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 作者:秋千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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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溪,那就说云溪。那孩子是您做主、李唯经手给闻远带回来的,按手印之前,他都没见过人,这都算了。可带回来是不是闻远的责任?等人醒了,知道自己怎么去的市一,闻远领恩还是领仇?退一万步说,二十四那天,他要是没了命,就全推给凌都想办法?”

    傅泽远说的口干舌燥,缓了缓,走到傅闻远跟前,也拿了块湿毛巾擦手,又接过傅闻远给他倒的茶喝了口,看着老太太。

    云溪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他真死在了路上,那就算小,按老太太那么个办法就很好。可偏还苟延残喘到了市一院,往后还要见面。

    不论亲疏,人到底是傅闻远的人,被他们那样摆布,傅泽远是怕伤了她和傅闻远之间的祖孙情分,才赶在傅闻远前面抢白她一通。

    “我知道了。”老太太脸上有羞有怒,最后神色古怪地偏过头去,不再看傅闻远和傅泽远,低头转了两圈白玉凿成的精巧茶杯,低道:“你爷爷罚了清远了,她自己也知错、是真的知道错了,那天晚上去医院,云溪做手术,宁家那小子不让咱们家的人上顶楼,她就在电梯里哭,闻远……”

    傅闻远还是那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半晌,点头道:“知错就好。”

    他不肯松口,老太太只好再退:“现在还在禁闭室呢,关五天,完了就送回你二叔家,不让你见了烦心。等……等云溪出了院,回家来休养,也不怕再碰上她。”

    傅闻远还是说好,面上淡淡的,唇角带一抹面对长辈时十分恭谨谦和的笑容。

    李锦姝被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戳到了羞处,而后恼羞成怒,便引出口不择言:“二小子,见好就收!没这事儿,你对云溪上不上心、上的什么心,你自己不知道?应了你的,李唯退了,凌都那边我们也不再插手,还要怎么着?”

    傅闻远道:“您跟大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还能怎么着?”

    他起身,单手插兜,“我头上有大哥、有父亲,还有爷爷,所以轮不到我对她用家法。送回家去,二叔怎么处理,是他们的事。但说明白了,傅云溪在我户口本上一天,他就是傅闻远的人,甭管当儿子还是做媳妇儿,都凭我愿意,哪儿轮得着别人上手?”

    “闻远……”

    他在家里睡了云溪,一晚上把卧室搞的一塌糊涂,闲话就已经传开了。小年夜又在度假村一晚上没露面,现在全家从上到下,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云溪爬了傅闻远的床。

    那个能生冻死人的早晨,饶是傅家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傅清远,但她敢那样对云溪,心里还不在意地认为是捉弄,多半也是从这个上来。

    但原本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他一下子捅破了,就让大家脸上都臊得慌。

    他少见的犯了混,显出些二十来岁时轻狂不饶人的样子。

    原本应该是没有这么在意的,没见之前,想着云溪住院就住院,总还能好,甚至没太往心里去。

    可上午在医院,明明白白听主治医说完云溪的病情又见那人安静躺着,没什么生气的样子,才似乎有护短的心思冒了头。

    而后跟李唯站着的那会儿,护士进去给云溪擦身体,被子一掀开,小孩儿身上从脖子开始往下的青紫痕迹一点没消,傅闻远看的真切,有一片被吮出来的红,半块露在外面,半块隐没在心口的纱布之下。

    擦完身,护士要换纱布,刚卸开两层,就有血迹。出来以后,护士小心地向他解释,不是伤口缝的不好,是早上云溪突发心脏震颤,挣扎之下裂开的。

    这不是第一次裂开,血流了不少,伤口总不见好,还隐隐有要感染的迹象。

    第二十三章

    在茶室拿云溪立完威后,傅闻远还有很多事要忙,李唯手上的东西也还没交接清楚,于是他自然而然的,转眼便将躺在市一院的小孩忘了个干净。

    而腊月二十八那天,雪初停、天稍晴,他心底刚冒出颗头的护短也没能留多久,就在年节往来,上车下车、开会缺觉中,同雪水一起化去了,寻无影踪。

    大年初一,李唯被突然出现的阿姨打出了病房,夹着尾巴灰溜溜回了家。

    云溪还没出icu,额上纱布也没拆,白着脸没生息地躺在那里。江越臣陪着阿姨,两人换上无菌服进去,只看一眼,阿姨的眼泪就流了满脸,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了,被江越臣扶了出去。

    “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阿姨泣不成声,靠在江越臣怀里,被江越臣抱着拍背,“小年那天,小孩跟我视频,以前都乖得要命,就那天还看着有些皮,刚睡醒、一直在笑。说先生也要去度假村跟他玩、看白鹭,高兴的不得了的样子,跟我拌嘴,还说初一要来拜年,叫我给他压岁钱……”

    阿姨说不下去了,似小孩儿样低声呜呜哭了几息才缓过来,挣开江越臣,自己靠在墙上喘气。

    江越臣挠头,犹豫一会儿,说:“好了,妈,咱哭也没用啊。您好好的,等他醒了,才能给他做饭,才能照顾他啊,是不是?”

    阿姨伸手就照着他胸口给了一下,“二十四那天你就知道,今天才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你要气死我!”

    “我哥不让,我敢说吗……”江越臣连抱带拖,把阿姨弄到长椅上坐下,叫她平静,“他那样躺着,谁来了都不知道,来也白来……主要是那几天吧,实在有点儿凶险,怕您受不了,今……哎别打,您打我干什么?妈……”

    阿姨听见“凶险”,心就一阵不受控制地跳,要窜出来一样,喘不上气。回想江越臣给她讲的经过,她又哭了,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作孽……作孽呀……”

    江越臣也沉默下来,揽住她的肩,一下下轻拍。

    云溪醒在初五晚上,虽然白天他的各项指征就都开始慢慢上升,回到了最低线,几个医生一起来看的时候,也说过这天可能会醒,阿姨还是又惊又喜。

    她红了眼圈,像对待一件最珍贵的宝物,不敢伸手去碰,也不敢音高,等叫了医生来看过,才轻声问:“溪溪,难不难受?”

    云溪慢慢眨了下眼睛,煞白的嘴唇张开,吐出个“疼”字。太久没说过话,他的嗓音发哑,低不可闻。

    这个字出来,阿姨的眼泪就不防备掉得更凶,手擦不干净,只能逃避地出了病房,站在门口捂着脸哭。

    icu的温度太低,人不能在里面待太久,阿姨就隔着玻璃窗看云溪。云溪看起来非常困倦的样子,但一直没睡过去,视线跟阿姨对上,眼睛还是那么好看,只是少了很多光采。

    阿姨不敢看他了,想让他睡觉,可等接到消息的江越臣也来了,云溪还醒着。

    眼巴巴看着他们,却又像在看着什么别的人。

    “给先生打电话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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