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哈哈大笑:“让我慢慢道来吧,那是子夜出生后的两个月,突然他们家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个子高高的,瘦得像棵竹竿,大概三十出头;另一个却长得古怪精怪,可以用奇丑无比来形容,因为太丑,分辨不出他的年龄,只觉得说话声音像耗子的尖叫,就是一只老鼠;第三个呢?个子矮而粗胖,身体结实,走路嘣嘣直响,手拿一把打造精湛的巨斧,其他两个则是佩刀。”

    “他们是何人?”风月问。

    “不知道,只觉得他们的出现,让子夜的父母惊诧不已。但是他们又似曾相识,门外一番沟通后,那三个人就走了。此后,他们夫妇二人便像变了人一样,他们再也没有了笑容,变得沉默寡言,对子夜漠不关心,就算说话,也冷冰冰的。特别他的父亲朱颜,好似疯了,扬言要把子夜杀了,几次,他把幼小的婴儿扔到野外,想给财狼豹子一顿晚餐,结果恰遇老夫,不是子夜早就死了。就这样度过了半年,夫妇二人不知何故,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欧阳木很激动,“子夜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啊”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可能这么对待,对不对?谁知道那三个人跟他们夫妇说了什么呢?”老人感叹,“后来流言就开始到处乱传,有些人认为他的父母害怕阴阳眼,所以抛去了他;也有人流传子夜的阴阳眼太邪恶了,导致了他父母疯疯癫癫的,所以他们害怕了,跑了;当然还有一些更离谱的说法。尽管被封印了鬼眼的子夜,没用什么异样,他活得跟正常人一样,但是,哎……”

    风月和欧阳木静静地听着。

    “你们知道的,子夜拥有阴阳眼。所以,这注定了他悲剧的命运。子夜慢慢地长大,除了我以外,好像没有谁会搭理他了,不是不想搭理,而是害怕他,离他远远的。那些和他同龄的小孩都歧视他,鄙视他,排斥他,他走到大街上,甚至有小孩会扔东西砸他,他被唾弃了!”

    “真可怜!”欧阳木有一丝同情。“为什么您不帮忙他呢?”

    “帮,还要怎么帮忙呢?老夫我好说歹说,也跟大家解释过,鬼眼一旦被封印了,子夜就跟正常人一样了,虽然大家都点头,但是只要一看到子夜就会赶忙躲闪开。你们想想,连父母都害怕的人,别人当然更害怕了。流言越说越离谱,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凭老夫一人之力,又怎么能温暖他受伤的心灵呢?我还记得,子夜董事后,问老夫什么是“阴阳眼”,我能回答他什么呢?也许不用回答,他也知道答案。这么多人整天在议论他这个怪物,生怕他会为整个古镇乃至世界带来祸害,要不是老夫我在,他可能早就被驱赶出镇,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此话听的欧阳木和风月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也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整个古镇的人太冷血了!”法师摸了摸他的胡子,“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怎么能体会黑暗中的恐惧……,在这个吃穿都成问题的年代,人人自保,如是阴阳眼真能招来鬼魂,试想一下,整个古镇,整片大陆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呢?”

    听法师如此一说,欧阳木和风月好似理解了一些。

    此时舞会已散,广场上的人们纷纷离去,一会整个古镇灯火辉煌,回复了原有的热闹。

    然而那个子夜依旧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残月发呆。

    “他经常这样吗?”风月站了起来,望着子夜他问法师。

    “最近才这样的,一个月前,他的父母突然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妹妹,”法师说到这,全身开始颤抖,“他们回来后,便带走了子夜!”

    老人继续说。

    “谁知道呢?朱颜、碧荷带走子夜,却是把他埋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山岗上……”法师说到这,用手指了指对面的山岗,声音有一丝丝颤抖,像他这样法力高深的法师,按道理不应该是惧怕,应该是愤怒,“直到当晚,子夜跑回来找我,我我才知道。原来子夜他居然是被活埋了,他从坟堆里爬了出来……”

    “怎么活埋自己的孩子呢?”风月很震惊。

    “就是啊,所以老夫愤怒啊,决定找到朱颜和碧荷问清楚,但是当我遇到他们的时候,也发现了三个人!”法师说到这停了一下。

    “哪三个人?”

