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先前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儿。那两个人昨夜里分明自己已经让人去做了手脚,这二人今日原本是要说一些不利于青鸾公主的证词的。至少,那一份证词会让皇帝心生狐疑,并且怀疑青鸾公主真实的目的。

    顾清池跟皇帝打交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如何才能引起他最大的怀疑。

    然而,他布局的这一切,今日却一个字都没有被发挥出来。两个当事人就像是痴傻了一样,闭口不言。

    顾清池心中起了疑心,却始终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他自然不知道,昨夜里自己的人走了之后,有另外一个人前往了。

    那是便是国师乌达。

    乌达对人一向简单粗暴,便是直接灌药。

    可不知是这两个丫鬟的命太好,还是命太不好,他灌下去的药,跟顾清池先前命人喂给二人的东西起了冲突。

    这两者在她们的体内交融到一起,相生相克竟成了一种极为霸道的毒药,将二人的神智都给抹了去,呈现出了失魂的状态来了!

    因此才导致这二人成了现下的状况,虽然不至于做伪证,可却连话都不会说了。

    顾清池想不到原因,原想继续探查一番究竟为何的,只是现在见刘贵妃命人将她们带走,便知这二婢也没有用处了。

    已经过去的事情,顾清池自然不会再费工夫,眼见得一群人被带走,他的目光也收了回来。

    此时刘贵妃正在安抚着林嫣然:“你怀了身孕,便好生将养着吧,一切繁杂的事情都莫要理会,公道自在人心。”

    后面这句话,却是表明了她的态度。

    林嫣然对于她明显的好意全盘接收,谢道:“多谢娘娘关心。”

    刘贵妃点了点头,见天色已经临近正午,便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想来家中也一堆事情等着你们呢。”

    而她自己,也有事情要忙。

    等到刘贵妃离开之后,顾清池这才回身道:“母亲,本王送您回去吧。”

    闻言,林嫣然点头道了谢,又见施妙鱼的神情难看,反倒是劝起她来:“罢了,就如此吧。”

    她也很愤怒,可是能怎样呢,皇帝便是天,还能将青天白日给掀了不成?

    所以,她只能忍。

    只是到底也是心不下啊,毕竟还有平安受的苦呢!

    念及此,林嫣然倒是先叹了口气。

    见母亲这般,施妙鱼强忍着心中的难受,握着她的手道:“母亲,我知道的,走吧。”

    她知道林嫣然心中已经很难受了,何必再让她添几分烦恼和不安呢。

    等到出了御书房之后,林嫣然便想要去接岳启光,却被顾清池拦住了:“母亲,我们送您先回去,平安的伤口有些严重,太医说不适合太过移动。府上离宫里近,待会接他去本王那里住几日吧。”

    再者,他那儿还有孙禹呢,孙禹看病治人最拿手,岳启光的伤势有他在,绝对会好的很快。

    听了顾清池这话,林嫣然想了想,也觉得妥当,便点头笑道:“如此,便麻烦王爷了。”

    “咱们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

    顾清池一面说着,一面携了施妙鱼的手,陪着林嫣然朝着宫门口走去。

    等将林嫣然送上马车,目送着那车轮滚滚的走远之后,顾清池这才握着施妙鱼的手,轻声道:“走吧,咱们去接平安。”

    闻言,施妙鱼点了点头,只是那一双眼眶却有些红润。

    先前她一直刻意的忍着,就怕让林嫣然心里不痛快。可到了这会儿只剩下了他们夫妇,她倒是忍不住了。

    实在是难受,就像是一颗心在被钢针刺过一样!

    这青鸾公主欺人太甚,这狗皇帝处事不公!

    施妙鱼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那表情却昭示了她此刻的难受。

    见她这样,顾清池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索性将她抱在怀中,低头道:“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吧,本王在呢。”

    一句话,便让施妙鱼强自忍着的眼泪落了下来,她咬牙道:“我不委屈,只是生气!”

    气自己没本事,气自己不够狠心,如今出了这事儿,连给他们讨个公道都不能!

    见她这模样,顾清池伸出手来替她将眼泪抹去,轻声道:“你这样,本王更要自责了。”

    若是他在这西楚只手遮天,何至于让施妙鱼受这等委屈?

    便是今日,难道他便不气么?岳启光那伤势他是看着的,林嫣然是如何惊险他也是知道的。岳峥现下在边关是因自己,且也是给自己卖命,而他连岳峥的妻儿都护不住,如何对得起人家?

    只是这些负面情绪,他不能带给施妙鱼,便只温声安抚道:“我知你心里难过,好在母亲跟平安现下有惊无险。快别哭了,不然待会让平安看到,也要难受的。”

    闻言,施妙鱼下意识抬头反驳道:“我并非是因着事情出在他们身上才难过,便是事情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我也是要生气的。且不说,母亲腹中怀着孩子,平安才只七岁,一个妇孺一个儿童,她如何下得去手?这等蛇蝎心肠,我只恨自己……”

    只恨她当日为何要顾虑那样多,不直接除了这等祸害!

