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晏找到我时,我正坐在江边盯着披着斗笠的老翁垂钓,波光粼粼,鱼儿欢腾却迟迟未有上钩的,他见我发愣,走过来坐在我身侧问:“很怕他?”

    天色略寒,姬晏脱下身上的披风拢在我身上,抬手轻轻的捏了捏我脸颊,“盏儿不开心吗?”

    真是罪过啊,温润如玉、俊俏体贴的男人我很难把持的住呐,我摇了摇脑袋,想起什么一般说:“自小我爹就教导我,身为沧海镜上的君主要把苦和痛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能向任何人诉说欢喜或者烦恼,大悲大喜都要做到面露平静,更不能让敌人抓到我的弱点,察觉到我的意动。因此我打小都不太懂真正的喜怒哀乐是什么,我唯一的爱好便是喜欢俊俏的儿郎,但要说真的喜欢实际上也说不上具体喜欢在哪儿,约摸有一种可有可无的感觉。”

    姬晏悄悄地摸上我的手心握住,暖暖的气息包裹着我,我歪着脑袋望向江中泛着微微波澜的江流,听见姬晏温柔的问:“你喜欢俊俏的儿郎?”

    我未答,姬晏笑说:“孤很俊俏。”

    姬晏是很俊俏,不过在我见过祁连、梵什以及堪陌神君之后,他的俊俏相较起来略微平凡了。

    我捡出我话里的重点,提醒他道:“我不太懂真正的喜怒哀乐,谈不上不开心自然也谈不上喜欢,像方才遇到的那位……”

    我是想委婉的告诉他,我是不会喜欢他的,想让他别在我这儿花心思。

    姬晏却凝住,问:“盏儿喜欢他?”

    姬晏假装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一直误会花莲是男儿身。

    我叹息的解释说:“你误会了,方才那位是女扮男装的姑娘。”

    闻言,姬晏面露喜色,他忽而伸出手臂紧紧的拦着我的腰肢,足尖踏着水波飞向了江面最近的一艘枫火渔船,渔家见两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他的船上,他脸色一沉正要开口怒斥时,姬晏眼神一凛,朝他怀里扔了一块黄金打发他离开。

    见到黄金渔夫眉开眼笑的放在嘴里用牙齿咬了咬,笑嘻嘻道:“我拿了钱,船就是这位公子的了,小的马上离开。”

    随即扑腾一声,渔夫利落的跳船离开。

    见他离去,姬晏松开我的腰亲自划船到了江面深处去。

    那儿芦苇丛生,萤火虫漫天飞舞,光影成团,夜色的江面泛着波光。

    姬晏把手中的浆扔进江里,我疑惑问他待会我们怎么回去,他浅然一笑道:“倘若可以,孤愿在这儿与你一直待着,盏儿,孤想给你讲讲孤的事。”

    姬晏的命谱是我亲自写的,他的事我再清楚不过,虽然不太有兴致听他讲曾经的那些是非,但还是仰天躺在船上,耐着性子问:“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夜空星斗璀璨,月盈光盛,姬晏顺势躺在我身侧,与我并排的望着天上光景道:“好玩谈不上,帝王家长大的孩子能活着就实属不易!孤想讲的不是曾经那些忧心的事,孤是想同你谈谈男女之情的事,孤先说说孤的。孤如今二十八岁,后宫佳丽嫔妃三千,却未有一个子嗣,盏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其实我在命谱里把姬晏写的很昏庸无道,贪恋美色,更甚至设计用手段强占别人的妻女,可现实是姬晏温润如玉,知进退,甚至不喜杀虐。

    江面清风拂过,我舒服的眯了眯眼,顺着他的意思问:“为什么?”

    姬晏抬手,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我偏过脑袋蹭了蹭。

    “懒懒的模样像只小猫似的。”姬晏笑,他突然低头吻住我的唇角,芦苇深处的萤火虫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纷纷的飞起来落在辽阔的江面,铺天盖地,我的灵力在此刻倾盆而出,淡红色的光芒破江而出,刺穿天穹,我瞪着眼睛望着姬晏,不知怎么的,我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跳声,就连我们之间的呼吸都那么的清晰可见。

    我舔了舔唇,姬晏神色一愣,笑开问:“喜欢吗?”

    我默然的望着他,悄悄的的收起刚不小心乱窜的灵力,江面的光芒骤失,姬晏松开我起身笑说:“孤和别的帝王不一样,在没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子以前会守身如玉。盏儿你别看孤后宫佳丽三千,细细算起来,孤连她们长什么模样都记不清。”

    姬晏唤我盏儿很顺口,我曾经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听起来却有一种缠糜之色,想到这,我清楚的明白,自己一个九万年的神仙竟被二十八岁的毛头小子撩了。

    我紧紧的抿住唇问:“王上想说什么?”

    姬晏失落的问:“盏儿,你还不明白孤的心思吗?”

    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不觉得我和姬晏有什么情丝可以纠缠,快刀斩乱麻,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皱褶的衣裙,淡淡的语气说:“强扭的瓜不甜,我对王上没那份心思,所以王上也不必在我的身上花些无用的心思。”

    此话刺痛到姬晏,他厉声相问:“你就这么轻践孤的心意?”

    正想直言说是,断了他的心思,江面突然凌空出现上百的黑衣人将我们包围,经过这段时间的勤奋苦练我的封印解除过半,如今灵力大增,能看出他们的刀刃灵力跟上次偷袭我的那些人是一样的,而他们的刺杀目标只是我。

    姬晏抽出腰间的软剑将我护在身后,他总是这般,无论敌方有多少人,他首先想的是站在我前面。

    哪怕在我们的眼里,他只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凡人。

    何况我是沧海镜上的君主,压根就不需要一个凡人的保护,我抬手从背后将姬晏推到江里,在他掉落到水里的那一瞬间,我幻化出莲生剑握在手中,嗜血道:“找死。”

    即便身上还有封印压制,但解决眼前的这些杀手绰绰有余,他们的身体被莲生剑穿刺过消散在天地之间,在剩下最后一人时,他认怂的丢下刀刃求饶道:“君上饶命。”

    我从不是一个心善的神仙,冷笑问他:“给我理由。”

    他身体跪的笔直道:“君上,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那好,本君问你,谁要刺杀本君?”

    “是巫徒尊者下的命令,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眼前的黑衣人被莲生剑指着战战兢兢的,他恐惧的说:“巫徒尊者说君上现在失了灵力很容易对付,他强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见着君上的尸体。”

    巫徒是修罗界的将军,我们曾在战场上兵刃相见过,他想杀我也在情理之中,但知道我失了灵力的只有我爹和澜岆他们,再说我是化名到天界的,知道我是沉盏的少之又少,况且知道我下落的只有……途中出了岔子的一定是天庭,想要我命的也是天庭的人,而我一生都在为天庭出生入死,现在……细思恐极,我又想起陌堪神君提过的醒。

    要想打沧海镜上的注意,首先是要干掉我!

    我放过眼前的黑衣人,他刚消失姬晏就湿淋淋的从江里爬到船上怒不可遏道:“沉盏,你竟然敢将孤推到水里!”

    我回身盯着姬晏,蹲下身讨好笑说:“敌人太多,我怕王上受伤。”

    “胡闹,孤是男子,有危险该是孤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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