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精神恢复的好,施妙鱼瞧着也欢喜,眼下虽然是打趣初雪,其实对于这样的现状是极为开心的。

    听得她这话,初雪瞬间笑着应了:“是,奴婢遵命。”

    说这话的时候,她们一路穿游廊过厅堂,恰到了门口。

    采荷正端着冷掉的茶出门,便听到初雪这话,先是笑着给施妙鱼行了礼,这才问道:“王妃这是嘱咐什么了,可有要奴婢照做的?”

    说曹操曹操到,初雪也不说话,只是瞧着她笑意满满。

    反倒是施妙鱼笑道:“无事,你去忙吧。”

    眼见得采荷一头雾水的去了,初雪眼中的笑意便有些克制不住,施妙鱼瞧了她一眼,嗔道:“你也忙去,莫要在这儿碍眼。”

    初雪笑着应了一声是,转身出门去了。施妙鱼见这丫鬟的背影,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不多时,采荷便去而复返,将重新烧好的茶端了进来。

    “王妃喝茶。”

    施妙鱼从她手中将茶接了过来,一面笑道:“别忙活了,坐一会儿吧。”

    这会儿天色晚了,寒露降下,采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身上都夹带了一股寒意。

    闻言,采荷笑着谢过,并未坐下,只是站着道:“王妃,奴婢给您告个假,明日想出门一趟。”

    “去吧。”

    施妙鱼点头应了,刚想问她做什么去,忽的想起来明儿是十五,便又道:“去的时候着两个侍卫陪同你一起。”

    采荷的父母死的早,她只依稀记得只是被人卖了,也记得父母当时是病死,却不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

    她找不到家,便每到初一十五的时候,都去寺庙里给早亡的父母上一柱香。

    听得施妙鱼的嘱咐,采荷应了一声,道:“谢谢主子,奴婢记住了。”虽说她只觉得先前那次是意外,可是对于施妙鱼的心意,她还是很感激的。

    ……

    到了第二日一早,采荷便径自去寺庙了。她并没有带着侍卫去,毕竟是给父母上香,带着两个陌生男人算什么?

    去的路上倒还是顺利,谁知回来的时候,却被人拦下了。

    见到那人,采荷眼神一阵厌恶,转身便朝着相反方向走去,却被那人一把拉住了手:“采荷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谢吉庆。

    几个月不见,他再不复先前的神采飞扬,一双眸子里满是焦灼和不安,身形也微微的佝偻,就连身上的衣服都不是熨帖规矩,瞧着邋里邋遢的。

    就连他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刻薄和刺耳。

    若不是他给自己的伤害太大,采荷几乎都认不出来眼前这人是自己当初喜欢过的男人。

    “放手。”

    采荷冷下脸的时候,男人脸色一僵,下意识便松开了她的袖子,带着祈求道:“我有话要对你说,采荷,你别着急走行不行?”

    自然是不行的。

    采荷厌恶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话,她绕过谢吉庆,就要朝着别的方向走去。

    可她每走一步,谢吉庆都会阻拦下她,神情里满是祈求:“好采荷,我知道不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当初都是我不对,不应该那样子对你,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这几个月,谢吉庆可谓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

    他自幼被谢老夫人娇惯着长大,没受过什么委屈,稍微大些在铺子里做学徒,学会了做账之后,又格外顺利的进了安陵王府。

    这几年,不管是街坊还是邻里,都对他是高看一眼。在他找了采荷之后,就算是偶尔有那说酸话的,可更多的都是羡慕。

    那时候,他可谓是过得顺风顺水。

    然而这一切都在他被赶出安陵王府之后毁掉了。

    原本他以为这不过是一份差事,可随着谢吉祥那个丢人败兴的玩意儿臭名远播之后,不但没有铺子里肯雇佣他,且每个人都是对自己冷嘲热讽。

    他好容易才找到了一份差事,然而不但干活的地方比安陵王府差远了,就连每个月拿到的银钱都比以前少了许多。

    再加上谢老夫人觉得他年纪不小了,就还自作主张的给他讨了一个媳妇,这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

    缘由那谢老夫人想要省钱,就从外地的人牙子里手里买了一个小门户的姑娘。那女子是外地的,并不知谢家的底细,且生的差了些,只用了一两碎银就将人买了回来。

    那女子生的不错,谢吉庆起初还觉得占到了便宜。可等到娶进门之后才知道,那女子又懒又馋,且每日不是跟谢老夫人争吵就是跟谢吉祥斗嘴,他每天回去,面对的都是三个女人的鸡飞狗跳。

    这短短数月下来,谢吉庆只觉得自己都要被折腾的疯掉了。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采荷的好,若是自己当初娶的人是采荷,想必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光景吧?

    只是他再后悔也晚了,如今的自己已经跟采荷闹掰,连见都见不到她,又怎么去诉说衷肠?

