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嘴上说着要包圆汤锅里的鱼,其实他并没有这么做,他把大部分的鱼都留给了明娃。

    也许是长久以来的默契,别的工友也选择把鱼留给他。老周啃着鱼头满脸的笑,“明娃多吃点鱼,吃鱼聪明。”

    明娃捧着碗腼腆的笑了笑,“叔你也吃。”

    “叔喜欢吃鱼头,鱼头肉好吃!你尝尝。”老周用筷子把鱼头上他没碰过的那一小块月牙肉夹了下来放进明娃碗里。“好吃。”

    就那么一小块肉哪里就能尝出什么味道,明娃心里还是觉得鱼肚子上的肉好吃,不过这肉是他叔特地夹给他的他也就顺着这么说了。

    吃完迟来的晚餐后老周他们结伴离开。

    霍白站在灶台前把手里的卤牛肉片好打包才走进帐篷里收拾。

    阿宅坐在凳子上耳朵里塞着耳机两眼发直的盯着她面前忽亮忽暗的电脑屏幕。

    他收拾的时候顺道跑到她背后去瞄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没想到阿宅她居然在看恐怖片,这是转性了?双手被空碗占据的霍白暗自纳闷。

    “老板人呢?”花姐掀开帐篷门口的帘子走了进来,她刚刚在外面转了一圈半个人影子都没见着,要不是见灯还亮着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霍白回神,端着碗往外走,“老样子?”

    “恩,老样子。有猪耳朵就上猪耳朵。”花姐在阿宅坐着的那桌桌面下拉了一张凳子出来坐下,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掏出了小包里的化妆镜对着给自己涂口红。

    一旁坚持着看完了一整部恐怖片的阿宅白着一张脸抬起头,就看见了边上坐着的花姐。

    然而还没等她松口气就被她瞄见了花姐嘴唇上的姨妈红色,吓得她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怎么了?”花姐一手口红一手化妆镜,满脸疑惑的看向端着酒菜走过来的霍白。

    霍白把手里的酒菜放下,“看恐怖片吓着了。”

    花姐一直觉得自己眼神不错,所以她能很肯定的说阿宅是看见她的脸之后才捂眼睛的,所以说……她是长的像恐怖片里的角色还是她像鬼?

    听见两人对话的阿宅放下手尴尬的抹了一把脸,“对不起啊,我就是一下子看见血糊糊的红色没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弱了下来,她哥和段平叫她二怂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叫错。

    花姐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口红想了想,干脆的一把合上盖子塞进了阿宅手里,“拿去,平时多看看这个颜色壮壮胆。”

    阿宅拿着那管口红哭笑不得,“不是……这个你拿回去吧。”花姐拿着起子‘啪’的一下开了一瓶酒,“不要了,你刚刚的反应让我觉得这个色号我涂着一点也不好看。”

    “……哦……”

    帐篷外,霍白正在炒菜,一只飞蛾绕着悬挂在支架上的灯泡飞来飞去,猫老大和他的一干小弟霸占着广告灯牌悠闲的舔毛打闹。

    等菜炒好,段平也回来了。

    “有份酸菜鱼标着是洞庭苑的你先送。”霍白指着放在一边打好包的外卖对段平说道。

    段平没接话,他径直走到冰柜边给自己打了满满一杯凉茶,咕嘟两下灌了个干净,“城东停电爬十楼累死了……”

    喝完凉茶,他提着打包袋放进了停在路边的车里,“霍哥,我走了啊。”坐进车里他摇下车窗对着霍白挥了挥手。

    “恩,注意安全。”

    段平离开后霍白看了看手机,见没有新的订单接进来他伸了个懒腰转身坐到一边包小馄饨。

    今天时间有点来不及准备了,他决定早饭就卖省事的小馄饨,反正馅料他已经调好了,包起来一秒一个速度快的飞起。

    手边拿来装小馄饨的大铁盘已经装满,霍白撕了一张保鲜膜盖在还没用完的馅料上,擦着手站起来去灶台前煮了一大锅开水。

    最近霍白呆的这个城市开始降温,凌晨一两点的时候站在外面感觉冷飕飕的。

    “汪~汪~汪汪~汪~”不远处传来几声狗叫,发出叫声的狗是这个老小区八栋的一个老头子养的。

    白天老头子会牵着它去公园溜,一直溜到下午才回来,晚上就把链子拴在小区楼下的树上。

    这条狗遇见熟人都不叫只会在看见陌生人的时候叫两声。说来也神奇,只要是住在这个小区的住户那条狗见过一两次就不会再冲着他们叫。

    如果是不住在这个小区的人就算是经常出现,那条狗见到了还是会叫,霍白也搞不明白它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今天那条狗叫了,说明来人一定不是小区里的住户。

