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疗养院的专案组属于指挥机构,两栋别墅共有十几个人。
    其实还有五组人马,分散在沽水市城区工作。
    另外,沽水市纪委、沽水市公安局等部门,专门抽出人员,配合专案组的工作。
    其中包括监视、监听,接待举报人,深入相关人员家中,实地摸排调查。
    厉元朗主要负责审阅从各个小组反馈来的消息,将重点、有价值的汇报给付安岚。
    二人经过研究、判断,做出最后决定和发出针对性的行动。
    据贾道明交代,他为了当选浅桥区委书记,曾经通过韩佰联,向李青先后送过一百万美金,二百七十八万现金。
    而作为中间人的韩佰联,也拿到五十几万的酬谢。
    “我看,我们可以通过这条线索,从调查李青开始,继而逐渐揭开沽水市的腐败盖子。”
    听着厉元朗的建议,付安岚思考片刻说:“李青只是一个常委副市长,他在决定区委书记人选方面,作用有限。”
    “真正拍板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五人小组。我看过当时五小组会议记录。主张推荐贾道明的人,是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顾长贤和组织部长樊升灿。”
    “为这事,我问过印中浩。他反映的情况和会议记录吻合,只有徐童市长提出反对意见。”
    “冯滔同志综合各方面考量,以及组织部对贾道明的考察结果,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最终确立贾道明担任区委书记。之后的常委会,也是按照五人小组会的意见,超过半数投票才通过。”
    “我明白安岚书记的担忧,毕竟这里面涉及到冯滔同志。可我认为,无风不起浪,既然贾道明供出这条线索,我们就要一往无前继续下去。”
    “这样做,也是对李青和韩佰联等人的负责行为。而且,贾道明死后,我们尚未找出合适的入手方向,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没有最好,有的话,等于千头万绪中,揪出一个点了。”
    付安岚摸了摸下巴,深有所思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从何畏那里反馈回来的消息看,李青和韩佰联按兵不动,每天上班回家,三点一线,连应酬都很少参加,似乎对我们有所觉察。”
    “我现在担心的是,市纪委审问贾道明的时候,从审讯记录以及录像分析,贾道明的口供具有不确定性。”
    “元朗,你昨晚提出的那条发现,我反倒觉得是个突破口。我想了一个晚上,认为或许有人不希望贾道明死,这和事实有冲突。”
    “我们从对方角度分析,贾道明出现问题后,最担心的人就是他背后的支持力量。那么,针对贾道明落网,只有两种搭救方式。”
    “一个是,许诺贾道明各种丰厚条件,舍车保帅,保全了自己,也让贾道明无后顾之忧。这是很多腐败案例的惯用技俩。”
    “第二个是,弄死贾道明,让他永远闭嘴。这样做有利有弊。有利方面,人死了,可以把所有罪责推到他一个人身上,也断了线索,给我们侦办平添困难。”
    “不利方面,除掉贾道明,很容易把调查方向集中在这一点上,暴露系数增加,只要牵扯出一个人,顺藤摸瓜,会对他本人构成最大威胁。”
    厉元朗对于付安岚的分析,深有同感,他无奈叹息着,“从我掌握的信息看,贾道明死得很蹊跷。表面上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实际情况。”
    “对了,市纪委内部调查工作进展并不乐观,中浩书记提供的消息,除了那个张毅,目前还没发现有别的可疑对象。”
    “是啊。”付安岚慢慢站起身,抱着胳膊走到窗户前,眺望远方,思索起来。
    他一筹莫展的反应和厉元朗一样。
    案件到现在,处在一个十字路口,往东往西,谁都确定不下来。
    厉元朗调来贾道明的审讯记录,还有重新观看贾道明死亡时的那段录像。
    反复观看,希望从中发现端倪。
    然而,让他很是失望。
    究竟谁是幕后主使?
