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得了青瑶剑后便在院中舞了起来,剑尖挑起漫天飞雪,或腾飞,或落地,或旋转,好不自在。她不知自己为何握剑便能运剑自如,似乎她以前就会一样,可是关于以前她半分也想不起。

    云深坐在屋内煮了盏清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目光始终未离开过院中女子的身影,眼里似酝着雾气般,看出情绪。

    过了一会儿,含清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

    云梦收了剑,对他笑兮兮道:“含清师兄这么早就下学堂了?莫不是逃了课?”

    含清回笑,“今日有事告知师父,所以就早些下了。”

    说完跨步到屋门前,躬身一拜,“师父,承奕太子求见,这会儿在末雨堂等候。”

    云深手执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淡淡道:“带他到云梦深处来。”

    含清刚一出院子,云深便向云梦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屋来。

    云梦收了剑,欢快的跑了过去,拿起云深的杯子喝了起来,完全顾不得一脸无奈的云深,她额上有些细微的汗,云深伸出袖口处替她轻轻的擦了擦,惊的云梦险些抢着,撞鬼了撞鬼了。

    还不等云梦缓神,云深柔声道:“你且先回你的小筑去休息,我叫你时再出来。”

    云梦扬起头,一脸疑问,问道:“那太子殿下是何许人也?难道我见不得?”

    “莫要由着小性子,快回小筑去。”云深未给她多做解释,只是催促她赶忙回去。

    云梦憋了憋嘴,一脸不满的起身朝小筑走去。

    没过多久,云梦透过瑶兮小筑的窗户看见了含清带着两人朝云深的屋子前走去,看打扮应该是一主一仆。

    那位穿海蓝绣棉袍男子该是那太子殿下了,年岁同云深差不多大,身上披着玄色锦绣斗篷,头挽白玉发簪,面容有些微黑,板着个脸,显得格外严肃,却也是气质不俗。

    来人看见云深,刻板的脸上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意,看的有些别扭,快步过来。

    “想必这位就是云先生了,果然风采清雅,”还不等云深开口,凤承奕已是笑语晏晏,“虽然云先生终年隐居在这深山中,却知尽天下事,过人的才学也早已是声名远扬,令人倾佩。”

    云深淡淡的笑了笑,微微低了头,拱手一礼,“在下云深,见过太子殿下,殿下谬赞了,云某不过一介草夫,谈不上声名远扬。”

    凤承奕赶忙将云深扶起,“云先生不必自谦。”

    云深举止自如,在太子殿下面前依然一副淡如秋水的模样,丝毫没有被对方的身份压住,倒是凤承奕从一来就格外的客气。

    云深迎了人进去,凤承奕脱下斗篷递到了身后的仆人手中,随云深一同席地而坐的围到了炭盆前,含清在一旁默默奉茶。

    凤承奕抿了一口清茶,开口道:“之什风谷早在十几年前便已是名声大噪,今日我才得以见的真面目,当真是人杰地灵,清幽问学之地。”

    十几年前,江湖就散播着之什风谷的种种传言,但因其山下有迷雾,外人终是找不到入口,却突然在近些日子,由风谷弟子亲自广告天下,之什风谷谷门已开,各路人士都可上山求学,一时间风云涌动,群雄逐鹿,却都只是为的谷中一人——云深。

    据说之什风谷上一任谷主是一位姓李的,但因风谷终年禁闭,无人见过这位李谷主,而云深是十一二年前拜入李谷主门下,成了他的第一任徒弟,而后李谷主去世,就将这谷主一位传于云深,云深也是极其争气,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便让之什风谷的名声更胜以前,只因这里出去的弟子都是能人之辈,为百姓谋了许多福,虽大家都未见过之什风谷,却并不影响它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在江湖中的地位。

    云深脸上始终挂着浅淡而疏离的微笑,“之什风谷藏书过以万计,谷中弟子想来也是读不完,倒不如开了这谷门,分享学识,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怕这之什风谷日后再难成为清静的求学之地,云先生日后也必是会麻烦不断。”凤承奕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麻烦?”云深抬眼,“不知殿下所言为何麻烦?”

