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建康在一片喧嚣中苏醒过来。里巷中的炊烟伴着鸡鸣犬吠声袅袅升起,沿街商肆的伙计们正忙着打开店铺,准备迎接又一个忙碌的日子。河道内的大小船只也开始活跃起来,在原本平静的河面上划出一道道绚丽的涟漪。

    朱雀栈内,早已开始繁忙起来。徐晋和惠泽从香甜的酣睡中醒来,出了房间,便看见杨白华正坐在楼下大堂中。

    两人兴冲冲的下楼,跑过去行礼。杨白华忙招呼二人坐下,“正在等你俩一起用早饭呢,快坐!”

    小二送来一罐清粥,一盘白馍,几碟小菜。徐晋早已饥肠辘辘,也不客气,埋头便吃起来。惠泽双手合十,口中低声念念有词,念完后方才开始动手。

    吃完饭,杨白华微笑着问道,“昨夜两位小兄弟休息得可好啊?”

    “好的不能再好了!”徐晋抢着回答道,“我都快忘了在床上睡觉是什么感觉了,而且还有热水洗澡,还有干净的被褥,这一觉醒来,整个人简直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啊!”

    “那就好,那就好。”杨白华欣慰的呵呵笑着。

    这时惠泽问道,“杨大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下面,夫人和小姐,?”

    “嫣然这孩子一大早就拖着她娘要去游览,我见你俩还未起来,便让别的弟兄驾车带她们出去了。”

    三人正闲聊着,一名男子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问道,“敢问阁下可是杨白华杨大人?”

    问话的人身穿绸缎衣物,体态略显肥胖,圆嘟嘟的脸上,一对小眼睛笑眯眯的,两撇小胡子点缀在人中两边,和善的面容中还透着一股精明的感觉。

    杨白华起身回礼,“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兄台有何指教?”

    “小人陈思保,是本栈的掌柜。昨夜与大人相识的陈子云,是小人的同乡本家。”

    “噢!昨日听陈主书提起过,幸会幸会!”

    “杨大人不必多礼,昨日子云走时嘱咐小人,好生照顾大人,有什么需要,请大人尽管开口便是。”

    “哎呀,真是有劳陈主书与陈掌柜费心了,杨某在此先谢过了!”杨白华躬身行礼。

    “小人一介草民,岂敢受杨大人之礼啊!”陈思保慌忙躬身还礼,“子云还让小人今晚准备宴席,要为杨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光。”

    “杨某何德何能,竟让陈主书如此费心,今晚杨某一定向陈主书当面致谢。”

    “既如此,小人还有店中杂事要处理,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便是,告辞。”

    陈思保走开后,徐晋问道,“杨大哥,陈庆之就是昨晚那位书生是吧,主书是大官吗?”

    杨白华点点头。

    惠泽又问道,“但他与杨大哥素昧平生,昨晚只是初次相识,为什么如此殷勤?”

    “我也不知道,”杨白华思忖着,“不过照邺王所说,这陈庆之应该不会是什么奸佞之辈,又是南梁皇帝心腹之人,咱们初来咋到,若能与他相交,倒也是一件好事。”

    “那,他应该可以让杨大哥在南梁也当官吧?”徐晋笑呵呵的说道。

    “这正是让我感到为难的地方啊。”杨白华脸上抹过一丝忧郁。

    “杨大哥何出此言啊?”

    “我虽脱离大魏,投奔了南梁,可我毕竟是武将,若南梁皇帝真的征召我,必然也是希望我能为南梁立下军功,可南梁的敌人是谁?”

    “大魏啊,还能有谁。”徐晋回答。

    “对啊,让我对故国拔刀相向,这实在是……唉!”杨白华重重的叹了口气。

    “可杨大哥你不是受奸人所害,迫不得已才逃到南梁的吗?这大魏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很多事,不是说起来这样简单的。”杨白华看着徐晋那不解的样子,轻轻一笑,“对了,你俩现在有什么打算啊?”

    “昨天小姐也问起我们,”惠泽接话道,“徐晋说想去投军,还被小姐怒斥了。小僧也没有主意,兴许先去哪个寺庙挂单吧。”

    “喂!”徐晋一把扯着惠泽的衣袖,“不是说好去哪儿咱们都一起吗,你去庙里,难道也让我去出家不成?”

