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杜云镛是深有体会的。

    落红院里莺歌燕舞,纸醉金迷。无论战乱和平,无论何人统治,销金窟里总有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人士前来风花雪月,寻欢作乐。

    对比村子里的贫穷,荒野的饿殍。杜云镛觉得如今所在的世界和他前世的世界几乎没什么不同,或许这也就是万变不离其宗的一层意思吧。

    “哎呀,今儿是什么风把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不倒松韩大爷给吹来了。”落红院的老鸨子丽姐见到韩松十分热情的打招呼,边说边迎韩松等人进入一雅间。

    韩松不是好色之徒,平日闲暇时都在习武,从不把武功落下。也只有应酬或偶尔带兄弟们开开心才会来此地。

    “哈哈哈丽姐真是客气了。今日我带几个好兄弟来给丽姐捧捧场,还望丽姐可别藏私把那些新收的小美人都带来给兄弟们好挑挑。哦对了,最好带个雏,我这位好兄弟喜欢。”韩松大大咧咧的落座后指着杜云镛对丽姐说道。

    “呵呵呵,不倒松都来了,丽姐我哪敢藏私啊,众兄弟们稍等,小美人们顷刻就到。”丽姐用锦帕捂着嘴若有深意的看了眼韩松笑着说道,说完转身离开。

    丽姐不仅是落红院的老鸨,也是落红院的老板。亲自迎接,热情招待韩松等人是为了给足韩松面子。下面的安排姑娘,招呼客人自有她人去做。

    也还真是顷刻的时间,丽姐走出雅间,就有另一位老鸨子带着十多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小美人前来供韩松等人挑选。

    杜云镛自然清楚这里面的姑娘是不会有双儿的。稍有规模等级的妓馆都会对妓者们进行培养,言谈举止,举手投足,站依坐卧都会进行严格的培训,让前来寻觅风流者满意。

    落红院显然颇有些规模,自然不会让一个未加任何培养的小姑娘挂牌接客。

    韩松和其他赌坊的大汉们都各自挑选了心仪的姑娘。只有杜云镛左挑右选的都没看好,雅间里的老鸨子叫春姐,春姐见杜云镛有些过于挑剔心生不满,但又知道韩松和丽姐有交情不敢得罪。遂讨好的说道:“这位爷要是没有中意的,春姐再给你挑选几个带来包你满意。”

    杜云镛十分识趣的说道:“多谢春姐,是小弟过于挑剔了,小弟听说贵馆今天新来了个小美人,还是个雏,不知春能不能带来给小弟见见。”

    春姐也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一听这话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感到眼前的这些人似乎有些来不善。春姐半开玩笑半模棱两可的说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杜云镛见这春姐拿不定主意的模样,心中明白这事估计要丽姐点头才能办下来。转身在韩松耳边悄悄问了句:“不知道大哥和这丽姐交情如何?”

    韩松也觉得杜云镛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事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去办但到现在也没有坦露一二。

    “昔日颇有交情,近些年各自忙碌相见的少了。”韩松搂着姑娘,眼睛突然一亮看着杜云镛说道。

    “韩大哥,这丽姐是何人物,背后有什么样的靠山。”杜云镛又在韩松耳边小声说道。

    此时韩松起身吩咐众兄弟先喝酒,自己拉着杜云镛走到了一旁,双眼盯着杜云镛说道:“兄弟,今日哥哥虽然吃了不少酒,但还是清醒的,若遇到了什么事情兄弟你就直说吧。在这青阳镇我韩松说话还是有几分用的。”

    “既然如此,小弟就直说了,这落红院今日新得的小美人是小弟的表妹。”杜云镛突然双眼精光一闪,语气中暗藏杀机的对韩松说道。

    “原来如此,兄弟你何不早说,这丽姐昔日曾被我搭救过,赎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韩松拍了拍杜云镛的肩膀,语气中颇带深意的说道。

    “诶,小弟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又不知这落红院的深浅,哪敢对大哥开口提及此事。”杜云镛叹了口气带有歉意的说道。

    此刻丽姐走进雅间了,随口对赌坊的大汉们说了句玩的开心后就径直来到韩松身旁了。

    “韩大爷今日到访是否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丽姐试探的问道。

    “阿丽,这位兄弟不是外人,这些年你我相见的是少了些,但咱们的交情一直未变。”韩松眼光柔和的看着丽姐说道。

    “韩大哥,今日我这里新得的那个小姑娘是否和你有关。”丽姐也一改之前的风情万种,语气亲切的坦白说道。

    “确实有关,那小姑娘是我这位兄弟的表妹。”

