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姑的吩咐下,府中管事安排着仆侍端上膳食,准备得十分丰盛,然望着眼前满案的美食珍馐,元郎君却没了胃口,连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

    “你们先吃吧,我去安排一下!”轻吁了一口气,元徽朝姐妹俩露出个笑容,起身去了。

    望着元郎君的背影,小清眨巴几下眼睛,挪动娇躯,倚到云姑身上,把着她的手臂,瘪着嫩唇:“姐姐,那个什么少卿太可恶了,竟然,竟然......”

    说着,俏脸间浮现出一团羞怒的红晕。玉手在空中挥动了几下,小娘子咬着银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人,面皮太厚了!”

    见妹妹流露出这般自然的娇憨之态,云姑反倒笑了,露出点轻松的笑容,揽过亚清,玉眉微弯,语气笃定地说:“放心,我们的郎君可不会咽下这口气,他会处理好的!来,我们先进食吧......”

    书房中。

    元徽静静地靠坐在椅子上,英俊的面庞间已然没了异色。他是被来俊臣惹怒了,不过却也还没到心态爆炸的地步,冷静下来,便开始思索怎么对付来俊臣了。既与这厮交恶,那便只有不死不休。

    门轻轻地打开,又被轻轻地掩上,几道脚步声响起,狐危与乌勒父子走了进来。此前那支“狼骑”被元徽化整为零,安插入幽燕边防军中,乌勒则被元郎君调回听用,另有五十名新打造的“驭风者”。

    “主公,事情我都听说了,那来俊臣不知死活,竟敢欺到公府来。乌玨愿为死士,去杀了此贼!”少年面庞上还泛着点稚气,表情却格外坚定。

    “闭嘴!听主公安排!”见儿子急躁,乌勒当即训斥了一声,随即望着元郎君。严肃的表情间,分明透露着随时应命的意思。

    元徽一时未作声,没理会这两父子,转而看向狐危:“你怎么看?”

    “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来俊臣必须除掉,否则后患无穷!杀一个来俊臣却是容易,不需他人,只让狮雄派个杀手便可!”狐危冷静地迎着元徽的目光,回答道:

    “此法虽简单直接,但是,于您却不可取,您如今的身份毕竟不一般了。今日之事,虽下令封口,但绝对会流传出去。一旦来俊臣有事,必将怀疑到您身上。且因此事而闹大,公主殿下乃至皇帝那边恐怕......”

    听完狐危的分析,元徽付之以浅笑,感慨道:“狐危啊,你这只狐狸,却是越发老辣了!待在府中做一个管事,处理杂务,太过屈才了。有没有兴趣出仕,我可与你谋个官职。”

    见元郎君想法似乎跑偏了,狐危微呆,旋即摆了摆手:“主公当知,我志不在此......”

    狐危言由心出,元徽也不勉强,左右他只是心血来潮,随口一提。不过,狐危的话,他倒觉得确实有道理,抬手撑着下巴,食指在鼻梁上摩擦了几下,沉吟考虑了一会儿,方才抬首看着三人。

    “派人去,给我盯紧来俊臣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我要连他什么时候进食,吃了什么都要知道。还有,将来俊臣这些年办了什么案,犯了什么罪,得罪了什么人,给我整理清楚,从速!”元郎君淡淡地吩咐道。

    又看向乌勒父子,元徽说:“至于你们父子,接下来待在公府,保护二位夫人安全,以防宵小作祟!”

    “是!”三人应命,狐危则补了一句:“属下立刻去办。”

    “另外,今日当值的那几名护卫,一人杖二十,都给我换了!”顿了顿,元徽又冷冷道。

    “这......”抬眼望着元徽,狐危目露疑惑。

    “今日我在,都让来俊臣闯入堂前,耀武扬威,我若不在呢?这几人,不能用了!”见狐危迟疑,元郎君厉色道。

    元徽发怒,狐危不敢再怠慢了,赶紧应命。

    元郎君下了狠心要对付来俊臣的同时,与其“心有灵犀”的,来俊臣那边也是做下了要搞死元徽的决定,并且更加波不急待地搞他。

    在官轿上根本坐不住,想到在公府上,元徽当面给他的“屈辱”,心中更是郁愤难填。未及府,便招来跟在轿边的随从:“去,派人给我盯住了浔国公府,还有公主府......”

    “这一次,来某干脆将太平公主一并拿下!”来俊臣表情冷酷,双目之中,泛着阴狠,轻声呢喃着:“元徽?哼哼,我一定要让你悔不当初!”

    “你先行回府,中给我备好近来搜集的案卷!”又掀开轿帘,来俊臣催促一句,阴阴地说:“我就不信,抓不住你元徽的痛脚!”

    来俊臣,已经在琢磨着,找些“谋反”的案子,往元郎君身上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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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起跟监调查,元徽手下的人可要专业效率得多,三两日的功夫,就将来俊臣的情况查得得差不多了。至于其派人调查元郎君的情况,则尽在眼线之下,来俊臣那般积极的动作,使得元徽杀心愈炽烈。

    费神考虑了一番,元郎君心中有了主意,派人往右肃政台中丞吉顼府上传信之后,便领着几名随侍,径往咸宜楼而去。

    咸宜楼,档次一如既往地高,褪了低俗,附庸高雅。最雅致的间阁内,元郎君安坐于案,静静地等候着。未多久,在随侍的引路下,吉顼进来。

    一入内,便先在元徽平静的面容间停留了片刻,方才拱手作揖:“吉顼见过元公!”

    自数月前,“刘思礼——綦连耀案”中,被来俊臣搞了一手之后,吉顼这半年来,却是官运亨通,因为入了女帝的眼,从区区明堂尉,擢为右肃政台中丞,可谓飞升。

    “坐!”元徽与其对视了一眼,抬手示意。

    “谢元公!”提袍脚,屈膝而坐,吉顼直视元徽,不卑不亢道:“不知您传讯下官以会,所谓何事?”

    “吉中丞,你我之间,也算有些交情了吧!”亲自给吉顼倒了一杯茶,推至其面前,元徽轻笑道。

    “元公于下官之恩,吾谨记于心中,元公有何吩咐,且直言!”观察着元郎君的表情,吉顼两眼格外有神,回之以浅笑。

    “元徽岂是携恩图报的人!”元徽一拂手,气度尽显。吉顼嘴边衔着的笑意,有些玩味,一副静待下文的模样。

    见状,元郎君嘴角跟着翘起,幽幽地说:“本公这边,确是困扰于一难题!”

    “哦?”吉顼好奇地看着元徽。

    “我欲对付来俊臣,为朝廷,为天下除了这祸害。然苦于无从下手,吉中丞一向机智,不知可有策教我?”

    元郎君道明意图,吉顼当即色变,失去了那副云淡风轻的作态,凝着目光,看着元徽:“元公,还是莫与下官开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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