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炎羽灵的照顾,门口龙炎军守卫和院子里的下人对千寻极为客气,但千寻想要迈出院门半步,守卫还是会坚决阻拦。

    既来之,则安之。千寻心想出去也是无事,在院子里待着也无妨,可以安心好好将归元境与回阳劲好好修炼一下,而且今天与慕容龙德交手的时候,剑灵之力突然发作,让他有些意外,这是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千寻并不能操控自如,现在有时间闲下来了,有必要将所有功法好好梳理一遍。

    在修炼之前,千寻毫不客气的要了一大桌子好菜,炎傲风既然将他关起来,那他就多吃点炎家的美味佳肴来作为报复。

    但美酒佳肴没有人共同分享,也是一种遗憾。

    千寻吃饱后,心满意足的搬了一张竹椅来到院子躺了,这种惬意生活,还是从未享受过的。

    闭上眼,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又在脑海中翻腾,在苍梧镇与夜杀的厮杀,大屿江中半截灵沐峰下与沐阳云逸在黑暗中相处的时光,沐阳云逸明明不是杀害祖秋寒的凶手,为什么祖翼会那么认定呢?想必是有很深的误会吧,现在沐阳云逸既然出来了,那肯定会有见面的一天,到时候真相就会大白。接着想到后来在客栈遇见青木族三名女子与独孤派交战,柳如烟的妩媚神态,跟楼心月有些相像,依米那双洁净却满含忧郁的眼神,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每当想到依米,幽诺的身影便会随之而来,她是雪族最美丽的冰花,是千寻的挚爱。

    “上天,你为什么要让我失去这一切呢?”千寻在心中低语,关于雪族的一幕幕往事开始在脑海中颠来倒去。

    白雪皑皑的雪山,和蔼可亲的族人,可以温润疲惫心灵的无它,唯有温馨的故乡往事。

    千寻想着想着就陷入了梦乡,他梦见父亲手持长剑站在雪山之巅,正午的太阳暴晒,将大雪山上的雪都化了,雪水变成河流,将雪族村子冲的支

    离破碎。所有雪族人都站在水中浸泡着,目光呆滞齐齐望向族长千朔,望着他手中的剑。

    那是什么剑?怎么会在流血,不,剑身上流的是父亲手上的血。

    千寻拼命的跑向父亲,想喊他赶紧把剑扔了,那是灾星,要给雪族带来灾难的不祥之器,可怎么张嘴也发不出声音,急的他只能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可是二人距离越跑越远,是雪变成了水,将他冲了下去。

    跑着跑着,大雪山变成一片汪洋,幽诺也手持同样的一把剑,在水上悠然跳起舞来,每挥动一次剑,身上就溅起一道血花,可她已经沉浸在其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丝毫不知死亡的来临。

    风语从旁边走过来,递给千寻一柄剑,然后自己也跟着节奏舞动起来,所有的雪族人都在水中跳起舞来,不断有鲜血溅出,染红了整片汪洋。

    唯有千朔立在山巅,一动不动。

    千寻看着手里古拙斑驳的剑身,心里产生出巨大恐惧,就是它毁了雪族,毁了一切。

    可剑就像是长在他手里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而且每甩一下,自己身上也开始有血水溅出,他想停下来,可身体根本控制不住。

    “爹,救我,救我!”千寻对着父亲大喊。

    千朔回过头来,头部在太阳底下耀的看不清模样。

    “爹,快救我!”千寻拼命的嘶喊。

    千朔低下头扬起剑来,剑身挡住阳光,千寻看见的却不是自己父亲,而是地魔族钟无道。

    钟无道手握长剑,对着太阳仰天大笑。

    咚的一声闷响,千寻看见一个东西掉进水中,然后浮出水面,这是父亲千朔的脑袋。

    “爹!”千寻一声大叫,终于发出声来,人也跟着醒来。

    “原来是个梦。”千寻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脸,父亲正是被钟无道将头部割下来死去的,他永远忘不掉父亲临死前的那双眼睛。

    今天并没有太阳,但也没有风沙吹来,天上阴云连成一片,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千寻从躺椅上起身,在院子里活动几下筋骨,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梦。

    “为什么每次做噩梦,都是会有这把剑出现呢,剑灵觉醒,难道我与灭迹剑只见有了感应?”千寻并没有见过灭迹剑,但灭迹剑的样子确实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古朴的剑身上是斑驳的锈迹和因杀伐而遗留下来的血渍,剑柄一面刻着鱼型暗纹,另一面刻着灭迹二字。

    千寻伸开手掌仔细看了看,这双手确实没有摸过那柄。

    反手触摸身后的剑灵,它安安静静吸附在后背的皮肤之下,并无异样。“今天与慕容龙德交手,分明是有一股力量从剑灵发出,现在怎么又感觉不到了呢?”

    死而复生后的千寻身体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感知能力,都要比以前更加灵敏,就连剑灵的存在也更加清晰,唯独对于剑灵之力却是掌握不住,它好像只会在生死关头才自行发作,不受千寻控制。“剑灵之力要比回阳劲还要强大,我如果能将剑灵之力化为几用,岂不是一条快速修炼的捷径?”

