卒无视的苏雅雅,脑袋上缓缓打出几个问好,什么情况。劫人不像劫人,不劫人大白天穿什么夜行衣?

    “哟,丞相大人,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想念?我呸,我看你是想我去死还差不多。在自己作死路上助益良多的苏雅雅,文知理再见到她时心中百味杂陈,暗想当初若没有生逼硬迫,或许如今不会是如此局面?但这会可不是让他悔不当初的,软了语气,他试探般问道:“你来……救我?”

    “救你?”苏雅雅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得花枝乱颤,可笑着笑着,忽然蹲下身来捂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眼泪哗哗地掉。

    文知理一看有戏,用讨好的语气道:“你承认吧,你是在意我,担心我的,我们还有恒儿,恒儿还小,不能没有爹。雅雅,我保证,从此以后我会一心一意对你好的。”

    苏雅雅的泪流满面并未持续多久,而且一听这话又笑出声来,霸气地抹去眼泪,傲娇道:“留着你的一心一意去找孟婆报道吧本姑娘不稀罕!”

    “还有,恒儿什么时候有过爹?你这会来当爹了?给恒儿下毒的时候你又是什么东西?天下能当爹的千千万,我干嘛要你个眼睛小得跟条缝的老男人?阿喂,你不会忘了恒儿姓什么叫什么吧?真蠢。”

    “哦对了,我刚才哭不是因为你要死了我伤心,相信我,如果你死了我会放鞭炮庆祝的。我哭,实在祭奠我死去的青春,懂吗,你个负心汉!”

    文知理沉默了片刻:“……赵念恒是赵恒之的?”难怪那日赵恒之那般奚落自己,原来确有其事啊。卧槽,老子堂堂一丞相竟让一小小的九品芝麻官给绿了!

    “爱信不信,本姑奶奶不奉陪了。”苏雅雅却暗自咬牙,滚犊子吧这么拙劣的谎话也信,看来早巴不得恒儿不是他儿子。罢罢罢,跟这种渣男没什么好说的。轻蔑地看他一眼,准备拍屁股走人,“放心吧,孩子他爹,不是赵恒之也会是别人,您老在九泉下安息吧。”

    文知理小眼一眯,眼睛缝露出邪恶的光芒,阴恻恻道:“赵念恒的解药不要了?既然不是我儿子,留着也没用了。”

    苏雅雅的脚步顿了顿,叹息之后转过身来劈头盖脸骂道:“文知理啊文知理,黄泉路上别跟人说你是丞相,人家会笑话你的。什么脑子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他们卖命?因为他们能救恒儿的命啊!解药?你也不想想一年过去多久了,脑子瓦塌了吧?”

    “得了得了,想扔想自己吃随您老,拜拜了您嘞。”

    唉,要不是没办法了,他至于出这种蠢招吗?本以为苏雅雅回关心则乱,看来是个

    无坚不摧的女金刚。见她逐渐走远,文知理焦灼起来了,情急之下忽然喊道:“来人,快来人,有人劫狱!”

    “苏雅雅,苏雅雅把文知理劫走了!”

    “快来人啊,就是她,那个穿夜行衣的,别让她跑了!”

    “……”

    然鹅,回应这场自导自演的戏的只有一阵十分落寞的风,苏雅雅头也不回地走了,狱卒目不斜视,仿佛没人听见文知理的呐喊。

    要说为何苏雅雅着装迥异地就来了,因为她本想夜探更刺激,但想起慕乘风为了感谢她的相助给予她的特权——带上他的信物,可随时探监三回。不用白不用,可穿起的夜行衣懒得脱,于是就这么来了。

    文知理不知道的是,他仅剩的下属今儿来劫狱了,方才就在外头潜伏。本来进行得十分顺利,但他刚才那几嗓子喊得让他的下属心慌,一时不知该进还是该退,犹豫之间不小心弄出了点动静。

    嗯,果然被人瓮中捉鳖。

    喜大普奔——文知理一脉团灭,目测再无翻身之机,如今只待审判。

    能叫文知理舒服地牢里待这么几日,一来为了“钓鱼”,二来因为文知理作恶多端,整理证据耗时巨长。但一切都在慕乘风赶回京城之际尘埃落定。

    慕乘风苦心孤诣数年,如履薄冰数年,终于盼来为木家洗刷冤屈的这日。

    因文知理乃是谋逆未遂外加各种罪名,京兆府和大理寺hold不住,直接殿前御审,由皇帝主审,大理寺与京兆府协理。

    穿着囚服踏上金銮殿,文知理心情复杂,但求生欲让他双膝一跪,哭这膝行至御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冤,“冤枉啊皇上,老臣对皇上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谋逆之事啊!”

