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饭蒋小芬让儿子在桌上写信,是要发到城里的,将他们这边的情况说一说,什么时候过去也让城里的人有个准备。

    肖大铁现在看书写信无压力,为了锻炼他,平时家里写信的活都是他来做。

    一张纸写好,肖大铁又将信念了一遍,见母亲点头才拿信封装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简短,等下一场将镇上的房间交接完,他们就可以进城了。

    “妈,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拿去寄。”

    蒋小芬点头,站起来正打算去厨房洗漱,院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啊!”

    蒋小芬纳闷,但还是很快过去开门。

    院门外,那敲门声不间断,显得来人的急切,好像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蒋小芬皱着眉头,被敲得心里的有些烦躁,可打开门之后她又惊讶得合不拢嘴,来人是徐祝国,还要是酒气熏熏的徐祝国。

    “老哥,你,你咋喝这么多呢?”

    蒋小芬看见徐祝国眼红气粗,眉头皱得死紧,她是最不喜欢遇事不解决,借酒消愁的人。

    徐祝国喝醉了没错,不过脑子还是清醒的,只是行为相对之前要大胆,所以面对蒋小他没有任何不妥行为,只是捂着脸伤心的哭。

    “这……”蒋小芬都慌了,“老哥,你这是怎么了啊?”

    徐祝国不回答,只是嘤嘤哭,一个大男人像个小媳妇一样。

    听见村子里有几声吠叫,蒋小芬拉了他一下,“老哥,有什么事进来说,别站在外面了。”

    徐祝国抹泪进去了,而此时的堂屋里,肖大铁正被周梅拉着,要带他进房。

    “大梅,是徐祝国啊!”肖大铁还有些不愿意,如果是以前他倒不会多想,可今天下午媳妇才说过徐祝国对母亲有意思,这下他不得不多想了。

    “我知道,给他们一点空间吧。”

    周梅拉着人走了,等蒋小芬带着徐祝国进门,堂屋里已经没人。

    屋内的油灯有些暗,蒋小芬带着人坐下之后本想给他倒水,就听见徐祝国道,“小芬,有面条吗?我还没吃晚饭。”

    “没吃饭你还喝这么多。”蒋小芬责怪,可看见徐祝国一脸哀愁的样子,她又说不下去了,进厨房去给他煮面。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吃她煮的面了,徐祝国见蒋小芬进厨房,人也慢慢跟了过去,看见女人在灶间忙碌,眼睛一直红红的。

    “小芬,进城之后我能不能去看你。”

    徐祝国依在门框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跟蒋小芬搭话。

    蒋小芬点头,“咱们家的饭店就在商场附近,你有空随时过来就是了。”

    徐祝国叹气,“就算能去看你,一年也没几次了。”没什么事进城干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蒋小芬闻言顿了一下,后面一边煎蛋,一边道,“老哥,你现在还有机会,不如,不如找个合适的女人吧,后半辈子相互有个照应。”

    蒋小芬说的是真心话,并没有带入自己的意思,结果徐祝国一听就误会了,看着她的身影双眼放光,人也有些激动。

    “小芬,你,你同意了?”

    徐祝国走了上去,还笑着去拉蒋小芬的手。

    这人的动作太唐突,蒋小芬正在铲鸡蛋,手一抖,差点连碗都摔了。

    “老哥,你这是干啥呢?”

    蒋小芬明显被惊吓,徐祝国心一凉,又赶紧放开。

    两人都有短暂的沉默,各自心中惊棘。

    徐祝国走开了,来到厨房门口望着黑漆漆的院子。

    “小芬,下半辈子除了你,我也不会再有啥想法。”他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害怕以后没有机会,后悔终身。

    蒋小芬正在往锅里下面条,耳朵里钻进这些,她心跳都加快了。

    “老哥,我,我不值得你这样。你识字,又有文化,完全可以找个差不多的,还能再生个孩子。”

    这是蒋小芬的真心话,徐祝国平时能挣些钱,在村上来说条件还算不错,而今上无老下无小,真找了自己这个老太婆,他这一家就得断香火了。

    蒋小芬的话让徐祝国觉得苦涩。

    “我要是想找,十几年前就找了,年轻又怎么样,我不喜欢,跟那些女人生孩子我宁愿不要。”

    徐祝国还在继续,“小芬,这种想法从肖兄弟去世我就有了。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之间的谈话吗,我委婉的向你提出让你再找,你满口回绝,只想带着四个孩子相依为命。要是你那时候点头,这些话我当时就会说。”

    徐祝国现在还能回想起当时的心情,听到蒋小芬说不能对不起亡夫,更不能让四个孩叫别人爹,满心的期望,当场就给人泼了一盆凉水,沉淀了好几年才重新燃起心思,可如今……

    门口的男人说得认真,蒋小芬却是懵得利害,那是啥时候的事呢,她完全没印象了。

    要说年轻那一会,让她再找的人不止一个,周围的亲朋好友都这么劝。

    但是当时的确也没有那个心思,一来是丈夫去了还没多久,再者自己带着四个孩子都不大,傻子才会娶她吧!

    与其解释那么多,她还不如强硬一点,没想到无意中将这人给回绝了。

    “老哥,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有那种想法。”

    蒋小芬洗了一点青菜下锅,想想当年要是明白徐祝国是真心的,说不准她还真同意了,原因无他,只因这人能搞点儿钱,对于当时的她跟孩子们来说也是一个依靠,好歹可以吃饱点。

    蒋小芬的口气有些松动,想到徐祝国等自己这么多年,又感动又心酸,感觉就像是自己耽误了他半辈子,还不能给人家一个好结果。

    不过此时的徐祝国心情已经跌到谷底,倒听不出来她的意思,只是苦笑道,“以前还说你顾及着几个孩子。现在呢?他们都各自成家,难不成你还得帮忙将孙子辈的都操完心?”

    蒋小芬答道,“那倒也不是,已经操心完一辈人了,怎还有那么多精力去管他们的孩子。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也有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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