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五执拗不过李胜,只好在船头支起个小桌子,坐了下来。不过他看向程怀墨的目光还是有些畏忌,程怀墨在码头上出手的画面,确实吓到了方五,方五此人虽然有些正义感,但是对于狠人还是很惧怕。但是李胜这种肚量宽广的贵人,方五还是很敬佩,不像普通人心存敬畏。方五也是个游走在豪情边缘的人,有正义感,却也会胆小。

    几杯酒下肚,李胜开口说道:“方大哥,你给我说说码头上崔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跋扈,官府也不管他们吗?”

    方五已经有些酒意,二锅头太烈,方五从没有喝过这么烈的酒,第一次喝这种酒,有些贪杯。听到李胜的问话,还是又喝了一杯。

    “崔家的人,也就是清河县崔家。河北道水运巡查使,就是崔家的人,你说他们跋不跋扈。”说道这里,方五小声的说道:“像这种强征民船,暂且不说,官船私用都还是小事,崔家人还圈养水匪,控制水道。这事人人皆知,却没人敢说。前段时间,清河县令知道了这件事,想要向皇帝告发他,却被崔家人弄的丢官罢职,我还听说,这个县令活不长了,崔家人想要他的命。”

    李胜眉头皱起,说道:“河北道总管段志玄段大人就不管吗?”

    “上一年段大人奉旨北征,河北道一切事宜都交给了都督崔贤,崔贤也是清河崔家的人,你说他管不管,还不都是一丘之貉。”方五越说越是上瘾,把河北道的事情,说了个底掉。

    啪!

    桌上的酒菜顿时东倒西歪的,肉菜全都洒落在桌子与地上,酒瓶也倒了流的桌子上,地上,全都是。方五被程怀墨这一出,吓的坐到了地上,酒汁流到裤脚都不自知。

    “我大唐治下,竟然让他清河崔家在河北道一手遮天。老子到了清河立马点齐人马,将清河崔家一举荡平,我让他们知道知道,陛下的刀利否!”

    李胜看着怒火冲天的程怀墨,无语的笑了笑。起身将方五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害怕,看着程怀墨说道:“你有多少人马?就算清河县的差役兵丁够用,这些人你能知道有多少和崔家有关联,听不听调遣不说,你拿什么罪名荡平崔家?”

    “圈养匪徒视同谋反,还不够夷三族吗?”

    程怀墨的天真打败了李胜,李胜好笑的说道:“程老爷,你有他们圈养勾结匪徒的罪证吗?”

    程怀墨一下子愣住了,很是郁闷的说道:“方五不是说人人皆知吗?让他们出来作证不久行了。”

    李胜听着程怀墨越说越是小声,道:“你自己都明白,这是句废话,为啥还要嘴硬说出来,我真是服了你啦!”

    李胜看着萎靡的程怀墨,也懒得和他说话,就向方五问道:“你刚才说,崔家要对清河县令下毒手,这事如何得知的?”

    方五此时已经听出来了,李胜定是官身,此次前去贝州,定是和崔家有关。他胆小的毛病又犯了,唯唯诺诺的不敢开口。

    李胜自然看出来了,方五怕担干系,于是说道:“我乃咸阳县侯李胜,这位是卢国公府的小国公爷程怀墨,其他四人都是宫中近卫。我此次前去贝州,就是要接手清河县令一职。本官看你在码头不卑不亢,也是仗义豪爽之人,此时怎么就扭捏了起来,害怕本官传出去,崔家报复你不成?”

    方五可是惊的不轻,慌忙离座跪倒在地,道:“小人拜见侯爷,拜见小国公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侯爷小国公爷恕罪。”

    “你起来吧!别他娘的见官就跪拜。膝盖骨怎么就这么软?”程怀墨一旁说道。

    “方五,你起来,我们也是不愿暴露身份,不知者不罪。”

    方五听到李胜这么说,站起身来,神色颇很严肃的道:“侯爷的声望,小人早就听闻,对侯爷也是十分敬仰。既然侯爷看的起小人,不顾自身安危,告诉了小人真实身份,小人要是再有所隐瞒,就不配为鲁地好汉。”

    “好!这他娘的总算有些血性了。坐下喝酒,小爷敬你一杯。”

    程怀墨也会套路了,这让李胜有点不习惯,看来程怀墨和程咬金一样,粗中有细。只是程怀墨的聪明,没有程咬金聪明的稳定。

    方五还是有些惧怕程怀墨,维诺的喝完酒,说道:“前些时日,小人行船走到贝州,卸下商队的货物,和船工回返郑州码头的时候,路上遭遇了曹老大的水匪,小人交了十贯钱才被放行。一起被劫掠的十余船只中,有小人认识的,听他们说,扣押他们的匪徒闲聊的时候,一个匪徒透露出有大生意做,另一个匪徒想拿赏钱,就问了什么买卖,匪徒说是崔家赏钱一百贯刺杀清河县令,我听说以后,怕惹祸上身,就匆匆离开了,至于真假小人却不知道了。”

    李胜听完,沉思良久,才说道:“这件事民间可有流言传出来?”

    方五说道:“没有,想必他们也是怕惹祸上身,没有敢传出。”

    李胜点点头,对一旁的关二说道:“关二你过来。”

    关二走了过来。抱拳道:“侯爷何事?请您吩咐。”

    李胜问道:“你们四人中,谁的手上功夫最高。我想让你们中的一人去暗中保护一人,你觉得谁能胜任?”

    关二如实的说道:“禀侯爷,若是贴身保护,我等四人都可胜任,不过暗中保护,只有白玉郎一人能行。”

    “为何?”