    “还望丽姐高抬贵手,放我那无知表妹一马。”杜云镛趁机赶紧开口请求道。万事以和为贵,能不懂动手救出双儿自然最好,至于那人口贩子,杜云镛有一万种方法让其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哈哈哈! ”丽姐笑了,只不过笑的有点惨。韩松明白丽姐是又想起往事了,抬手在丽姐的肩膀拍了拍安慰说道;“阿丽,过去的就别再想了,你现在不是过的挺好的吗。”

    “哼哼,好?要是说有荣华富贵就算好,那我现在过的是挺好的。”丽姐说完转身离开了。

    杜云镛观察到了丽姐在转身的一刹那双眼流出了眼泪。

    一盏茶的功夫后,杜云镛听到雅间门口有女孩子发出“呜呜”的哭声,似乎嘴巴又被堵住声音发出的不是那么清楚。随即门口传来春姐的声音:“韩大爷,人我给您带来了。只是这丫头不懂事,大喊大叫,又打又咬的,我和她说有人赎她出去她也不信,没办法只好把她堵上嘴巴绑来了。”

    “带进来把。”

    这时双儿痛不欲生,嚎啕大哭,她误以为妓馆在逼她接客,今天早上被人卖到这里是她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万念俱灰的双儿被带进了雅间,看到几个赌坊里的草莽大汉误会更深,更是激烈挣扎,欲求速死。

    就在双儿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在心里诅咒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和男人除了杜云镛都死光光时。一个在她发现被骗时就渴望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眼前。

    杜云镛快步走到双儿面前摘下其口中的布,打开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双儿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拥抱着杜云镛喜极而泣。被人强行送进一道门,本以为门内是地狱,被人推进去后才发现是自己久盼的天堂。其中转折起伏,绝处逢生的感觉非一般人能体会。

    当杜云镛看双儿的手腕和脚腕,都有那被绳索绑缚留下的勒痕和因为挣扎被磨破的血痕时。心中杀机更胜。

    眉毛一挑,杜云镛目现杀机的看着春姐冷冷说道:“人牙子是谁,在哪能找到他。”

    春姐被杜云镛那凶狠的寒光吓得心头一颤,随即恢复镇定对着韩松说道;“韩大爷,这事我不清楚,即使我清楚也不能乱说坏了规矩,韩大爷您说是吧。”

    韩松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一个赌坊大汉闯了进来,急切的说道:“掌柜的,账房先生有要事请您立刻回去一趟。”

    韩松点了点头对杜云镛说:“大哥先去忙了,兄弟你尽快把家里事情安排好吧。”

    杜云镛看着韩松平静的道:“多谢大哥相助,小弟牢记于心。”

    这句话周围的人都没放在心上,包括韩松,都觉得只是一句感恩客气的话。但杜云镛是真正的把这句话牢记于心,否则日后哪有在江湖上威风八面的韩松。

    众人未得尽兴便跟着韩松匆忙返回,却没有一人心生不满。不得不说韩松还是颇有人格魅力和领导才能的。

    杜云镛也带着双儿离开了,离开之前也没忘了向丽姐道声谢。

    可怜的双儿跟着杜云镛去找她的外婆,这一路上像雨打芭蕉似的边哭边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自从那日和杜云镛相遇之后,双儿立誓要像杜云镛对她说的那样靠自己来养活自己和外婆。至于偷窃,双儿是说什么也不会再去做了,她怕杜云镛会因此看不起她。

    谁知一个是十多岁的小姑娘,竟像成人男子似的,四处找活干谋生。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十多岁的小姑娘,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也无一技之长,饱受四处的冷嘲热讽和冷眼旁观。

    最好心的是一位裁缝店铺的老板,见双儿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为了生活四处奔波,着实可怜。掏出了刚赚的几枚铜币给双儿。

    双儿身上还有杜云镛给的铜币,她只是想找一个能长期养活外婆和自己的活干。遂没有接受那位好心老板的施舍。

    其他店铺的老板无不是冷言冷语将双儿赶出去。

    万般无奈的双儿孤身一人坐在街头哭泣,正在此刻一位看起来慈祥,和蔼可亲老婆婆走了过来,温声细语的问清楚了双儿的底细和近况。之后对双儿说自己的儿子开了家店铺,自己可以带双儿去那找份端茶倒水伺候人的活。

    双儿万分感激,未加怀疑的就跟着这位“好心”的老太婆走了。

    到了落红院的后门,双儿感觉到了不对劲,以前的时候她也经常听镖师们讲过类似拐卖诱骗的事情。双儿想转身离开,却被老太婆死死地抓住了手腕。此刻从附近又窜出一个健壮的男子,二人连拖带拽的把双儿给强行带进了落红院的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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