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海和尚是认真的,他跟随公子进多年,心中没有什么正义,但是有对错;在观海和尚眼里,单延城就是做错了,蝼蚁撼树,螳臂挡车,陆满楼哪怕被人劫了镖,那也不是单延城这样的人物可以抗衡的。观海和尚想知道,这大名府的经,是不是有那么几段,是自己这个外来和尚不知道的。

    单延城满不在乎地说:“陆满楼现在就像一个疯狗,他什么都不在乎,就要不错和尚,就要青面兽杨志,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的中州堂主,这些人,有哪一个是我们这些人能对付得了的,还不是把我们像鱼饵一样抛出去,看哪一个时间能吊到鱼。七个人,抛出一具尸体,还有龙雀刀的伤口,谁都明白,那不是杨志的疏忽,是杨志的警告,只要大名府还在折腾,就会有第二个。”

    观海和尚一愣,单延城说的这件事远比冯家的铺子要重要得多,只要杨志继续劫镖,那么梅花门和大风镖局就有机会翻盘,陆满楼绝不会等,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不会等,那么下一次就应该还是暗镖,并且是足够分量的红货,才会吸引杨志上钩。观海和尚笑了起来:“是小僧我唐突了,施主你继续说。”

    单延城有了几分得意,你武功高又怎样,江湖经验还是欠缺,单延城豪迈地说:“双龙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合,江湖上几乎从来没有人能真正了解过,双龙会的势力分布极广,人员很复杂,在官府的照应下,黑白两道上的人都有,这也许就是他们能存在的最大原因,因为你不清楚两个立场分明的仇人是不是都是双龙会的成员。

    所以双龙会从外表看来,和普通的帮会并没有什么分别,其实他们更像是军队;所以大风镖局与双龙会产生争斗,最为难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不帮忙是死,帮忙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冯快意失踪的消息传到大名府,外面来的人热血沸腾,我们本地的人一个个全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对方要杀我们可以说一杀一个准,有的人急得想上吊,有的人想尽干方百计要逃走。”

    观海和尚叹了口气,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总算已完全明白,外来的人都是想捞点便宜就走,本地的人拖家带口,要是陆满楼最后输了,不错和尚、杨志等人完全可以秋后算账;哪怕是陆满楼赢了,万一有人要泄愤,杀几家满门恐怕都是有可能的,这种情况下,单延城等人就想着要闹点事出来,如果陆满楼把他们赶走,那就最好不过。

    观海和尚点头说:“你知道陆满楼一定不愿丢了面子,但是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把你杀了,最后不是把你赶出大名府,就是让你成为一个落魄之人。可是你根本不在乎赌坊,你要的就是活命;你来冯家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闹事。“

    单延城看着面前的观海和尚,忽然觉得自己就是被猫玩弄的老鼠,就在这时候,单延城忽然听到有人在对着自己耳朵讲话:“告诉观海和尚,你知道冯快意的尸体在哪里,就在梁子美城外的那座小花园里。如果你不说,出门的时候就直接去棺材铺给自己买一口棺材。”

    单延城当场脸色就变了,这是什么武功,屋内的其他人分明都没有听见这声音;观海和尚晓得出了意外,等单延城说完,观海和尚的脸色也变了,他听公子进说过,这种功夫叫传音遁耳,是江湖上的不传之秘。那个人既然能说出梁府的小花园,那就肯定不是乱说,观海和尚纵身而起,直接到屋外招呼跟来的镖局人,传出消息。

    梁家在城外确实有花园,陆满楼、花荣、殷鉴、大圆禅师、石摩劼、梁昭祖六骑当先,率领上百骑直奔城外,冲进了那座花园,在一个假山洞里,找到了冯快意的尸体,同样是被龙雀刀所杀,殷鉴苦笑着说:“要是窦鉴窦师兄在就好了,他和杨志好歹算是熟人,不像我连见都没见过杨志。”

    窦鉴与殷鉴是师兄弟,师傅捕神诸葛长峰是个对案子以外的事情都偷懒的人,收了两个徒弟,为了方便,分别叫窦鉴、殷鉴。因为追杀杨志,李从吉事发,林灵素发还温州,窦鉴做了官场上的替罪羊,被开封府以失职罪名免职,重出后这次与殷鉴一起到了河北,却被困在定州,调查金国使团在辽国被杀一事;殷鉴清楚,窦鉴是不愿意追捕杨志,故意滞留定州。

    石摩劼心中暗乐,表面上还是一脸严肃地说:“问问梁家看管花园的人,有没有人亲眼看见有人进来。“

    梁家看守这座花园的只有一对花匠夫妇,压根不知道这回事,本来就被陆满楼一行的气势吓得不轻,看见假山下面拖出尸体,差一点双双昏过去;殷鉴问了半天,确定两人没看见杨志是怎么进来的。殷鉴看看花园里的幽雅风光,假山、鱼池、流水,正是春天花开的季节,万紫千红。

    仵作从冯快意的尸体里竟然翻出一封油布包着的信,殷鉴顿时呆住了,苦笑着说:“我们上当了。”

    “上当了?”陆满楼和石摩劼也明白过来了,石摩劼谨慎地问:“难道杨志是故意引开我们,要在城里有所动作?”

    殷鉴摇头说:“如果那样,就是你我的万幸,怕的是,这座花园里有秘密。”

    花园里有秘密,梁昭祖一脸愤怒的样子,兄弟几个只有他在大名府,要是有秘密,岂不是就是在说他梁昭祖有秘密,哪怕那是梁子美的秘密,他梁昭祖作为儿子只有扛下来。石摩劼打开信,内容很简单,说在西北角的假山下有个地窖,附上了开地窖的方式;看着衙役们就要过去,陆满楼拦住了青筋暴露的梁昭祖,满脸苦涩地说:“这花园是陆某借给梁公子的,地窖的事情与梁家无关。”

    梁昭祖的神情说明梁家知道这个地窖,陆满楼用了一个借字,算是替梁家扛下了一切,但是每个人都明白,地窖里的东西绝对不简单,要不然陆满楼何必如此紧张;石摩劼淡淡地说:“陆局主,既然是你的东西,就让我们开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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