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钟为谁而鸣
8.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我得意洋洋地在社员们面前手舞足蹈。
“这是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里说的一句话，不觉得很有味道么？虽然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修辞，但只是这么一句，而且还是在译文这种会削去情感的形式下，依旧展现着无与伦比的魅力，棒！
海明威，棒！
《丧钟为谁而鸣》，棒！
孤岛，棒！”
小语抢着拍着桌子表达自己也看过这本书的情感，也可能有一点理解我的意思。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蛮有味道啊。”
未宣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对于这种一般语言就能表示的感觉，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而另外一些奇形怪状的感觉，则不好用普通的话语来表示。
但真正表达出来这些感觉的话，就难免有些中二的嫌疑了。
像“在战斗之后才体会到的友谊”、“关于未知神秘的恐惧和向往的交织”、“黑暗与光明的模糊定义”。
不过这些都很帅就是了。
“那个~”
林清尝试着想要举手发言，不过那样小心的感觉，难道我有这么可怕嘛。
“其实这句话是约翰·多恩的诗，海明威先生也是引用的。”
咳咳，咳啊！？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我们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部分。尽管大海无数的冲刷，会一小块一小块地蚕食大陆，但是同样，大海无数的堆积，也会让大陆一点一点地增大。”（这一段能找到梗的读者真心很棒啊！）
唔啊，林清说的是真的么，是么？
应该是真的吧，唔啊！
虽然很不甘心但就结果来看应该是我的落败。
咕哇，在这种地方居然输了，而且还是输给了林清，唔啊，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啊，难道这家伙的中二值已经达到这种高度了么？
我回过头看一眼林清呆萌的无辜模样。
算了，应该是阅读量的差距吧。
林清和我一样都很喜欢看书，但是在看书的类型上却背道而驰。
名著什么的都是会读的，但在此之外，我选择的首要条件是有趣。
科幻，魔幻，玄幻，这些我都有所拜读，现实系，轻，悬疑类，推理书，也是我的目标。
总之，有趣，并且有一些深一点的东西。
而林清的读书方向和我就有一点不同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更倾向于小清新的文字更能让她读下去，但也不是那种为了某一点却丧失了其他东西的文字。
这样一比，或许就是硬核向与软核向的区别吧。
我们的阅读也是会有交集的，虽然我们的交集在我们的并集中的补集要大得多。
这个差距随着林清的阅读量慢慢增长而变大。
不得不说，虽然我自认为看的书已经很多了，而且也有一种文艺青年的小小幻想。但是我明白，可以坐着看一下午书的人与可以坐着看一天书的人的差距。
我只是一个自认为文艺一点的普通青年罢了，而真正的文艺青年则是林清那样恐怖的阅读量和过人的阅读习惯与耐心所堆积起来的思维模式。
我甚至也算个逗比青年了吧。
在这种我们的阅读相互交织的地方，经常是以我的败北而告终。
“好吧好吧，我认输。”
在社内一片不同含义的眼神交织而来的时候，我转过身去企图躲避。
“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么？”
未宣不耐烦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一开始就神秘兮兮地在林清局促的表现下告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然后貌似正常地进行社团活动。
到现在才开始有疑问也是很耐心了啊。
“哒哒哒~”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在书包里拿出一份海报。
“○棋杯？这是什么。”
未宣依旧不解，看来是对此不太了解啊，不过旁边的林清倒是真的坐立不安了。
“职业比赛，咳咳。”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不过一直藏着掖着肯定不行，这次比赛怕是要在体育版上出现了。
“哈啊！？”
我知道会感到惊讶，不过如此惊讶还是出乎意料了。
“诶！林清，你不是说你下棋只是爱好吗！不是在社区里的夺冠么，不是学校里的第一么？”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未宣的反应却还是有点过激。
为什么我不会觉得惊讶呢，为什么呢？
可能我看着这家伙一步步变强的吧，唔啊，还好就输给她一次。
要是再让我和这种怪物下棋我会疯掉的，她只用了一个月啊，一个月时间来超过我。
我可是拥有着“疾风迅雷”称号的人啊！
诶，那个时候是这个么？算了不管啦。
“林清，你原来这么厉害么！”
未宣把这句最后的问句作为接受这个事实的最终通告。
“嗯，嗯。”
林清一边对被暴露在大家面前的事实而感到动摇和害羞，一边也努力做出顺从未宣的回答，结果就是这样的场面让林清的大脑有点短路，直接回到了小学时期。在一声“呜哇”的可爱抽泣下双手扬起抱住我就在我校服上擦着脸。
嘛，虽然只是校服可以不在意但是依旧还是要洗的啊。
顺便因为林清的身高不是很高，这幅场面就显得有些和谐动人了，不过要是小语在抱着我的话就更有点那种味道了。
在我任由林清抱着来等待大脑降温恢复正常的时候，我勉强和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次比赛是全国性质的，正好就在我们这里举办。
不过我没说的是林清在职业棋手的道路上可以说是在勉强合格的边缘试探。毕竟比赛能推则推，训练赛几乎不去，拜师也只是走个规章流程。
但是人气却可以说是非常高了，在象棋界里面或许只是一个奇怪的可塑之才。但是在圈外吃瓜群众的眼中，特别是男性群体的眼中，曝光率可以说是全女性棋手里最高的林清获得了超过其他所有人的人气与关注。
毕竟，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才是第一生产力。
不过仅仅是因为林清是这一支象棋最鲜艳的花却并不完全。虽然比赛记录少但是不论是胜率还是棋风都是很引人注目的。在象棋中，每一步棋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思考。走法，杀招什么的也许是你获胜的方法，但是最根本的东西还是读棋。
就好比武侠世界里的内功与招式。
虚竹背着天山童姥跑，他的内力已经特别充沛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让他去跳上一棵树，他一看，这么高。这哪能行啊上不去上不去，但结果一跳就跳上去了。才发现，哇，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啊。
不过也不是说招式不重要，就像令狐冲这样的，或许内力他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是一秒之内咻咻咻咻这么17剑，你上哪找他的剑在哪里啊。
但是内力依旧是不可动摇的根本。
在象棋里也是这样，读棋是很关键的基础。一般来说，时间越长你读得越多，所以很多象棋棋手在落子之前要花费难以想象的思考时间，你试试和朋友下棋每一步都要等上那么久看看，这棋你们根本下不了。但是读棋也不是时间越长越好的，如果随便读那么这棋还下不下了，一方面落子是有时间限制的，另一方面读棋的效率也是一个原因。
读棋的效率大概有两种体现，一种是读棋的速度，另一种是读棋的筛选。
速度嘛，就是读的越多，时间越短，很好理解。一般职业棋手一瞬间可以读十几步棋，这个数值会随着一些别的因素而变动。但是像我们读个两三步棋就很吃力了。
筛选这个描述虽然奇怪，但还是很贴切的。就像Excel做筛选函数一样，什么棋是最优的，走哪里合适，找出能赢的一步。不过也能在读棋的一开始就进行筛选，读棋从第一步开始，每一步的复杂程度都是几何倍数的增长，就算是最顶尖的棋手也不会硬生生地读出所有的步。
但是在第一步就开始选择最优的呢？或是比较优的呢？
这样虽然不能完美的选择，但是却很节省时间。
而且我怀疑要是有人全读的话怕是在脑子里装了芯片。
犯规啦喂！
在筛选的方式与范围上略作不同的调整，基于自己的读棋的速度，再乘以所花的时间，就是战斗力了啊！
这样把选手数值化，胜负就明了啊喂！
呸！
象棋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啊！
更何况数值化的战斗也会有不同的可能。
象棋里是着重某一手的，或是奠定胜局，或是葬送优势，或是弃子抢先，或是贪子失误，或是逆转战局，或是开始摧枯拉朽的号角。
而最恐怖的，则是被称作神之一手。
虽然这样说有点中二，但是能够在看不见任何光明的棋局上打出这么精彩到极致的一手，确实可以说是神的帮助。
而所有的棋手，在读棋中最成功的地步就是看见这么一手。
神一般逆转局势的一手。
不过这么说来好像神之一手存在的条件是劣势啊，在优势里打出这么一手的感染力远没有劣势的冲击感强啊，倒不如说优势不存在这么神圣的东西。
不过象棋的厉害之处就是这样，更可以说所有智力游戏的魅力就是这种不确定和确定互相交织缠绕，扭成完全没有任何美丽之处但又让人不禁驻足的奇形怪状。
所以说，到底是人类太棒了呢，还是象棋太棒了呢。
不管。
海明威，棒！
孤岛，棒！
《丧钟为谁而鸣》，棒！
——————
“我说，这次路费怎么算啊，能报销么？”
未宣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嘟囔。
在我于昨天晚上打电话提出本周六要一起去帮林清加油的提议时，先是学姐说今天有事情不能来，然后是小语等待电话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断线了。
话说这绝对是易破尘干的好事吧，不论怎么说窃听电话都应该报警了啦。
最后是在我声情并茂的感到说服下，未宣尴尬的答应了我的请求。
哼哼哼，我就是抓住了你不擅长拒绝的弱点啊！
“哦，能的，我想办法在外面吃顿饭吧。”
“真是的，要不是你昨天在电话里快要哭出来了，我才不会来呢。”
“···”
不对，不对，我昨天这是心理打击，绝不是我的真情流露！
对，对，这是策定好的计谋，我已开始就打算攻击未宣的弱点！
嗯，嗯！
“林清呢？”
“啊，她先进去了，我们在外面看就行了，还有一会就要开始了。”
林清很不幸的抽中了第一天的第一场比赛。
此次比赛是淘汰制，分8个小组，每个小组有4位选手。第一天是上午两场比赛，下午也有两场，8组同时进行积分制比赛。
小组内积分靠前的两位选手可以晋级到第二天上午的16进8，然后下午是8 进4，最后是第三天的半决赛与决赛。
周六开始到周一结束。
赛程还是很紧的，不过一般比赛都是这样的就是了。
林清是第一天第一场和第四场两场积分赛。
我和未宣在馆外的便利店等着开馆的时间。
“你喝什么，我请客。”
我觉得如果干等着也太尴尬了。
“你请什么，报销就完事了。”
未宣先我一步走向了收银台，然后取走了发票。
其实，今天的开销貌似是不能报销的，咳咳，想要在方老师那里截流还是算了吧。
到时候我自己掏腰包假装报销算了。
这样想着的我突然丧了起来，在结了一瓶冰糖○梨之后跟上了未宣。
“走这么快做什么啦，发票给我咯，很麻烦的啊我拿到钱还要找给你。”
未宣含着吸管笑了一下，干净利落地把发票塞到我手里。
话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未宣穿私服的样子，但是在学校里的感觉完全没有在外面的感觉强烈嘛。即使是现在这样子温暖的天气，穿这么短的裙子真的不会冷嘛，而且还没有丝袜的样子。
不过看未宣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吧。
还有安全裤穿了没有啊，到时候要是发生一点奇怪的桥段该怎么办啊。
这样想着我偷偷地瞥了一眼未宣的裙子。
嗯嗯，黑色百褶裙，虽然以我的理解未宣似乎是那种会穿裙裤的类型，但是在裙子下面配一条安全裤也是很常见的选择。
穿裙子不配安全裤完全是自找走光！
“干什么啦，没见过我啊。”
“啊，似乎真没怎么见过这样的，感觉和校服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是会有连校服都遮掩不了的人存在，但是如果脱掉校服就把光彩展现出来的话也是另外一种感觉啊。”
非常中肯，而且毫不擦边，我对自己的应变能力小小惊讶了一番。
“你不会是想说，你的帅气程度是校服都遮掩不了的吧。”
未宣听见我的夸奖显然有点开心，脸上稍微红着，但依旧放不下吐槽我的本能。
“没错！”
我在过马路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很傻的举动，虽然现在是绿灯，但是在旁人的眼光里我感到了非常的压力。
“走啦！要红灯了啦！”
有些紧张与不知所措中拍了未宣的肩膀一下然后百米冲刺到会馆。
在斑马线上摆出漆黑烈焰的标准手势确实像个白痴啊。
“呼啊，唔啊，你慢点啊。”
看来未宣也承受不了他人因为目标消失而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啊。
不过这么一想未宣的回头率果然会比我要高啊，啧，这就是人类嘛！
“话说，你对我的衣服就是这样的评价嘛。”
未宣稍稍提了一下裙子，在会馆里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我只能说提起裙子然后稍稍蹲下的动作其实在穿着短裙的人身上是不会让人感觉典雅的啦。反而有点滑稽，本就低我半头的未宣现在真的是仰着脸和我说话了。
真让人头大。
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忍住了笑，不过另外一个方面，即使我对于裙底的角度更高了，但是在裙子提起的三四公分处我依旧没有看见我想象中的那一圈紧身的黑色或别的颜色。
不过一般都是黑色吧，别的颜色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总归不会很亮就是了。
“咳咳，说实话很漂亮了啦，嗯我说衣服，不是你。”
这一次我优秀的应变能力并没有发挥作用。
这完全是一句自掘坟墓的话嘛！
“呃，咳咳。”
未宣扶着墙像是要倒下去了的模样，不过这种表现也是太在意料之中了反而不对劲哇。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安全裤？”
我想着不能就这么下去，要挽回一些局面。
嗯嗯，诶？！
等等，等等。
未宣你那退一步的动作是那么小，带来的伤害却是那么大。
“hentai！”
