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什么?怎么会看到这样的景象?”越想我就觉得越是奇怪,不禁皱紧了眉头。

    我很确定这并非错觉,因为那令人发自内心感到恐惧,和萧清荷形容过的巨大窟窿差不多的黑色深渊,前后总共出现了三次。

    第一次,是在骊山正气图升到空中,对山下形成俯瞰之势,绽放漫天光华的瞬间。

    第二次,是在正气图,驱散阴气的光华到达顶点的那瞬间。

    而第三次,则是在正气图敛去光华的前一瞬间。

    分别在正气图产生关键变化的三个不同时间点出现,使得我很确定,这并非错觉,也不存在由于萧清荷形容过她的感觉,被我默默记在心里,由此产生错觉的因素,而是这个地方,或许真的存在一个巨兽之口一般的黑色深渊。

    只是我这凡夫俗眼看不到。

    “究竟怎么回事呢?无缘无故的,我不可能会产生这种幻觉,还一产生就是三次,难道这地方的下面,真有一个巨大的黑洞?”我眉头越州越深,愈发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忽然感觉到,身旁多了什么东西,才从苦思中猛地一下脱离出来。

    面色紧张地抬起头,只见萧清荷白面书童,正一脸疑惑加关心的看着我。

    见原来是她和“好奇宝宝”,我顿时大松一口气,然后习惯性地擦了擦额头。

    “你……怎么了?”看我完全不对劲,萧清荷眼神有些隐忧的问。

    “没事,不用担心,我这也算是日常走神、发呆了,习惯就好。”意识到刚才的表现着实令人担心,我连忙强行让自己恢复正常,对着她笑了笑。

    萧清荷微微蹙起了眉头,眼里的隐忧并未消散。

    我只好没话找话,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对了清荷姐,你还记得你和我说过,觉得这地方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窟窿,不断往外冒阴气么?”

    萧清荷说记得,然后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反正都已经一不留神说出来了,我也干脆不再遮遮掩掩,点头道:“确实有发现,我刚才好像真的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而且一看到就是三次。”

    “什么?还有这种事?”萧清荷轻轻一怔,涌上一抹诧异。

    “是啊,虽然只是出现了极短的一瞬间,但我觉得不大可能是错觉,可为什么会看到这样的景象,我就不知道了。”我一声叹息,揉着眉头微微眯起眼睛,重新看向山湾下方。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放亮,被黑暗笼罩了整夜的大地,开始在光明中重新显露出来,远山飘渺如烟,近水波光温柔,天地间一片静谧。

    由于云集的阴气,已经暂时完全被正气图驱,下方山湾此时在这天地间,显得格外的清晰,就像原本被一层薄纱遮住,此时已经被拿掉了似的,一草一木,露珠滴入水面激起的清波仿佛都尽收眼底,就连那座曾经让人闻之色变的新坟,看起来都显得宁静祥和。

    我忽然缩了缩脖子,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

    此时山湾里越是显得正常,我就不可抑制地愈发不正常,虽然那巨兽张着血盆大嘴,仿佛要将光明尽数吞噬的黑色深渊,只是出现了三个极短的瞬间,更像是一种幻觉,但此时的我,已经很难再做到,不把那番恐怖景象,与眼前看到的宁静画面重叠起来,就好像那黑色深渊,才是山湾里的真相,而眼前现在看到的只是幻觉。

    黑色深渊,即是这里出现问题,变成极凶之地的根源所在,但是用什么手段做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你……怎么样了?”见我凝重的神情有所缓解下来,萧清荷轻声问。

    甩甩脑袋,将脑海里黑色深渊不断往外冒黑气的画面强行驱散,这才真正意识到,天已经越来越亮,萧清荷也早就该回去了,于是赶忙收起所有心思,露出笑脸道:“没事,就是被刚才的错觉弄得好像有些魔怔了,不用担心我,天亮了,清荷姐你该回去了吧?”

    萧清荷看着我没有说话。

    除了驻留阳间的,所有阴差都一律不得在天亮后,还在人间游荡,所以萧清荷再不回去的话,就真的晚了。看她仍旧一脸担忧,显然不大放心回去,我只好又道:“真的没事,我就是觉得先前看到的深渊,正是导致这里变成凶地的根源所在,想不明白那个人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现在我也根本没办法说清楚,所以清荷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要再耽搁了,不用担心我的。”

    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后,萧清荷点头道:“我先回去也可以,但我觉得,你应该把看到的和我说清楚,这样我也能帮着你想一想。”

    我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对,于是就抓紧时间,把刚才看到的,尽可能细致地告诉了她,并将我的一些想法也说了出来。

    萧清荷回阴曹地府,白面书童多留了几分钟后,就也听从我的安排,进了斜上方的大山林,在那里待到天黑了再出来。

    白面书童离开没多久,我爸和吴大师也从山上下来了,一见到我,吴大师就殷切地加快脚步走了过来,一脸惊叹地感慨说:“小兄弟,我算是真的见识到了,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这么高深的道行,如此玄妙的本事,我生平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这会没有心情说太多话,有些敷衍性质的笑着,和他稍微客套了一番,又和我爸说了几句话后,就沉默了下来,望着山下陷入沉思。

    而见我有心事,说话的兴致不高,我爸和吴大师也就不再多说话了,静静地等待天大亮后,还在家里做准备的人们到来。

    “一个造型再熟悉不过的怪瓶,一种听都没听过的诡异手段,怎么看都不大可能是那样一个老人能弄出来的手笔,难不成真的是我想多,怀疑错人了?”