    “聪明如你,不需我多言,自知麻烦是什么。”

    “今日我同太子殿下说句实话。”云深目色真诚道,“我之所以开了这风谷的大门,的确是想同天下才学之人共享这万卷藏书,在者,能与大智、大慧之人把茶言欢,岂不是人生美事。”

    凤承奕朗声一笑,深深的看了云深一眼,缓缓道:“只怕日后先生这院落中的门槛都的被踏坏。”

    “那还正如殿下所言,云某喜欢清静,当真是会觉得麻烦。”云深笑了笑。

    “云先生情趣高雅,自是不能容忍那些俗人将这风谷变为俗艳喧嚣之地,可如今风谷的大门已开,形式已是没有办法,我倒是有一处清幽的宅院,还是在凤锦城郊外。先生若有兴趣,还请收了这玉牌,日后想去了,拿这玉牌开道,出行还是方便的。”

    凤承奕虽说的谦逊,但那块羊脂白玉加盖玺章的令牌一亮出来,谁人能不知它的分量?

    这块玉牌加盖了皇帝龙凤宝玺印的一道令符,除了太子,连众皇子与王爷们也未曾赐有,绝对是身份的象征,凭此令牌,所到处可令百官俯首。

    太子为何意,云深自然是知的,他并无心向太子,自然是未伸手去接令牌,只是恭敬道:“我一向在这谷中住惯了,谷中还有众弟子需要教导,实在也走不开,这玉牌自然也是用不上,殿下美意,云某心领了。”

    见云深推脱之意明显,凤承奕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然到收回玉牌。

    随即云深又明知故问道:“不知殿下今日登谷拜访为何事?”

    “既然先生问了,那我就如实说来。”凤承奕脸色有些沉重,“如今我虽贵为太子,但却一直无任何功绩,政绩平平,反倒是近几年突然崛起的朗王殿下,屡立战功,朝中重臣一边倒的支持于他,我如今的处境可谓岌岌可危,倘若云先生可出山助我一臂之力,无论荣华富贵还是权贵之位任由先生选。”

    朗王为淑贵妃之子,而淑贵妃又是当今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卫羽大将军的妹妹,如今正的皇宠,而朗王此前一直随卫大将军驻守边境,屡立战功,如今回了朝,可谓是对太子之位造成威胁。

    云深一直神情淡淡,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伸手替太子添了杯茶,方才缓缓道:“殿下何以对我说此话?我于这深山老林中清修,从来都是不问世事,想必殿下此行是寻错了人。”

    凤承奕欲张开还想说什么,却眼见着云深神似怠倦,也已然拒绝了他,不好久留,心想着此番前来仓促,还是回头从长计议,投其所好才能请得云深出山相助,于是客套了几句,便起身往外走去。

    云深未出门相送,支了含清在前面带路,刚行至院门前时,凤承奕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了瑶兮小筑,眼神刚好与窗前的云梦对了个正着,云梦从他的眼里看见了惊讶和慌乱之色。

    窗前站着的人儿,除了脸上那朵珍珠梅,可以说同温青瑶长得一模一样,她不是三年前就被送去西蛮的亦离部落给离骆当赏赐了吗?为何在这之什风谷?她与云深认识?凤承奕盯着云梦满腹疑问,三年前凤锦城的那场血雨腥风似在他眼前般,让他深感后怕。

    云深见太子已然看见了云梦,也缓步出了屋,对站在瑶兮小筑窗前的云梦道:“还不快出来拜见太子殿下。”

    云梦出了屋赶紧假装乖巧,深深的施了个礼,“云梦见过太子殿下。”

    凤承奕这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看着她问道:“你叫云梦?”

    云梦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不解为何太子殿下看向自己的眼神如此复杂。

    “你从来哪里来?可是有过其它名字?”凤承奕继续问道。

    早在三年前云梦便失忆了,醒来就躺在沙南部落的房屋里,看见的第一人便是元长老,尽管元长老已经跟她说过了她的身世,可她却总是隐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她也想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的过去是怎样?可是无论自己费多大力气去想,都是徒然,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正当她要开口时,云深却快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似是要将她护在身后一般,眼神轻轻的瞟了一眼云梦,“这是我刚收入的徒弟,从沙南部落而来,原本叫珍珠,因入了我这之什风谷,便替她起了个名,云梦。”

    凤承奕的提问,云深不卑不亢的一一作答。

    凤承奕又看了看云深身后的女子,像,真的是太像了。但见云深出言相护,神色坚定的毋庸置疑般,他也不好再多问什么,抬腿继续往外走去。

    “恭送殿下。”云深在身后躬身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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