虽然有点时候我会想，如果单单是变态这句话的情感还是不够丰富，贬义的成分太多了，但是换成“hentai”的话就会有更多的情感在。
但是这时候我除了把向前伸出想要抓回退后一步的未宣的右手收回来，捂住半张脸，把眼睛露出来，装作很帅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我是···唔啊！”
原来未宣退半步的动作是为了攻击前的蓄力啊，我捂着左腹扶着墙蹲在了馆里。
周围的人的眼神太致命了啦，不过刚刚好像看到了啊，在裙子飞扬的时刻。
呵呵，真叫人不放心啊，不过再短的安全裤也是安全裤哇！
我向未宣投去了欣慰的目光，未宣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抖了一下。
唔啊，我死了算了。
“让我先死一会。”
“给我起来啦！”
未宣用力把我拉起来，感觉画风都变了的样子。
“我才不要陪着你在这里被别人嘲笑了啦！”
听到这句话我才突然注意到原来旁边是有人的啊，不过保安还没有把我们赶出去真的是太好了。
“先，先进场吧。”
林清的比赛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我们坐在了另外的房间里。
这次比赛也是有直播的。
“比赛开始了么？”
“嗯，都落座了。”
我这样和未宣讲到，虽然未宣并不懂象棋，但是也能多少体会一些。
“林清先手呢。”
“嗯，先手其实多少也是占点优势的。”
“唔，这个还是比较好理解的，先手就是先嘛。”
虽然这样理解没问题，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啊，目前象棋先手的胜率会比较高呢，执红棋的一方胜算会比较高呢。”
确实是这样，红棋的胜率高于黑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先手可以率先掌控局面。
不过也是会有黑方主动换子来接过指挥权的招式，可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
象棋中换子是很讲究的，有点时候要凌厉，有点时候则要三思。
换子把自己换死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呢。
“哦哦，林清的胜算大么？”
“怎么说呢，林清的对手是有着‘穿云箭’之称的老将，不太好说，在局势的掌控上林清不会输，但是在冷招上林清的经验还是差了点。”
在象棋界，年龄是很重要的，老将越老，读棋的能力就会下降。
但是经验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正巅峰的时期可不是学生时代。
林清一开始的行动中规中矩，不过下象棋就是这样才正常嘛。
开局5分钟我也是国际水平！
虽然这句话原来是在DOTA里面的，不过却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对局刚开始只要脑袋没什么问题，哪怕是一些奇怪的路数，也都是国际一流水准啊。
嗯，差不多。
不过很快林清被称做“快棋公主”的原因便展现开来，在同样的步数，林清用时明显的要短上不少。
虽然在现在看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这表明了林清的读棋要快过面前这位。
这是一种无形的优势，而且在主动权在林清手上的时候。
“诶，这个大叔怎么去吃了啊。”
“换子，这样可以和林清在河界拉扯一下。”
已经走了不少棋了，这个时候如果在不做出点动作就会一直被林清牵着走，“穿云箭”不想看到这一局面。
虽然“穿云箭”的称号来自他在各大比赛里偶尔出现的奇招，但是在局面被控制的情况下仅仅依靠这一手还是不够。
想要在这个时候把局势改变么？
仅仅靠这些还不太够啊。
林清的应对很到位，虽然不可避免的要避让一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把主动权牢牢握着，并没有放下进攻的节奏。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是真理。
“啊，这样么？”
未宣发出不明所以的感叹。
在有来有回的互相搏斗中，林清最后还是把握住了优势并且一点点扩大。
“来了！”
我拍醒旁边正在勉强和眼皮打架的未宣，林清最精彩的地方，就是这里。
“什？什么？”
未宣试图看出什么来，但结果似乎并没有成功。
“林清要把时间都用完了。”
林清在这一步已经花费了比之前要长的多的思考时间，在倒计时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减少，而林清不为所动地尽力思考。
“时间，没问题么？林清是有什么麻烦了么？”
“现在来看，有麻烦的是对面的那位大叔啊。”
在几乎用尽了所有时间以及旁人的耐心后，“快棋公主”的真实面目才真正显露。
“啪！”
清脆，透亮。
这是象棋在棋盘上的演奏。
“啪！”
“啪！”
“啪！”
“啪！”
每一次出手都几乎没有思考，不如说已经不需要思考了。
干净利落，电光石火。
“这就是，‘快棋公主’的由来！”
“啊？”
“极强的终盘力，在终盘时干脆利落，了结对手，破坏一切抵抗，以漂亮而又完美的姿态结束棋局。”
林清的每一步棋在都下的毫不犹豫，在极具观赏性的同时，也是对对手心理上的逼近。完美的身姿，精致可爱的脸蛋加上这样酣畅淋漓的棋局。
舞动，像是在跳舞，在棋盘上翻飞的棋子与林清纤细洁白的玉手交称。
坐在观战席上的从屏幕里看见的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少女在毫不留情的碾压着对面。
虽然并不应景，但是更能让人感到惊叹。
林清稍显灰色的头发在聚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一朵绽放的梅花。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最后的落子如高傲的梅花，宣告着胜利的来到，也是给予对面的最后一击。
“他输了，林清已经看见了。”
在一声蜂鸣之后是林清胜利的宣告。
“赢了么？”
“嗯！”
我对未宣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在离席之后，我们决定在会馆门口等着林清的出现。
“林清好腻害啊！”
未宣在迎接林清的时候眼神都变成了充满星星的样子。
咳咳，这种形容还是有点奇怪，不过对于林清的象棋能力真的是让人害怕，也让人崇拜一般的恐怖。
“啊，未宣也来惹。”
这种可爱的对话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奇怪的香气？
橘里橘气的。
“先吃饭吧，下午的比赛是4点对吧。”
我在一旁试图打断这样的美妙氛围。
虽然是美妙的百合氛围，但是微妙的有一点尴尬啊，这样我不就成了电灯泡了吗，还有她们是同班来着，难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发展到这么要好的关系了么？
不，这绝不是嫉妒，还有我为什么要和女孩子竞争啊喂！
“哦哦，对啊，先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吧。”
林清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这让我心中灰暗，在一旁装死。
“喂，请客！”
未宣的态度也是这么恶劣，唔哇！
“行吧，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来着？”
“快点啊！”
现在是林清在一旁瑟瑟发抖了。
“kf○？”
“否决！”
“m记？”
“你脑子都是快餐嘛魂淡！”
“假功夫？汉堡○？○约翰？”
“···”
“开玩笑啦，倒也不是说不能去，只不过看起来现在的状况还是好好吃顿饭吧。”
林清已经在旁边凌乱起来，我还是停下这种斗嘴好了，比较还是以林清为主角的一天啊，嗯嗯，为林清着想！
“这个怎么样？”
未宣把手机翻过来给我看。
“咖啡厅？用来吃午饭还是有一点点奇怪的地方啦。”
“emmmmm。那可以先去这里！”
再次递给我手机的未宣在手机上展示的是味万拉面。
“嗯，就这样！先吃饭再说下午茶什么的好了。”
“那个，现在，才不到10点啊，唔喂。”
林清小心的打断我们的话语，但是未宣直接拉住林清的胳膊向前走去，剩下的半句话也直接没有了去处。
不过我觉得还是让林清开心一点比较好啦。
☆
“林清好强啊，我反正是没有这个能力了啦，象棋什么的，想想都难啊。”
“你是笨蛋，所以不会。”
我在一旁补充到。
“哈啊？为什么我要被你这个问题儿童说啊？”
“啊，唔，喂，别，别吵哇。”
林清在一旁依旧不知所措。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林清，这样下去也不太好。
“请问可以点餐了么？”
面容姣好的服务员温柔地询问我们。
“嗯，我要一杯浓咖啡。”
我先是风度翩翩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林清和未宣在喝的之外则点了一些甜食，虽然我也很想吃但是要忍住哇。
“顾君不吃么？”
“不吃。”
算了，这个时候就不批评林清了。
虽然我也蛮想吃，但是这时候有外人在啊，虽然林清已经知道我的底，但是在未宣面漆如果表现出来一定会被嘲笑到底的吧。
啧，绝对不要。
然后林清本来就是那种喜欢吃甜食的类型，未宣在这方面如果失策的话我也可以好好嘲讽一番。
哼哼，总之只要不吃就完事了！
这样想着的我抿了一口刚送来的咖啡，苦涩的滋味真不是我喜欢的味道啊。
不过尽管不喜欢喝，但是在这种场面如果找服务员多要一点糖的话岂不是会穿帮。
而且是在已经搭好“我喜欢咖啡哦”的架子的情况下，直接崩塌。
双倍？不，这份耻辱究竟会被放大多少倍啊。
尽管如此这般想着。
我的视线依旧在窗外与对面两位女生面前的甜食之间飘忽不定。
刚刚没仔细看，不过原来这家店能提供至少看起来像巴菲的巴菲么？
这么厉害的啊，好想尝尝味道，但是离家又有点远，或许要错过了。难道说，这就是经典的“一生一次，不能错过”的典型事件么，不好，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尽管还有别的店或许会更好，但是如果在这里吃不到的话就会在心里留下阴影的啊，正可谓道心不稳。
呸呸，不是这个。
难道这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么？
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可以稍微走远一点来这里试试，但是这样不值得的行动一定会被我一拖再拖的。
不妙，这种情况下我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啊！
咕哇，还有这么漂亮的可丽饼啊，话说服务生嘴边的微笑是这么回事？难道我已经被看穿了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真的的话，再这样装下去岂不是更加可笑啊。
唔哇，林清未宣你们为什么要做出那样幸福的表情啊，就是吃个甜食而已为什么啊。
不好，这里面绝对加了电脑配件什么的，住手，啊不对，住口，唔，也住手！
让我来！
（真实答案：给自己超想吃找借口）
我已经受够了啦，为什么要在这种无所谓的地方耍帅了啦！
“服务员。”
我已经忍不住了！
“啊，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呢？”
“拿张餐巾纸，谢谢。”
咕哇，我在干嘛啊！
在看了一眼桌子上还足够的餐巾纸后，稍微犹豫了一下依旧还是又拿了一些过来。
完了，被当做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了。
唔啊，我不是这种人啊，不是的不是的。
我从来没有从网吧里拿过鼠标垫啊！
被现实打败的我趴在桌上已经死掉了，耳边是女生们微妙的进食声音，嗯没错，只是一般的进食而已，或许是残忍血腥的画面呢，嗯嗯，不在意。
嗯，不在意。
我可能就要这样被摧残到比赛开始。
不管怎么说，林清开心就好了，呃~
（顾君卒）
☆
“唔唔，开始了开始了。”
未宣的表现可比今天早上要精神多了。
“嗯，林清这局胜算很大哦。”
“诶？什么？”
“对手在职业象棋里已经是很老很老的老将了，据说马上就要引退了啦，以现在林清的状态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拿下。”
“诶，真的诶，老爷爷了啊。”
“也不容易啊。”
“真的，很老很老。”
未宣或许对这位老将不太了解，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曾经教过我下棋。
在象棋的世界中师徒关系是很紧密的，虽然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并且没有在象棋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是老师依旧是老师。
林清也入座了，这时候的她完全没有了中午的可爱模样。
在进入下棋的状态之后只能说像是一块冰。
在象棋爱好者口中另一个称号“寒冬之女”也慢慢流行起来。
兵七进一
卒7进1
炮八平五
马8进7
正常开局，不过依我看这局应该不会很长。
在一番平静的进攻之后，局势已经稍微明朗了。
嗯，是平静的进攻，不出我的意料，中规中矩的开盘，或许也会中规中矩的终盘。
车1平2
想让车走出来吗，老师这步棋。
不行啊，不行。
如果想要在这里和林清比一下气势的话完全没有用啊。
林清只要换子就已经是优势了啊。
车八进五
马2退3
果然林清会去吃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走这一招啊。
林清的进攻对于这个闲置的车并没有什么阻碍啊。
防守更艰难了。
在林清率先把马打入老师的阵地之后，败势愈加明显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这样看下来根本不对劲啊。
老师，没有想赢的念头。
“局势已定。”
“诶？是么？”
“炮二退五
将4进1
炮二平六
炮9平5
帅五平四
败局已定。”
“别把，顾君这么厉害？”
局势就如同我说的一样，在终盘的时候老师落魄地输了。
卒3进1
已经是无奈的等死了啊，这一步。
马七退六
红棋胜。
典型的马后炮，把老师推下了失败的深渊。
林清的胜利，从开局开始就慢慢积累优势，然后慢慢绞死。
“林清赢啦赢啦。”
未宣很开心的样子，不过也确实应该开心一下，要是不开心的话反而不太对。
但是我却有些纠结。
“嗯，赢啦。”
（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考下15界世锦赛第5轮比赛）
——————
“啧啧，让我教他么？”
眼前的老人撩了一下半黑半白的头发，其实他对此感到很骄傲，认为这是人类自然状态下最有感觉的发色。不过确实很有感觉啊，把衰老与年轻混在在一起，这个年纪的人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吧。
但是，我还是认为青春最棒了。