    杨白华见两人的样子,呵呵笑着说,“你们也别想那么多了,先安心和我们在一起,慢慢再考虑以后的事情吧。”

    “昨天小姐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我觉得,这样我们不是变成在杨大哥这里吃闲饭的了嘛……”徐晋低头轻声说道。

    “对咱们来说,这里毕竟是异乡,有你们陪着嫣然,她也能更开心一些;而且你们还能陪我练武,夫人也很喜欢你们,这怎么就成吃闲饭的了?”杨白华宽慰着二人,“若你们走了,我们反倒会不习惯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徐晋脸上重新挂起笑容,“那行,若杨大哥真做了南梁的将军,我们就做你手下的兵。”

    临近傍晚时分,杨夫人领着嫣然回来了。随从们从车上搬下几匹上好的布料,还有一些新买的胭脂水粉等等。

    杨白华带着徐晋和惠泽迎了上去。杨白华搀着夫人,“今日游玩了一天,夫人累了吧?”

    杨夫人笑着说道,“是有些累了,不过这建康确实繁华,货品又多,我与嫣然忍不住便买了好些回来。还买了些布匹,给两位小兄弟做几身新衣裳。”

    “这……这可使不得啊!”徐晋和惠泽几乎同声说道。

    “无须客气。”杨夫人温和地对两人说,“我与老爷都很喜欢你俩,既然有缘相识,又一同来到这异国他乡,更应如家人般共同扶持才对。”

    “夫人言之有理啊!”杨白华十分赞同,“咱们同是北人,如今来到这异国他乡,往后便要如家人般相待,患难与共。”

    “看看你们身上的衣服,破旧成什么样子了。”嫣然在一旁掩嘴笑着说,“若再不换,别人非把你们当乞丐不可。”

    “嫣然,不得无礼!”杨夫人喝止了嫣然,回头对两人说道,“我已找好了匠人,明日便来为两位小兄弟量体裁衣。”

    徐晋心底蓦然升腾起一股暖意,自从逃出怀朔以来,这种久违的温暖便如同遗忘了一般,然而在这异地他乡,却被唤醒回来。眼眶猝不及防的湿润了,徐晋慌忙埋下头,躬身向杨夫人行礼。他想道谢,声音却哽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除了师傅,还从未有人对小僧如此好过,小僧……小僧……”惠泽同样眼中泛起泪光。虽然从未体会过家庭的温暖,但这种被人所关心的幸福感,让他的情绪也有些激荡起来。

    “瞧你俩这样,不过就是要做几件新衣服,却像施了多大恩惠于你们。”看到两人的样子,嫣然在一旁打趣,“给你俩的布料,还是我亲手挑选的呐。”

    “好啦,你们今天也累了,早点回房休息去吧,想吃什么让小二送上来即可。晚上我还要赴陈主书之邀,不用等我。”

    目送杨夫人一行回到楼上房间,徐晋和惠泽向杨白华说道,“杨大哥,你还要等那位陈主书,我们在这里不太方便,也先回房去了。”

    杨白华点点头,便独自一人在大堂等待。

    天色越来越暗淡了,刚到掌灯的时候,陈庆之一袭白衣从大门跨了进来。杨白华一眼看见,忙迎上前去。两人相见行礼,陈庆之说道,“本想早些过来,与杨兄交谈,无奈今日琐事繁杂,耽搁到此时。庆之今夜略备薄酒,为杨兄洗尘,还望杨兄赏光。”

    “陈主书太客气了,今早陈掌柜已经给在下提起过。陈主书如此盛情,杨某感激不尽,岂能拒绝啊。”

    “子云!你来了。”陈思保此时也走了过来,“我已备好酒宴,请随我来。”

    “有劳三哥了。杨兄,请!”

    在陈思保的引领下,穿过大堂,走上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雕梁画栋,装饰很是华美,两侧种着一些杨白华在北方从未见过的花草,即使已是秋天,却未见任何凋谢的迹象,依然繁花似锦,争奇斗妍。走廊外是一块宽阔的庭院,正中央种着一株枝繁叶茂的枫树,在夜色和灯光的衬托下,更显得红叶似火,分外夺目。

    “想不到,这大堂后面,还别有一番洞天啊!”杨白华忍不住赞叹道。

    “咱们这里是建康最大的邸店,除了客商吃住以及货物仓储以外,这后面是专门为贵客准备,用来宴请和商谈要事的地方。”陈思保向杨白华解释道,语气颇有些得意。

    “这朱雀栈,在北方的商旅之中,可是颇有些名气的,看来确实名不虚传啊。”杨白华恭维着。

    “此处乃是临川王的产业,故而能有如此规模。”陈庆之轻声对杨白华说道。

    “临川王?”

