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李琮的意思,李熙和陆衿成亲的时间可以推后到陆衿笄年那一天,但下定过礼这些该有的过场可以先办,因而,司天鉴定了四月初八这天来向颜彦纳采,说是希望他们的婚姻和大周的江山都能四平八稳的。

    因着颜彦不是很懂这些礼节,为此,她特地把孟老太太和孟家的几位长辈以及颜家的几位长辈连带云家的一并请了来,此外还有陆端和王婕,以及一个不请自到的陆靖。

    这次下定,皇家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两位礼部官员协同东宫詹事院的人,还有京城最有名望的冰人,且抬定礼的杠夫全是齐整的十七八岁小太监,打头的两个一人抱着一只雪白的大雁,这支队伍从宫里出来就受到了百姓们的追捧,好事者一直跟着他们到了明园门口,周海生带着一堆下人在门口候着。

    说来也是巧,颜彦在几位长辈的指点下接待上门的客人时,两匹快马在宫门前停了下来,进宫后直奔南书房而去。

    此时李琮却并不在南书房,而是在坤宁宫里,和皇后、太子议论着着李熙的这门亲事,因为依皇后和太子的意思,原本也是想让这两个孩子明年成亲,可李琮却一下把成亲日子推到了三年后,皇后自是不解。

    另外,李琮还嘱咐皇后几句,李熙房里的事情尽量让两个孩子自己去处理,她不要插手,这话皇后更不能理解。

    她是绝对不接受自己的嫡长孙身边只有陆衿一个女人的,这不是民间,这是宫里,普通皇子尚且不能只有一个女人,更何况皇世孙?他将来是要做太子也是要做皇帝的,身边若是只有一个女人,传了出去,皇家的威严何在?皇家的血脉又如何延续?

    皇后正和皇上争执时,门口有太监报,说是有平燕侯的八百里加急快报,李琮一听忙命人进去,从太监手里接过这份快报,打开扫了一眼,李琮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不错,不错,真不错,真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这等本事,哈哈,哈哈。”李琮喜形于色,差点没手舞足蹈起来。

    大约是这份喜悦需要和人分享,李琮脱口道:“来人,传朕的旨意,着百惠郡主进宫。”

    “回父皇,这会只怕不行,彦儿妹妹正在接待礼部的官员呢。”李稷拦住了,继而又问是不是陆呦拿下了女真的都城。

    因为在李稷的记忆中,父皇唯有在得知陆呦把燕云十六州收回来后才有这种欣喜若狂的神情,因而,他很容易就猜到了答案。

    “没错,这小子可真是一个奇才,不愧是陆公的儿子,青于蓝而胜于蓝。”李琮说完把手里的捷报递给了儿子。

    皇后见此,总算明白丈夫为何对颜彦妥协了,可这是两码事啊,颜彦和陆呦有功她承认,她自己也很喜欢颜彦,这几年也拿颜彦当亲人当晚辈看待了,颜彦的待遇都快赶上那些受宠的公主了,比那些不入流的公主不知强多少呢。

    再说了,皇上也从别的地方补偿这对夫妻了,一个以外姓女的身份被赐封为郡主,一个又被封为世袭罔替的平燕侯,陆衿又以世家女的身份嫁给皇世孙,说起来这些都是皇家对这两口子的恩典,难道还不够吗?

    皇上此时可没有心思和皇后掰扯这种小事,他还得找人商议接下来的和谈大事呢。

    当然了,这次和谈就没女真什么事了,是大周和辽国的和谈,是关于更换土地一事。

    自从颜彦提出这个建议后,他和几位重臣们商议过几次,觉得这个方案应该是大周和辽国都愿意接受的,毕竟对辽国而言,他们也不想夹在被大周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万一哪天大周看他们不爽了,想一并并入大周的版图,辽国想不答应都难。

    只是土地该怎么换李琮有自己的想法,他看过舆图,若是陆呦能拿下女真的都城,女真的大部分版图都该属于大周,这可比南京道那几个城池大多了,因而,颜彦提出的建议不合算。

    故而,李琮的确是想把辽西走廊一并换过来,所以他急于找人去商议究竟派谁去出使辽国,这人不但要有勇有谋,还得有非凡的口才。

    李稷见父皇丢下母后急匆匆地走了,忙留下来安慰母后几句,大意是这李熙和陆衿成亲还得三年,三年后不定会有谁改变想法呢,再则,即便成亲了,父皇也只是答应头三年里不往李熙身边塞人,可没答应一直不让李熙娶小。

    而李稷之所以特地解释几句,他是怕母后给颜彦脸色看,好容易缓和的关系若是再闹僵了,不管对颜彦还是对皇家都不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道理皇后也明白,可她就是接受不了颜彦的观点,更接受不了皇上的妥协,凭什么呀?

    难道这些年她没劝过皇上要好好保重自己的龙体,难道这些年她少为丈夫身边的那些女人操心了,难道这些年她少受那些女人的气了?还有,难道这些年太后少插手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可为什么自己的丈夫看不到她的委屈她的隐忍,却只会要求她谨守皇后的本分,要母仪天下,要宽容大度,要善待他们。

    她还要怎么善待怎么宽容?她的前两个孩子,还有那个可怜的女儿,以及她后来的不孕都是拜谁所赐?可皇上什么时候对她说过一句贴心的话,或者做过一件贴心的事情?

    “母后,你也别怪父皇,父皇不是心里没有你,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过,说幸好后宫有你,他才能心无旁骛地打理朝堂的事情,父皇心里明白着呢,他只是习惯了让别人看他的脸色,毕竟他从记事之日起就已经是皇上了。”李稷见母后脸上犹有不忿之色,再次劝了几句。

    皇后叹了口气,知道丈夫那边还有正事等着儿子呢,便催他离开。

    这点心胸和涵养她还是有的,知道自己的事情再大也大不过朝堂的事情,因此,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因为自己的私事和私心让丈夫为难过,这也是她之所以得以在后宫多年屹立不倒的重要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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