还有下棋什么的我也没想过这么正式啊，还来拜师什么的。
“你想，跟着我下棋么？”
还真是毫不做作的表达方式啊，不过收徒的话该有什么样子的表现呢？
只有3年级的我结果真的就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随便啦。”
结果就是我在这位老人身边学习了一个月。
直到林清超过我。
“你这一步太傻了啊，怎么就这样下呢，在这边设个防，比换子有有用的多啊。”
是吗，好吧。
学一个月就能走了是吧，好吧好吧，只能先陪着他了。
在第一天我就被老师杀的丢盔卸甲，这是一种完全的否定。
收徒后一般就是这样的桥段啊，我已经对这个看得很开了，毕竟肯定是师傅会强啊，不然叫什么徒弟呢？
完全没关系啊，就算这样也完不成期望的激将法啊。
不过羞愧的样子我也有很棒的表现出来哦，这个时候让你先满足一下吧，做师傅来调教徒弟真的有那么开心么？
这个老头子胡子都翘上天了。
起因是我在少年宫的象棋比赛中获得了第一，不过对手全是些学生。然后奖励是和职业选手学习一个月，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父母却感觉开心的不得了。
不是很明白啊，虽然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但是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不行啊，为什么在你身上感觉不到象棋的魅力呢，哪怕给了你这么好的天赋。”
是么，我也觉得呢，为什么呢？
在最后一天，也同样是林清战胜我的那一天。
“谢谢老师的教导。”
“没事，其实你很有机会的···”
“我明白，我没有的。”
“···”
之后我慢慢发现了我为什么不能赢的原因。
是不想赢。
我从来没有吧象棋当作自己要去完成的某件事情，也没有认真对待过。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事情就算不认真也没有会指责，就算不去认真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和过错。
话说我为什么要认真。
哪怕有一点需要我去认真的地方么，而且也不想啊。
就这样吧。
在象棋里赌上一切的人不少，反而很多。
输棋就是流血，连败到血都流尽就是死亡。
但是我没用什么需要赌上的，也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
胜利除了开心还有别的感觉么？
我一直都觉得林清很厉害，不管在什么方面，不仅象棋之神落在她的肩上，还能够在这一片黑暗中不停的和身边的人互相撕咬，互相啃食。
不论如何都能在棋盘上站起来。
我很嫉妒。
我问过她为什么不会放弃。
想赢。
——————
“老师，是我。”
“顾军啊，咳。”
“我看了，林清的比赛。”
“嗯，我知道那个小姑娘，怎么样，说是你徒弟也没有问题哦，哈哈！”
“咳咳，我就是陪她下棋而已啦。”
“真是天才啊，而且还这么漂亮，呜嘿嘿~你小子我都有点羡慕了啊。”
我在电话里听到瓶子碰撞的声音，在7年后的现在，老师头发已经花白了。
“引退，咳咳，这事是真的么？”
我的声音开始动摇了，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
“嘛，输给年轻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嘛，不过啊，这妮子真是可恶啊，居然就这样赢了我啊，连点面子都不给哇！”
老师有一个习惯，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咂嘴，不论是在批评我的时候还是在鼓励我的时候。
我觉得我刚刚没有听见咂嘴的声音。
在瓶子的碰撞声中渐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年老的嗓音断断续续沙哑的从电话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
我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应对，甚至开始后悔把老师的手机号存了下来。
“我原来是有引退的想法的。”
我无言地认真听着，做不出也已经不知道如何做出回应。
“明白啊，明白我不可能赢的啊。在这位象棋接升起的新星脚下充当垫脚石，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吧，我打算好了如何落子，怎样变着。
就是为了输的不太难看。
但是在我落座的一瞬间，这些已经被我复习过好几遍的想法，这些已经决定的念头。
全都消失了，在我落座的一瞬间，这些我都忘记了。从第一步开始就是没有想到的开局，没有想过的变着。
我不想束手就擒呐。”
老师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的身体很重，喉咙很重，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顾军啊，你要看好这个孩子以后的路啊，她或许能站在象棋的最顶端。”
能么？男棋手从古至今都平均强于女棋手，并且差距很大。
在等级分上也能体现出来。
但是老师说林清可以站在比这些人都要高的地方么？
或许吧。
“咳咳，在下输的一瞬间，我已经决定了。”
“诶，决定什么？”
我有点不安。
“我果然除了象棋，其他什么也不是啊。输棋了就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喝酒，不过我还算好的啊，哈哈哈，还有输棋打人的棋手哇。
我跟你讲，你tm怎么就不下了呢，去他妈的象棋。”
老师在喝了最后一杯酒之后，微弱地哭泣了起来。
“顾军啊，有时间过来和我下棋啊。
我真的是除了象棋什么的不会的人啊。
在输棋的时候，我还是那么不甘心啊，我下不过林清，欺负别人还不行嘛！
我跟你讲，我还要下，我不走，不走，我不走啊。”
咳，咳咳。
传来了剧烈的咳嗽，老师怕是灌了烧酒。
其实老师酒量不是很好，但是他说他喜欢装作被灌醉的样子。
不过依我看来老师是真的醉了。
每次喝酒都会趴在一旁，但是眼睛不会闭上，睁着眼睛在一边打鼾，怪恐怖的。
可是老师睡觉的时候会闭眼的啊，那总是充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渗人，此外老师的呼噜声异常可爱。
噗咕噗咕。
像是某种异界生物的叫声。
我默默的挂了电话，好好休息吧。
噗咕噗咕的，多可爱啊。
★
顾君发了消息给我，然后就套上外衣出门。
顾君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唔哇。
不过是什么呢啊？
“来了来了~”
顾君在远处尝试喊我一声确认我的位置，我如此回应。
“刚打完电话，老师又喝醉了啊，真是的，那个老头。”
“唔啊，抱歉。”
“用不着抱歉啦，在，怎么说也不是林清的错啊。”
顾君被我的抱歉似乎稍稍硌了一下，音节都没有咬清。
“呜，没事吧。”
“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似乎引退的事情不是真的。”
“啊，嗯。”
在莫名其妙的对话中我支支吾吾地应付，还有顾君那看向远方的眼睛，也没有对着我。
好奇怪。
“还要下，要下，还要下。”
好奇怪。
“唔，我的老师已经引退了啊。”
“林清，在和老师对局的时候，认真下了么？”
顾君的脸已经快要仰上天了，声音也有点扭曲。
好奇怪。
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确实这几乎是一场必胜的战斗，必胜的意思就是不论如何都会让对手绝望。
但是象棋里是不存在必胜的对局的。
越是要胜利的人越是要努力把握机会，一步失误就可能把建立起来的优势完全推倒。
然后陷入深渊中，自责与恐惧的漩涡会冲刷着你的手，让你在落子的时候颤抖。
我觉得顾君不会不懂。
这难道是很难看懂的地方么？
在我先入马的时候胜局基本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对面应对失算了一手，把结局向前推动了而已。
“顾君你在说什么啊，从落马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老师啊！”
顾君和我的对手，也就是他的老师感情很好。
在被我战胜的那一天，他的学徒生涯也结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二天顾君依旧在少年宫下着棋，我那个时候很想找他下棋，我觉得我可以再次战胜他。
但是每次都被拒绝了，用非常礼貌的表情和非常礼貌的话语。
“抱歉啊林林，我现在不能和你下棋。”
“好吧，那我回去了。”
在一次一次的拒绝下我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顾君其实是个胆小鬼，他一直在躲着我，不愿意和我下棋，不愿意输给我。这甚至让我有一点开心，但很快我便为这种心情感到脸红。
于是我不再追着顾君下棋，而是放下了棋盘，平常地出现在顾君身边。
和没有接触过象棋一样。
“林清，去比赛吧。”
“啊，我···”
不字还没出口，便被一张报名表打散在了胸腔之中。
“林清的话，说不定能行。”
“为什么！”
顾君在我的沉默中一次又一次无力地质问。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好奇怪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才想问为什么啊，叫我下来原来只是这种事情吗！
真是胆小鬼啊顾君，从小就是，纯纯粹粹的胆小鬼啊！
“我才想问为什么啊，究竟是我哪里做错了啊！究竟是哪里啊，是赢了不对么，还是输了才对啊！
对待象棋我也一样是很认真的啊！
是站在这里擅自位别人生气的你不好吧！就算是如此伤心的老师也不会允许你在这里独自生气的吧！有意思么，让我下棋的人不是你么！
不是么！
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
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的我弯下腰，把最后的声音和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起挤出。
啊，好像小时候我比顾君更爱哭呢。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我的顾君，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委屈。
“我不管啊！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啊！尽管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可是还是站在这里了啊，不就是这样的么，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依旧会对一切都生气起来啊！
我不管啊！我一看到老师的表情我就难受啊！
我不管啊！”
眼里模糊了视线的泪消失之后我才看清眼前的世界，顾君的眼泪清楚的挂在脸上，嘴也因为刚刚的大喊而微微喘息，鼻涕已经从上唇滴在了下唇上。
用力的一擦鼻涕，摇摇晃晃努力站直。
“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也再也生不起一丝气。
“没事的没事的。”
顾君终于无法站直而向前倾来，我接住顾君，轻轻保住顾君的肩膀。
我半蹲着抱着已经跪在地上的顾君。
“没事的没事的。”
果然，对顾君，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
“怎么，不是说不学了么？”
“是的，我不学了，不过，请你，教她！”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这位昨天还是我的老师的老头。
“谁啊，让你这样啊？”
擦着眼镜的老者漠不关心的样子，轻飘飘地回复。
“拜托！”
我指出了林清的名字。
在象棋兴趣组的最后一行。
“她？”
眉毛轻轻一挑，然后是轻蔑的一声笑。
“女娃娃，不教。”
回头一口口嘬着茶，完全不管我愣在了原地。
“师傅！”
我年幼的大脑莫名其妙的让我做出了这个尝试，虽然昨天就是关系的结束。
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他把头终于转了回来，茶杯被安稳的落在了棋盘上，把棋子震得统一向外偏移。
“师傅，你来当不就行了么？”
听见这句话，我似乎是踌躇了一秒，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等等啊，顾军，你觉得你能教她么？”
侧着身子无比惬意的看着我，抿了一口茶并轻轻叹息。
“我能。”
“你能个屁你能，不知道配合么？”
突然原形毕露，这么文雅的状态除了装的还有别的可能么？啧啧，这个人就这么喜欢装嘛，都多大年纪了，呸。
“哦哦，好吧好吧，那怎么办呢？”
这样一个算是很好的配合了吧，虽然我自己都不信。
“咳咳，我，继续教你，你再去教林清，这一点还是比较好做到的。”
“话说我真的可以嘛。”
“你看我教过你怎么下棋么？”
是啊，教人下棋不一定是真的教下棋，很少会有手把手教的吧，这样教的也完全没有意义。
就算是棋谱也是早已被研究透彻，胜率明显的样板。
是啊，或许，我可以啊。
“那你，要继续在我手上了哦？”
啧，这死老头。
“好吧好吧~”
我随便挥挥手敷衍着。
“喔喔~”
这老头也太过分了吧。
老了还不承认，鬼知道那头发是不是特意染得半黑半白的，其实早就白发苍苍了吧，说话也这么随性，还真是有一种典型的老顽童的感觉啊。结果还是被他下了套，虽说不是什么避免不了的，但是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做好约定真的有点难受啊。
不过，稍微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
“唔，你在哪儿呢？”
未宣在电话里询问我在哪里，可我总不能说我在家里睡觉吧。
这样说的话绝对会被骂死，超可怕的啊，各种意义上。
“啊，稍微有点事，林清下午的比赛取消了是吧，轮空可还行。”
“啊，你还能来不？”
“抱歉呐，稍微好像希望渺茫了一点啊，咳咳。”
我觉得我表达的已经满委婉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说谎吧，但也应该不算。
毕竟，起床不要刷牙洗脸的嘛。
好吧，真的有点说谎的味道，但我又不是出家人，而且我觉得出家人倒也常打诳语的。
算了算了。
“去死好啦，魂淡。”
呜哇，虽然预想的差不多但是依旧蛮受打击啊，毕竟被别人哪怕是一句玩笑话，也是说了“死”的存在啊。
我感觉我起床又要晚一点了，让我在床上好好修复一下未宣对我心脏造成的创伤。
“不过我会好好看网络直播的，就这样一眼一眼的看一下，差不多了解下啊。”