    “就是跟子夜父母一起离去的那三个人!”老人说,“尽管时隔好多年,尽管他们变得苍老了许多,但是那把斧头,那个丑样,那颗竹竿身体,就算抹了一层灰,我也认得出他们,不知道为何,他们正跟子夜的父母战斗……”

    “打起来了啊?”欧阳木问。

    “是啊,他们战斗得很激烈,明显朱颜和碧荷不是三人的对手,很快他们就败下阵来,”老人边说边抚摸他的胡须,“看他们夫妇二人败下阵来,老夫本来要去帮忙,但是一想起他们活埋了子夜,便气打一边来。”

    “后来呢?”

    “后来当然被杀死了,我也没想到,找知道会被杀死,我该出手帮忙,但是那是一瞬间的事情,”道士道,“想想,他们也罪有应得!那三人杀了夫妇二人后,便突然消失不见了,当老夫我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多了一具尸体,就是那个小女孩,子夜的妹妹,可能是先前就被杀死的……”

    “连小女孩也不放过?”欧阳木反问,“那三人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也不知啊……”道士摇了摇头,“当时要是我不犹豫,也不至于被杀死,也不至于不了解情况……”

    “法师,听你一说,我有几个疑问!”风月搔了搔脑呆。

    “少侠请讲!”

    “第一个疑问就是,子夜被其父母活埋,是他告诉你的吗?”

    “这还用告诉吗?他们那天晚上他们带走了子夜,子夜就被活埋了,这还用说吗?并且以前就有要杀死子夜的心……”石达海有些激动。

    “你问过子夜没有呢?”

    “问过了的啊!子夜说,当时他和父母吃了一顿饭后,就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居然被埋在了土里,然后爬了出来……”

    “这么说他也没亲眼看到是父母活埋他喽!?”风月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是当然,因为他昏迷了!”法师抬起头来看着风月,“少侠这个意思是,活埋子夜的另有其人?”

    “不是活埋,而是以为他死了,埋了他!”风月很自信地回答,“法师是否知道一种长条形叶的茎草,花茎顶端稀疏着生绿白色六瓣花,这种草是一种罕见之草,但是在古镇周围到处都是,进古镇的时候,我仔细观察过。而子夜就是吃了这种草而昏迷的,因为量不大,所以后来又苏醒了,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嗯,”法师点了点头,“经少侠这么一分析,确有些道理,现在的问题不是谁埋了他,而是谁下了毒!”

    “不错!那谁会下毒呢?”

    “我觉得,还是子夜的父母!”法师很肯定,“全家吃饭,就只有子夜中毒,不是他父母还有谁?”

    “动机呢?”欧阳木把脸凑过来,他学着以前风月的口气问,“父母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

    “听小少侠这么一点提,”法师说,“转来转去,还是跟那三个人有关喽,关键是这三个人是干嘛的,现在又在哪里啊,事情好似变得复杂了些呢?”

    “他们三人已经死了!”风月叹了一口气。

    “死了?”法师脸露惊色。

    “不错,他们已经死在了恶鬼岭!”风月淡淡地说,“他们就是欧阳将军陪同那个江阴少爷去恶鬼岭追寻的逃犯。之前没跟你提及过这些事情,等有时机到了再告诉法师。我看过逃犯的画像,跟法师您描述的差不多。”

    “事情的确变得复杂了!两夫妇居然和逃犯有关联啊,也罢也罢!”法师又一声感叹,然后摆了摆手,“人全部都死了,想要查清情况也难了!”