    “临川王是陛下六弟,当朝太尉,以后若能同朝为官,自然有机会相见。”

    “临川王……可是萧宏?”杨白华低声问道。

    “下官不敢直呼临川王的名讳。”陈庆之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正说着话,便到了走廊尽头。面前是一座精致的三层楼阁,灯火辉煌,每层都隔出许多独立的小间,不断有阵阵欢声笑语飘洒出来。

    陈思保引着二人,上到二楼正对庭院的一个房间。推门而入,房间虽不大,但装饰典雅精致,房内两侧相对而放的案上,已摆放好了一些糕点,从敞开的门望出去,正好可以欣赏庭院中那株枫树的红叶。

    “二位请稍坐,我去吩咐酒菜上来。”陈思保作了个揖,便转身离开。

    “陈主书实在是太客气了,真是让杨某受宠若惊啊。”

    “杨兄不必见外,既然有缘相识,在下当然应尽地主之谊。不过,请杨兄不要再以官职称呼在下了,可以名字相称。”

    “说实话,杨某一介武人,也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子云兄,请!”

    “杨兄请。”

    两人各自入座。这时陈思保领着几个丫鬟进来,奉上鱼肉酒菜。

    “两位请慢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说完,陈思保一行慢慢退了出去。

    杨白华端起酒盏,“多谢子云兄盛情,先敬你一杯。”

    两人相敬而饮。陈庆之问道,“刚才说起临川王,杨兄如何知道其名讳的?”

    “当年梁国大举北伐,器械精良,军容鼎盛,统帅正是这位临川王。原本优势在梁军,却不知为何,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这位统帅居然丢下军队逃跑了。梁军群龙无首,溃不成军,魏军趁机南下,若不是韦睿将军在钟离一战大破中山王元英,这南北之势还真不好说啊。故而魏军中流传着一句话——不惧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在北魏,这位临川王和韦将军,可都是很有名气的。”

    “当年钟离之战,韦老将军力挽狂澜,为我大梁拼下了这数年的安稳,堪称国之柱石!”陈庆之的语气中满是敬佩之情。

    “听说韦将军指挥作战时,乘木车,执竹杖,如此别具一格,很是令人神往啊!可惜无缘一睹老将军的风采,甚是遗憾啊。”

    “钟离之战,令尊也是非常活跃啊。”

    陈庆之这句看似随意的话,却令杨白华心中一紧,随即朝对方投去警惕的眼神。

    “杨兄切莫多心!”陈庆之忙解释道,“昨日我看你与邺王熟识,而且邺王还亲自前来与你相见,便猜想杨兄原本在北魏,应是颇有地位之人。今日我向邺王问起杨兄的背景,邺王便对我说了。”

    “子云兄,不是杨某刻意隐瞒,”杨白华叹了口气,“只是家父一生与梁军交战,难免会有记恨之人,如今我流落到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故而不愿提起。”

    “在下理解杨兄的顾虑。只是在下不明白,杨兄这样的名将之后,居然背井离乡,何以至此啊?”

    “邺王没对你说缘由?”

    “邺王吞吞吐吐,最后还是让在下自己来问杨兄。”

    “邺王仁义,他是顾及我的颜面啊!”杨白华闭目仰天长叹,然后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沉默了片刻后,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杨白华神情严肃的说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实不相瞒,杨某沦落至此,是受大魏太后所迫。”

    “北魏太后?”

    杨白华点点头,“想必子云兄也知道,如今北魏皇帝年幼,朝政大权尽在太后胡氏之手。这胡太后喜好宴饮游乐,挥霍无度;又大肆崇佛,于龙门等处开凿石窟,滥用民力;更可恨的,这胡氏生性淫荡,只要被她看中,不管王公大臣,皆召入宫中逼其私通。而杨某亦被胡氏逼淫……”

    杨白华斟满酒盏,再次一饮而尽。

    “起初杨某还想,若能规劝太后,以大魏天下为重,即使自己落个弄臣面首的骂名,也是值得的。可这胡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横征暴敛,搞得民怨沸腾,天下之势汹汹,如此下去,大魏动乱将至了!”

    陈庆之端起酒盏,“杨兄忧国忧民,不惧个人得失,庆之佩服,敬你一盏。”

    饮下酒水,杨白华满怀悲愤继续说道,“可怜我大魏将士,以血肉搏来的千里江山,就要毁在这妖妇手上了!若与其纠缠下去,将成千夫所指,留千古骂名,一旦天下有变,必然还会祸及我仇池杨氏全族。杨某思虑再三,不得不南逃避祸。”

    “真是难为杨兄了。如此隐晦之事,杨兄能坦诚相告,足见对在下的信任。在下必全力向陛下举荐,让杨兄在我大梁有用武之地。”

    “多谢子云兄的美意,不过,这用武之地一说……”

    “杨兄有什么顾虑吗?”