“行吧，林清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16进8的比赛是在同一时刻进行的，所以是会有8个不同的直播间一起开放，这也算是和时代接轨了吧，虽然是一项十分传统的智力运动，但是在现代的科技力量下反而更表现出来异样的光芒呢。
毕竟象棋啊，从来都没有指望在这个时候成为什么全民热潮的运动啊。
但是获得一些关注，哪怕是多得多的门外汉的关注，也是对于运转十分重要的环节啊。
成为了这座名为社会的巨大机器里精巧的一个部件啊。
“好啦，把网卡插上，诶多多多多，虽然和未宣说了点谎，但是比赛我还是会好好看的啦，倒是担心未宣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听说学姐也去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习惯了在家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屋门一关就是任我行了。
“诶多，‘没什么问题吧？’这样发给学姐。”
在备注着“学姐没有胜利”的联系人的聊天框里发送了这么一句话。
很快便是“没关♀系”的回复。
啧，虽然表达还是一样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有点想举报，但我还是理解了这种没事的意义。
如果不带着一些可爱（雾）的符号的话，学姐的话就需要一点琢磨了。
一大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糖○梨，摆在电脑旁边。
“果然看直播还是要拿电脑哇！”
这样发出感叹的我等待着4分钟后的对局开始。
现在就是9：26，我的闹钟在6分钟前刚刚被我在发出足以吵醒附近邻居的嘶哑粗鲁的强烈咔嚓声前便进行调整过了，但我依旧阻止不了时针在经过设定的位置时依旧咔嚓了一声。
但是内部的传动已经被我预先阻止了，在又一次不甘的咔嚓声中，硬是从沟里提出身子来的时针继续向前走去，伴着发条渐渐松弛而发出的呲呲声响。
“唔，开始了开始了。”
这一轮采用的是快棋制，林清的对手不是一位擅长快棋的选手。
但林清可以说是在快棋方面也有过人之处，尽管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种蓄力般的爆发式进攻，但是完全不依靠蓄力的猛烈攻击也是必修的课目啊。
炮二平五
马８进７
马二进三
马２进３
车一平二
车９平８
在快棋的节奏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会很好听，如果在现场的话则会更棒。
清脆而富有节奏感，并且快棋不会消磨观棋者的耐心，有来有回时间激烈的对碰。
但是直播的话就会大打折扣。
现场么？
仿佛失神了一下，眼前是一片黑暗，用力把枕头压在面前，摁下去，深深地凹下去。
柔软，温暖。
虽然林清用着柔软温暖的地方紧贴着我，可我丝毫没有享受的意思，只是感到安心。林清，总是很温柔呢，不论什么时候。
呵，我居然哭了，明明已经想好了想要表达的话语，明明只是想好好的鼓励一下林清啊，今天的比赛应该不会被影响吧。
话说我又算什么影响啊，这就能影响到么？
还真是自大啊我，连过错的后果都这么自信。
究竟算什么呢，难道我其实只是安慰自己的无理取闹才给自己找到理由么，难道我根本就不是为了鼓励林清么？
或许只是想找个理由把自己好好教训一下啊，对吧？
我问你呢，顾君。
“咳，阔啊！”
已经闷到了极限么，我还真是没用啊。
如果有勇气把自己闷死的话会怎么样呢？到最后的时刻，自私的基因就会接管我的对吧。
我这个人，还真是自私呢。
车二进三
马７退８
马八进七
马８进７
车九进一
马３进４
真是厉害啊，是我超不过的存在呢。
不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呢，我就是这么奇怪的存在啊。
我这么想着，趴在电脑旁，一边伤着眼睛一边看着林清下的棋。
真是漂亮。
虽然说漂亮这一方面我是没有什么嫉妒的地方，但是别的就不一样了。
是天才啊，是怪物啊。
这个人的才能太过野蛮，以至于会刺到身边的人。
刺伤，刺破，刺穿身躯。
以及耀眼的光芒，盖过别人，淹没别人。
林清真的是我不可触及的存在啊，并且不仅仅是林清。
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只是以为唱歌稍微比别人好的未宣，其实已经是好到不行，倒不如说是天生就是完美的嗓音与乐感。
在学习上面堪称奇迹的易轻语，以及全能的易破尘。
秦洛对于自己的计算机技术很自信，同时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黑客中最令我惊叹的一位。
张白温玉学姐则是一位完美优秀的存在，在已经在从事编辑的工作，并且可能毕业就会被录用，还可以不耽误大学时光。
白学长的正太容颜，咳咳，不管怎么说人气很高啊。
段学长与许学姐的网站已经开始迈入商业化的步伐了。
而我，仅仅只是一个中二病。
啊！这苦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哇，我也要成为顶尖的人哇。
虽然这么说着妄想着，但是也仅仅是这样了。
有的时候也会有“我明明已经努力了啊，可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的感觉。
我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也不会去做“肯定是努力的不够”的自我安慰。
嗯，如果只是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努力不够就是没有反思的体现啊，至少在我看来。
这个世界不会排斥努力的人，但会排斥愚蠢的人。
但是自欺欺人则会让自己安心，失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不够努力。这样的话就是在自我催眠，放弃前进，放弃改进。
32.马三进二将６退１
33.车二退三车７平８
34.车二平一车８进１
35.炮一平八卒３平２
36.车一进六马５进３
37.车一平五马３进４
38.车五平四将６平５
39.仕六进五
红方胜！
结果还是林清赢下了比赛，在这个周末，林清进行了今年第二次比赛，上一次还是必须要参加的比赛，虽然成绩不是很理想。
在我看来那场比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输了虽然会掉分，但是影响还是不大。
可林清的失落表现却让我更加确信了一点，这家伙，把象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清的比赛较少出现和棋，一般都是赢的漂亮或输的漂亮。
在终盘的处理不论什么情况都是令人惊叹的选手。
但是对于输赢过于较真，一定要下到最后一步。
直到读不出结局，找不到赢的办法。
而和棋对于林清的打击甚至比输棋还要大，在很多时候，输棋并不会影响她的发挥。而和棋啧会干扰林清的思维，每次出现和棋的比赛，接下来的对局林清都会犯一些错误。
有些事可以挽回的，有些却不能。
和棋，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为象棋的缺陷而设定的补救措施。
所有游戏都是有缺陷的，不存在完美的游戏。
石头剪刀布都有所谓的“专家”，并且心理学上解释的还挺有道理，只不过在我看来只是为你的输找借口，为赢装装逼罢了。
不论再精巧与平稳的天平，都会有一段微微翘起，另一端稍稍下沉。完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
“老师，我想请假。”
“为什么啊？”
方老师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不知道为什么令人莫名其妙的不爽。
虽然是老师但是在学生面前这么不雅真的好么？
“快点说啊，我要睡觉啊。”
刚刚在我敲门而入事推起来搭在额头挤乱几缕刘海的眼罩，被老师再次拉了下来。
啧，另外请不要把脚直接伸到桌子上靠着办公椅睡觉啊！
“还有这办公椅不是我们社团的社长宝座嘛！我说怎么刚拿到手就被换成了正常的学校办公椅啊！”
“这么舒服的东西，如果让你们独占也太过分了，我也要用。”
“什么叫让你们独占啊喂！用词方法至少给我准确把，身为语文老师居然在这种地方不拘小节也太过分了把！明明是我们社的东西，就是你拿走的不对吧，现在就不要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使用着啊，至少怀揣着点愧疚或隐瞒的意思吧喂！”
哇，这老师我要举报啊，我要举报啊！
这个样子肯定昨天晚上又通宵写文案了把，既然接了活就不要拖着啊喂！好好的完成工作不信吗，这么咸鱼的么！
我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副咸鱼的画面，在头部则是方老师的脸。
这不就是方老师穿着咸鱼装的样子吗！
虽然说摸鱼很爽，但是一直摸鱼然后赶到最后一天再说确实是不太稳妥的做法。
不过我似乎没什么资格来评价这件事就是啦。
“我好累的啦，诶嘿~”
把腿放下来然后端坐在椅子上，左手并不是握着，而是做出猫爪的样子轻轻敲了一下头发，顺便吐个舌。
“老师，别。”
看着大龄女性做出这种动作还真是一种别样的风味啊。
“哈啊，你是在嫌老娘老么？”
那个，哪有人在问这个的时候会自称老娘的啊。
不过徐娘的话，倒是有点贴切。
“不是，不是，老师最可爱惹。”
“嗯嗯，那么久放过我吧，求求哩~”
咕哇，虽然说方老师才二十几岁，但是这个“几”的含义也太不确定了吧。
但是只能说方老师不适合这样卖萌，但也不能说不萌，只不过一想到眼前的这位“少女”可能已经快j adn U*&^%asjk dnaj ……%（&）djahjd hfhsd ajfdahf*&*bah……* adnj
“哈啊？到头来还是嫌老娘我老咯，我跟你说，大学那会追我的人都排到马路对面了。再敢在心里说我是大龄单身女性的话我就好好惩罚你。”
方老师直接拍案而起，一手擒拿把我的关节锁住。
“顾君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我相信你的啦~”
顺便这个画风的无缝切换，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自带特效么？
“不会，不会，老师美丽动人温柔体贴，真是天下难遇的红颜知己啊。”
“那这个椅子。”
“呸，一个椅子还和我提这么久，说正事说正事，这个椅子我要也没什么用，你看？”
“嗯，那本小姐笑纳惹。”
我的关节终于在朝着不该有的方向缓缓移动下停止并且放松回去，唔啊，怎么感觉我的左手臂弯的活动范围都被拓宽了不少啊！
我捂着酸痛的胳膊无辜地看向老师，结果看见的是一对同样无辜并且似乎比我更加无辜的水灵眼睛。
哇，好像在什么地方已经输了啊。
“那个，老师，其实我想请个假来着。”
“做什么？你也写文案？”
嗯？难道老师的请假都是为了写文案，这也太过分了！不过也棒！
但是作业却没少留啊，应该批评！
“啊不是，我说为了看，咳，我在学生会有点事情呢。”
“嗯？”
老师一面盯着我的眼睛一面站起来，虽然老师也大概只有一米六的样子，但是围着我转然后闻着我的衣服也太让人不安了吧。
“老师？”
在我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标准的禁声手势，我也很老实的合上了嘴。
“行吧，你去吧。”
在闻了两三圈后，一拍我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朝我闭上一只眼睛加上用另外一只不停眨眼还有我脑内加工的眨眼音效的方老师有点奇怪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哪里奇怪了呢？
等等。
“啊，老师，我和楚会长真的没有什么的啊，老师别啊，谣言，谣言啊老师！”
校服上好像还残留着早上被楚会长强行偷袭熊抱时被喷上的香水味？
一直都很奇怪了啊，楚会长难道以为拿这个就可以当作标记了么，不过很不厚道的想一想，拿气味标志地盘的生物一般都是雄性来着啊，况且人类应该没有这个习惯吧喂。
我怎么有一点心慌慌啊。
☆
“好啦好啦，到齐了么？”
我轻轻推开社团教室的门，小声说。
“好啦好啦，快进来吧。”
未宣挥挥手招呼我进来。
小语，学姐，未宣都在啊，那就算到齐了！
不过这次活动可不能记录在活动表上啊，如果被发现那就真的完蛋了啦。
“小语。”
我开始象征性的点名，这种仪式感稍稍满足了我的妄想，顺便也会使得逃课这种行为所带来的背得感变为兴奋感。
“嗨~小语有好好的请假呢~”
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应该是好好请过假了吧。
“学姐呢？”
“我也请过假了，虽然一直我的出勤情况不齐，但是还是能够网开一面的程度呢。”
虽然不知道学姐请过假了没，不过也是在老师那边请过很多次的人了吧。
难道，只有我是乖乖上课的好学生么？
“未宣呢，咳。”
最后的未宣如果也是逃课狂魔的话。
“诶，诶，诶，你们，都请假了？”
诶？
难道说未宣没有请假么，等等。
“你，没请？”
“啊！我以为这真的是旷课集会啊，”
如果没有请假的话就是旷课了啦，旷课可比出勤不齐的惩罚要眼中的多，而且也会被老师记录下来。
虽然一次两次没什么问题，但是总归还是不太好的行为啊。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迟到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
未宣陷入了困境，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就会放弃这次集会，虽然可以再看一遍但是录像的感觉完全没有直播那种惊险刺激，未知感与好奇心互相叠加。
看未宣的样子应该是很纠结，大概是在心里动摇了把，不过也没问题啊，毕竟旷课这样子的行为还是希望不要出现的比较好啊。
开始虽然对未宣的旷课感到纠结，但是我还是有一点希望未宣不回去。
“没，没事，就，就一次。”
不过既然就一次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情况呢。
“这样的话，老师那边会有记录的啊。”
学姐也担心地，落井下石？
不管啦，就一次好吧！
“我会去拜托秦洛了啦！未宣你不要担心了！”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投影仪，把窗帘一拉，清出一面墙，随着“滴”的一声启动一级“嘟”的一声确认。
**社秘密集会，开始。
虽然怎么说都在心里感觉这不就是小学生的秘密基地嘛，但是又否定这个念头，告诉自己不一样。
至少我还是觉得，其实我们和小孩又有什么区别呢？
稍微幼稚一点也没有关系啊，虽然可能会做一点错事，闯一点小祸。
不过我们很开心就是了。
在白色的墙壁被打上光彩之后未宣的脸上也消失了刚刚的担忧与纠结。
“喂，别发呆，快全屏啊。”
未宣转过头抱怨。
啊，对对，要打开全屏。
现在我们是用投影仪脸上手机来看直播的，其实原来我们是有一台电脑的，还是从机房那边乞讨过来的。
可是网线装的太麻烦了，在不久后就被扯烂了，电脑也成为了与世隔绝的可怜机器。