    剑灵依附在千寻身上,那剑灵之力自然也在其中了,千寻现在的归元境已经到达内神阶上乘,但能不能寻找出剑灵之力并将其控制。

    千寻想着便进屋关起门,盘膝坐在床上开始凝神聚气,进入归元境。

    剑灵就像一块红色的水晶漂浮在脑海中,然而千寻并没有感受到里面有一丝的力量。

    千寻不断潜入自己的意识深处,说不定放弃所有的已有认知,用真实的自我才能看清剑灵的真实的面目。

    随着潜意识的逐渐深入,剑灵不断放大,本来的面貌也越来越清晰起来,红色的晶体之内有着无数的暗红色细长的浮游物在里面不断翻涌。

    “这里面难道就是剑灵的力量?”千寻试图靠近剑灵想看的更清楚些,但剑灵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不让千寻靠近半步。

    剑灵所拥有的力量全部来源于灭迹神剑,那是不属于人间的力量,它寄生于千寻体内存活,但却并不属于千寻,二者非敌非友。剑灵初次觉醒,想挣脱束缚自己的人体却又挣脱不了,千寻想将他利用同样做不到。

    但在以后的日子,剑灵会不断进行觉醒,当它的力量一旦足够不用依附千寻存活,一定会将千寻杀死而重获自由,剑灵觉醒的同时,千寻的体质合功法的进步同样会一日千里,到千寻玄武宗出现,神剑问世的时候,谁能将谁制服,就看彼此的造化了。

    千寻看清楚了剑灵的样子,却没有搞明白如何操控将它里面的力量,无奈只能放弃。

    忘掉剑灵,千寻将体内寒气调整,开始运起回阳劲。

    回阳劲吸收自然力量,一经发动,屋内便开始刮起阵阵微风,随着腹部鼓起收回,千寻身旁的风力大小也在随之变化,原本挂在窗前的一条紫色旧风铃,叮叮铛铛欢快的响了起来。

    暖流自腹部升起,分成五道分别流入四肢和头部,暖流与寒气交汇之际越发畅通无阻。

    窗前桌上的一本黄皮书被风吹乱了纸张,也刷拉拉响起来,摇摇欲飞。

    千寻此刻心海一片澄明,已到忘我之境,体内两种力量越流转越快,屋内风刮的越来越大,他根本就没有听见。

    忽然一道外力如游丝飘荡而来,在千寻宁静的心海掀起一道风浪。

    千寻猛地睁开眼,随着屋内风歇,那本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院子内外并无异样,只有窗前的风铃在叮当乱响。

    千寻起身去打开门,只见院子门口立着一位病态的清瘦老者,老者眼角上有一条三寸长短的伤疤,但看起来却不突兀,也许是脸上布满皱纹的缘故。

    老者看见开门的是个年轻人,有些惊讶,“原来是个后生小子。”说着走进院来,步伐很慢,却沉稳。

    “您是……”千寻疑问道。

    “打扰你了,老夫牧野。”牧野前几个月生了一场重病,家中无妻无儿女,炎傲风担心他自己在家下人照顾不周,就派人将他接来炎府疗养。千寻住的地方,恰巧与牧野相距不远。

    “原来是您就是龙炎军总首领牧野,久仰前辈大名。”千寻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牧野的事迹,这是个战神一般的传奇存在,虽然真人与想象中的样子相差甚远,千寻态度还是十分恭敬。

    牧野本在院子里看书,感觉到周围有些异样,知道是有有人在修炼一些高深的功法,这才放下书出来一探究竟,本以为怎么也是个在大陆中成名的人物,或许还曾认识,没料到出来个少年。

    “你来参加浪儿婚礼的宾客吗?从哪里来的?”牧野来到石榴树下停住,打量着千寻。

    千寻回答道“我从玄水族来。”

    牧野道:“原来是玄水族来的,听闻玄水族中出了个百年不遇的少年天才祖翼,想必就是你了?”

    千寻笑道:“您过奖了,我不是祖翼,晚辈名叫千寻。”

    牧野久病未愈,一直以来胸口发闷,走不远就要咳嗽几声,这几天病情还算是有些改善,饮食如常,只是脸色依旧略显苍白。“咳咳,也是个少年俊才,刚才你练的是什么功法?能将周围的空气带动起来,连我在隔壁都能感受的到。”

    千寻道:“我修炼的是回阳劲,以吸取自然力量为己用,所以才会使周围气流发生变化,刚才有些没有控制住,所以影响到您了,对不住。刚才飘荡来的一线之力,想必是您发出来的了。”

    牧野点点头道:“刚才我轻弹一指,是想试探一下你回阳劲的力道,力道充沛,是走阳刚一路,玄水族修炼功法素来讲求阴阳互济,很少有此种纯阳的功法,不知你师傅是谁?”

    千寻不好将传授自己功法的那个和尚说出去,也就不过多加解释,“我师傅是莫九洲。”

    牧野道:“莫九洲也是玄水族难得的人才,我与你师父有过一面之缘,他虽然不善言谈,但人很聪明,是个功法全能的高手,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们玄水族弟子现在都在修炼回阳劲功法吗?”