    一连三天,厉元朗每晚都是后半夜睡觉。
    埋头在厚厚的卷宗里,眼睛不是看录像就是看相关文件。
    砰砰砰,响起一阵敲门声,厉元朗打了个哈欠,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竟然是袁仲翰。
    “请进。”厉元朗把袁仲翰让进房间,指了指说:“光顾着看东西,这里乱一点,你自己找地方坐。”
    袁仲翰站在门口没动,而是建议道:“您别整天关在房间里,需要换个环境活跃大脑。我们去外面走一走,这里的风景和空气都不错。”
    “行,听你的。”
    于是,二人走出别墅,漫步在幽静的甬路上。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了。
    微风习习,凉快舒爽。
    “厉副组长,您觉得我们专案组此次前来沽水,最大的目的是什么?”
    袁仲翰这句疑问,把厉元朗问得有些意外。
    这还用说,从贾道明一案中,彻底查出隐藏在沽水市领导中间的腐败分子。
    只是厉元朗觉得,袁仲翰明知故问肯定有别的意思,不是单纯的表面回答。
    “中翰同志,你不妨直说,我洗耳恭听。”
    “您客气了。”袁仲翰说道:“沽水市领导层构成比较复杂。有冯滔同志留下的政治财产,也有宣泽同志信任的干部,还有土生土长的本土势力,同样有您熟悉的老领导,像他这种的外来干部。”
    “贾道明属于本土势力,他十分尊敬的老领导林渠同志,就是支持本土干部的代表。所以我认为,我们现在有必要,接触沽水各个方面的干部,了解他们,分析他们,这样更有助于侦办案子。”
    厉元朗立刻意识到,袁仲翰是什么意思了。
    “你让我拜访白主\席?”
    袁仲翰笑而不答,眼神里却闪现出肯定目光。
    其实厉元朗不是没想到这一点。
    那天,付安岚说出意味深长的那段话,等于间接提醒厉元朗,离白仲达远一点。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白仲达无所顾忌的抬高厉元朗,并非他信口开河,口无遮拦。
    厉元朗原本很尊敬白仲达,一直以小辈对长辈的举止对待他。
    可白仲达弄那么一出,传到咸伟忠这里就是刺耳。
    本来,咸伟忠对厉元朗就有天然成见,白仲达拱火,只会加重他们之间的猜忌。
    综上各种原因,厉元朗对白仲达敬而远之。
    但袁仲翰的提醒,使得厉元朗陡然冒出念头。
    通过白仲达,了解沽水市领导的关系,未尝不是一种新的尝试。
    反正案件调查到现在,还没有一个集中的突破点。
    基于袁仲翰的建议,厉元朗首先和付安岚通了气。
    一改原来态度,付安岚同意,“你去吧,借拜访机会接触他也好。”
    白仲达主持政协工作,凡是到了这个位置的人,仕途基本上到了最后一战。
    反正无欲无求,有些话以前有顾忌,现在不说完全敞开,多少还能说出点实质东西的。
    白仲达对于厉元朗提出登门造访,在电话里表现出热情欢迎的态度。
    约定明晚六点,他在家里静等厉元朗到来。
    第一次登白仲达家门,厉元朗不能空手。
    路过一家花店,他掏钱让司机买一个花篮,寓意健康长寿的就行。
    坐在车里等待工夫,厉元朗通过车窗望去,楼顶大型屏幕正在滚动播放叫寒露的女歌星开演唱会的广告。
    厉元朗对这些歌星明星不感兴趣,纯属门外汉。
    司机回来,便打听演唱会的事情。
    “寒露是最近刚火起来的歌星,人长得漂亮,就是她唱的歌曲我欣赏不来,吐字不清,像是牙疼。”
    “呵呵。”厉元朗微微一笑,“你这个比喻有意思。”
    “真的,您要是想听,我可以给您播放。”
    “好吧,我就欣赏牙疼歌。”
    随着厉元朗的话音落下,车厢里瞬间传出女人哼哼唧唧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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