于是我们又从那边抢劫了网线网卡回来。
随着事情越来越多，以及新媒体社的建立，我们的暴行终于被制裁了。
“哇，好想用社团经费买电脑啊，连个电脑都没有算什么**社啊。”
“不要把经费用在这些奇怪的地方啊！”
很奇怪嘛，我设置完就趴在了桌子上，在拼成一块大桌子中坐在最后面的我，懒懒地观看着林清的比赛。
“唔啊，林清的对手是很强的哦~”
我用懒洋洋的声音说到，然后是一片鄙夷的眼神。
喂，我可没说林清赢不了啊，对事实起码尊重一点好吧。
“知道了啊，对手蛮强的对吧？”
未宣回头看了我一眼，稍微歪头思考了一下说。
“啊！对的对的，对面其实超级强啊，等级分就都会比林清要高一大截啊。”
作为目前4个人里唯一的女性棋手，而且也是等级分最低的林清。
所有在这个小小房间里认真为林清祝愿的4个人，或许还有林清的一些支持者眼中。
这场比赛，都不希望林清输掉。
林清与对手的交战记录不多，但是全都以失败告终。
“别有压力啊。”
我喃喃说出，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祝愿林清。
请务必，赢下来。
★
“你好。”
“你好，林妹妹。”
做在我面前的是象棋大师唐凡，很有礼貌的样子，并且也很有礼貌的向我问好。
不过他绝不是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真的是非常讨人厌的那一类人。
“这次，还会输么？”
在对局开始之后，他就不怀好意地询问。
“···”
虽然我很想说“我不会输的”，但是我却发现我没有了那个勇气。
我与他正式对局过4局，战绩，全败。
“没事没事，我会慢慢杀死你的。”
拿着兵在手中摩挲着，慢慢吐了这句话。
我有点不寒而栗。
“那就最简单的，挺兵了啊~”
兵五进一
最简单的么，已经自信到这种程度了么？
我会输么，还是有一半希望的啊。
大概。
“林清，明天要赢啊。”
这是顾君在从我怀里站起来之后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至少，要赢给他看！
“拿下来给你看！”
“哦？嗯哼哼哼~”
打开一把印着“深念远虑”的折扇挡在面前，唐凡很好听地笑了笑。
只是在我听来像恶魔的笑声。
顾君，要赢给你看，没有人是一片孤岛，但如果顾君是的话，只有我，会是你的大陆桥。
要赢下来！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我得意洋洋地在社员们面前手舞足蹈。
“这是海明威在《丧钟为谁而鸣》里说的一句话，不觉得很有味道么？虽然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修辞，但只是这么一句，而且还是在译文这种会削去情感的形式下，依旧展现着无与伦比的魅力，棒！
海明威，棒！
《丧钟为谁而鸣》，棒！
孤岛，棒！”
小语抢着拍着桌子表达自己也看过这本书的情感，也可能有一点理解我的意思。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蛮有味道啊。”
未宣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对于这种一般语言就能表示的感觉，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而另外一些奇形怪状的感觉，则不好用普通的话语来表示。
但真正表达出来这些感觉的话，就难免有些中二的嫌疑了。
像“在战斗之后才体会到的友谊”、“关于未知神秘的恐惧和向往的交织”、“黑暗与光明的模糊定义”。
不过这些都很帅就是了。
“那个~”
林清尝试着想要举手发言，不过那样小心的感觉，难道我有这么可怕嘛。
“其实这句话是约翰·多恩的诗，海明威先生也是引用的。”
咳咳，咳啊！？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我们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部分。尽管大海无数的冲刷，会一小块一小块地蚕食大陆，但是同样，大海无数的堆积，也会让大陆一点一点地增大。”（这一段能找到梗的读者真心很棒啊！）
唔啊，林清说的是真的么，是么？
应该是真的吧，唔啊！
虽然很不甘心但就结果来看应该是我的落败。
咕哇，在这种地方居然输了，而且还是输给了林清，唔啊，果然还是好不甘心啊，难道这家伙的中二值已经达到这种高度了么？
我回过头看一眼林清呆萌的无辜模样。
算了，应该是阅读量的差距吧。
林清和我一样都很喜欢看书，但是在看书的类型上却背道而驰。
名著什么的都是会读的，但在此之外，我选择的首要条件是有趣。
科幻，魔幻，玄幻，这些我都有所拜读，现实系，轻，悬疑类，推理书，也是我的目标。
总之，有趣，并且有一些深一点的东西。
而林清的读书方向和我就有一点不同了。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更倾向于小清新的文字更能让她读下去，但也不是那种为了某一点却丧失了其他东西的文字。
这样一比，或许就是硬核向与软核向的区别吧。
我们的阅读也是会有交集的，虽然我们的交集在我们的并集中的补集要大得多。
这个差距随着林清的阅读量慢慢增长而变大。
不得不说，虽然我自认为看的书已经很多了，而且也有一种文艺青年的小小幻想。但是我明白，可以坐着看一下午书的人与可以坐着看一天书的人的差距。
我只是一个自认为文艺一点的普通青年罢了，而真正的文艺青年则是林清那样恐怖的阅读量和过人的阅读习惯与耐心所堆积起来的思维模式。
我甚至也算个逗比青年了吧。
在这种我们的阅读相互交织的地方，经常是以我的败北而告终。
“好吧好吧，我认输。”
在社内一片不同含义的眼神交织而来的时候，我转过身去企图躲避。
“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么？”
未宣不耐烦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一开始就神秘兮兮地在林清局促的表现下告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然后貌似正常地进行社团活动。
到现在才开始有疑问也是很耐心了啊。
“哒哒哒~”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在书包里拿出一份海报。
“○棋杯？这是什么。”
未宣依旧不解，看来是对此不太了解啊，不过旁边的林清倒是真的坐立不安了。
“职业比赛，咳咳。”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不过一直藏着掖着肯定不行，这次比赛怕是要在体育版上出现了。
“哈啊！？”
我知道会感到惊讶，不过如此惊讶还是出乎意料了。
“诶！林清，你不是说你下棋只是爱好吗！不是在社区里的夺冠么，不是学校里的第一么？”
虽然有所预料，但是未宣的反应却还是有点过激。
为什么我不会觉得惊讶呢，为什么呢？
可能我看着这家伙一步步变强的吧，唔啊，还好就输给她一次。
要是再让我和这种怪物下棋我会疯掉的，她只用了一个月啊，一个月时间来超过我。
我可是拥有着“疾风迅雷”称号的人啊！
诶，那个时候是这个么？算了不管啦。
“林清，你原来这么厉害么！”
未宣把这句最后的问句作为接受这个事实的最终通告。
“嗯，嗯。”
林清一边对被暴露在大家面前的事实而感到动摇和害羞，一边也努力做出顺从未宣的回答，结果就是这样的场面让林清的大脑有点短路，直接回到了小学时期。在一声“呜哇”的可爱抽泣下双手扬起抱住我就在我校服上擦着脸。
嘛，虽然只是校服可以不在意但是依旧还是要洗的啊。
顺便因为林清的身高不是很高，这幅场面就显得有些和谐动人了，不过要是小语在抱着我的话就更有点那种味道了。
在我任由林清抱着来等待大脑降温恢复正常的时候，我勉强和大家说明了一下情况。
这次比赛是全国性质的，正好就在我们这里举办。
不过我没说的是林清在职业棋手的道路上可以说是在勉强合格的边缘试探。毕竟比赛能推则推，训练赛几乎不去，拜师也只是走个规章流程。
但是人气却可以说是非常高了，在象棋界里面或许只是一个奇怪的可塑之才。但是在圈外吃瓜群众的眼中，特别是男性群体的眼中，曝光率可以说是全女性棋手里最高的林清获得了超过其他所有人的人气与关注。
毕竟，我还是不明白什么才是第一生产力。
不过仅仅是因为林清是这一支象棋最鲜艳的花却并不完全。虽然比赛记录少但是不论是胜率还是棋风都是很引人注目的。在象棋中，每一步棋都是需要深思熟虑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思考。走法，杀招什么的也许是你获胜的方法，但是最根本的东西还是读棋。
就好比武侠世界里的内功与招式。
虚竹背着天山童姥跑，他的内力已经特别充沛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让他去跳上一棵树，他一看，这么高。这哪能行啊上不去上不去，但结果一跳就跳上去了。才发现，哇，原来自己这么厉害啊。
不过也不是说招式不重要，就像令狐冲这样的，或许内力他不是最好的那一个，但是一秒之内咻咻咻咻这么17剑，你上哪找他的剑在哪里啊。
但是内力依旧是不可动摇的根本。
在象棋里也是这样，读棋是很关键的基础。一般来说，时间越长你读得越多，所以很多象棋棋手在落子之前要花费难以想象的思考时间，你试试和朋友下棋每一步都要等上那么久看看，这棋你们根本下不了。但是读棋也不是时间越长越好的，如果随便读那么这棋还下不下了，一方面落子是有时间限制的，另一方面读棋的效率也是一个原因。
读棋的效率大概有两种体现，一种是读棋的速度，另一种是读棋的筛选。
速度嘛，就是读的越多，时间越短，很好理解。一般职业棋手一瞬间可以读十几步棋，这个数值会随着一些别的因素而变动。但是像我们读个两三步棋就很吃力了。
筛选这个描述虽然奇怪，但还是很贴切的。就像Excel做筛选函数一样，什么棋是最优的，走哪里合适，找出能赢的一步。不过也能在读棋的一开始就进行筛选，读棋从第一步开始，每一步的复杂程度都是几何倍数的增长，就算是最顶尖的棋手也不会硬生生地读出所有的步。
但是在第一步就开始选择最优的呢？或是比较优的呢？
这样虽然不能完美的选择，但是却很节省时间。
而且我怀疑要是有人全读的话怕是在脑子里装了芯片。
犯规啦喂！
在筛选的方式与范围上略作不同的调整，基于自己的读棋的速度，再乘以所花的时间，就是战斗力了啊！
这样把选手数值化，胜负就明了啊喂！
呸！
象棋才不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啊！
更何况数值化的战斗也会有不同的可能。
象棋里是着重某一手的，或是奠定胜局，或是葬送优势，或是弃子抢先，或是贪子失误，或是逆转战局，或是开始摧枯拉朽的号角。
而最恐怖的，则是被称作神之一手。
虽然这样说有点中二，但是能够在看不见任何光明的棋局上打出这么精彩到极致的一手，确实可以说是神的帮助。
而所有的棋手，在读棋中最成功的地步就是看见这么一手。
神一般逆转局势的一手。
不过这么说来好像神之一手存在的条件是劣势啊，在优势里打出这么一手的感染力远没有劣势的冲击感强啊，倒不如说优势不存在这么神圣的东西。
不过象棋的厉害之处就是这样，更可以说所有智力游戏的魅力就是这种不确定和确定互相交织缠绕，扭成完全没有任何美丽之处但又让人不禁驻足的奇形怪状。
所以说，到底是人类太棒了呢，还是象棋太棒了呢。
不管。
海明威，棒！
孤岛，棒！
《丧钟为谁而鸣》，棒！
——————
“我说，这次路费怎么算啊，能报销么？”
未宣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嘟囔。
在我于昨天晚上打电话提出本周六要一起去帮林清加油的提议时，先是学姐说今天有事情不能来，然后是小语等待电话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断线了。
话说这绝对是易破尘干的好事吧，不论怎么说窃听电话都应该报警了啦。
最后是在我声情并茂的感到说服下，未宣尴尬的答应了我的请求。
哼哼哼，我就是抓住了你不擅长拒绝的弱点啊！
“哦，能的，我想办法在外面吃顿饭吧。”
“真是的，要不是你昨天在电话里快要哭出来了，我才不会来呢。”
“···”
不对，不对，我昨天这是心理打击，绝不是我的真情流露！
对，对，这是策定好的计谋，我已开始就打算攻击未宣的弱点！
嗯，嗯！
“林清呢？”
“啊，她先进去了，我们在外面看就行了，还有一会就要开始了。”
林清很不幸的抽中了第一天的第一场比赛。
此次比赛是淘汰制，分8个小组，每个小组有4位选手。第一天是上午两场比赛，下午也有两场，8组同时进行积分制比赛。
小组内积分靠前的两位选手可以晋级到第二天上午的16进8，然后下午是8 进4，最后是第三天的半决赛与决赛。
周六开始到周一结束。
赛程还是很紧的，不过一般比赛都是这样的就是了。
林清是第一天第一场和第四场两场积分赛。
我和未宣在馆外的便利店等着开馆的时间。
“你喝什么，我请客。”
我觉得如果干等着也太尴尬了。
“你请什么，报销就完事了。”
未宣先我一步走向了收银台，然后取走了发票。
其实，今天的开销貌似是不能报销的，咳咳，想要在方老师那里截流还是算了吧。
到时候我自己掏腰包假装报销算了。
这样想着的我突然丧了起来，在结了一瓶冰糖○梨之后跟上了未宣。
“走这么快做什么啦，发票给我咯，很麻烦的啊我拿到钱还要找给你。”
未宣含着吸管笑了一下，干净利落地把发票塞到我手里。
话说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未宣穿私服的样子，但是在学校里的感觉完全没有在外面的感觉强烈嘛。即使是现在这样子温暖的天气，穿这么短的裙子真的不会冷嘛，而且还没有丝袜的样子。
不过看未宣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吧。
还有安全裤穿了没有啊，到时候要是发生一点奇怪的桥段该怎么办啊。
这样想着我偷偷地瞥了一眼未宣的裙子。
嗯嗯，黑色百褶裙，虽然以我的理解未宣似乎是那种会穿裙裤的类型，但是在裙子下面配一条安全裤也是很常见的选择。
穿裙子不配安全裤完全是自找走光！
“干什么啦，没见过我啊。”
“啊，似乎真没怎么见过这样的，感觉和校服完全不一样。虽然也是会有连校服都遮掩不了的人存在，但是如果脱掉校服就把光彩展现出来的话也是另外一种感觉啊。”
非常中肯，而且毫不擦边，我对自己的应变能力小小惊讶了一番。
“你不会是想说，你的帅气程度是校服都遮掩不了的吧。”
未宣听见我的夸奖显然有点开心，脸上稍微红着，但依旧放不下吐槽我的本能。
“没错！”
我在过马路的时候做出了一个很傻的举动，虽然现在是绿灯，但是在旁人的眼光里我感到了非常的压力。
“走啦！要红灯了啦！”
有些紧张与不知所措中拍了未宣的肩膀一下然后百米冲刺到会馆。
在斑马线上摆出漆黑烈焰的标准手势确实像个白痴啊。
“呼啊，唔啊，你慢点啊。”
看来未宣也承受不了他人因为目标消失而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啊。
不过这么一想未宣的回头率果然会比我要高啊，啧，这就是人类嘛！
“话说，你对我的衣服就是这样的评价嘛。”
