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夏天来到支行,原拟报到打卡后,往总行一趟,将写好的材料送到总行。不料,徐东海告诉夏天:“产品开发部要召开会议,最好听过再走。”

    夏天觉得也行,便在办公室呆了一会儿。这时,办公室主任许爱群匆匆来到夏天办公室,对夏天说:“经理,行长交带我:明、后天支行要来一个行长助理,你这个办公室要让给他办公,在产品开发部已经给你准备了办公桌,今天就搬吧?”

    夏天说:“我己经清理完了,这个铁皮柜扛过去就行了。”说完,将大门钥匙交给许爱群,继续说道:“要怎么打扫卫生,迎接行长助理就是你的事了。”

    许爱群说:“当然!我会的!我会的!”

    不一会儿,在产品开发部听到消息的谢友、黄蔓延、申平一起来到夏天办公室,谢友问道:“夏经理,哪个要搬过去的?不劳你老人家动手,我们年轻人扛过去就行了。”

    夏天指着铁皮柜说:“没有什么了,就这个‘百宝箱’抬到那边去就行了。”

    “好的。申平,我们一起抬。”谢友说完,与申平一起抬起铁皮柜,夏天和黄蔓延开着玩笑跟在后面,一起来到产品开发部。

    在随后由徐东海主持的产品开发部会议上,夏天发现员工们并不买徐东海的帐。会议结束后,夏天找到也是共产党员的申平聊天,探问个中究竟。申平说:“怎么说呢?我们这帮人,你和徐东海都领导过,大家私下比较的结果是:在你领导下,虽然管得很严,但你会为部下谋利益,所以大家服你;而老徐不会,加上他自己也做不好,这样一来,就各干各的了。”

    夏天说:“要是这样的话,老徐也很快够钟了。”

    申平表示认同。

    下午,夏天怀揣给黄鹿和沈意民的信,来到总行,但是,要找的两位领导都不在行里。于是,夏天将给黄鹿的信交给了他的秘书陈韵,并详细跟他谈了有关情况,请他及时转给黄鹿研处,陈韵十分热情地答应帮忙,并对夏天说:“不怕,黄行长还管着人事,说话算数的。”他要夏天耐心等待。

    后来,夏天又来到信贷部,约出他比较熟悉的陈红小姐到了信贷部的小会议室,跟她说了自己最近的情况,告诉她,写了一封信给沈意民,因为沈行长出差在外,要请她亲面交给沈行长。陈红爽快答应在沈行长回来后立即当面交给他。夏天谢过后,离开了总行。

    却说这胡辉整起人来确实心狠手辣,怪招频出,真有点让人目不暇接。

    许爱群刚刚庆幸胡辉免掉了她长期的竞争对手夏天,并把他的办公室空出来,还以四十多岁的老大姐的能耐,认认真真地打扫一番,为的是能得到胡辉和新来的行长助理的青睐。但是,世事无常,这打扫办公室的差事干完没两天,也就在夏天被免职的第十天,湖贝支行的第047号文件,以免去夏天职务的同一个理由:根据总行(1999)第A320号文件精神,免去了许爱群的支行办公室主任职务。

    处理许爱群免职事宜的过程还真有点戏剧性:胡辉与陈作业统一了认识之后,免职文件由陈作业撰写,并由韩小妞秘密打印好。同时,胡辉的马仔谢统办任办公室主任的文件也一起出炉。然后,胡辉把中层干部叫到他的办公室,召开了一次行务会。胡辉在开场白中说:“为了加强办公室的力量,我们调进了谢统办同志到办公室工作。这位就是谢统办同志。”

    谢统办站起来向大家点头示意坐下后,胡辉继续说道:“跟往常一样,各部门先汇报。”

    于是,产品开发部、营业部、办事处、办公室无一例外地讲了一回。

    许爱群在汇报时还颇为诚恳地表示热烈欢迎谢统办到办公室加强力量,搞好综合反映工作。她说:“有趣的是,我们两人都是政工干部出身,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政’字,今后我们要精诚团结,努力做好工作。”

    许爱群的话讲到这个份上,明眼人一看也知道,她是多么喜欢在胡辉新政中当好一个角色啊!

    然而,会议临近结束的时候,戏剧性的场面发生了!人们只听胡辉说道:“我现在宣布一件任命:任命谢统办同志为支行办公室主任,根据许爱群同志的个人意向,免去她的支行办公室主任职务。”

    与会人员一听,个个如坠云里雾里,好像自己的脑袋搭错了哪一根筋,以至耳朵不管用了。人们看那许爱群更是怔在当场,脸红脖子粗,许久才讷讷说道:“胡行长,您这是干什么?”

