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无极这一声令下,台下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大家都悻悻而归。

    本来这次英雄大会,曹无极是要推举武林盟主的,趁势将嵩阳门自己推上中原武林盟主之位,谁料到曹无极此次率领中原武林群豪出征,出师不利,损兵折将,而且曹无极本人也在与纳兰豪戈的对决中受了伤,此刻不得不休养生息,倘若强行推选武林盟主,若是有人提出以武功取胜,曹无极此刻的身体状况,万一被某些门派之中的高手翻盘,情况便不容乐观。

    是以,这次英雄大会也就不了了之。

    是夜,江湖各大门派手收拾行囊,准备领着各自的弟子人马回到各自的山门。

    晚上,清风拂柳。林楚云坐在雒平镇英雄台的一边,抬头仰望着星空,不禁感叹,他的内心之中也有些许关于命运的思索,只是眼下,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眼前的这一切,他想不通,自己的这一番过错,在人生的慢慢长路之中,究竟带给自己多大的改变。

    不远处,踏着夜色,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林楚云才从关于命运的思考和内疚之中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出现的身影,正是萧菲菲。

    只有看着萧菲菲,他才能从心底里刻骨的感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只见她款款走来,每一步都带着优雅,每一寸眼神之中却也带着无限的幽怨。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

    “你,还好么?”萧菲菲这一柔声,让林楚云内心中无数的坚持都卸下了防守。

    “我……”林楚云无言以对,眼前的美人,本该是他心心念念的意中人,而现在,他已经与佟佳绫做下私定终身之事,不论是面对其他人,还是面对自己,他都无可辩驳。

    “我知道,你有许多不得已……只是,我……我这条命都是被你所救,我本不该有所多想,现下,我只是担心你,回到凌云山之后,不知道你的掌门和师兄们会怎么处置你,我担心……我……”说着,萧菲菲的眼中,淌下两行清泪。

    林楚云望着眼前的萧菲菲,一时不知道该谢罪还是安慰,呆呆地望着她绝美的侧脸,和清澈如夜空的泪水。

    林楚云只好道:“不,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

    他本想说自己不该与佟佳绫做下那般风花雪月的风流事,但话到嘴边,又想起当日与佟佳绫情浓一刻,并非虚情假意,也是情到真处,不能自已。佟佳绫虽说论长相,比起萧菲菲的清丽脱俗,还是略逊一筹,但那份充满生机勃勃的真挚之情,那份烂漫与天真,和她那让林楚云不能自拔的感性,让林楚云只要一想起,便深深陷入其中。

    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实在太复杂,让他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也无法去判断之间的真假和爱恨。

    但,只要看到萧菲菲,他就明确的知道,自己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萧菲菲幽幽道:“我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难处,我……我不该胡思乱想,我本是瘦马出身,也不敢奢望有田园山水的美好生活,若不是你救了我,恐怕早已身节不保,暴尸荒野,这一身皮囊,也早就成了天地间的一个笑话。即便没有遇到山贼,我也不过是卖给人家做奴隶,要不就卖到妓院,风尘卖笑,我本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像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一般能有个好着落,只是,无意之间遇到你,我……我有些……情不自已……”

    一边说着,萧菲菲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林楚云见状,心中顿时一软,便走到她面前,忍不住抬手替她擦拭眼中流下的泪水。

    只是,他甚至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萧菲菲又道:“你我本约三年之后相见,三年之期未到,你已经心有所属,原是我自作多情了……。”

    林楚云又在她脸颊上擦了擦眼泪,向后退了一步,忽然朝着萧菲菲跪下,道:“菲菲,你的心意,我岂能不知,我心中所想,你也并非不懂,这一次,错全在我,我只是……一时没能制止住自己,受了情欲的魅惑,才酿成此大错,天下江湖如何惩罚我,都是我罪有应得,只是我看到你,心中方觉对不住你,我不敢奢望你能完全忘掉我的过错,但愿你能明白我的初心,我自己德行有亏,不敢求你原谅,我……我恨不得……恨不得替你杀了我自己!”

    林楚云话音未落,萧菲菲便一把扶起他的双臂,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便道:“别说这样的话,我……我不值得你为我如此自责,有你的这份心,我便无憾了,你是男人,一时风流,总有些身不由己,我不怪你,我也懂得,你若心中有我,便别再想此事,我只是担心你,楚云,你受那女子魅惑,自己又嘴硬,如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和她……我……我……”

    说到此,萧菲菲又忍不住哽咽起来。

    林楚云双眼一闭,眼中也忍不住流下一点泪水。便道:“我自知我的过错,从今往后,无论前路如何,我这一心,便全向你恕罪,我的错,我会一步步还给你。”

    萧菲菲扶着他,又幽怨道:“不不不,我……我担心,如今天下江湖,怕是早已对你颇有微词,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楚云仰头长叹一口气,道:“做错了,便要认,哪怕是抵命,也算是一个交待,我林楚云不是那等贪生怕死,不明是非之人,我自会回凌云门领罚,至于天下江湖人如何评价,我本不在乎,我只是在乎你……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能明白自己真正心中所愧疚之事,我不知该如何……不知该如何补偿你,才能抵消我对你的伤害,菲菲,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别说这些了,我都明白,漫漫江湖路,你若想此刻便舍身归隐,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我便跟了你去,也罢了,天下人都找不到你我,我们之间,便再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我愿……我愿此生都伺候你……我……”萧菲菲忽然情到浓处,含泪说出这样的话。

    林楚云再度长叹一声,道:“菲菲,我既然做下错事,我怎么能够就此一走了之,像个懦夫一样?那样的我,更加不值得你跟着我了。我必须回到凌云门,该受什么样的处罚,单凭掌门人裁决,我只是于你心中有愧,我……我哪怕用我的命去相报,也无法表明我本真的内心。”

    说罢,林楚云向着萧菲菲连磕三个头,此时此刻,萧菲菲已然半坐在林楚云面前,正要扶起他来,头磕罢,林楚云向前一步,双手扶起萧菲菲的小腿,在她的足边轻轻一吻,道:“菲菲,我会用我的此生,向你表达我的一切。”

    萧菲菲任由他这般道歉,眼中之泪忍不住又簌簌而下,一把抱住林楚云的头到怀里,哭道:“我知道,你有你的担当,我知道,我都知道,去做你自己的事吧,别忘了我,记得来找我,你知道么?在你救我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已经交给你了。”

    林楚云在她怀中点点头,半晌才起身,眼看夜色微茫,二人这才平复了许久,慢慢归去。

    第二日一早,凌云门也带着一行人,带着林楚云缓缓归山。

    一路上,大伙都沉默寡言,不知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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