未宣稍稍提了一下裙子，在会馆里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我只能说提起裙子然后稍稍蹲下的动作其实在穿着短裙的人身上是不会让人感觉典雅的啦。反而有点滑稽，本就低我半头的未宣现在真的是仰着脸和我说话了。
真让人头大。
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忍住了笑，不过另外一个方面，即使我对于裙底的角度更高了，但是在裙子提起的三四公分处我依旧没有看见我想象中的那一圈紧身的黑色或别的颜色。
不过一般都是黑色吧，别的颜色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总归不会很亮就是了。
“咳咳，说实话很漂亮了啦，嗯我说衣服，不是你。”
这一次我优秀的应变能力并没有发挥作用。
这完全是一句自掘坟墓的话嘛！
“呃，咳咳。”
未宣扶着墙像是要倒下去了的模样，不过这种表现也是太在意料之中了反而不对劲哇。
“对了，我怎么没看到安全裤？”
我想着不能就这么下去，要挽回一些局面。
嗯嗯，诶？！
等等，等等。
未宣你那退一步的动作是那么小，带来的伤害却是那么大。
“hentai！”
虽然有点时候我会想，如果单单是变态这句话的情感还是不够丰富，贬义的成分太多了，但是换成“hentai”的话就会有更多的情感在。
但是这时候我除了把向前伸出想要抓回退后一步的未宣的右手收回来，捂住半张脸，把眼睛露出来，装作很帅气的样子，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我是···唔啊！”
原来未宣退半步的动作是为了攻击前的蓄力啊，我捂着左腹扶着墙蹲在了馆里。
周围的人的眼神太致命了啦，不过刚刚好像看到了啊，在裙子飞扬的时刻。
呵呵，真叫人不放心啊，不过再短的安全裤也是安全裤哇！
我向未宣投去了欣慰的目光，未宣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抖了一下。
唔啊，我死了算了。
“让我先死一会。”
“给我起来啦！”
未宣用力把我拉起来，感觉画风都变了的样子。
“我才不要陪着你在这里被别人嘲笑了啦！”
听到这句话我才突然注意到原来旁边是有人的啊，不过保安还没有把我们赶出去真的是太好了。
“先，先进场吧。”
林清的比赛还有十分钟的时候我们坐在了另外的房间里。
这次比赛也是有直播的。
“比赛开始了么？”
“嗯，都落座了。”
我这样和未宣讲到，虽然未宣并不懂象棋，但是也能多少体会一些。
“林清先手呢。”
“嗯，先手其实多少也是占点优势的。”
“唔，这个还是比较好理解的，先手就是先嘛。”
虽然这样理解没问题，但总觉得差点什么。
“啊，目前象棋先手的胜率会比较高呢，执红棋的一方胜算会比较高呢。”
确实是这样，红棋的胜率高于黑棋，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先手可以率先掌控局面。
不过也是会有黑方主动换子来接过指挥权的招式，可也不是想换就能换的。
象棋中换子是很讲究的，有点时候要凌厉，有点时候则要三思。
换子把自己换死的情况也是存在的呢。
“哦哦，林清的胜算大么？”
“怎么说呢，林清的对手是有着‘穿云箭’之称的老将，不太好说，在局势的掌控上林清不会输，但是在冷招上林清的经验还是差了点。”
在象棋界，年龄是很重要的，老将越老，读棋的能力就会下降。
但是经验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真正巅峰的时期可不是学生时代。
林清一开始的行动中规中矩，不过下象棋就是这样才正常嘛。
开局5分钟我也是国际水平！
虽然这句话原来是在DOTA里面的，不过却可以用在很多地方，对局刚开始只要脑袋没什么问题，哪怕是一些奇怪的路数，也都是国际一流水准啊。
嗯，差不多。
不过很快林清被称做“快棋公主”的原因便展现开来，在同样的步数，林清用时明显的要短上不少。
虽然在现在看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是这表明了林清的读棋要快过面前这位。
这是一种无形的优势，而且在主动权在林清手上的时候。
“诶，这个大叔怎么去吃了啊。”
“换子，这样可以和林清在河界拉扯一下。”
已经走了不少棋了，这个时候如果在不做出点动作就会一直被林清牵着走，“穿云箭”不想看到这一局面。
虽然“穿云箭”的称号来自他在各大比赛里偶尔出现的奇招，但是在局面被控制的情况下仅仅依靠这一手还是不够。
想要在这个时候把局势改变么？
仅仅靠这些还不太够啊。
林清的应对很到位，虽然不可避免的要避让一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把主动权牢牢握着，并没有放下进攻的节奏。
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
这句话在某种意义上真的是真理。
“啊，这样么？”
未宣发出不明所以的感叹。
在有来有回的互相搏斗中，林清最后还是把握住了优势并且一点点扩大。
“来了！”
我拍醒旁边正在勉强和眼皮打架的未宣，林清最精彩的地方，就是这里。
“什？什么？”
未宣试图看出什么来，但结果似乎并没有成功。
“林清要把时间都用完了。”
林清在这一步已经花费了比之前要长的多的思考时间，在倒计时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减少，而林清不为所动地尽力思考。
“时间，没问题么？林清是有什么麻烦了么？”
“现在来看，有麻烦的是对面的那位大叔啊。”
在几乎用尽了所有时间以及旁人的耐心后，“快棋公主”的真实面目才真正显露。
“啪！”
清脆，透亮。
这是象棋在棋盘上的演奏。
“啪！”
“啪！”
“啪！”
“啪！”
每一次出手都几乎没有思考，不如说已经不需要思考了。
干净利落，电光石火。
“这就是，‘快棋公主’的由来！”
“啊？”
“极强的终盘力，在终盘时干脆利落，了结对手，破坏一切抵抗，以漂亮而又完美的姿态结束棋局。”
林清的每一步棋在都下的毫不犹豫，在极具观赏性的同时，也是对对手心理上的逼近。完美的身姿，精致可爱的脸蛋加上这样酣畅淋漓的棋局。
舞动，像是在跳舞，在棋盘上翻飞的棋子与林清纤细洁白的玉手交称。
坐在观战席上的从屏幕里看见的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少女在毫不留情的碾压着对面。
虽然并不应景，但是更能让人感到惊叹。
林清稍显灰色的头发在聚光灯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像是一朵绽放的梅花。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啪！”
最后的落子如高傲的梅花，宣告着胜利的来到，也是给予对面的最后一击。
“他输了，林清已经看见了。”
在一声蜂鸣之后是林清胜利的宣告。
“赢了么？”
“嗯！”
我对未宣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在离席之后，我们决定在会馆门口等着林清的出现。
“林清好腻害啊！”
未宣在迎接林清的时候眼神都变成了充满星星的样子。
咳咳，这种形容还是有点奇怪，不过对于林清的象棋能力真的是让人害怕，也让人崇拜一般的恐怖。
“啊，未宣也来惹。”
这种可爱的对话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一种奇怪的香气？
橘里橘气的。
“先吃饭吧，下午的比赛是4点对吧。”
我在一旁试图打断这样的美妙氛围。
虽然是美妙的百合氛围，但是微妙的有一点尴尬啊，这样我不就成了电灯泡了吗，还有她们是同班来着，难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发展到这么要好的关系了么？
不，这绝不是嫉妒，还有我为什么要和女孩子竞争啊喂！
“哦哦，对啊，先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吧。”
林清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这让我心中灰暗，在一旁装死。
“喂，请客！”
未宣的态度也是这么恶劣，唔哇！
“行吧，我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来着？”
“快点啊！”
现在是林清在一旁瑟瑟发抖了。
“kf○？”
“否决！”
“m记？”
“你脑子都是快餐嘛魂淡！”
“假功夫？汉堡○？○约翰？”
“···”
“开玩笑啦，倒也不是说不能去，只不过看起来现在的状况还是好好吃顿饭吧。”
林清已经在旁边凌乱起来，我还是停下这种斗嘴好了，比较还是以林清为主角的一天啊，嗯嗯，为林清着想！
“这个怎么样？”
未宣把手机翻过来给我看。
“咖啡厅？用来吃午饭还是有一点点奇怪的地方啦。”
“emmmmm。那可以先去这里！”
再次递给我手机的未宣在手机上展示的是味万拉面。
“嗯，就这样！先吃饭再说下午茶什么的好了。”
“那个，现在，才不到10点啊，唔喂。”
林清小心的打断我们的话语，但是未宣直接拉住林清的胳膊向前走去，剩下的半句话也直接没有了去处。
不过我觉得还是让林清开心一点比较好啦。
☆
“林清好强啊，我反正是没有这个能力了啦，象棋什么的，想想都难啊。”
“你是笨蛋，所以不会。”
我在一旁补充到。
“哈啊？为什么我要被你这个问题儿童说啊？”
“啊，唔，喂，别，别吵哇。”
林清在一旁依旧不知所措。
不过今天的主角是林清，这样下去也不太好。
“请问可以点餐了么？”
面容姣好的服务员温柔地询问我们。
“嗯，我要一杯浓咖啡。”
我先是风度翩翩地点了一杯咖啡，然后林清和未宣在喝的之外则点了一些甜食，虽然我也很想吃但是要忍住哇。
“顾君不吃么？”
“不吃。”
算了，这个时候就不批评林清了。
虽然我也蛮想吃，但是这时候有外人在啊，虽然林清已经知道我的底，但是在未宣面漆如果表现出来一定会被嘲笑到底的吧。
啧，绝对不要。
然后林清本来就是那种喜欢吃甜食的类型，未宣在这方面如果失策的话我也可以好好嘲讽一番。
哼哼，总之只要不吃就完事了！
这样想着的我抿了一口刚送来的咖啡，苦涩的滋味真不是我喜欢的味道啊。
不过尽管不喜欢喝，但是在这种场面如果找服务员多要一点糖的话岂不是会穿帮。
而且是在已经搭好“我喜欢咖啡哦”的架子的情况下，直接崩塌。
双倍？不，这份耻辱究竟会被放大多少倍啊。
尽管如此这般想着。
我的视线依旧在窗外与对面两位女生面前的甜食之间飘忽不定。
刚刚没仔细看，不过原来这家店能提供至少看起来像巴菲的巴菲么？
这么厉害的啊，好想尝尝味道，但是离家又有点远，或许要错过了。难道说，这就是经典的“一生一次，不能错过”的典型事件么，不好，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尽管还有别的店或许会更好，但是如果在这里吃不到的话就会在心里留下阴影的啊，正可谓道心不稳。
呸呸，不是这个。
难道这会成为我一生的遗憾么？
虽然在以后的日子里也可以稍微走远一点来这里试试，但是这样不值得的行动一定会被我一拖再拖的。
不妙，这种情况下我完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啊！
咕哇，还有这么漂亮的可丽饼啊，话说服务生嘴边的微笑是这么回事？难道我已经被看穿了么，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真的的话，再这样装下去岂不是更加可笑啊。
唔哇，林清未宣你们为什么要做出那样幸福的表情啊，就是吃个甜食而已为什么啊。
不好，这里面绝对加了电脑配件什么的，住手，啊不对，住口，唔，也住手！
让我来！
（真实答案：给自己超想吃找借口）
我已经受够了啦，为什么要在这种无所谓的地方耍帅了啦！
“服务员。”
我已经忍不住了！
“啊，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呢？”
“拿张餐巾纸，谢谢。”
咕哇，我在干嘛啊！
在看了一眼桌子上还足够的餐巾纸后，稍微犹豫了一下依旧还是又拿了一些过来。
完了，被当做喜欢占小便宜的人了。
唔啊，我不是这种人啊，不是的不是的。
我从来没有从网吧里拿过鼠标垫啊！
被现实打败的我趴在桌上已经死掉了，耳边是女生们微妙的进食声音，嗯没错，只是一般的进食而已，或许是残忍血腥的画面呢，嗯嗯，不在意。
嗯，不在意。
我可能就要这样被摧残到比赛开始。
不管怎么说，林清开心就好了，呃~
（顾君卒）
☆
“唔唔，开始了开始了。”
未宣的表现可比今天早上要精神多了。
“嗯，林清这局胜算很大哦。”
“诶？什么？”
“对手在职业象棋里已经是很老很老的老将了，据说马上就要引退了啦，以现在林清的状态应该是轻而易举的拿下。”
“诶，真的诶，老爷爷了啊。”
“也不容易啊。”
“真的，很老很老。”
未宣或许对这位老将不太了解，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曾经教过我下棋。
在象棋的世界中师徒关系是很紧密的，虽然我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并且没有在象棋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是老师依旧是老师。
林清也入座了，这时候的她完全没有了中午的可爱模样。
在进入下棋的状态之后只能说像是一块冰。
在象棋爱好者口中另一个称号“寒冬之女”也慢慢流行起来。
兵七进一
卒7进1
炮八平五
马8进7
正常开局，不过依我看这局应该不会很长。
在一番平静的进攻之后，局势已经稍微明朗了。
嗯，是平静的进攻，不出我的意料，中规中矩的开盘，或许也会中规中矩的终盘。
车1平2
想让车走出来吗，老师这步棋。
不行啊，不行。
如果想要在这里和林清比一下气势的话完全没有用啊。
林清只要换子就已经是优势了啊。
车八进五
马2退3
果然林清会去吃的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走这一招啊。
林清的进攻对于这个闲置的车并没有什么阻碍啊。
防守更艰难了。
在林清率先把马打入老师的阵地之后，败势愈加明显了。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是这样看下来根本不对劲啊。
老师，没有想赢的念头。
“局势已定。”
“诶？是么？”
“炮二退五
将4进1
炮二平六
炮9平5
帅五平四
败局已定。”
“别把，顾君这么厉害？”
局势就如同我说的一样，在终盘的时候老师落魄地输了。
卒3进1
已经是无奈的等死了啊，这一步。
马七退六
红棋胜。
典型的马后炮，把老师推下了失败的深渊。
林清的胜利，从开局开始就慢慢积累优势，然后慢慢绞死。
“林清赢啦赢啦。”
未宣很开心的样子，不过也确实应该开心一下，要是不开心的话反而不太对。
但是我却有些纠结。
“嗯，赢啦。”
（有兴趣的话可以参考下15界世锦赛第5轮比赛）
——————
“啧啧，让我教他么？”
眼前的老人撩了一下半黑半白的头发，其实他对此感到很骄傲，认为这是人类自然状态下最有感觉的发色。不过确实很有感觉啊，把衰老与年轻混在在一起，这个年纪的人也是最有魅力的时候吧。
但是，我还是认为青春最棒了。
还有下棋什么的我也没想过这么正式啊，还来拜师什么的。
