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手臂,和一只猫、一只狗的尸体……”听到这个回答,我心里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记,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小玉特意从罗文信别墅里带出来的,竟然是这些绝对不能说是正常的东西?她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毫无疑问,无论这个女孩的用意是什么,故意将这些血腥的东西留给我们,都绝不是善意的举动。

    “赶紧离开这地方,不要再逗留,快!”有了刚才那阵极为可怕、极为无助的感觉,我此时已经不可避免的,变得有些草木皆兵,意识到这不是善意行为,便想也没想,就让芸姐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遥遥几百里的距离,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毫无作用的,我可不想真等到那种时候了再追悔莫及。

    “啊~怎么了,有那么严重吗?”听我语气一下子变得极为严肃,芸姐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别管那么多了,听话,赶紧离开吧,离开这地方再说,小心些。”我依然不敢有任何大意。

    冷不丁发现人的断手,芸姐一时间,本来就有些被吓得乱了方寸,不想在这地方多待了,只是为了让我放心一些,才没有表现出来,此时见我表情凝重,满脸的不放心,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连忙抱起小李诺离开了出租屋。

    离开之前,还在我的叮嘱下,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防身。

    至于箱子里的断手和宠物尸体,我已经顾不上再通过视频去看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叫胡九洲的人,给小玉送过去的,其实并非疑似罗文信的断指,而是一整条手臂。

    但她为什么要从罗文信别墅带出来,还故意留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让芸姐放好手机,不要拿在手里面,保持着视频通话,在黑暗嘈杂的画面中,有些不安地听着,直到芸姐走出幽闭的建筑,和可能昏暗的小路,回到车水马龙的大路上,重新拿出手机,看到灯火辉煌的街景,我提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好了,我们回到大街上了,没什么事,你不要再担心。”由于紧张和走得比较快,还抱着小李诺,芸姐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

    我点点头道:“没事就好,不要急着回去,先打车找个人多,也足够安全的地方转一转吧。”

    “…………你担心有人在暗中盯着,跟着我回去?”芸姐自然秒懂我这么说的用意,往周围看了看后,说道:“应该……不至于吧。”

    “不管至不至于,小心点总是没错,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这个小玉绝对有问题,起码心理是不正常的,既然她故意留下了这些东西,就说明她不仅不感谢我们帮了她,甚至可能对我还有恨意,这种人一旦恨上谁,会做出什么事就根本没人会知道,所以还是小心点的好……”

    不管那条手臂是不是罗文信的,也不管箱子里的猫狗,是不是被小玉杀死的,光是装进箱子故意留下这一点,就足够证明这个女孩,心理真的有问题。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只是怎么说,你也是帮了她的忙,不心存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反过来埋怨你?”芸姐一边说着,一边插上耳机,拦下了一辆刚好路过的的士车。

    我想了想,等她上车坐好后,说道:“我猜她可能知道罗文信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可能也已经猜到,或者老早就知道,罗文信是跟着我师父离开的,现在罗文信出事了,她认为罗文信是我们害的,因此对我产生了恨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想不出她会因为什么恨上我。”

    “这女孩究竟和罗文信是什么关系?这么说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只是一个雇佣的保姆。”芸姐眉头轻轻蹙了蹙。

    “不知道……罗文信这人,从来不会和谁说他私人的问题,我也只是偶尔去他别墅那边,才会见到小玉而已,对她的身份来路一概不知道。”微微眯起眼睛想了想,我道:“不过虽然罗文信不说,但想来无非也就是那些关系。”

    芸姐眉梢动了动,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后才问:“那现在、你觉得该怎么办?那房子是我一个在国外的朋友的,一直是我在帮忙打理,倒是不用担心会被人发现,但那样的东西放在家里,终究还是一个定时炸弹,得想办法处理掉……”

    猫狗的尸体好处理,但那条手臂,可是货真价实的人手,一个处理不好,就会惹祸上身。

    最省事的办法,无疑是直接报警,将情况说清楚,交给警方来处理,以芸姐的人脉,也不会因此给自己招来什么麻烦,除此用别的任何方法处理掉,都会留下一个隐患。

    断臂的主人还活着也就罢了,可要是已经死了的话,就妥妥是一桩命案,万一将来案发,被警方发现私自处理过手臂,就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了。

    但仔细一想,直接让警方来处理的话,好像也不大合适。

    一来是我想确认一下,这手臂究竟是不是罗文信的,二来是他现在生死不知,又极大可能是和老头子袁金柱在一起,目前还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贸然报警的话,弄不好就会给他们惹上麻烦。

    一时间我也没了主意,只好等芸姐在一个商场门口下了车,方便说话后,将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让她和我一起想办法。

    “其实我觉得,问题也没你想的那么麻烦,你不是还一直担心,师伯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么?所以我反倒是觉得,可以利用这条来历不明的断臂,来尽快找到师伯他们的下落……”听我说完,芸姐沉默着想了一会后,问我:“如果我们现在先假定,那条断臂就是罗文信的,他现在确实已经死了,这段时间也一直和师伯在一起,你觉得师伯会是杀他的人吗?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

    不用任何考虑,我便摇头道:“不是,这么多年下来,我对老头子的脾性还是足够了解的,就算罗文信暗地里真的是个魔头,老头子也不会要他的命。”

    “那这样的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反正师伯始终没有消息,这点挺让人担心的,如果那只断手,真的是罗文信的话,就能利用这个线索,让警察帮着找找消息……”