    没一会儿就从不远处跑过来一个胸前倒背着一个背包,左手一个拎包右手一个拎包的女孩。

    女孩跑到光亮的地方后就停下了急匆匆的步子慢慢走了过来,走到大排档前,女孩停下,她先是转身看了看站在灶台前的霍白又看了看长了一堆猫的广告灯牌。

    想来猫老大可以勉强算得上是招财猫,女孩盯着那些猫看了一会儿就抬腿走进了大排档。

    “打,打扰……”女孩站在霍白面前显得有些局促。“吃点什么?”霍白擦着手问她。

    女孩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我不是来吃东西的,那个我想请问一下火车站怎么走?”

    “火车站啊?你是要去老火车站还是新火车站?”

    女孩听他这么一问整个人都有点懵,“我,我不知道是哪个火车站……”霍白在女孩最开始开口的时候就听出来女孩不是本地人,看来女孩是来旅游的今天要坐火车回去。

    不过女孩连回去坐火车在哪个车站都不知道就敢孤身一人出游,霍白也是服气的。

    是该说这个女孩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说她不懂人心险恶?

    “你的车票呢?车票上应该写着哪里进站。”霍白见女孩一脸快急哭出来的表情无奈的叹了口气。

    女孩赶忙手忙脚乱的在身前倒背着的背包里翻找,好一会儿才摸出自己的手机,她点开手机看了看,“上面说是南广场。”

    “南广场?那就是老火车站了,从这里过去坐四十九路到终点站下车再转六路到奥体中心下车,穿过地下通道往左走走到头就是老火车站。不过这个点四十九路不开啊,打车大概还能打的到就是贵了点……”

    女孩一边听一边点头,时不时在手机上敲敲打打,“那……打车大概多少钱?”

    霍白摸着下巴想了想,“八九十吧。”

    “这么贵啊……那,那从这到火车站要多久?”

    霍白不知道女孩问这个干嘛,不过他还是回答了,“坐公交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就是打车过去至少也要一个多小时。”

    哪想到女孩一听就突然红了眼眶,“我,我赶不上火车了……开车就剩半个小时了……”说着女孩捧着手机低头靠在身前的背包上哭了起来。

    霍白一愣,“不是可以改签么。”

    “改……嗝,改签?”女孩从背包上抬起了一张糊了一脸泪水的脸,她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你不知道?”厉害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到处跑啊,这姑娘看起来也有十五六岁了不应该不知道怎么改签啊。

    “不知道。”女孩红着眼睛摇了摇头。霍白挠了挠头转身掀开了帘子,“二怂,你来帮个忙。”

    坐在凳子上的阿宅抬头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霍白,“这次又有什么事啊……”

    霍白转头伸手招呼那个女孩过来,等女孩走过来之后他指着女孩对阿宅说道:“你给她说一下火车票怎么改签。”阿宅看着女孩红红的眼眶愣了愣,“哦。”

    霍白把女孩交给阿宅后就放心的出去了。

    没一会儿,阿宅掀开帘子从帐篷里走了出来,她带着一脸懵圈的表情看向霍白。

    “鸡汤霍,你看刚刚那个女孩多少岁?”霍白刚刚又接了一个订单这会儿正忙着炒花蛤,“十五六岁吧,怎么了?”

    “科科……人家今年才十三!我的天她胆子真大!”

    霍白炒花蛤的动作僵了僵,“十三?那她怎么买的火车票?!”

    “她拿的她姐姐的身份证……”阿宅半眯着眼,悠悠的叹了口气,“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

    “啧啧,为了见网友就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真是……啊,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宅站在原地抓了抓她那一头和干草一样毛躁的头发。“对了,给那个小女孩烤个奶香小馒头吧,她身上可怜巴巴的就剩五块钱现金了,还饿了一天,唉……你快点啊。”

    扔下这句话她倒了杯水就进了帐篷,灶台前的霍白盛出锅里的花蛤转身拿了串奶香小馒头放在了烤架上。

    两根细细的竹签子并排穿过了三个小馒头,霍白给小馒头刷上油就去打包刚刚出锅的花蛤。

    打包好花蛤再回来刚好可以给小馒头翻一个面。

    烤好的小馒头不需要撒任何调味料,两面都被烤的焦黄,一口咬下去外壳酥酥脆脆带着一股奶香内里绵软烫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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