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长既撤了法诀,数十条石龙便轰然崩散,又变成了一堆堆碎石。燕、文、叶三人死里逃生,看着满地碎石,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接着看到祝文长带着手下十余人静静站在对面,连雷文雄和刘文豹也分别祭出刀剑,恶狠狠地望着三人,不再去推玉门。那大门仍是严丝合缝,没有打开半点。

    燕卓然见到这幅情景,不由心下一沉。大门既然没被推开,三人闯进门去再封住大门的计划便落了空。三人虽破了这幻土龙石阵,但眼下却仍是敌众我寡之局,饶是他聪敏机变,一时却也没了主意。

    叶澜大展神威,破了幻土龙石大阵,本来满心欢喜,但见到燕卓然和文峰脸色,想到眼下局面,笑容便也僵住。

    祝文长依着藏宝图来到此地,本以为取了宝藏便能脱身而走,却未料到还要开山凿石。他见开山探宝颇耗时日,知文峰势必不会与自己干休,文峰只身一人,他倒也不惧,可此地距太虚门毕竟不远,若是文峰回太虚搬来救兵,他和一众手下便对付不了。因此便布下了这幻土龙石阵,盼能在众太虚弟子来袭时阻上他们一阻。谁知文峰胆大包天,居然并未回太虚搬救兵,虽然燕卓然和叶澜并未丧命,大出意料之外,可对方毕竟只有区区三人,祝文长却也不将之放在眼里,当下神定气闲地对身旁众人道:“这三位本领不小,我来给你们引见引见。”说着,指着燕卓然道:“这位燕公子是明德书院高徒,一身正一浩然气颇为了得。他手上的那毛笔是件仙器,黑玉笔杆倒还罢了,笔端白色毫毛却有些麻烦,能任意变化,伸缩自如,若是让它缠住了,祸患非小。”

    燕卓然听祝文长提及黑玉白霜笔,索性将笔杆一挥,笔端忽地霜华暴涨,变作一柄拂尘一般,接着用拂尘尾在自己的左袖上掸了几掸,气态甚是闲雅。

    祝文长微微一笑,又指着叶澜道:“这位叶公子的手段你们方才也见识到了,他自称是第一次来北疆的海外散修,两个月前我初识他之时,他不过是腾云境的修为,现下却已是破玉境的高手了……”

    雷文雄等人听了这话,脸上都现出震惊至极的神色,有几人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祝文长指着文峰又道:“我这位文峰文师弟,你们应该早有耳闻了,齐乃谦曾赞文师弟外拙内秀,资质是他平生所收弟子之冠,别人使来平平无奇的招式,在他手中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来。你们习练太虚道术多年,今日正好可以在文师弟手下验证一下自己的功力深浅!”

    文峰听他直呼齐乃谦之名,眼中涌起一抹怒色。祝文长忽地将手一挥,喝道:“一起上!速战速决,不可走脱了一个!”

    祝文长手下诸人听得吩咐,齐发一声喊,纷纷出手。有的法宝脱手,分朝三人击出,有的人宝合一,奋力前冲。

    祝文长手下共有十一人,众人见方才叶澜剑斩石龙,怕人少了斗他不过,倒有五人向他攻去。另外六人平分两处,分别攻向文峰和燕卓然。

    叶澜见攻向自己的五人之中,三人用剑,一人执一柄金胎大弓,最后一人手持一条青藤软索,索上嫩芽错落,隐隐尚有绿意。三柄长剑之中,一柄剑碧如春水,另一柄上土黄色光芒隐隐流转,只有一柄看起来是普通长剑。那巨弓也是金光四射。叶澜瞧得这等架势,不由心往下沉:“祝文长好大的气派,这五个家伙手中倒有三件是仙器!”

    三名剑士当先冲到,叶澜怕自己以一敌五无法招架,只得取了守势,惊澜剑从左到右当空一划,一道寒气有如实质,汹涌而前。

    三名剑士只觉寒意侵骨,割面如刀,想起方才叶澜冰封石龙的威势,都不敢大意,分将长剑舞成一个圆圈,同时运足真元与寒气相抗。

    叶澜见两名手持仙剑的剑客脸上都显出痛楚之色,二人眉间鬓角都结了一层薄薄冰霜,唯那名手持普通长剑的灰袍剑士面色如常,只略略守了一招,接着长剑一挺,直朝叶澜面门刺到。

    叶澜见此情形,暗自松了一口气,心知这三名剑士修为有高有低,看来只这灰袍剑士境界与自己相当,另外两名持仙剑的剑士境界却明显比自己低了一层两层。当下举剑向来剑挑去。

    两剑尚未相交,忽见那持弓人张弓如满月,一箭射来。叶澜见那人并未搭箭上弦,却听得弓箭破风声劲疾,微觉吃惊,知道这人乃是凝气成兵,威力更胜真箭,眼见无法同时格开气箭和灰袍人的长剑,当下垂下惊澜剑,运剑成弧,在自己身前划了一个半圆。

