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挲皕深幽一笑,“你对她的情意,你知我知,她也知,不用什么遮掩的吧。”

    看着荣昭,“英雄难过美人关,以前孤还不觉得,但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楚王妃有这个魅力。无论是萧珺玦,还是余容,都可以为了你奋不顾身。”他手中拿着一串黑曜石珠串,一颗颗捻着,“所以孤将你带回日出,一点错都没有。有了你,孤不怕不能将萧珺玦引来。而这一次,孤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再让你们逃脱掉。”

    说最后一句话,他眼角向余容瞥了下。

    荣昭恨恨的瞪他一眼,重重一哼。

    转瞬,她忽然间明白了,道:“你想用我引来我家王爷,给萧瑀珩争取时间加大兵力,让他们在汝宁决战。到时,两败俱伤,你好坐收渔翁之利。阿史挲皕,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我说你怎么那么积极,原来萧瑀珩那个蠢蛋一直都是你手中的棋子!”

    她一直都在想阿史挲皕为什么次次都全力帮助萧瑀珩,难道只是为了那些城池吗?

    她绝不相信阿史挲皕的野心只限于此,现在却突然间全想明白了,他的野心比她想象的大的多了,他是想要整个大周。

    阿史挲皕哈哈一笑,道:“你比孤想象的还要聪明,竟然洞察了孤的意图,那孤就更不能让你离开。”

    荣昭一哼,“你别痴人说梦了,他不会来的,你以为萧珺玦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能置天下万民而不顾吗?”

    “别的女人不会,但你不同,孤知道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要是你出事,恐怕他都能跟你殉了情。有你钳制,他绝不会不来。”阿史挲皕自信满满。

    荣昭冷笑,“你也是男人,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本性,这世上女人为男人殉情的多,你何曾听说过男人为女人殉情的?你们男人都是一样,喜新厌旧,我若是遭遇不测,保不齐第二日楚王就会娶了一房新王妃哪。”

    “你以为你这么说,孤就会相信吗?”

    荣昭扬起脸,“你要不是个蠢货,就应该相信。”

    阿史挲皕轻嗤,“牙尖嘴利,孤不在这里和你浪费口舌,也是时候给萧珺玦去一封信,告知他王妃的去向,免得他担心。”睨一眼余容,“看好她,要是她跑了,孤绝对不会饶了你。”

    他低沉的双目似幽暗中夜鹰的眸,放着阴恻恻的森光。

    萧珺玦同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荣曜给他写的求救信,另一封是阿史挲皕给他写的勒索信。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两个选择,渡河,或是停滞不前,他去救荣昭。

    “王爷,这里有我们,您去救王妃吧。”夜鹰也看了两封信的内容,直骂阿史挲皕的卑鄙,只会这种招数。

    萧珺玦沉默不语,手指甲掐着阿史挲皕送来的那封信的一角,几乎信纸都被他掐断。

    现在河水开化,前无齐王军阻挡,无论天时地利都是渡河最好的时候,错过这个时期,萧瑀珩加大兵力,又会给大军增加负担。

    况且停了这么久,军中粮草已经没有多少,所以渡河,此时势在必行。

    他心中犹豫,如今不比从前,从前他一定会放下所有的事,不顾一切去救荣昭。

    但现在,他放不下了,不是因为权势他放不下,而是他身上的责任。

    相比于夜鹰,夜枭属于理智占上风的人,他看着萧珺玦一直不说话,道:“王爷想一想,王妃会希望您选择哪一个?”

    “当然是选择渡河!萧珺玦,你要是不笨,就应该知道,到底应该选择什么!”荣昭计算着时间,按着原定计划,萧珺玦这个时候应该准备渡河了。但阿史挲皕的信也应该到了,此时不知道陷入两难的他该如何选择。

    不过,荣昭的心里却极其坚定,她知道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萧珺玦离开意味着什么。

    从他决定举起大旗对抗朝廷的时候,有些事就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不再只是她的丈夫,也不再只肩负着他,他身上有更重要的东西。

    有追随他的将领,与他出生入死的士兵,还有黎明百姓。

    在他的前方,只有前进的道路,没有后退。

    阿史挲皕这一次和上次是一样的目的,用她来诱捕萧珺玦。他们幸运了一次,但不能次次都幸运的逃脱。

    如果萧珺玦被抓,牵连的是几十万的大军,一旦面临萧瑀珩的反扑,又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而且,连益州,荣家,顾家,还有孩子们,都会面临未知的危险。

