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史华德一家来到了四合院。

    自从来到京城后,他一家与二十多位异人都被安排住在了鸿胪寺礼宾院,把鸿胪寺卿黄文涛给忙坏了。无他,这些人都是新任首辅徐宝禄带到京城来的。况且,锦衣卫左指挥使将这些异人引到鸿胪寺时,更是点明史华德是替先帝施洗过的,他一个正四品的官员,怎敢不好生伺候?

    艾米丽在鸿胪寺住了三天便呆不住了。

    同行的这些异人当中有几位年轻的军官,长得也挺英俊帅气。这几位年轻军官坐等天朝的召见,无所事事,又见艾米莉姿色绝佳,于是便每天都围着艾米莉转,今天邀请她去见识一下陈国的“商业街”,明天又提议去郊外秋游。

    艾米莉不胜其烦,便缠着鸿胪寺少卿李少保去找钱进的住地。她的陈国话很流利,李少保听得清清楚楚,这位洋妞找的正是新任首辅的同门、今年的新科状元。内心震撼之余,他好言相劝,把钱侍讲正与徐首辅一同主持老首辅丧事的事情告诉了她。

    艾米莉无法,只得耐着性子等候。到第八天的时候,她得到消息,钱进已经回家了。于是她一大早便梳洗打扮,胡乱用了些早餐,便扯着李少保和史华德夫妇寻“夫”去了。

    钱进此刻还在睡梦中。

    徐宝禄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可以精神奕奕地去上早朝,他可不行。如今他“杖伤未愈”,需安心静养一百天,算算日子到如今才休息了二十多天。况且,他还在“长身体”。

    李少保领着几人到了四合院之后,便在院中安心等待。

    老钱一家子见到史华德一家自然是欣喜异常,看茶倒水不在话下。艾米莉没有见到钱进,一双大眼睛不住的询问宝儿。

    宝儿会意,便朝钱进的房间努了努嘴,眼神也有些躲闪。自己哥哥有了相好的事,她实在说不出口,也担心艾米莉伤心。

    钱进在蚕娘的房间正睡得香,听得屋外热闹非凡,还以为是来了串门的。昨夜,他回来时老钱便已说起过,这几天不断有人上门,期待能与他见上一见,多是些攀交情送好处的。

    他有些烦躁,便拿枕头捂住脑袋,片刻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入睡,于是穿了一套中衣就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准备将来人赶出去再说。结果一出门,一道靓丽的身影正立在门口,趁他不防备,直接一跃便跳到他身上,两腿勾在他腰间。

    李少保瞧得暗暗咋舌,心说这当朝的红人原来是个好色之徒,将来肯定成不了大气候。不过,想归想,他面上依然沉静,上前一步说道:“钱侍讲,本官乃鸿胪寺少卿李少保,今日登门是为护送史华德先生一家而来。如今人已送到,本官便告辞了。”

    钱进闻着一股清香,正眼一看,发现面前之人是艾米莉,当下便有些尴尬。不过,他好歹当了人家好些年的哥哥,抱一抱也没什么。

    听到李少保说话,他示意艾米莉先下地再说,又捏了捏她脸蛋,打趣道:“你最近都吃什么啦,长这么重?”紧接着,他打量了一眼李少保,抱拳说道:“李少卿,有劳了。用过早饭吗?不如在我这儿再吃点?”

    李少保见到钱进跟艾米莉“打情骂俏”,更加笃定钱进是一名好色之徒,于是客套了几句便告辞了。

    钱进对李少保匆匆离去没怎么在意,径直走到史华德跟前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史华德先生,又见面了。”紧接着他又走到珍妮跟前单膝屈下,吻了吻她白嫩的手背,笑道:“珍妮小姐,您越来越漂亮了。”

    珍妮笑着回了一句:“一年多不见,学会耍嘴皮了呢?”

    “哪有的事,这不见到你们太高兴了呗。”钱进打着哈哈说道。

    丁伟媳妇见来了客人,便炒了些新收的葵花籽,闻着喷香。众人坐在院中那颗老槐树底下磕着瓜子喝着清茶,说着这一年多的往事,四合院的上空不时有笑声飘荡出。钱进就那么吃吃地望着院子里的人,听着众人的欢声笑语,这段时间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宝儿拉着艾米莉神神秘秘地进了她的卧房,似要商量什么“机密大事”。

    珍妮望着离去的那一对可人儿,脸上浮满了笑意。良久后,她返过头来跟钱进说道:“艾米莉已经十五岁了,按你们陈国的风俗,到了十六岁就可以嫁人了。”

    “十六岁还有许多好玩的没玩过,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没去过。那么早就抱着个娃,天天操心柴米油盐的事,多没意思啊。”

    “唉……”珍妮叹了口气,说道:“艾米莉这孩子大了,心里也有了自己的主见。这些日子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喜欢你。”

    钱进之前听宝儿说艾米莉的事情,每次都是敷衍过去。今日珍妮相问,他不得不正视。略微思忖一番,他红着脸回道:“珍妮小姐,艾米莉小时候经常跟我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蟹,淘气的时候还被我打过屁股了。”

    珍妮一双美目盯着钱进瞧了一会,知道他这是婉言拒绝,于是不再言语。

    文氏对艾米莉知根知底,她又与珍妮交好,也不希望这么好的一个洋妞媳妇跑了,便打圆场说道:“珍妮小姐,进儿如今也还不满十七,等他俩再大个一两岁再说不迟啊。”

    刚说完,艾米莉从宝儿房间里面气冲冲的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我已经不小了,已经可以选择自己爱的人了。进哥,我的眼里容不下别人,只有你……”说罢,她哭着往院子外奔去。

    文氏和宝儿怕她想不开,连忙追出去。钱进回想起刚刚艾米莉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长叹一声,心说道:这缘分多了也不是件好事啊。

    史华德看了钱进一会,将他那副水晶打磨的眼镜搁在桌上,说道:“钱进,我向来不关心别人的私事,但艾米莉的事我不能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钱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蚕娘的下落一直不明,他心里一直愧疚。再加上明王一直在南方窥伺,外婆的大仇也没有报,他自己手上到如今还什么凭仗都没有,根本没有心思顾及自己的终身大事。蚕娘自然不一样,那是水到渠成。

    史华德见钱进面露男色,便知趣地不再提此事。

    约摸一刻钟之后,文氏和宝儿扶着艾米莉有说有笑地进了院子,令院子里众人暗暗称奇。钱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心说这娘俩该不会是一个卖儿子,一个卖哥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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