“你想，跟着我下棋么？”
还真是毫不做作的表达方式啊，不过收徒的话该有什么样子的表现呢？
只有3年级的我结果真的就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随便啦。”
结果就是我在这位老人身边学习了一个月。
直到林清超过我。
“你这一步太傻了啊，怎么就这样下呢，在这边设个防，比换子有有用的多啊。”
是吗，好吧。
学一个月就能走了是吧，好吧好吧，只能先陪着他了。
在第一天我就被老师杀的丢盔卸甲，这是一种完全的否定。
收徒后一般就是这样的桥段啊，我已经对这个看得很开了，毕竟肯定是师傅会强啊，不然叫什么徒弟呢？
完全没关系啊，就算这样也完不成期望的激将法啊。
不过羞愧的样子我也有很棒的表现出来哦，这个时候让你先满足一下吧，做师傅来调教徒弟真的有那么开心么？
这个老头子胡子都翘上天了。
起因是我在少年宫的象棋比赛中获得了第一，不过对手全是些学生。然后奖励是和职业选手学习一个月，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是父母却感觉开心的不得了。
不是很明白啊，虽然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但是还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不行啊，为什么在你身上感觉不到象棋的魅力呢，哪怕给了你这么好的天赋。”
是么，我也觉得呢，为什么呢？
在最后一天，也同样是林清战胜我的那一天。
“谢谢老师的教导。”
“没事，其实你很有机会的···”
“我明白，我没有的。”
“···”
之后我慢慢发现了我为什么不能赢的原因。
是不想赢。
我从来没有吧象棋当作自己要去完成的某件事情，也没有认真对待过。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种事情就算不认真也没有会指责，就算不去认真也不会有任何负罪感和过错。
话说我为什么要认真。
哪怕有一点需要我去认真的地方么，而且也不想啊。
就这样吧。
在象棋里赌上一切的人不少，反而很多。
输棋就是流血，连败到血都流尽就是死亡。
但是我没用什么需要赌上的，也没有什么想要得到的。
胜利除了开心还有别的感觉么？
我一直都觉得林清很厉害，不管在什么方面，不仅象棋之神落在她的肩上，还能够在这一片黑暗中不停的和身边的人互相撕咬，互相啃食。
不论如何都能在棋盘上站起来。
我很嫉妒。
我问过她为什么不会放弃。
想赢。
——————
“老师，是我。”
“顾军啊，咳。”
“我看了，林清的比赛。”
“嗯，我知道那个小姑娘，怎么样，说是你徒弟也没有问题哦，哈哈！”
“咳咳，我就是陪她下棋而已啦。”
“真是天才啊，而且还这么漂亮，呜嘿嘿~你小子我都有点羡慕了啊。”
我在电话里听到瓶子碰撞的声音，在7年后的现在，老师头发已经花白了。
“引退，咳咳，这事是真的么？”
我的声音开始动摇了，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
“嘛，输给年轻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嘛，不过啊，这妮子真是可恶啊，居然就这样赢了我啊，连点面子都不给哇！”
老师有一个习惯，在说谎的时候总是会咂嘴，不论是在批评我的时候还是在鼓励我的时候。
我觉得我刚刚没有听见咂嘴的声音。
在瓶子的碰撞声中渐渐传来了哭泣的声音，年老的嗓音断断续续沙哑的从电话的另一边传了过来。
“没事的没事的。”
我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应对，甚至开始后悔把老师的手机号存了下来。
“我原来是有引退的想法的。”
我无言地认真听着，做不出也已经不知道如何做出回应。
“明白啊，明白我不可能赢的啊。在这位象棋接升起的新星脚下充当垫脚石，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吧，我打算好了如何落子，怎样变着。
就是为了输的不太难看。
但是在我落座的一瞬间，这些已经被我复习过好几遍的想法，这些已经决定的念头。
全都消失了，在我落座的一瞬间，这些我都忘记了。从第一步开始就是没有想到的开局，没有想过的变着。
我不想束手就擒呐。”
老师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的身体很重，喉咙很重，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顾军啊，你要看好这个孩子以后的路啊，她或许能站在象棋的最顶端。”
能么？男棋手从古至今都平均强于女棋手，并且差距很大。
在等级分上也能体现出来。
但是老师说林清可以站在比这些人都要高的地方么？
或许吧。
“咳咳，在下输的一瞬间，我已经决定了。”
“诶，决定什么？”
我有点不安。
“我果然除了象棋，其他什么也不是啊。输棋了就躲起来自己一个人喝酒，不过我还算好的啊，哈哈哈，还有输棋打人的棋手哇。
我跟你讲，你tm怎么就不下了呢，去他妈的象棋。”
老师在喝了最后一杯酒之后，微弱地哭泣了起来。
“顾军啊，有时间过来和我下棋啊。
我真的是除了象棋什么的不会的人啊。
在输棋的时候，我还是那么不甘心啊，我下不过林清，欺负别人还不行嘛！
我跟你讲，我还要下，我不走，不走，我不走啊。”
咳，咳咳。
传来了剧烈的咳嗽，老师怕是灌了烧酒。
其实老师酒量不是很好，但是他说他喜欢装作被灌醉的样子。
不过依我看来老师是真的醉了。
每次喝酒都会趴在一旁，但是眼睛不会闭上，睁着眼睛在一边打鼾，怪恐怖的。
可是老师睡觉的时候会闭眼的啊，那总是充满血丝的眼睛显得渗人，此外老师的呼噜声异常可爱。
噗咕噗咕。
像是某种异界生物的叫声。
我默默的挂了电话，好好休息吧。
噗咕噗咕的，多可爱啊。
★
顾君发了消息给我，然后就套上外衣出门。
顾君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唔哇。
不过是什么呢啊？
“来了来了~”
顾君在远处尝试喊我一声确认我的位置，我如此回应。
“刚打完电话，老师又喝醉了啊，真是的，那个老头。”
“唔啊，抱歉。”
“用不着抱歉啦，在，怎么说也不是林清的错啊。”
顾君被我的抱歉似乎稍稍硌了一下，音节都没有咬清。
“呜，没事吧。”
“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似乎引退的事情不是真的。”
“啊，嗯。”
在莫名其妙的对话中我支支吾吾地应付，还有顾君那看向远方的眼睛，也没有对着我。
好奇怪。
“还要下，要下，还要下。”
好奇怪。
“唔，我的老师已经引退了啊。”
“林清，在和老师对局的时候，认真下了么？”
顾君的脸已经快要仰上天了，声音也有点扭曲。
好奇怪。
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确实这几乎是一场必胜的战斗，必胜的意思就是不论如何都会让对手绝望。
但是象棋里是不存在必胜的对局的。
越是要胜利的人越是要努力把握机会，一步失误就可能把建立起来的优势完全推倒。
然后陷入深渊中，自责与恐惧的漩涡会冲刷着你的手，让你在落子的时候颤抖。
我觉得顾君不会不懂。
这难道是很难看懂的地方么？
在我先入马的时候胜局基本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对面应对失算了一手，把结局向前推动了而已。
“顾君你在说什么啊，从落马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不是的，不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老师啊！”
顾君和我的对手，也就是他的老师感情很好。
在被我战胜的那一天，他的学徒生涯也结束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第二天顾君依旧在少年宫下着棋，我那个时候很想找他下棋，我觉得我可以再次战胜他。
但是每次都被拒绝了，用非常礼貌的表情和非常礼貌的话语。
“抱歉啊林林，我现在不能和你下棋。”
“好吧，那我回去了。”
在一次一次的拒绝下我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顾君其实是个胆小鬼，他一直在躲着我，不愿意和我下棋，不愿意输给我。这甚至让我有一点开心，但很快我便为这种心情感到脸红。
于是我不再追着顾君下棋，而是放下了棋盘，平常地出现在顾君身边。
和没有接触过象棋一样。
“林清，去比赛吧。”
“啊，我···”
不字还没出口，便被一张报名表打散在了胸腔之中。
“林清的话，说不定能行。”
“为什么！”
顾君在我的沉默中一次又一次无力地质问。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为什么？”
好奇怪！
“好奇怪啊啊啊啊！？”
为什么！我才想问为什么啊，叫我下来原来只是这种事情吗！
真是胆小鬼啊顾君，从小就是，纯纯粹粹的胆小鬼啊！
“我才想问为什么啊，究竟是我哪里做错了啊！究竟是哪里啊，是赢了不对么，还是输了才对啊！
对待象棋我也一样是很认真的啊！
是站在这里擅自位别人生气的你不好吧！就算是如此伤心的老师也不会允许你在这里独自生气的吧！有意思么，让我下棋的人不是你么！
不是么！
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不是么！”
用尽了最后一口气的我弯下腰，把最后的声音和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起挤出。
啊，好像小时候我比顾君更爱哭呢。
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我的顾君，总是会忘记自己的委屈。
“我不管啊！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啊！尽管知道我是在无理取闹可是还是站在这里了啊，不就是这样的么，明明是自己的问题依旧会对一切都生气起来啊！
我不管啊！我一看到老师的表情我就难受啊！
我不管啊！”
眼里模糊了视线的泪消失之后我才看清眼前的世界，顾君的眼泪清楚的挂在脸上，嘴也因为刚刚的大喊而微微喘息，鼻涕已经从上唇滴在了下唇上。
用力的一擦鼻涕，摇摇晃晃努力站直。
“没事的，没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也再也生不起一丝气。
“没事的没事的。”
顾君终于无法站直而向前倾来，我接住顾君，轻轻保住顾君的肩膀。
我半蹲着抱着已经跪在地上的顾君。
“没事的没事的。”
果然，对顾君，我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啊。
★
“怎么，不是说不学了么？”
“是的，我不学了，不过，请你，教她！”
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拜托这位昨天还是我的老师的老头。
“谁啊，让你这样啊？”
擦着眼镜的老者漠不关心的样子，轻飘飘地回复。
“拜托！”
我指出了林清的名字。
在象棋兴趣组的最后一行。
“她？”
眉毛轻轻一挑，然后是轻蔑的一声笑。
“女娃娃，不教。”
回头一口口嘬着茶，完全不管我愣在了原地。
“师傅！”
我年幼的大脑莫名其妙的让我做出了这个尝试，虽然昨天就是关系的结束。
随着清脆的“啪”的一声，他把头终于转了回来，茶杯被安稳的落在了棋盘上，把棋子震得统一向外偏移。
“师傅，你来当不就行了么？”
听见这句话，我似乎是踌躇了一秒，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等等啊，顾军，你觉得你能教她么？”
侧着身子无比惬意的看着我，抿了一口茶并轻轻叹息。
“我能。”
“你能个屁你能，不知道配合么？”
突然原形毕露，这么文雅的状态除了装的还有别的可能么？啧啧，这个人就这么喜欢装嘛，都多大年纪了，呸。
“哦哦，好吧好吧，那怎么办呢？”
这样一个算是很好的配合了吧，虽然我自己都不信。
“咳咳，我，继续教你，你再去教林清，这一点还是比较好做到的。”
“话说我真的可以嘛。”
“你看我教过你怎么下棋么？”
是啊，教人下棋不一定是真的教下棋，很少会有手把手教的吧，这样教的也完全没有意义。
就算是棋谱也是早已被研究透彻，胜率明显的样板。
是啊，或许，我可以啊。
“那你，要继续在我手上了哦？”
啧，这死老头。
“好吧好吧~”
我随便挥挥手敷衍着。
“喔喔~”
这老头也太过分了吧。
老了还不承认，鬼知道那头发是不是特意染得半黑半白的，其实早就白发苍苍了吧，说话也这么随性，还真是有一种典型的老顽童的感觉啊。结果还是被他下了套，虽说不是什么避免不了的，但是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做好约定真的有点难受啊。
不过，稍微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
“唔，你在哪儿呢？”
未宣在电话里询问我在哪里，可我总不能说我在家里睡觉吧。
这样说的话绝对会被骂死，超可怕的啊，各种意义上。
“啊，稍微有点事，林清下午的比赛取消了是吧，轮空可还行。”
“啊，你还能来不？”
“抱歉呐，稍微好像希望渺茫了一点啊，咳咳。”
我觉得我表达的已经满委婉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说谎吧，但也应该不算。
毕竟，起床不要刷牙洗脸的嘛。
好吧，真的有点说谎的味道，但我又不是出家人，而且我觉得出家人倒也常打诳语的。
算了算了。
“去死好啦，魂淡。”
呜哇，虽然预想的差不多但是依旧蛮受打击啊，毕竟被别人哪怕是一句玩笑话，也是说了“死”的存在啊。
我感觉我起床又要晚一点了，让我在床上好好修复一下未宣对我心脏造成的创伤。
“不过我会好好看网络直播的，就这样一眼一眼的看一下，差不多了解下啊。”
“行吧，林清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啊。”
16进8的比赛是在同一时刻进行的，所以是会有8个不同的直播间一起开放，这也算是和时代接轨了吧，虽然是一项十分传统的智力运动，但是在现代的科技力量下反而更表现出来异样的光芒呢。
毕竟象棋啊，从来都没有指望在这个时候成为什么全民热潮的运动啊。
但是获得一些关注，哪怕是多得多的门外汉的关注，也是对于运转十分重要的环节啊。
成为了这座名为社会的巨大机器里精巧的一个部件啊。
“好啦，把网卡插上，诶多多多多，虽然和未宣说了点谎，但是比赛我还是会好好看的啦，倒是担心未宣自己一个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听说学姐也去了，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
习惯了在家里一个人自言自语，屋门一关就是任我行了。
“诶多，‘没什么问题吧？’这样发给学姐。”
在备注着“学姐没有胜利”的联系人的聊天框里发送了这么一句话。
很快便是“没关♀系”的回复。
啧，虽然表达还是一样令人感到不适甚至有点想举报，但我还是理解了这种没事的意义。