    想来想去都没什么头绪,我不禁开始有些烦躁。

    太无奈了,我本来就不是智商有多高的人,自从把三魂搞丢后,思维上就更是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漏洞,很多时候明明是显而易见的东西,我却怎么都意识不到,陷入更大的误区。

    说白了,就我这样的脑子,其实是不适合做那些,太需要头脑的事情,也不适合去思考太玄妙深奥的东西的,自己有多大能耐我清楚,可架不住的是,现实却似乎偏偏喜欢和我作对,老是让我遇见一些,从来都没听见过的怪事,经常搞得力不从心,这教我怎能不感到无奈?

    越想越觉得郁闷,我不由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小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见我有些沮丧地发出叹息,人也多少从神游中清醒了些许,吴大师试探性的问。

    抬头看了他一眼,我正想摇头否认,说没什么,话还没出口,就蓦地反应过来了。

    对啊,眼前这位就是风水大师,我怎么就不知道问一下,让他帮我参考参考呢?

    虽然正气图驱散阴气时,我从中三次看到的黑色深渊,怎么想都诡异的紧,根本不像是一般改风水格局的手段能弄出来的事情,但总的来说,只要是地脉地气出现问题,无论再不可思议,都仍然还在风水学的范畴内,所以问这位大师准没错,怎么都比我自己琢磨来得好。

    “是的,吴叔,我刚才遇到了一个问题,怎么都想不出头绪,不知道能否向你请教一下?”轻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过来,我笑着问。

    吴大师稍微楞了一下,然后点头道:“小兄弟,无需客气,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只要我能回答得上来的,就一定悉心为你解答。”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组织了一下语言后,我问道:“吴叔,不知道在你们风水这一门学问中,存不存在将一个地方的真实格局隐藏起来,或者说是将一个地方的格局改变后,又隐藏起来秘不示人的办法呢?我也不知道这样问准不准确而,但大致上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吴大师轻轻一怔,然后眉头微微聚拢,想了一会后说道:“怎么说呢小兄弟,看来你对风水这一学术还真是没什么了解。风水又叫地相,用现代科学来解释,指的就是自然界的力量和大磁场的能量,是研究环境和宇宙规律的一种哲学,落到“风水”二字上来说,就是风为元气和场能,水就是流动和变化,这当中除了“水”,囊括起来就是山和水可见之外,“风”、也就是元气和场能,其实是完全看不见的,只能通过山水的格局和变化,和罗盘之类的工具,来分辨“风”的走向,以此达到人和自然和谐共处,天人合一的目的。风水风水,是合二为一的,离了哪一样都无法再构成风水,所以总的来说,地相本来就是隐藏的,肉眼只能看到一半,这样一来,也就不存在你说的,将一个地方的风水格局隐藏起来的说法。”

    一通解释下来,听得我不禁有些头大,但也总算大体弄懂了吴大师的意思:风水格局本来就是藏一半露一半,所以我的问题,其实问得并不准确。

    于是重新想了一下后,我又道:“所以另一半,是真的完全不可见的吗?有没有存在,有人能够看见全部的可能?或者说那看不见的“风”,有没有像“水”一样,有构成一个具体的形状,只是人看不见?”

    吴大师又是怔了一怔,下意识回答道:“你说元气和场能,有没有构成具体的形状,这一点其实是有的,只不过绝大多情况下,气场能量是由地脉格局衍生出来,基本上相符的,也就是说,如果山脉地形是一条龙脉,那这个地方的气就是一条龙,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至于你说,有无人能看到气的形状,理论上来说,有。但是这样的人很少,因为就算再大的本事,有类似阴阳眼、天眼的东西,也不是时时都能看见的,只有在一个地方的山水格局,与气脉发生极其强烈的对冲时,才有可能看见隐藏着的另一半,但是这种条件太苛刻了,完全是互相矛盾的存在,能看见的时机也是稍纵即逝,所以……咦?”

    还没说完,他就猛地楞了一下,然后看向我:“小兄弟,你不会是想说,刚才你从这里,看到了气脉的格局吧?”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应该就是吧……”

    “这怎么可能?看到的什么?”听我这么回答,吴大师表情顿时一紧,认真地看向我。

    我皱起眉头轻声道:“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刚才我好像看到下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

    “巨大的黑洞?怎么可能!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吴大师表情当即就变了,险些惊呼出来。

    我认真点头道:“没有,我怎么可能会闲到开这种玩笑,虽然完全弄不懂这是怎么回事,但我很确定,刚才不是眼花,也不是产生错觉,因为一共看到了三次,每次都是在我这张图,达到一定临界点的时候。”

    说着,我指了指已经被我卷起来,放在草地上的骊山正气图。

    神情严肃凝重的吴大师,连忙顺着我手指,看向正气图。

    “刚才像风筝一样飞起来,还发光的,就是这张画?”看了几秒后,他问我。

    我点头说是。

    “我能打开看一下吗?”吴大师又问,得到我许可后,连忙弯腰捡起正气图,展开看了起来。

    然而此时,骊山老母的灵气,早就已经从正气图上完全消失了,墨迹也几近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迹,根本就看不出什么门道。

    事实上,就算是还没用过的正气图,也只不过是大量繁琐复杂的符案,和真正意义上的画有天壤之别,他也未必能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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