    “呵呵……”风月却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呆着看月亮的子夜走了过来,他依旧挂着冰冷的苍白的面孔。成天都有人在议论他,他已经习惯。

    “我回去了……”他开口对法师说,不等法师开口,也没有要等待法师的意思,他直径走了。

    “子夜……”法师欲言又止。

    子夜突然停住,回头望了望他们,那对眼睛发出的冰冷眼神,让人毛骨悚然,欧阳木和风月不禁打了个冷颤。

    “告诉爷爷,那天你被活,活……,被埋的那天晚上,是谁给你盛的饭?”

    “父母!”子夜淡淡地回答他,没有一丝的表情。父母两个字他太陌生了,也许对他只是代名词。

    “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子夜又向前走去,由于穿着的衣服有些大,他走路的感觉有点像飘,看似幽灵。

    “尽管他看起来可怕,其实他是个很简单的孩子,我们问不出什么来的!”法师感叹道。

    风月点了点头。

    “喂!”欧阳木却站了起来,听了他的故事,他很同情他,他大声问子夜,“可以留下来聊聊吗?看看我们能帮你什么?”

    “帮我?”

    子夜突然停了下来,他不知道“帮我”的具体内涵。他只想起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他过不了一条沟,沟对面有个人对他说,你跳过来,我抓住你哦,他相信了,他跳了过去,结果那人一闪,他抓了个空,跌落进了臭沟中;还有一次,他不小心摔倒了,身上全是泥巴,一群人对他说,过来,我们帮忙你清理干净,结果他相信了,过去却被羞辱了一番。还有,还有,他记不得那么多了,以前他会哭,现在他已经没有了眼泪,他害怕的不是别人打他,他害怕欺骗。刚开始他害怕被世界遗忘后的孤独,现在他却偏偏爱上了这种孤独……

    迟疑一会,子夜没有回头,没有说话,他直径走下山去。

    “没用的,他的心已经冰得跟铁一样了!”法师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那么咱们也下山去吧,今晚二位就住老夫哪儿吧!”

    此时他们才注意,除了他们,广场上已经空无一人。

    风月和欧阳木点了点头,说了声谢,便和法师走下山去。

    法师家住在古镇的西头,一座宽大的庭院里,庭院不是很豪华,却装饰得很得体,房间里满是山水画和一些书法字画,可以看出法师是个有学问的道士。

    道士家里有两个学童,他们穿着跟道士一样白色的衣服,很是规矩有礼,但是当看到子夜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避开。子夜家房屋早就荒废掉了,他也住在道士家。他和两个学童之间像陌生人一样,不搭话,不打招呼。

    子夜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去,关上了门。

    和法师经一翻客气略聊后,欧阳木和子夜被安排到了西方住宿。

    躺下,没多久,风月却起身跳出了窗外,他借着月色一路飞奔,很快来到了法师描述子夜被活埋的那座山岗上,只见一颗大树下,座落这一个简陋的坟墓,坟墓的前面有块小石碑,石碑上写着红色的大字:“子夜之灵位”。坟堆上的土是松弛的,看样子就是子夜爬出来留下的痕迹。

    风月围绕坟墓转了几圈后,他露出了微笑。

    一会,他便又来到子夜家废弃掉的屋内转了一通后,便回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马鸣声他们惊醒了。

    当他们走出房门的时候,一群人冲进了大院,这群人,全部身穿黑衣黑裤黑鞋,半蒙着面,只露出眼睛,头戴黑帽,黑帽的正前面有个“特”字。

    风月一见,便知道他们是异种团的人,异种团是妖灵国的特殊部门,专门从事机密活动。

    “不知异特团光临寒舍,有何要事?”达石海道士急匆匆地跑出屋来,大声问道。

    “谁是子夜?”站在最全面肌肉发达的黑衣人大声问道。

    “你们要干嘛?!”道士反问。

    “废话少说,快叫他出来!”

    “我自己会出来……”话刚落,子夜飘出了屋外。

    “你就是子夜?”那个老大上前去瞅了瞅,他想看清楚这个人。当他看清脸貌的时候,突然缩了回来,他吓了一跳。

    “带走!”他说。但是后面的黑衣人却迟迟不敢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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