    千寻道:“回阳劲只有我在修炼,其他师兄弟倒是没有练过。我们跟师傅相比,还差得远。”

    牧野点点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总会有超越师傅那天的,这个大陆的发展,还是要靠你们年轻人来创造,像我们这种老骨头,早该入土的人,不中用了。”

    千寻道:“我从玄水族一路走来,曲陵城是我见到最安宁和平的一个地方,城外有守卫,城内有巡逻将士,外敌不敢来侵扰,城内百姓又安居乐业,这一切还不是前辈们浴血打拼下来,若没有你们,哪来今天曲陵城的荣华繁盛。”

    牧野目光顺着眼前一片飘零的绿叶缓缓落地,旋即又将目光抬起,叹气道:“杀伐的时光太残酷了,年轻人还是不要经历的好,我就是杀戮太多,所以人老了报应也就来了。”

    千寻道:“看您好像是有病在身?”

    牧野又咳嗽两声道:“新伤加旧伤,新病加旧病,半个死人了。对了,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这里有专门供宾客居住的客房,你应该也不是一个人来的吧。”

    千寻挠挠头道:“还不是惹恼了炎城主,被他关在了这里。”

    牧野问道:“他关你个孩子做什么?那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被牧野一问,千寻倒是不好再将慕容尤溪的事情宣扬出去,只能笑笑道:“这个事情不能说。”

    牧野也不多问,只是摇了摇头,“傲风真是老糊涂了,跟你个孩子较什么真。住在这里也好,能有个人陪我说话解闷,之前炎羽灵那小子还会经常来看我,最近有好些天见不到他身影了,哥哥结婚,把他这个当弟弟可给忙的都没时间搭理我这糟老头子了。”

    千寻笑道:“能与牧老爷子作伴,那敢情好,我也正愁一个人在这无聊。”

    牧野呵呵笑了笑,“有我在这,你不会无聊的。”

    听完这句话,千寻疑惑的看着牧野,“难道他还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牧野道:“刚才你修炼回阳劲的时候,我弹指感受了一下,力道盈盈似溢,刚猛有余而韧劲不足,虽然施展起来威力巨大,但也容易伤身。你若信得过我,老夫可将自己修炼的一些心得分享与你,免得你日后误入歧途。”

    千寻虽然不明白回阳劲还对自己有伤害,但既然牧野答应指点自己功法,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是龙炎军的总首领,能与牧野深交,还愁不了解龙炎军吗。

    牧野一靠近千寻,便已感觉到他体内悄然流转着道道寒气,那寒气与身体浑然一体,显然是天生而来,玄水族人虽然有化水为冰,凝结为武器的能力,但还没有人天生体内会有寒气,此人显然不是真正的玄水族人,虽然发现千寻体质的异样,牧野并没有表现出来,还是给告诉了一些修正回阳劲功法的方法。

    烈焰族人以勇为傲,功法都是至刚至阳的路子,但内修与吸收自然外力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修炼途径。

    归元境修炼的是精神力量,无论是内神,冥神还是盈通,都是在深挖人体内的潜在意识,将在思维中无限开拓,是超脱肉体的玄妙力量。而烈焰族恰恰修炼的人体肉身上的能力,需打通经脉,不断突破身体极限,其中烈焰族“不死炎身”就是将肉体极限发挥到巅峰的功法。

    牧野并不给千寻讲解十二经脉的运作原理,只是教授一些呼吸吐纳,以及运气和修炼身体方法。

    千寻之前修炼时体内气息流转,完全是根据功法随心所欲,如今单独练气,倒是感觉新奇。

    牧野道:“此种方法虽然不会让你功法突飞猛进,但对强身健体,固本养基还是大有裨益的。”

    千寻功法自剑灵觉醒后,功法进步速度委实太快,若再不静心沉淀自我,其中隐藏的危害会越来越明显。

    牧野自然不会将烈焰族的功法传授与千寻,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爱惜人才,不忍心看着千寻在修炼回阳劲的道路上被自己所伤害,二来是也是想了解一下玄水族近些年来的一些情况,玄水族与烈焰族表面交好,但也是互相看不顺眼,知彼知己,才能更好的完善自我。再一个原因,牧野就是为打发着无聊寂寞的光阴。

    二人相识并无恶意,但也各怀鬼胎,互不言明。

    自从来到曲陵城,千寻对于烈焰族的那种恨意也就慢慢的淡了,他所遇见的烈焰族人虽然性格彪悍,但待人真诚热情。像炎羽灵,虽然身为曲陵城的少城主,不但一点架子都没有,反而温文尔雅,将他一个陌生人当做好朋友来对待,实在让他对烈焰族生不起恨意来。

    冤有头,债有主,屠杀雪族的人是方拓,只将方拓那帮人杀光就够了。

    千寻忽然想到自己日后若是报了仇,或许可以来曲陵城定居生活,玄水村里虽然和谐,但处处透露着一种紧张的气氛,如一张拉满的弓,随时会发射。

    千寻还是喜欢安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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