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不同于第二层,一室光亮。

    前方的卧榻上铺着雪白的皮毛,皮毛之上慵懒的侧躺着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对,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他一点也不为过。但见他身着嫩绿的长裳,唇红肤白,一头青丝用一根方巾随意束着。远远看着宛如画中而来,让人见之惊艳。

    “喂,看够了吗?”那人半合着眼,连开口都应了他那慵懒之气,却让人不觉得讨厌。

    赫煜回过神,微微觉得有些抱歉,道:“喔,适才赫煜多有冒犯,请公子海涵。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他喃喃有语,秀眸惺忪,缓缓睁开了眼,道:“你就叫我陌上好了。”

    赫煜根本没有听清对方前半句的喃喃细语,抱拳道:“陌上公子,赫煜来到此地并无敌意,冒昧打扰,只愿上得高层,望公子体谅,可以行个方便。”

    “上得高层?”陌上懒懒的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你是为了九层之上的锁擎灯吧?”

    “你说的不错,我正是为那锁擎灯而来。”赫煜毫不吝啬的回答。能好好说话,达成协议最好。毕竟动手不是最佳的选择。他还要留着气力对付以上的五层。

    陌上听对方果真是为了锁擎灯,双眼里绽出一道兴奋的光芒。不过,很快又黯淡了下去,呵呵两声道:“别开玩笑了,百余年来,除了那只老秃驴来过几回,我就没见过还有其他人能闯过九层,抵达顶峰的。何况你这毛头小子。”

    “陌上公子,别人我不敢说,但我赫煜一定能做到。”赫煜信誓旦旦道。

    “好小子,有骨气。”陌上侧躺在皮毛之上,撑着头的姿势一直没有换过。只听他轻飘飘的道:“好吧,那你去吧!”

    赫煜没想到对方居然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了,脸上还带着不太相信。

    “怎么?还不愿意走吗?”陌上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想为了动手,毁了他的玉树临风。动手这件事基本不太适合他。陌上生平第一次动手,后果便是被关到了这里。唉,一想到他那英俊潇洒,面若冠玉的俊颜再也无人欣赏,他便怒从心起。

    算了算了,就当赌这一次,万一这毛头小子走狗屎运,过了顶峰,夺了锁擎灯,那他岂不有机会重见天日?换个位置想想,即便这毛头小子失败了,于他也没什么损失。是以,他答应的干净利落。

    “那便多谢陌上公子了。”赫煜抱拳,客气一笑。对于陌上心存感激。暗道,伏魔塔里也非如传言,尽是一些邪魔妖怪嘛。赫煜欲像头两次寻找暗格,举步走动。

    陌上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走到了他床榻角下的地方,轻轻一按,拉动了手环。如上两次相同,尘土飞扬,土石哐哐分裂的声音后,延伸石阶。石阶上方,现出一个四方口子。

    同时陌上往赫煜的手里塞了一个锦囊,道:“拿着吧!这是上次我见那只秃驴进来,故意从他身上偷来的,对你通过上面的一层大有用处。”说完,陌上看都不看他一眼,懒洋洋的重新侧身躺在了床榻之上。

    赫煜握着锦囊,上了石阶,又犹豫了下,说道:“陌上公子的恩情,赫煜感激不尽,待完成以后,必定亲自前来致谢!”

    “只怕你连第六层都过不了。”陌上合着眼,懒懒的回了他一句。

    赫煜没有再回答,抓紧时间奔往第四层。

    第四层,乃是一只朱雀鸟。朱雀鸟似乎入了魔道,不分青红皂白,见有来自便鸣叫不停,扇动着翅膀,扑腾的朝他喷出火来。熊熊烈火,炽烈非常。

    火光扫射处,赫煜躲避之下,衣角险些被点燃。滔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赫煜仿佛置身在一片火的海洋,灼热难耐。单是火光还好,朱雀的鸣叫才是关键。如果任凭它继续叫下去,铁定引来塔外叶剑门的若干人群。

    赫煜一个躲避的空隙,急忙打开了精囊。不出所料,里面正是一张黄符。赫煜长于落雁峰,符咒自然知晓。他两指竖立,擒住黄符,口中喃喃有语。

    术语间,黄符黄色光芒微微亮起,其上的朱砂红印亮了一亮。“去!”赫煜一声令下,黄符疾驰冲向朱雀。朱雀大翅欲扇却慢了黄符半拍。黄符立时贴在了朱雀身上,朱雀随之火光熄灭,安静的睡倒在了地上。

    赫煜跟着找到手环,踏上了石阶,来到了第五层的空间。

    第五层,低弱不辨的四方,茫茫白雾,寒风凌冽。

    赫煜犹如置身在一片严冬雪地,冷得牙关打颤。他裹紧了衣袍,努力的睁着眼依稀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朦胧的人影朝他走来。那人影朦朦胧胧看不清实质,声音倒率先传了过来:“你是谁?为何会来到这里?是跟我一样,犯了错,所以被关到了这里吗?”