    仔细琢磨了一会后,我觉得也是这个道理,反正无论如何,老头子都不可能会去杀人,至于袁金柱,就算他干得出来这种事情,跟老头子在一起,老头子也定然会约束着他。

    既然这样,那就确实不用担心太多。甚至反过来想,如果罗文信真出事了的话,老头子和袁金柱的处境就肯定也挺危险的,早一点找到他们,出事的风险就能减小一分。

    再说有警方介入的话,就不用再担心芸姐会有什么危险了。

    于是考虑清楚后,我对芸姐说,那就让警方介入,利用他们来寻找老头子下落,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那边能想想办法,尽快弄清楚断臂究竟是不是罗文信的,不过给小玉送去这些的人,可能有警方的背景,你要小心一些,别被那些人盯上。

    “放心吧,我可以让刑警队的那个朋友来处理,直接由刑警队调查,不会把消息漏出去,时间上你也不用担心,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楚。”

    有了决断,我们也就不再过多耽搁时间,二十多分钟后,一直在看守店子的杨小天,便接到电话紧急赶了过来,和芸姐一起往出租屋返了回去。

    在警方介入前,我还是想亲眼看一下那条断臂,但让芸姐一个人抱着李诺再度回去,难免会有潜在的风险,有杨小天陪着的话,则会放心许多。

    出租屋就在芸姐家附近,距离她所在的商场也不远,在夜色中等了二十分钟不到,她便发来消息,说已经到了,接着杨小天,又给我发来了几张图片。

    由于是照片,无论清晰度还是稳定程度,都比之前的视频要高得多,各种角度的都有,正是之前的出租屋。只见靠窗户墙壁摆放的那张单人床床头前的地板上,是一只银灰色、粉红内衬的中型行李箱,里面塞放着一只成年猫,也一只中型犬的尸体,两只动物全身的毛发,满是发黑的血迹,已经干涸的血液,将它们的毛发凝结成块立起,像一根根大小不一的刺一样,头上、身体上,都有好好几条毛皮裂开了好几公分、深可见骨的伤口。

    而两只宠物的肚子下,则分别是一条从脖子到尾部,几乎将他们破成两半的伤口,内脏全部爆了出来,摊在行李箱中,仅是看着照片,都仿佛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腥臭。

    除了这些,两只宠物的尸体看起来都有些扭曲,显然浑身已经被打断打碎,有些变形的眼窝处,四只黯淡无光的黑色眼球,在节能灯惨白的光照下,折射着死气沉沉的光,眼眶边缘隐隐有一圈发黑的血迹,仿佛在绝望地看着发现它们的人,告诉人们自己死得很惨,很痛苦。

    虐杀,毋庸置疑的虐杀。

    不幸的是,两只宠物活着的时候,我都有见过,一只是灰黑色毛发的成年英短,一只是本来洁白如雪的比熊。

    两只宠物都是小玉养的,曾经有一次去罗文信别墅,和她闲聊的时候,她还抱着猫和我说它的名字叫呆呆,有唤过比熊说它叫乐乐,说两只宠物都是罗文信送她的,她很喜欢,大部分时间都是它们陪着她。

    然而,便是这两只她很喜欢的宠物,如今却用极为凄惨、极为痛苦的方式死去了。

    这个外表看起来文静懂事的女孩,内心真的已经扭曲畸形到,会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将自己两只宠物虐杀的程度?

    无论如何,即便听到罗文信已死的消息后,又收到断臂受了刺激,也不应该向两只无辜的小动物下这种毒手。

    这绝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压下略微不适的感觉,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四只黯淡的黑色眼球上移开,接着便看到了,一整条塞在比熊犬与行李箱之间的间隙中,手腕弯折起来的手笔。

    整条手臂显得极为惨白,甚至白得有些不真实,像假肢一样,看起来非常坚硬,显然放到行李箱之前,是放在冰箱里冻起来的,散发着丝丝寒意。

    而微微握拳的手背上,则放着一只同样冻得坚硬惨白,已经和手背牢牢粘在一起的耳朵。

    看清耳廓形状的瞬间,我心里猛地震了一下,脸色也骤变了些许。

    这是一只右耳,尽管只是照片,却也能清晰的看出来,耳垂很厚很大,边缘处还隐隐有一条更显惨白的疤痕。

    当年第一次见到罗文信的时候,我就被他厚大的耳垂所吸引,觉得就像西游记里的弥勒佛一样。而耳垂偏上一些的那道疤痕,则是我刚跟着他“历练”的时候,有一次在野外摔倒,被锋利的石笋划破的。

    这只右耳是罗文信的。

    怪不得一开始联系的时候,那个女孩会用肯定的口吻说,确实是罗文信的指头和耳朵,就是我都一眼能看出来,更别说和罗文信相处时间更多的她。

    拥有同样的耳垂,又刚好也有一道浅疤,又刚好被那些人遇到,用来冒充罗文信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罗文信真的被断了一臂,被割了右边耳朵。

    究竟是谁做的?他现在是死是活?

    我不禁紧紧皱起了眉头,忽然有些同情这个老头,在阴阳行里混了大半辈子,眼看老都老来了,却失去了左手和右耳,这样的结局,怎么看都有些凄凉。

    尽管很大程度上,他是咎由自取的。

    当然,同情惋惜之外,更多是对老头子的担忧。

    罗文信落个这样的下场,甚至可能真的已经惨死在不知道的地方,那和他一起离开,年纪更大、腿脚更加不利索的老头子,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处境?

    也不知道光是一个袁金柱,能不能在那些凶险中,保住他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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