    “打住。”讲真,一把年纪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的很丑,为了不让眼睛中毒,皇帝及时阻止他的表演,轻咳道:“谋逆?谁说你谋逆?今儿来不是为当年木家之事来的吗?”

    文知理懵了一瞬间,瞟了眼老神在在的慕乘风,心思立马又动了起来,一言不合又开始表忠心,“皇上,关于木家之事,老臣也有话要说。”

    朕就静静地看着你不说话。

    无人搭理,在略尴尬的气氛中,文知理硬着头皮认罪道:“老臣有罪,当年木家本该满门抄斩,但老臣动了恻隐之心,悄悄留下了木家最后的骨血……正是驸马慕乘风。”

    慕乘风冷笑,并不解释。

    皇帝:“……”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竟不知敢怎么继续。于是他将目光投向慕乘风道:“驸马,你怎么说?”

    “回皇上,微臣不敢有所欺瞒,微臣正是木家的唯一后人。”慕乘风转头,今日来第一回正视文知理,不是怒

    火冲天,不是愤愤不满,而是古井无波的沉寂,声音却裹挟着冰渣子道:“至于文丞相,微臣以为文丞相不会蠢到出手相救要你命之人。”

    没有底牌,全靠演技,文知理露出悲伤的神色,摇头道:“乘风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知道你当时年纪小不记事,可……”

    慕乘风懒得再看他虚伪的嘴脸,将当初交给皇帝的证据呈上道:“当年我木家受文知理栽赃陷害以至于满门遭劫,今日木家唯一侥幸存活的后人在此恳请皇上还我木家清白!”

    一见那证物,文知理的眼睛瞬间瞪,再顾不得做戏。

    其实个中曲折,清白与否,在场之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见皇帝不说话,他们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只是谁都明白,文丞相完了,彻底完了!

    “你有什么话说?”皇帝看向忽然沉默的文知理,却没等他再挣扎,当机立断道:“既然你默认,也不必多说了。驸马你放心,朕定还木家一个清白。”先说好,他不是昏君,只是木家这事他也有错,人嘛都不喜欢面对自己的错误,所以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文知理:“……”既然不给我争辩的机会,为什么还要问我?皇上,这是你给我的最后的宠爱吗?

    众人:“……”如此草率地结案真的好吗?一时间对皇帝让他们协理的目的不是很明白。他们继续保持沉默呢还是继续保持沉默?

    “好了,接下来审丞相谋逆之事。”

    “皇、皇上,不是没人说老臣……罪臣谋逆吗?”总觉得该再挣扎一下,万一皇帝感念这几十年的君臣之谊呢?买卖不成情意在,文知理乐观地想,只要够努力,肯定还有一线生机。

    皇帝淡定道:“哦,朕现在说了。”

    文知理:“……冤枉啊皇上!”除了喊冤枉,一时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哦呵呵,皇帝都给他定罪了还审什么?紧接着当一摞摞罪证整齐地摆放在他跟前时,他脸哦呵呵都不会了,翻了翻嘴皮子,忽然道:“皇上,您还命人给臣写了几本册子?”

    众人:“……”文丞相怕不是疯了?

    皇帝气极反笑,讽刺道:“爱卿啊,朕从前的爱卿啊,你这话说得对,就你这罄竹难书的罪行,朕不让人给你记载下来遗臭万年就是朕的不少了。京兆尹,大理寺卿,这是就交给你们去办了。”

    “是。”

    “皇上,要是罪臣主动招供,可否免罪臣一死?流放千里万里哪个旮旯里都成,只要留罪臣一命?”不认命的文知理继续卑微地祈求。

    见文知理如此能蹦跶,慕乘风想怼他了,转头微微一笑,十分贴心道:“不知丞相要举报谁?是江南太守还是郑西将军?还是一二五六七八等等?如果是这些您大可放心,周管

    家早就告诉我们了。”

    “老周?竟然是老周!”深感一腔信任喂了狗的文知理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老血,捂着心口直喘气,“老周,老周……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皇帝突然轻叹一声,皱眉道:“丞相还说对朕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如今看来,丞相的心全在老周身上啊。”

    众人:“……”貌似听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只是,从谋逆案歪楼成这样真的好吗?

    “好了,如何量刑,京兆尹和大理寺卿商量去吧。对了,驸马以为,米县县令赵恒之该如何调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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