    惊澜剑所过之处,忽地凭空生出一道冰墙,厚有尺许,高可齐眉。只听嘣嘣两声大响,那灰袍人的长剑斩在冰墙之上,就此卡住。那气箭却在冰墙上炸出一个大洞,余势不歇,带着从冰墙上炸出的块块碎冰直朝叶澜心口击到。

    叶澜手腕一抖,倒转长剑,朝那气箭点去,长剑只行到一半,只觉手臂一偏,惊澜剑蓝色的剑刃之上已缠上了一抹青藤。那执藤人凌虚站在冰墙之上,运劲猛拉。

    那青藤不知何物所制,缠在惊澜剑的剑锋之上却能丝毫不损。叶澜一时无法摆脱青藤的纠缠,便不能驱剑去阻气箭,情急之下,只得全力运转聚阳篇功力,左掌猛力击出。那气箭上所附的碎冰被他炙热的掌力一烘,登时化为蒸气,叶澜只觉左臂剧震,带得他身子也晃了两晃,才勉力将气箭挡下。

    他体内真元震荡,再也受不住那青藤拉扯,惊澜剑几欲脱手而去,索性松开手掌,真元一催,惊澜剑带着青藤直朝那持藤人飞去。那人只觉蓝光耀眼,转眼已至面门,不由大惊,挥青藤向右力甩,同时身子向左疾侧,只觉肩头一阵冰凉,惊澜剑擦肩而过,削下了肩头一片衣衫。

    那人暗松一口气,忽觉右臂僵硬,整个肩头连同上臂都已裹在冰层之中。原来他虽未中剑,剑上寒气却已侵入他上臂经脉。

    惊澜剑脱了青藤束缚,在空中绕个圈子,倒折而回。叶澜伸手接住,稳住了身形。此时那灰袍人已将佩剑从冰墙中拨出,连同那两名执仙剑的剑士一起越过冰墙攻来。叶澜只守不攻,各挡了三人一剑。三人长剑与惊澜剑相交,都冻得瑟瑟发抖,遂不敢再以剑与叶澜的长剑相交,只绕着叶澜大转圈子,寻隙击刺他的空门。叶澜瞧出便宜,驭惊澜剑在周身盘旋飞舞,每觉难以抵挡之时,便运剑朝三人长剑上硬碰。三人记得苦头,见惊澜剑来,便远远躲开,一时间倒是奈何叶澜不得。

    他与三人相斗,心中却一直怕那持弓人再发箭相攻。那气箭霸道凌厉,全力招架尚且为难,此时在三名剑士合围之下,若再接气箭,那便大势去矣。谁知那人一箭过后,却不再拉弓弦,而是静立良久,接着双手持弓,以弓为刀,合身劈来。

    叶澜见了,大感放心,知道拉动这宝弓太耗功力,此人修为有限,不能发连珠箭。此时那执藤人也运功化去肩上寒冰,复又运藤来缠惊澜剑。叶澜打叠精神,运剑如风,一边在五人如狂风暴雨的攻势之下苦苦支撑,一边细观五人功法修为,筹思破敌之策。

    燕卓然见敌众我寡,既然冲进山门夺取神器的计谋无法得授,唯今之计,自是走为上招。但叶澜和文峰分被敌人拌住,无法脱身,他自然也不能独自逃生。心想擒贼先擒王,若能将祝文长制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见三人朝自己冲来,他不退反进,黑玉白霜笔上白光暴射,竟率先向三人攻去。

    合攻燕卓然这三人一个用判官笔,一个持铁扇,另一人使一柄金刚圈,圈上精光四射,显是仙器。三人见雪白毫毛一分为三,分向自己卷到,想起祝文长所言,都不敢托大。那持扇人张开铁扇,猛力一挥,风声起处,将身前白毫吹得漫天飞舞。有数条白毫绕过狂风,仍向他颈上卷到。那人大惊,急忙合扇击打,虽然将白丝避过,却弄得有些手忙脚乱。那执笔的汉子手臂一挥,判官笔如电射出,穿过层层白毫向燕卓然左眼击去。那执金刚圈的修士任由根根白丝缠在金刚圈上,接着微微一笑,手中金刚圈光芒大涨。圈上白丝着毫光一照,纷纷崩断,化为柳絮一般,四处飘散。

    燕卓然见了三人手段,心中一凛,笔杆斜挑,砸开判官笔,接着大喝一声,倒持笔杆,向那持金刚圈的修士当头砸落。

    那人举圈一格,身子微晃,右足向后退了一步便即站定。燕卓然当空翻个空心筋斗,也稳稳落在地上。

    那使判官笔的受燕卓然笔杆一格,身子剧震,向后退了三步才勉力站定。燕卓然与三人这几招一过,已知三人根底,那执扇人和用判官笔的应当是逍遥境第三层的修为,两人合力虽有些麻烦,他却也不惧,只是这使金刚圈的却明显与自己一般乃是破玉境的修为,那金刚圈更是一件厉害仙器,只怕不输于黑玉白霜笔。燕卓然自忖与他单打独斗,尚有六成赢面,但加上另外两个瞻星境修士,自己便决计讨不了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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