如果不带着一些可爱（雾）的符号的话，学姐的话就需要一点琢磨了。
一大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糖○梨，摆在电脑旁边。
“果然看直播还是要拿电脑哇！”
这样发出感叹的我等待着4分钟后的对局开始。
现在就是9：26，我的闹钟在6分钟前刚刚被我在发出足以吵醒附近邻居的嘶哑粗鲁的强烈咔嚓声前便进行调整过了，但我依旧阻止不了时针在经过设定的位置时依旧咔嚓了一声。
但是内部的传动已经被我预先阻止了，在又一次不甘的咔嚓声中，硬是从沟里提出身子来的时针继续向前走去，伴着发条渐渐松弛而发出的呲呲声响。
“唔，开始了开始了。”
这一轮采用的是快棋制，林清的对手不是一位擅长快棋的选手。
但林清可以说是在快棋方面也有过人之处，尽管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种蓄力般的爆发式进攻，但是完全不依靠蓄力的猛烈攻击也是必修的课目啊。
炮二平五
马８进７
马二进三
马２进３
车一平二
车９平８
在快棋的节奏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会很好听，如果在现场的话则会更棒。
清脆而富有节奏感，并且快棋不会消磨观棋者的耐心，有来有回时间激烈的对碰。
但是直播的话就会大打折扣。
现场么？
仿佛失神了一下，眼前是一片黑暗，用力把枕头压在面前，摁下去，深深地凹下去。
柔软，温暖。
虽然林清用着柔软温暖的地方紧贴着我，可我丝毫没有享受的意思，只是感到安心。林清，总是很温柔呢，不论什么时候。
呵，我居然哭了，明明已经想好了想要表达的话语，明明只是想好好的鼓励一下林清啊，今天的比赛应该不会被影响吧。
话说我又算什么影响啊，这就能影响到么？
还真是自大啊我，连过错的后果都这么自信。
究竟算什么呢，难道我其实只是安慰自己的无理取闹才给自己找到理由么，难道我根本就不是为了鼓励林清么？
或许只是想找个理由把自己好好教训一下啊，对吧？
我问你呢，顾君。
“咳，阔啊！”
已经闷到了极限么，我还真是没用啊。
如果有勇气把自己闷死的话会怎么样呢？到最后的时刻，自私的基因就会接管我的对吧。
我这个人，还真是自私呢。
车二进三
马７退８
马八进七
马８进７
车九进一
马３进４
真是厉害啊，是我超不过的存在呢。
不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呢，我就是这么奇怪的存在啊。
我这么想着，趴在电脑旁，一边伤着眼睛一边看着林清下的棋。
真是漂亮。
虽然说漂亮这一方面我是没有什么嫉妒的地方，但是别的就不一样了。
是天才啊，是怪物啊。
这个人的才能太过野蛮，以至于会刺到身边的人。
刺伤，刺破，刺穿身躯。
以及耀眼的光芒，盖过别人，淹没别人。
林清真的是我不可触及的存在啊，并且不仅仅是林清。
虽然自己没有意识到，只是以为唱歌稍微比别人好的未宣，其实已经是好到不行，倒不如说是天生就是完美的嗓音与乐感。
在学习上面堪称奇迹的易轻语，以及全能的易破尘。
秦洛对于自己的计算机技术很自信，同时也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黑客中最令我惊叹的一位。
张白温玉学姐则是一位完美优秀的存在，在已经在从事编辑的工作，并且可能毕业就会被录用，还可以不耽误大学时光。
白学长的正太容颜，咳咳，不管怎么说人气很高啊。
段学长与许学姐的网站已经开始迈入商业化的步伐了。
而我，仅仅只是一个中二病。
啊！这苦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哇，我也要成为顶尖的人哇。
虽然这么说着妄想着，但是也仅仅是这样了。
有的时候也会有“我明明已经努力了啊，可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的感觉。
我不清楚到底该怎么办，也不会去做“肯定是努力的不够”的自我安慰。
嗯，如果只是把原因归咎于自己的努力不够就是没有反思的体现啊，至少在我看来。
这个世界不会排斥努力的人，但会排斥愚蠢的人。
但是自欺欺人则会让自己安心，失败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不够努力。这样的话就是在自我催眠，放弃前进，放弃改进。
32.马三进二将６退１
33.车二退三车７平８
34.车二平一车８进１
35.炮一平八卒３平２
36.车一进六马５进３
37.车一平五马３进４
38.车五平四将６平５
39.仕六进五
红方胜！
结果还是林清赢下了比赛，在这个周末，林清进行了今年第二次比赛，上一次还是必须要参加的比赛，虽然成绩不是很理想。
在我看来那场比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输了虽然会掉分，但是影响还是不大。
可林清的失落表现却让我更加确信了一点，这家伙，把象棋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林清的比赛较少出现和棋，一般都是赢的漂亮或输的漂亮。
在终盘的处理不论什么情况都是令人惊叹的选手。
但是对于输赢过于较真，一定要下到最后一步。
直到读不出结局，找不到赢的办法。
而和棋对于林清的打击甚至比输棋还要大，在很多时候，输棋并不会影响她的发挥。而和棋啧会干扰林清的思维，每次出现和棋的比赛，接下来的对局林清都会犯一些错误。
有些事可以挽回的，有些却不能。
和棋，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为象棋的缺陷而设定的补救措施。
所有游戏都是有缺陷的，不存在完美的游戏。
石头剪刀布都有所谓的“专家”，并且心理学上解释的还挺有道理，只不过在我看来只是为你的输找借口，为赢装装逼罢了。
不论再精巧与平稳的天平，都会有一段微微翘起，另一端稍稍下沉。完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
“老师，我想请假。”
“为什么啊？”
方老师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椅上，不知道为什么令人莫名其妙的不爽。
虽然是老师但是在学生面前这么不雅真的好么？
“快点说啊，我要睡觉啊。”
刚刚在我敲门而入事推起来搭在额头挤乱几缕刘海的眼罩，被老师再次拉了下来。
啧，另外请不要把脚直接伸到桌子上靠着办公椅睡觉啊！
“还有这办公椅不是我们社团的社长宝座嘛！我说怎么刚拿到手就被换成了正常的学校办公椅啊！”
“这么舒服的东西，如果让你们独占也太过分了，我也要用。”
“什么叫让你们独占啊喂！用词方法至少给我准确把，身为语文老师居然在这种地方不拘小节也太过分了把！明明是我们社的东西，就是你拿走的不对吧，现在就不要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态使用着啊，至少怀揣着点愧疚或隐瞒的意思吧喂！”
哇，这老师我要举报啊，我要举报啊！
这个样子肯定昨天晚上又通宵写文案了把，既然接了活就不要拖着啊喂！好好的完成工作不信吗，这么咸鱼的么！
我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副咸鱼的画面，在头部则是方老师的脸。
这不就是方老师穿着咸鱼装的样子吗！
虽然说摸鱼很爽，但是一直摸鱼然后赶到最后一天再说确实是不太稳妥的做法。
不过我似乎没什么资格来评价这件事就是啦。
“我好累的啦，诶嘿~”
把腿放下来然后端坐在椅子上，左手并不是握着，而是做出猫爪的样子轻轻敲了一下头发，顺便吐个舌。
“老师，别。”
看着大龄女性做出这种动作还真是一种别样的风味啊。
“哈啊，你是在嫌老娘老么？”
那个，哪有人在问这个的时候会自称老娘的啊。
不过徐娘的话，倒是有点贴切。
“不是，不是，老师最可爱惹。”
“嗯嗯，那么久放过我吧，求求哩~”
咕哇，虽然说方老师才二十几岁，但是这个“几”的含义也太不确定了吧。
但是只能说方老师不适合这样卖萌，但也不能说不萌，只不过一想到眼前的这位“少女”可能已经快j adn U*&^%asjk dnaj ……%（&）djahjd hfhsd ajfdahf*&*bah……* adnj
“哈啊？到头来还是嫌老娘我老咯，我跟你说，大学那会追我的人都排到马路对面了。再敢在心里说我是大龄单身女性的话我就好好惩罚你。”
方老师直接拍案而起，一手擒拿把我的关节锁住。
“顾君你不会这么做的，对吧，我相信你的啦~”
顺便这个画风的无缝切换，难道这是传说中的自带特效么？
“不会，不会，老师美丽动人温柔体贴，真是天下难遇的红颜知己啊。”
“那这个椅子。”
“呸，一个椅子还和我提这么久，说正事说正事，这个椅子我要也没什么用，你看？”
“嗯，那本小姐笑纳惹。”
我的关节终于在朝着不该有的方向缓缓移动下停止并且放松回去，唔啊，怎么感觉我的左手臂弯的活动范围都被拓宽了不少啊！
我捂着酸痛的胳膊无辜地看向老师，结果看见的是一对同样无辜并且似乎比我更加无辜的水灵眼睛。
哇，好像在什么地方已经输了啊。
“那个，老师，其实我想请个假来着。”
“做什么？你也写文案？”
嗯？难道老师的请假都是为了写文案，这也太过分了！不过也棒！
但是作业却没少留啊，应该批评！
“啊不是，我说为了看，咳，我在学生会有点事情呢。”
“嗯？”
老师一面盯着我的眼睛一面站起来，虽然老师也大概只有一米六的样子，但是围着我转然后闻着我的衣服也太让人不安了吧。
“老师？”
在我面前摆着的是一个标准的禁声手势，我也很老实的合上了嘴。
“行吧，你去吧。”
在闻了两三圈后，一拍我的肩膀然后竖起大拇指朝我闭上一只眼睛加上用另外一只不停眨眼还有我脑内加工的眨眼音效的方老师有点奇怪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哪里奇怪了呢？
等等。
“啊，老师，我和楚会长真的没有什么的啊，老师别啊，谣言，谣言啊老师！”
校服上好像还残留着早上被楚会长强行偷袭熊抱时被喷上的香水味？
一直都很奇怪了啊，楚会长难道以为拿这个就可以当作标记了么，不过很不厚道的想一想，拿气味标志地盘的生物一般都是雄性来着啊，况且人类应该没有这个习惯吧喂。
我怎么有一点心慌慌啊。
☆
“好啦好啦，到齐了么？”
我轻轻推开社团教室的门，小声说。
“好啦好啦，快进来吧。”
未宣挥挥手招呼我进来。
小语，学姐，未宣都在啊，那就算到齐了！
不过这次活动可不能记录在活动表上啊，如果被发现那就真的完蛋了啦。
“小语。”
我开始象征性的点名，这种仪式感稍稍满足了我的妄想，顺便也会使得逃课这种行为所带来的背得感变为兴奋感。
“嗨~小语有好好的请假呢~”
虽然不太确定但是应该是好好请过假了吧。
“学姐呢？”
“我也请过假了，虽然一直我的出勤情况不齐，但是还是能够网开一面的程度呢。”
虽然不知道学姐请过假了没，不过也是在老师那边请过很多次的人了吧。
难道，只有我是乖乖上课的好学生么？
“未宣呢，咳。”
最后的未宣如果也是逃课狂魔的话。
“诶，诶，诶，你们，都请假了？”
诶？
难道说未宣没有请假么，等等。
“你，没请？”
“啊！我以为这真的是旷课集会啊，”
如果没有请假的话就是旷课了啦，旷课可比出勤不齐的惩罚要眼中的多，而且也会被老师记录下来。
虽然一次两次没什么问题，但是总归还是不太好的行为啊。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迟到的话，应该会好一点吧。”
未宣陷入了困境，如果现在回去的话就会放弃这次集会，虽然可以再看一遍但是录像的感觉完全没有直播那种惊险刺激，未知感与好奇心互相叠加。
看未宣的样子应该是很纠结，大概是在心里动摇了把，不过也没问题啊，毕竟旷课这样子的行为还是希望不要出现的比较好啊。
开始虽然对未宣的旷课感到纠结，但是我还是有一点希望未宣不回去。
“没，没事，就，就一次。”
不过既然就一次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情况呢。
“这样的话，老师那边会有记录的啊。”
学姐也担心地，落井下石？
不管啦，就一次好吧！
“我会去拜托秦洛了啦！未宣你不要担心了！”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投影仪，把窗帘一拉，清出一面墙，随着“滴”的一声启动一级“嘟”的一声确认。
**社秘密集会，开始。
虽然怎么说都在心里感觉这不就是小学生的秘密基地嘛，但是又否定这个念头，告诉自己不一样。
至少我还是觉得，其实我们和小孩又有什么区别呢？
稍微幼稚一点也没有关系啊，虽然可能会做一点错事，闯一点小祸。
不过我们很开心就是了。
在白色的墙壁被打上光彩之后未宣的脸上也消失了刚刚的担忧与纠结。
“喂，别发呆，快全屏啊。”
未宣转过头抱怨。
啊，对对，要打开全屏。
现在我们是用投影仪脸上手机来看直播的，其实原来我们是有一台电脑的，还是从机房那边乞讨过来的。
可是网线装的太麻烦了，在不久后就被扯烂了，电脑也成为了与世隔绝的可怜机器。
于是我们又从那边抢劫了网线网卡回来。
随着事情越来越多，以及新媒体社的建立，我们的暴行终于被制裁了。
“哇，好想用社团经费买电脑啊，连个电脑都没有算什么**社啊。”
“不要把经费用在这些奇怪的地方啊！”
很奇怪嘛，我设置完就趴在了桌子上，在拼成一块大桌子中坐在最后面的我，懒懒地观看着林清的比赛。
“唔啊，林清的对手是很强的哦~”
我用懒洋洋的声音说到，然后是一片鄙夷的眼神。
喂，我可没说林清赢不了啊，对事实起码尊重一点好吧。
“知道了啊，对手蛮强的对吧？”
未宣回头看了我一眼，稍微歪头思考了一下说。
“啊！对的对的，对面其实超级强啊，等级分就都会比林清要高一大截啊。”
作为目前4个人里唯一的女性棋手，而且也是等级分最低的林清。
所有在这个小小房间里认真为林清祝愿的4个人，或许还有林清的一些支持者眼中。
这场比赛，都不希望林清输掉。
林清与对手的交战记录不多，但是全都以失败告终。
“别有压力啊。”
我喃喃说出，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祝愿林清。
请务必，赢下来。
★
“你好。”
“你好，林妹妹。”
做在我面前的是象棋大师唐凡，很有礼貌的样子，并且也很有礼貌的向我问好。
不过他绝不是这样的人，某种意义上真的是非常讨人厌的那一类人。
“这次，还会输么？”
在对局开始之后，他就不怀好意地询问。
“···”
虽然我很想说“我不会输的”，但是我却发现我没有了那个勇气。
我与他正式对局过4局，战绩，全败。
“没事没事，我会慢慢杀死你的。”
拿着兵在手中摩挲着，慢慢吐了这句话。
我有点不寒而栗。
“那就最简单的，挺兵了啊~”
兵五进一
最简单的么，已经自信到这种程度了么？
我会输么，还是有一半希望的啊。
大概。
“林清，明天要赢啊。”
这是顾君在从我怀里站起来之后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至少，要赢给他看！
“拿下来给你看！”
“哦？嗯哼哼哼~”
打开一把印着“深念远虑”的折扇挡在面前，唐凡很好听地笑了笑。
只是在我听来像恶魔的笑声。
顾君，要赢给你看，没有人是一片孤岛，但如果顾君是的话，只有我，会是你的大陆桥。
要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