    胡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上次不是你亲口跟我说,要去什么支行的吗?害得我为找一个办公室主任,忙碌了半个月才找到。”

    许爱群听后回过神来,愤怒说道:“胡行长,你玩弄人也不能这样玩法。我上次跟你说的是,我跟定你不动摇。现在,怎么说免就免了?”

    胡辉说:“这样说来,好像我听错了?但是,今天先移交吧。”

    他说完,把头拐向陈作业,说:“陈行长,你负责他们的监交。开完会后就进行。”

    陈作业说:“行。我们走吧。”

    这时,许爱群两眼发红,放肆地说:“没有想到你胡行长是这样的人。”她说完后站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离开了行长室。

    这份免职文件一下发,立即在整个支行引起不小的振动。

    许爱群被免职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之外,因为她跟夏天不同,夏天是原行长的信贷经理,这个岗位通常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夏天能当两任行长的信贷科长(主任),已经显示出夏天在为人方面有相当造诣。另一方面,许爱群是市民银行成立后,总行派下来的,而夏天是金融服务社时期的人。当然了,人们感到最重要的原因是:夏天受到王显耀的重视与重用,而许爱群则与王行长貌合神离。许爱群甚至很高兴终于搬开了王显耀而迎来了胡辉时代,她还想在胡辉的领导下大干一场呢!不然,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还能主动拿起扫把,为一个年轻的行长助理打扫办公室?不料,许爱群与新行长的蜜月还没有度完,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这真应了古人的一句话:

    世途旦复旦,人情玄又玄。

    第二天,许爱群早早来到银行,在打卡机上打过卡,拿了公文包就出了支行的大门,上了等在支行门口的她老公开的三菱吉普车,随即往总行的方向开去。

    夏天了解了许爱群的动向后在心里想:“她是向总行投诉去了。而我呢?也应该从最坏的角度上想,找一门营生,解决过日子的问题。”

    想到这些,夏天也离开了办公室,拿着公文包下了楼,开车往市农科中心的花卉批发市场驶去,着手进行经营花卉盆景生意的可行性研究。

    晚上,许爱群给夏天家里打电话,夏天接听后说道:“许主任有心了!”

    许爱群说:“我们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叫我许大姐吧!我说,我们两个都被你的部下任尔为这条疯狗咬了一口。所以说,你什么不养,特意在行里养一条咬自己的疯狗,到头来,咬了我们自己。”

    夏天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许爱群说:“你免职的时候,是任尔为在胡辉面前说七说八,我也是因为他反复告状,让我难堪。你忘了,前几年因为用车的事情,我们两个吵架,不就是他在其中当搅屎棍吗!这点,王行长都看得很清楚。”

    夏天说:“随他去吧!我所干的工作是很复杂的,你看,那个李清不是不肯来了吗?任尔为、李朝阳也难当重任。胡辉要怎么整,要拿出本事来。”

    许爱群问道:“你向总行反映了吗?我们不能吃哑巴亏呀!”

    夏天释怀道:“现在的问题是,总行同意中层干部由支行长任免,反映有什么用?你今天到了总行吧,情况怎么样?”

    许爱群说:“不瞒你说,总行也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看没有什么效果。只能看一看了。”

    “那,我们保持联系。”夏天放下了电话。

    夏天回想起黄蔓延说的,在内心感慨起来:“信贷经理不是祖上留下来的,老人若是在头上压着,新人便不得升迁,因此,要退下来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关键是新人们要能顶得上去,要继承和发扬上一任的业绩,那就去而无憾了!这是我一贯叮嘱部下们的本意。至于免职的问题是与任职是相对立而存在的,有任就有免,有荣必有衰,不必太介怀。”

    是啊!白居易在《长恨歌》中不是把人间的悲欢离合写成千古绝唱吗:

    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夏天转而一想,现在还是因为受压制而离开,是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无奈。俗话说:“人挪活,树挪死。”这“挪”就是为了活,有点苍凉的悲情。就像当年欧阳修被贬到当今的湖北宜昌当他的夷陵县令时写他的得意之作《戏答元珍》诗时的心情一样,我的心里也像他诗中的意境:

    春风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见花。

    残雪压枝犹有桔,冻雷惊笋欲抽芽。

    是啊!人生有太多的不如意。要靠自己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与一以贯之的意志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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