    那声音是个女子。她的问题似乎特别多,一开口就问了赫煜几个。

    赫煜平静的回道:“我叫赫煜,我来这里不是因为犯了错,是为了到达顶峰做一件。”

    “喔!不是犯了错。”女子顿了顿,又说道:“如此,我便不能放你过去了。”

    “为何?”听女子的意思,好像是说如果赫煜和她相同,都是犯错,被关押之人,女人便可以放他过去的样子。

    女子停顿了片刻,答道:“因为我答应一个人,如果替他镇守伏魔塔三百年,他便放我出塔,还我自由。”

    “那你还差多少年?”赫煜一边问,一边在想要如何才能和女子打的商量。

    女子的性格很直率,算了算,回答赫煜道:“快了,我初略算来,我镇守已经有两百六十余年了。”

    “如果我告诉你,我此行正是为了压制你们的玄天宝器锁擎灯而来,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吗?”赫煜试着和她谈判道。

    女子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为了破坏锁擎灯前来?”

    “正是。”

    女子犹豫了下,像对赫煜说又像是对自己道:“可是离三百年,我只差四十年不到。你却让我放你过去,这不相当于赌上一回?赌赢了我立马可以获得自由。如果赌输了呢?赌输了,我便要重头来过。这笔买卖明着看是挺换算,实则输赢难辨...”

    她又陷入了犹豫,兀自道:“我倒是不打紧,可是我怕我相公等不及了。所以这笔买卖我不能答应你。”说完,她从暗处露出了身子。

    赫煜这才看清对方通体雪白,整个人除了五官之外,宛如冰晶雕刻的雪人,晶莹透明。

    他曾经在书中翻阅,见过一零星记载,他大概记得上面说,在北方的极寒冰川地带,有雪化为精灵,修炼成形,其形雪白晶莹,叫声如风啸,说话如风语。由于雪精灵极少,所以书中关于她们的记载少之又少。

    “你是雪精灵?”赫煜不确定的问道。

    女子道:“恩。我便是你们口中常常传言出没于北方极寒之地的雪精灵。”

    “你不是该在北方冰川一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赫煜不明白北方极寒冰川地带离这里相差十万八千里。她一个好不容易修成形的精灵为什么会甘愿囚禁在伏魔塔里,还答应替别人镇守伏魔塔整整三百年。

    女子似乎想到了伤心难过处,低低的风嚎了几声,抬起的脸上,落下冰晶凝结的泪珠:“为了我的相公,我的相公患有重疾,眼看活不成了。没有办法,我只好将他封存在我们的家乡,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北方极寒的冰川一带,使得他身体不腐,长存最后一口气。”

    “这与你来到这里有什么关系?”赫煜问道。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看见我相公的情形,他告诉我,他可以救醒我的相公,只有我答应他随他来到这里,替他镇守伏魔塔三百年,我便可以重获自由,与我相公得以团聚。”女子悲伤说道,连同四周的雾气变得越加的寒冷,刮在身上生疼。她说道后面,转悲为喜,四周的白雾似乎是感应了她的心情起伏,跟着变化,立时慢慢退散了许多。

    赫煜想不到雪精灵的痴情竟然到了这个地步,远胜过了人间无数。他也真心的希望她能跟他的相公可以团结。不过从她的口中,赫煜判断她说的人应该大概是叶剑门的掌门。

    不过掌门一向嫉恶如仇,不喜妖物。掌门又怎么可能以雪精灵镇守伏魔塔三百年来换取答应成全她们?倘若掌门是说谎骗了雪精灵,以雪精灵的修为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不想是掌门的作风呐?

    这件事情当真是匪夷所思。

    赫煜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面对雪精灵的痴情,真心不想与她为敌,于是再一次开口道:“我衷心的愿你和你的相公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亦不想与你一战,成为敌人。所以我想请你再考虑一下,相信我一次,我一定可以做到,提起释放你回去与你相公团聚。请你相信我这一次。”赫煜真诚的看着雪精灵,说得言辞恳切。

    雪精灵垂着头,没有说话,脑海里思考赫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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