    见施妙鱼这样,顾清池眉眼中皆是怜悯与心疼。

    他伸出手来抱住施妙鱼,心中也下了决心。

    原本有些事情,他是不想让施妙鱼知道的,他的妙鱼,不需要去沾染那些黑暗,她只要站在阳光下便好了。

    可是现在看她现在这样子,顾清池突然不想隐瞒了。

    能够让她亲自得以报仇,或许会让她开心一些。

    念及此,顾清池低沉着声音,开口道:“既然如此,本王帮你可好?”

    施妙鱼被他摁在怀中,却也感受到了顾清池语气里的不善。

    她微微一怔,下意识抬头问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施妙鱼抬眼看自己,顾清池微微弯唇,看着她澄澈的眸光,一字一顿道:“明着讨不了公道,本王帮你暗着来,如何?”

    施妙鱼一直都知道顾清池暗中势力是强大的,所以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怀疑过,只是问了一句:“王爷可会有危险?”

    母亲跟平安重要,顾清池也重要。

    听得施妙鱼这话,顾清池心中一暖,面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只是说出的话却格外的冰冷:“本王不危险,因为那是她自己做的孽,不过是提前得了报应而已。”

    这件事情,原本顾清池是想要用在更重要的时候的。只是现在看施妙鱼这模样,他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比让她痛快更重要。

    用这件事换她释然,值了。

    闻言,施妙鱼越发的有些狐疑,因问道:“王爷这是在卖关子么,你要如何?”

    顾清池却不再说了,只是笑道:“现下不能说,待会回府之后,本王详细说与你听。现在,咱们先去接平安回家。”

    倒不是他刻意的卖关子,只是这深宫之中不大安全,且刚才他的暗卫已经传了信号,说是有人来了。为了防止被偷听,他只能先吊着娇妻的胃口,等到回家之后再详细透露。

    施妙鱼也知道现下的场合不适合,因点头道:“也好。”

    毕竟这宫中什么魑魅魍魉都有,她也不愿意让岳启光在宫中多呆。

    尤其是,他身上还有这样重的伤呢。

    一想到岳启光挨得那一刀,施妙鱼便觉得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

    岳启光虽然在施妙鱼的面前表现的十分坚强,只是他到底是个小孩子,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自己的痛苦。

    这一路乘着马车回去,路途虽然很近,可等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岳启光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

    见他这模样,施妙鱼心疼不已,还不等她吩咐,就见门房已经格外有眼色的拆了门槛,让车夫将马车驶了进去。

    车子一路到了院门口,顾清池亲自将岳启光抱了下来,又吩咐下人去将孙禹给请了过来。

    等到将岳启光安置在了床上之后,孙禹便急匆匆而来,嘴里还一面问道:“我说爷,您不是又喝了什么不该喝的玩意儿了吧?”

    毕竟往年的时候,每次过个新年,顾清池都跟渡劫似的,害的他年年都不得安稳。旁人万家团圆的日子,于他而言便是跟死神的一次赛跑。

    是以刚刚被下人急匆匆的叫过来的时候,孙禹第一反应便是顾清池又出事儿了,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巴巴的跑了过来。

    只是这行动上虽然十分的焦灼,可他这嘴上依然带着不饶人的欠劲儿。

    谁曾想,这话才说完,孙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诧异的问道:“孩子?”

    床上趴着一个孩子,疼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却还偏偏带着笑容,而他的床前则是王妃。

    平心而论,他还是头一次看到王妃这么温柔呢,对那孩子说话的声音都能滴出水儿来,生怕吓着他似的。

    至于顾清池,此时正冷眼瞧着自己,那长身而立的模样,瞧着可是活蹦乱跳,丝毫都没有受伤的模样呢。

    所以孙禹很快便收回了自己先前的判断,转而指向了那个孩子。

    顾清池懒得计较他刚才这嘴里的胡言乱语,转身道:“那是本王的小舅子,岳将军的亲儿子,昨夜里受了刀伤,你来替他看看。”

    对于岳峥,孙禹是知道的,且颇有十分敬佩的意味在里面。此时听得受伤的是他的孩子,顿时收敛了先前的玩味,快步走了过去。

    施妙鱼见他来,起身让出了一个位置,将空间留给了孙禹。

    孙禹也不多言,走过去先是诊脉,又将他的伤口查看了一遍,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是谁这样狠毒,对一个小孩子都能下得去重手?”

    这伤口格外的惊险,只差一点点,就要伤到岳启光的肺腑了。

    还好,还好。

    只是饶是如此,那伤口也格外的严重,只看那血肉被翻起来的程度,就让孙禹的眉头高高的皱起。

    顾清池并没有答话,而孙禹显然也是在自说自话,他查探完了伤势之后,小心翼翼的给岳启光将伤口包扎好,这才道:“我案例有现成的药,我去拿来给他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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