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取过一粒红色的药丸,略一思忖,掰开夏紫芜的嘴,将它喂进去。

    然后阴凉一笑:“莫怪我心狠,拿你做这试验,没有顾念姐妹情义,委实是你和夏紫纤欺人太甚。想想当初你第一次去孟家打扰我姐姐的时候,就应当直接一次斩草除根,就没有以后了。

    可惜当初,我还没有跟随师父学医,只偷学了那么一点小伎俩。不过还好,成功地让你从孟家狼狈逃了回来。

    这一次这药可要毒辣许多,不过我会掌握好分寸,不会彻底毁了你这张脸,给夏紫纤留下任何把柄的,不过是会有一点痒,略微一忍也就过了。等到夏紫纤彻底完蛋,我再送你回疯人塔去。你说可好?“

    夏紫芜呼吸均匀,似乎是睡得香甜。

    安生微微一笑,转身又将白色药丸化作清水,尽数灌进夏紫芜的嘴里。

    两日之后,夏紫芜安然无恙,并无任何不适。

    安生又开始第二次试验,先行将白色毒药暗中喂食,起初果真没有任何的不适反应。在两天之后,就开始出现明显的瘙痒。

    夏紫芜不停地抓挠着身上,将身上抓得一片红肿。然后没有多久,她的脸上便隐隐要有水泡爆出。

    安生左右端详,终于心满意足。

    她转身从锁着的盒子里拿出红色解药,眉眼弯弯地捏开夏紫芜的下颌,将药丸像往常那般丢进她的嘴里。

    谁想,夏紫芜竟然猛然闭上了嘴巴,尖利的虎牙狠狠地咬在安生的手指上 。

    安生猛然吃痛,使力一甩,方才将手拽出来。低头一看,竟然渗出一丁点血丝出来。

    夏紫芜冲着安生“桀桀”怪笑两声:“这糖豆真难吃。”

    “疯婆子!”安生取出帕子,颤抖着手将血迹擦拭干净,轻咬着下唇一声冷哼:“不要以为你疯疯癫癫的,我就不能奈何你!”

    这解药服用下去,竟然立竿见影,适才还在不停抓挠的夏紫芜逐渐安静下来。

    安生微微一笑:“总算大功告成。”

    她重新拿出一颗软筋散,俯下身子,再次塞进夏紫芜的口中。

    夏紫芜身上舒服了,就平静下来,不再折腾。

    安生转身拿出一粒白色药丸,再取出一粒红色解药,放进盒子里,唤进来随身伺候的宫女:“我去一趟姌妃娘娘那里,夏紫芜刚刚服了药,正在昏睡。你好生看管好她,千万不可以让她出去惹祸。”

    宫女偷偷瞅一眼屋子里的夏紫芜:“安生姑娘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寸步不离地看管好紫芜姑娘。”

    安生颔首,唤过另一位宫女跟着,径直走了。

    宫女待到安生的身影完全消失,左右扫望一眼,推门而入,鬼鬼祟祟地掩上了房门。

    思服殿。

    宫女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夏紫纤紧蹙柳眉,一声轻哼:“你说夏安生果真研究出了那毒药?”

    宫女点头:“她亲自拿紫芜姑娘做了两次试验,现在,那水痘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呢。紫芜姑娘说这还仅仅只是半颗药丸的药性,而且夏安生不敢留下把柄,服药及时,还没有溃烂,否则怕是一张脸还有身上全都毁了。”

    夏紫纤恨得咬牙:“就知道这个夏安生心思歹毒,没想到竟然这样阴狠。只是委屈了我三姐,被那夏安生百般折磨,辛苦忍受了这些日。”

    “夏安生最初时怀疑紫芜姑娘,百般试探,还经常给她灌药,紫芜姑娘的确是吃了不少的苦头,简直生不如死,奴婢看着都心疼。”宫人特意挤出了两汪热泪。

    “夏安生城府向来深,这般机密的事情,如何轻易会让紫芜知道?莫不是有什么诡计?”夏紫纤将信将疑地问。

    “娘娘尽管放心,夏安生与姌妃密谋的时候,都是喂紫芜姑娘吃了药的,十分谨慎。若非是紫芜姑娘提前吃了您给的解药,也不会偷听到。”

    夏紫纤得意地微微勾唇一笑:“夏安生即便机关算尽,小心提防着紫芜会疯癫伤人,而且三番四次地下毒手,给她服用致疯之药,但大抵也不会想到,紫芜非但没有疯癫,她那软筋散对于她也毫无功效。”

    宫人奉迎道:“她通过上次观音像一事,已经对紫芜姑娘彻底失了戒心。还是娘娘神机妙算,猜到夏安生是在借此刻意试探您,忍辱负重。”

    夏紫纤一声轻嗤,*地摩挲着自己的一双纤纤玉手:“一些子虚乌有的鬼怪神谈就想将本宫置于死地,也太小看本宫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她们挖了坑本宫就跳,暂时让她们得意一时。总有一天,这些都要加倍讨还回来,让夏安生死无葬身之地。”

    宫人抬眼望了夏紫纤一眼,谄媚道:“还未将喜讯禀报娘娘知道,紫芜姑娘已经成功地将毒下入了夏安生的体内。”

    “喔?”夏紫纤顿时就来了兴趣:“当真?”