    他日日的后悔这件事儿,倒是真的想起了一个主意。当初跟采荷在一起时,他是知道采荷每月都要给父母上香的,虽说他觉得这完全就是一笔冤枉银子,可是这倒是一个能够见到采荷的机会。

    谢吉庆坚定的认为,只要自己的诚意够足,采荷就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他便来了。

    可惜,他自以为的这番诚意的话,听在采荷的耳朵里,却是格外的恶心。

    她甚至连多跟谢吉庆说一个字的时间都懒得耗费,冷冷道:“滚。”

    见到她眼中的厌恶,谢吉庆心里一抽,快步的跟着她道:“我知道当初自己做的实在过分,你记恨我也是应该的。只是我现在真的改了,采荷,我没有你不行,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咱们两个重新开始?我发誓一定对你好!”

    听得这话,采荷都要气笑了,索性站住了脚步,指着他问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我记在心里这么久?”

    当初她的确是难过了好一阵子,可是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就像是主子说的,谁还没看走眼过?只要现在擦亮眼睛就好了,执着于过去的错误来惩罚自己,那是最无用的行为。

    她只要过得好便足够了,至于那些个人渣,对他们的无视,便是最好的回击。

    所以,她早就将谢吉庆抛在了脑后,再也不去想了。

    然而她这真心实意的话,听在谢吉庆的耳朵里,却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深吸一口气,情真意切道:“采荷,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是我该死,不应该那样对你。可是我都已经知道错了,咱们好好儿开始不好么?我保证再也不提当初那件事,好好儿的对你,再也不嫌弃你了。”

    那件事情虽说是个污点,可他现在也已经成亲了,倒是也不亏。再着家里乌烟瘴气的,倒是他可以将采荷养在外面,两个人单独过日子,岂不是美滋滋的么?

    若是采荷肯美言两句,那他的差事就能回来,有了安陵王府的那份差事,他也不必再看那些人的嘴脸了!

    而这一切,他只需要哄好采荷,就唾手可得。

    谢吉庆越想越兴奋,看向采荷的时候,就像是瞧见了一个香饽饽。

    他正做着美梦,不想就听到采荷叫自己:“谢吉庆。”

    闻言,谢吉庆连忙应了一声,殷勤道:“我在呢,你说。”

    采荷冷笑一声,道:“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厚脸皮,根本就是不要脸!”

    当初自己真的是瞎了眼,没看出来这人皮之下是怎样的牲口本性。

    现在她都要感谢自己当初出的那一场事儿了,才看清楚了眼前是人是狗,不然若是真的嫁过去,才是要苦一辈子呢!

    她说完这话,就懒得看谢吉庆的嘴脸,眼见得他还想阻拦自己,抬脚便朝着谢吉庆的身上踹过去,冷声道:“好狗不挡道!”

    谢吉庆骤然被她骂了一通,脸色顿时便涨得通红,此时被采荷狠狠的踹了一脚,嗷的一声便往后退去。

    他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腿嗷嗷叫了半天,一抬头就看到采荷走远,也顾不得身上疼痛,快步的便追了过去:“你不能走!”

    采荷不妨被他骤然一扯衣服,差点摔倒,回头见是谢吉庆,气得咬牙切齿,骂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滚!”

    谢吉庆被她这么一刺激,也起了真怒,一把拽住了采荷的胳膊,狠辣道:“采荷,这是你逼我的!”

    既然哄不好她,那他就换别的办法。明抢也好,耍赖也罢,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不从?

    谢吉庆打定了主意,眼见得这四下人烟稀少,拽着采荷便朝着旁边走去。

    不想他才一转身,就被人迎面一脚给踹了出去。

    谢吉庆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还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就见一阵天旋地转,又被人从地上拽起来,迎面又是一拳。

    谢吉庆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眼睛迅速的肿了起来,连睁开都有些困难。眼前全是黑暗,他甚至不知道打自己的是谁,只能逞强的叫道:“你是谁,我们夫妻之间吵架,轮得到你管么!”

    他这话一出,那人还未说话,就听得采荷愤怒的声音响起:“呸,谁跟你是夫妻,你这个混蛋!”

    采荷说这话的时候还不解气,狠狠地便朝着谢吉庆的身上踹了过去。

    她只是胡乱踹了一脚,谁知谢吉庆正好疼的翻身,这一下便被踹到了命根子上。

    下一刻,便听得男人变了调的惨叫声响起。

    采荷对他的惨叫无动于衷,眸子都气得通红,死死的瞪着地上不断翻滚的谢吉庆。

    就在方才被谢吉庆拖拽的时候,她差一点就觉得自己完了。

    往事再次涌上心头,采荷心中后悔不迭,可她一个救命还未喊出口,谢吉庆就被人踹到了一旁。

    而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

    他着一袭黑色劲装,剑眉紧皱,星目寒凉,双手做拳,分明是下手狠厉,却让采荷的心骤然剧烈跳动了起来。

    是赵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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