    “北魏毕竟是我故国,实在不愿与故国将士兵戎相见。杨某是叛胡氏,却并非叛大魏。子云兄能否为我在建康谋个闲差,哪怕职位卑微,只要能让我一家可以糊口就行。”

    “杨兄的心思在下明白,可杨兄毕竟是名将之后,陛下必然也看重你的将才,若不能为大梁统军杀敌,恐怕……”

    “杨某只是不愿再屈从于胡氏的淫威,对故国并无怨恨。如此不情之请,还望子云兄能多多担待。”

    “既如此,庆之尽力而为。”

    “多谢子云兄,请放心,杨某绝不会做出有损大梁之事!”杨白华双手端起酒盏,“来,杨某敬子云兄!”

    “其实庆之今日,也有求于杨兄。”陈庆之一边斟满面前的酒盏,一边轻声说道。

    “子云兄有用到杨某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庆之虽是文职,也不擅弓马,但一直渴望效仿韦老将军,儒生领兵,为大梁立下赫赫战功,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陈庆之的话让杨白华颇为吃惊。他万万没料到,一介书生,心中想的却是征战沙场。

    “子云兄,杨某多句嘴,这统军征战,可不是儿戏啊!”

    陈庆之微微一笑,“在下明白杨兄的顾虑。陛下藏书丰富,庆之近水楼台,有幸在陛下的书房遍读各家兵书,也算有些心得。”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可不同于纸上谈兵啊!”

    “这个道理在下自然明白,其实和下棋一样,死背棋谱毫无意义,灵活运用才是关键。”

    “说到下棋,杨某冒昧,听说子云兄曾是陛下的棋童?”

    “呵呵,确实如此,”陈庆之语气平和,“在下本是布衣,有幸自幼便跟随陛下,做了书童。陛下喜好下棋,庆之常陪陛下通宵对弈。陛下荣登大统后,授在下主书之职,为此确有不少非议。故而庆之渴望能回报陛下知遇之恩,为大梁死而后已!”

    “当今南北对峙,虽然近年相对平静,但双方皆不愿并立于天下,战端迟早再开,所以子云兄想弃文从戎,投身沙场,为大梁而战。”

    “知我者,杨兄也!”陈庆之端起酒盏,“再敬杨兄一盏!”

    “那么,杨某能为子云兄做什么?”杨白华正身而坐,神情严肃。

    “那在下就直说了。”陈庆之拱手道,“希望杨兄能指导在下骑兵之法,还想从杨兄的随从里借几名精于骑射之人,以训练士卒。”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南方历来缺良马,故而南朝历代皆以步军为主,子云兄为何想起训练骑兵了?”

    “北魏铁骑精锐,而这一直是我大梁的软肋。中原地势平坦,利于驰骋,若无一支强大的骑兵,将很难取得重大的战果。”

    “中原!?”杨白华颇为愕然,“莫非子云兄有北伐之志?”

    “相信在北魏,心怀南征之意的士人,亦不在少数吧。”陈庆之微微一笑,“不瞒杨兄,庆之一直在家乡招募子弟,并请这朱雀栈的掌柜陈思保从北方的商人手中购买良马,价格虽然昂贵,但这几年下来也有数十匹,加上挑选出来的一些本地马匹,也能凑出近百的数量。”

    “估计子云兄为此也是散尽家财了吧?”

    “即使散尽家财,仍是远远不够。多得三哥善贾,噢,就是陈掌柜,在这邸店中买进卖出,为在下谋划军资,才能置下如今这点人马。”

    “子云兄未雨绸缪,对如今南北之势必有见解吧?”

    “谈不上什么见解,北方的形势,杨兄比在下更清楚。方才兄台也说过——动乱将至!一旦北方生变,你认为陛下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吗?”

    陈庆之的话,在杨白华心头覆上一层厚厚的寒意。他仰天长叹,“妖后祸国啊!”将酒盏中的酒一口气灌进喉咙。

    “在下并非好战之人,只是你我都明白,只要南北对峙依旧,战乱就不可能平息。”陈庆之的目光从门口投出去,落在那火红的枫叶上,“其实双方都在伺机而动,等着给对方致命一击,庆之希望能在战场上以身报国,而不是闲坐京中,清谈度日……”

    杨白华也将目光投向那团红叶,在灯光的映照下,如血的殷红印入眼底,衬托出一抹忧伤,“只是可怜双方将士,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埋骨疆场……”

    “若能早日终结这乱世,天下再次一统,再多牺牲,也是值得的!”陈庆之的语气虽惆怅,却又透着一股坚定的感觉,“南北分裂已久,王朝更迭,无数英雄豪杰血洒疆场,虽是各为其主,但最终都是为了将这破乱的天下,再次合而为一。这条道路注定了,只能用血肉尸骸来铺就,而庆之,愿为一块铺路石……”

    “子云兄胸怀远大,实在令杨某惭愧。”杨白华起身拱手行礼,“杨某虽无法在战场上追随,但若能对子云兄有所助力,必定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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