    荣昭不需要他来救她,哪怕牺牲掉她一个,她也不怕。

    重生归来,又活了十几年,她知足了。

    日出的天气很冷,即便余容偷偷她拿了好几床的被子,但荣昭依旧觉得冷。

    她靠在墙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双手不断呵着气,来回搓着。

    脚已经冻得快麻木了,冰凉的没有知觉。

    三天前,她打晕看着她的人跑出去,但因为对日出皇宫不熟悉,又被阿史挲皕给抓了回来。

    然后就被关押在这个破烂不堪,可以称之为柴房的地方,阿史挲皕说,这是对她不听话的惩罚。余容求情,也没有用。

    不过余容已经尽最大力帮助他,疏通关系,给她送来了被子和少许的炭火还有一点吃食。

    阿史挲皕吩咐人送来的饭根本就难以下咽,一是因为她吃不惯日出的东西,二是因为给她做饭的都是糊弄,端来的饭,不是炒不熟就是剩菜残羹。

    清凉的月色照在窗户上,窗户纸破了个洞,冷风吹进,荣昭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她抖抖瑟瑟的从床上下来,身上裹着一层被子,在屋里翻了半天,找到一张纸,吐了口吐沫,沾在破了的洞上,勉强堵上寒风。

    哎,她荣昭也有这一天。

    太冷了,火炉里稀少的炭火起不了什么作用,她赶快爬回床,双腿盘起来,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困意慢慢袭上来,她慢慢闭上眼睛,嘴里呢喃着,“珺玦,千万别来。”

    传来萧珺玦渡江的消息,阿史挲皕大怒,原本想着有荣昭在此牵制,萧珺玦投鼠忌器,就算不会引来,也不会渡江。

    但现在,这架势是不管他的王妃了。

    “萧珺玦,你将孤的计划全都打乱了!”阿史挲皕一拳击在柱子上,他手上青筋爆出,似一条条竹叶青蛇,那蛇张扬着舞爪,恍若从皮肤之中冲破出来。

    他的脸因愤怒而狰狞,几乎咬碎一口的牙。

    如今的形势,已然超出了他的意料。萧珺玦反,他早就预料到了,但没有想到,萧瑀珩与之对手,竟毫无招架之力。

    他要的是两败俱伤,而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

    太子妃慢悠悠的喝着茶,瞥了他一眼,“那你还留着他的王妃干什么?杀了她正好泄愤。”

    现在的这位太子妃,已经不是他原配的那位彪悍王妃,他原配早让他厌弃了,新娶的这位是振国大将军之女,年轻貌美,却也是个狠辣的角色。现在阿史挲皕后宫的女人,要不就是归顺于她,要不就死于她手中。

    阿史挲皕很宠爱她,几乎事事都顺着她。

    不过这几日,她听到一些阿史挲皕和荣昭以前的风言风语,对这位大周的楚王妃,还未见到,就充满了敌意。

    她观察着阿史挲皕的神态,见他微微蹙起眉,心中大为不快,阴阳怪气道:“难道太子爷是舍不得?”

    “什么舍不得?不要胡说!”

    太子妃轻轻一哼,不大高兴。

    阿史挲皕寒目中闪着阴森的光芒,略一沉吟,道:“萧珺玦,既然你坏了孤的局,孤也要你付出代价!”

    看一眼太子妃,“那个女人由你处置。”

    太子妃脸上荡着心满意足的笑意,“太子放心,妾身一定给你出气,让那个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史挲皕冲着她点点头,突然,眼神一凛。

    太子妃见他神色有异,连忙站起来,低声道:“太子,怎么了?”

    阿史挲皕看向窗户,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一个人影,几步走过去,猛地推开窗户。

    “六公主?怎么是你?”太子妃见是六公主,转头看向阿史挲皕。她一向不待见这个六公主,整天傻兮兮的,偏偏太子对她如珠似宝。

    阿史挲皕略松一松气,对着六公主扬起笑脸,招呼她进屋,“六妹,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六公主眼珠子转一转,蹦蹦跳跳进了屋,她捧着一捧雪,一进来就塞到太子妃的手里,趾高气昂道:“你给我拿着,要是没了,我就让太子哥哥拉你出去打三百大板,打的你屁股开花!”

    她不喜欢这个皇嫂,以前的三皇嫂虽然为人厉害,但对她极好,而这一个,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太子哥哥的面对她和颜悦色,背被太子哥哥就欺负她。

    是个坏人,顶坏顶坏的人。

    那太子妃一向娇气的很,六公主刚塞给她一捧雪,她就摔在地上,气的她胸口猛烈的起伏,冲六公主气急败坏喊道:“你个傻子,你干什么啊!”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到阿史挲皕尖利的目光,心头一禀,慢慢抬起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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