    宫人眉眼飞扬道:“紫芜姑娘假借疯癫,咬了夏安生手指一口。”

    “哈哈!”夏紫纤得意地狞笑:“难道夏安生就没有觉察?”

    “没有,”宫人斩钉截铁地道:“一点都没有在意。”

    “看来,夏安生是真的对紫芜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了。她自诩自己是用毒高手,这一次倒是让她见识见识被别人下毒的滋味。

    这个法子挺妙,夏安生对紫芜最初时小心提防,每日搜查她的身上。可是她绝对不会想到,紫芜是将毒和解药分别藏进了假的牙齿里。恐怕,她一直死到临头也不会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中的毒。”

    “是娘娘神机妙算,还有紫芜姑娘擅于隐忍及伪装。”

    夏紫纤微眯了眼睛,乍然迸射出一道狠厉的光:“夏安生将我们母女害得多惨!我母亲的痴症已经无药可医,整个人都傻了。紫芜在那暗无天日的疯人塔里,隐忍了这许多时日,就是为了等今天。

    漫说是受一点委屈,就算是夏安生拿刀子逼在她的脖颈里,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一点点小伎俩就想试探么?紫芜每日里与那些疯子为伍,耳濡目染,装起疯癫来,比真正的疯子还要像!”

    “紫芜姑娘说夏安生这药研制好之后,或许会有意除掉她,请娘娘您尽快下手为强。”宫人提醒道。

    “夏安生想要对本宫下毒,本宫自然不会乖乖地坐以待毙。”

    宫女继续道:“夏安生已经给姌妃娘娘将毒药送了过去,只等姌妃娘娘生辰之日,便找寻时机向着您下手。这药大概两日之后才会发作,到时候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凭据,姌妃娘娘就足以置身事外。”

    “打的一副好算盘!”夏紫纤紧紧地握起拳头:“若非本宫自己不懂药理,定然千方百计掉包了那解药,让那姌妃自食其果,尝尝这毒药的滋味。”

    “那娘娘您如今打算怎么办?”

    夏紫纤不过是略一思忖:“明日便是姌妃生辰,想要部署其他的也已经来不及。那解药夏安生那里可还有?”

    宫人摇头:“这个奴婢便不知道了,需要问过紫芜姑娘。”

    夏紫纤冷哼一声:“为了预防万一,解药定然不止这一粒。本宫就将计就计,一并扳倒姌妃这块绊脚石。夏安生已然中毒,那就不足为虑。姌妃生辰宴上,本宫给她唱一出大戏,让她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二日便是姌妃生辰。

    如姌妃所说,皇帝在后宫里举办了宫宴,为她庆贺生辰。

    皇帝与太后坐在最为尊贵的上首位置,姌妃与夏紫纤座位相邻。

    姹紫嫣红的妃嫔们罗列两侧,轻歌曼舞,一片祥和。

    皇帝劝酒,夏紫纤已然双颊酡红,看起来不胜酒力。

    “今日乃是姌妃姐姐生辰,皇上不劝姌妃姐姐饮酒,倒是让妾身喧宾夺主。”

    皇帝爽朗一笑:“姌妃有孕,吃不得酒,喝的乃是葡萄酿。朕与她吃酒,有些吃亏。”

    夏紫纤以手扶额,娇娇怯怯:“妾身如今已然头晕目眩,一会儿怕是要失态了。若是皇上劝酒,我也要喝那葡萄酿。”

    皇帝顺口不假思索地道:“听闻当年杨贵妃醉酒,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枝红艳露凝香,今日见夏妃若此,更是名花倾国啊。”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帝金口玉言,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皇帝莫不是有封贵妃的心思?大家不约而同地揣摩。

    皇帝向来并不是多沉迷美色,姌妃出身侯府,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还仍旧只是个妃子的位份,想要再晋升一级,要等生产完之后。

    夏紫纤一进宫,依仗着救过圣驾,直接封妃也就罢了,皇上一开口,将她比作杨贵妃,怕不是有这心思?

    一旁姌妃笑着圆场:“夏妃妹妹若是不胜酒力,便同姐姐一同饮这葡萄佳酿吧?只是一样是有后劲的。”

    夏紫纤可怜兮兮地看着皇帝:“皇上就饶了妾身吧?”

    皇帝愉悦一笑:“朕今日就暂且饶了你。”

    有宫人立即上前,撤去酒杯,换做水晶杯。姌妃亲自执壶,替她斟满。

    夏紫纤端起来轻抿一口:“正是口渴,这葡萄酿果真好喝。”

    而后抬起纤纤玉手:“皇上不若也尝尝。”

    姌妃神色一紧,慌忙抬手劝阻:“皇上今日饮得太多了,肠胃又不好,需要热烫的茶水才能暖了肚肠,将酒力发散出来。这葡萄酿虽然好喝,却是西凉进贡而来,采用天山雪水酿造,终归是凉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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