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时烬从床上坐了起来,懒懒地伸了个懒腰,闭目扭了扭脖子,把脖子扭得“咔咔”作响,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活,大狐狸还酣睡着躺在他身上——这小家伙从昨晚入睡前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狐型,还称其元神刚修复,一时不能维持那么久的人形时间,到了晚上就必须把形态转化过来,不然元神撑不住。

    像这种借口时烬向来都是不信的,这小家伙就是不想让他碰她,害得他又抱着一只狐狸睡了一晚上。

    时烬看着身边的大狐狸,出于兽族的天生习性,她侧卧在床上蜷成一团,小肚跟随着呼吸的节奏均匀地起伏着。还时不时用小肉爪挠两下鼻子,发出一阵绵软的“唔唔”声。

    “哎。”时烬站起来,替她掖了掖被子,小家伙有蹬被子的坏毛病,不管半夜为她盖多少次被子,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还是能看到她一半的身子都暴露在外面。

    热天还好,天冷的时候,她冷得瑟瑟发抖也不知道起来把被子盖上。把自己晾在外面,也不知道爱惜。所以,为沐羽掖被子就成了时烬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几乎都成习惯了。

    “小笨蛋,冷也不知道伸手扯一下铺盖。”时烬替她盖好铺盖后,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儿,直到大狐狸迷糊着双眼伸出小肉爪拍了拍他的手,他才极力忍住亲下去的冲动,笑着离开了卧室。

    今日的阴楼阳光格外的好,也格外的……古怪。十八楼的公寓被屋外的阳光照得亮堂堂的,完全没有了往日那般阴暗的样子。整栋楼的阴魂之气也降了不少,这倒是让时烬感到微有些诧异,他自从前几天在阴楼暂且住下后,就一直在这么一个阴暗无光的环境里生活着,感觉都要习惯这样的小窝了,突然一阵强烈刺眼的光芒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还真让人有点不适应。

    但他很快想到可能是十三楼那里出了一点问题,当阴气达到一定等级浓度的时候,便可以行成一道隔离层。光源无法靠近,最多只能艰难地透过隔离层,向阴气聚集的地方散发一丝微弱到可以忽视的光。阴楼就是这样一个明显的例子,而住在楼下十三楼的娑罗,则是这股阴气隔离层的最大阴气供应者——一个人提供了超过半数的阴气浓度。

    至于娑罗作为七君之一的魂族高层,为什么甘愿屈居在这下层大陆的人界,那就不得而知了。但现在应该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是,他估计是搬出去了。

    时烬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二十。离徐杰跟他约定的会见时间仅仅只有四十分钟了。老城区离市中心比较远,估计吃了早饭再去就已经迟到了。徐杰是一个对时间要求非常严格的管理层,手下员工无故迟到都会收到惩罚。时烬即便是特殊员工也不能破例,到时候扣下他的血汗钱,能把他痛得心子都在滴血。

    所以,待洗漱完毕,他就换了身干净得体的衣服准备出门了。

    刚做完饭的白洛梅端着最后一盘小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换鞋的时烬,有意无意地问道:“阿烬,你看到我放在冰箱里的面条了吗?”

    时烬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昨天晚上他下厨煮给沐羽当夜宵的面条,便抬起头,微有些抱歉地陪笑道:“那个……昨天晚上太累,饿的不行,也没注意那是谁的东西,就被我直接和着鱼汤面煮来吃了。”

    “哦,没事,几块钱的面条而已。今天早上起来四肢无力,那原本是准备用来应付早餐的,你要是吃了我重新做饭就行了。”白洛梅无所谓地笑笑,这才注意到时烬正在换拖鞋。

    看他这睡意朦胧的样子就知道他也是刚起床不久,连早饭都不吃就急急忙忙准备出门,这倒是让她有点好奇:“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儿?我刚把早饭弄好,你要不要考虑吃上两口再去?我今天弄了糖醋排骨,猪肉丸子……”

    “不用了。”时烬谢绝地打断道。她报菜单的语气太过于诱人,他害怕等她再继续说下去就会忍不住冲上去一顿大吃特吃。然后,等他十点半冲进徐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就会看到徐杰隐忍着愠怒,从嘴里冰冷地吐出三个字:

    “扣工钱。”