    “这你就不知道了,贴身保护,直来直去的只要身手好就行。暗中保护道道就多了,没有轻身功夫傍身,墙头都翻不过去,还保护个屁。你看看鲁魁关二三人膀大腰圆的,跑起来都费劲,推墙头还差不多,就别提翻墙了。白玉郎身轻体健,一身的好轻功,手上功夫又不错,肯定他最合适了。真笨!”

    程怀墨难得捞着埋汰李胜的机会,定是不会放过,只是他的那张嘴确实不怎么招人喜,一开口就把鲁魁关二三人捎上了。气的关二在一旁直瞪程怀墨,要不是碍于身份,定会和他理论一番不成。

    “你把白玉郎叫来。”

    李胜懒得和他计较,程怀墨长了一张挨黑砖的嘴,李胜是深有体会,争执下去除了让他多得罪人不说,自己也气肚子,最好办法就是不搭理他。

    “白玉郎拜见侯爷。”

    李胜对白玉郎说道:“等会船靠岸之后,你带足钱财,飞马前去清河县,不要暴露身份,暗中保护清河县令厉宏才,不能让他掉一根毫毛,你能不能做到?”

    “侯爷放心,没问题。”

    白玉郎不只是有爱干净的洁癖,性子也很高冷,说话更少。李胜和他们四人接触了这么多天,也是早有领教,也知道白玉郎定不会令他失望。

    船只在一片平坦的河滩前停了下来,白玉郎下了船,骑在马上对李胜道:“侯爷保重,定不负后所托。”

    分别之后,船只依然向贝州行去。只是李胜不知道,在他身后有一只小船,也在黑暗中停了下来。有一人一马下了小船,向白玉郎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清河县后衙内,厉宏才伏在案上,批阅着公文。当他看到又一个商队遭遇水匪截获,心中怒火就燃烧了起来。奈何他已经被罢官免职,只是暂代县令之职,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公文合上放置了一边。

    “世家之毒,猛如虎也!”

    “老爷慎言!”

    伺候在一旁的管家,慌忙说道,神色甚是惊慌。厉宏才摇摇头,说道:“我已是白身,何惧也!难不成他们还敢杀我不成?”

    “老爷,祸从口出。世家门阀千年不倒,定有手段。老爷手中的东西,崔家也是忌惮的很,老奴确实怕他们真敢行险。”

    “哼!老爷还怕他们不敢行险,要是我真死在了清河县,陛下就再也不会忌惮了,定会下旨严查,崔家也就暴露无遗了。我之一死,崔家万人殉葬,老爷我可含笑九泉了。”

    管家看厉宏才如此大义凛然,也不知该怎么相劝了,哀叹一声,不再开口了。

    贝州境沿河渡口,李胜一行十多日终于到了贝州境,此处距离清河县只有二百多了。傍晚时分,帆船靠近渡口降下风帆,想要停下船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起航。

    午夜时分,一排火把忽然亮起,一阵紧凑的铜锣声响起。鲁魁李三郎瞬间拔出刀来,向船房靠近。

    “方五砍断缆绳,扬帆入河。”

    鲁魁的话语刚刚落音,河对岸响起一阵呐喊声,只见十余只小船亮着火把,向方五的大船划来。鲁魁暗道不好,看来退路被封住了。

    李胜与程怀墨此时已经来到了甲板上,李三郎就站在李胜身后。方五与十几个船工,也向河中与岸边看去,除了方五还好些,其他的船工,已是哆哆嗦嗦的吓的不行了。

    “侯爷,曹老大的水匪。”

    水匪已经快跑到船边,方五已经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慌忙喊道。

    “备战!”

    鲁魁一声大呵,李三郎关二瞬间护李胜左右,鲁魁挡在李胜身前。程怀墨却一点也不紧张,一把宽厚的大刀片,拿在手中,眼神中散发出浓浓的战意。

    说实话,李胜怕极了,腿都软了,只是心中十分清明,他知道此时要是怂了,丢人不说,死的更快。

    匪徒终于赶到了船边,只是停了下来。李胜目测只是岸边站列的匪徒,足有百十人。李胜此时也顾不了身后有多少人了,就眼前这百十人,就算程怀墨与鲁魁四人再能打,也难保住自己的小命。

    “船下何处人马?领头的出来说话!”

    李胜鼓起了勇气,向下方喊去。同时向鲁魁与程咬金使了个眼色,程怀墨没有明白李胜的意思,鲁魁却是明白了过来,匪徒人多势众,李胜这是想要擒贼先擒王。可是鲁魁却有点不看好李胜的想法,因为他们人太少,要想牵制住其他匪徒,直取匪头,他们有些力不从心。况且还要有人护住李胜,不要让他被冷箭暗算,人员确实是捉襟见肘。

    一位黝黑的壮汉走了出来,道:“小娃娃,俺就是。有话说有屁放,你的时间不多了。识相的自己下来,爷爷赏你个痛快。”

    曹老大看此船高大,来到岸边的时候,已经吩咐人去找登船的绳索,木板去了。要是他们强攻,看船上站列的护卫,自己不搭上几条人命,是弄不下来。曹老大此时也是打算拖延一会,等登船的东西到了,一举拿下。

    叮!叮!叮!

    几声铁器触打木头的声音传来,鲁魁暗道不好,水中有人想要登船了,听这声音是绳索倒钩的声音。

    鲁魁大声道:“船后有人登船,侯爷小心。”

    程怀墨,大刀片一挥,向船后走去,这条船也就四米宽,程怀墨也就两步就走到了另一边。一刀将绳索砍断,一声落水声响起。程怀墨看都不看,就向已经爬上来的几人砍去。

    “登船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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