    唔~想想就觉得可怕。

    白洛梅“哦”了一声,又左顾右盼一阵,确定他没把沐羽带在身边,便好心提醒道:“你把你媳妇儿忘了。”

    时烬原本就是想说这个,既然白洛梅不经意提起,那他也就顺便了:“我媳妇儿还没睡醒,等她醒了记得叫她去洗漱吃饭,顺便告诉她,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叫她不要在这期间单独溜出去乱逛。”

    说完,他又向白洛梅道了声谢,这才开门离开。

    白洛梅望着他火急火燎出去的背影,有点摸不着脑袋。有什么事情能让时烬都如此着急,而且,连早饭都吃不上?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告诉她是因为钱,她肯定打死都不相信,时烬一直都是一个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之人,殊不知那是被他师父极光逼成这样的,在山上时极光就会收缴他做任务的酬劳,也不可能把钱藏起来,因为山上用不着。但现在在都市不一样,每个人都要为柴米油盐奔波,没钱连饭都吃不上。况且,别人挣的那是血“汗”钱,他挣的是……“血”汗钱。概念都不一样,自然是更加珍惜的。

    白洛梅做好饭菜后便相继去敲苏柏颜与黑羽的卧室门,然后走回餐桌帮两人盛好饭——沐羽正在熟睡,白洛梅不好意思打扰她。

    弄完了一切,她才端起自己的那碗大米饭,夹了几块红烧肉,打开电视机备好纸巾,坐在沙发上继续追着万年狗血剧情的肥皂剧。

    苏柏颜揉着朦胧的睡眼从卧室里走出来,走到客厅,双目无神望了一眼电视荧屏里万年不变的节目,又看向身旁的纸巾,眉头不自觉就皱了皱。他刚睡醒,脾气很大。

    白洛梅对上他不耐烦的眼神,咽了一口涎水,下意识地护住手里的纸巾抽盒。

    正当她以为他又要就着“她看肥皂剧哭得稀里哗啦却还不知道悔改”这件事痛斥她一顿的时候,眉头紧锁的苏柏颜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罢了”,便摇了摇头走进洗漱间。

    这只臭狐狸,今日有点反常。

    以往他都不准她看狗血虐恋剧的,还总是痛心疾首地批评她好久好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概就是批评她受不了虐恋又要看,这些电视剧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情节,看了那么多遍也没看穿,随便一个小情节就能把她虐得连饭都吃不下之类的。但白洛梅总觉得,这臭狐狸就是不想给她递纸巾罢了——以往她被虐得最凶的时候,都是由他来安慰她的。

    然而苏柏颜不但不骂她,还一副欣慰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突然的不对劲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搞得连追剧的心情都没了。

    “喂,喂。”她小跑上去碰了碰苏柏颜的胳膊,无比认真地说道:“小苏子,你今天有点反常诶。”

    彼时,苏柏颜正在刷牙,嘴里含着牙膏,说起话来也搅和不清。听到此言,他愣了一下,随及一脸狐疑地反问:“有吗?”

    没想到白洛梅非常明确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真的有,小苏子你要相信我的判断,我的判断是从来不会有错的,你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们所有人。”说完还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今天纵容我看肥皂剧了。”

    “……”

    苏柏颜惊得差点把嘴里的牙膏喷在洗脸池的镜子上。

    他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表示自己完全没能理解她的脑回路。

    她倒是回答得正声正气,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明明就是啊,你以前总骂我是受虐狂,都不准我看虐恋剧的,今天居然无动于衷,一副焦愁的样子,不是藏着心事又是什么?”

    苏柏颜白了她一眼,没空陪她胡闹。

    “好啦,”我放下了牙膏把她推出洗漱间,轻声宽慰道:“我就是起床气重了一点,刚才也只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而已。好啦,别想多了。先去吃饭吧,记得把黑羽也叫上。”

    “真的没问题吗?”她狐疑地看着他。

    “嗯。”他微微笑着。

    黑羽在这个时候走过来,面色还是那般淡然无情。白洛梅路过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淡然一撇,微微一颔首,表示起床礼的早安了。

    他走进洗漱间,苏柏颜已经刷完了牙,拿过帕子准备洗脸了。

    “黑羽。”

    苏柏颜洗着脸,头也不回地唤了一声。

    黑羽“嗯”了一声,随手关上了洗漱间的窗户门。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里面,一个人洗脸,一个人刷牙。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像是经历了天大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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