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看孔旺飞奔跑走的身影,看了一眼老秦师父,也跟着迈开脚步走出去。
    孔旺正是精力最旺盛的年龄,秦旭刚走出大胖达的养殖房,一眨眼功夫,他就又折返回来,怀里抱着两个塑料袋,跑到秦旭面前,说道:“刘叔,给你看,就是这个东西!”
    秦旭低头,看到两个塑料袋子里,装着形态不同的两种东西。
    一个塑料袋装着核桃大小的小圆球,数量不多,只有十来个。它们颜色并不相同,但色泽都偏淡,看起来就像秦旭小时候玩的七彩弹弹球。
    另一个塑料袋里,则是一团像是棉花模样的毛团,将整个塑料袋挤得满满的。
    秦旭看到小圆球模样的东西,就猜到这可能是异化白蚁的产物。
    他手指指着另一个装着棉团的塑料袋,问道:“那这个……”
    秦旭的话还没说完,心急的孔旺直接将两个塑料袋往地上一放,一溜烟又跑了。
    “……”秦旭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
    真是一个急脾气的孩子。
    孔旺抱着东西跑来跑去,一脸兴奋,半点没觉得累,反而兴致勃勃地将东西摆在秦旭面前,说道:
    “刘叔,你看我,我来给你演示一下。”
    孔旺第二次搬来的东西,竟然是一个现在很少见的物件。
    一架手工手摇纺车。
    纺车是通过人工机械转动,利用旋转抽丝延长的工艺生产线或纱的设备。
    现代轻工业发达,大部分人从头到脚的行头,都是直接在商店或者网络上购买。
    而在曾经小农经济时代,纺线织布,是许多地方妇女的一项重要工作。
    这种手摇式的纺车,秦旭还是学生时代,参观革命先烈纪念馆的时候,才亲眼看到过。当年战争时期,物资匮乏,不仅普通群众纺线织布,就连军队的领导人,都利用闲暇时间参与。
    秦旭大概没想到,会在养殖场里见到这个基本上被时代淘汰了的物件,冷不丁愣住了。
    孔旺没注意到胖刘叔的神奇,一门心思地演示着。
    他拿出一个浅蓝色的小圆球,对着光亮处找了一会儿,然后用指甲盖对着小圆球的某个位置用力一拔。
    一条仿佛是银蓝色的细丝,就这么从小圆球上拉出来了。
    他将这条细丝的头绑在纺车的一个位置,之后拉拽圆球,将圆球挂在纺车的另一端。
    最后,孔旺抓住纺车的手柄,快速转了起来。
    随着纺车的转动,小圆球上连续不断有均匀的细丝线被抽出来,盘绕在纺车的绳轮上,一圈又一圈。
    “好像蚕茧就是这么抽丝的。”秦旭想了想说道,“这个木头纺车你是哪里弄来的?”
    孔旺摇动纺车的速度很快,他转动手轮,同时回答秦旭的问题:“是北宁哥在网络上找到的。”
    果然是万能的网络购物。
    秦旭不用猜,坐在肩膀上的老秦师父,已经嘀嘀咕咕的解释起来了。
    “这是投放的塑料制品太多,异化白蚁会将多余的材料搬出巢穴,蚁巢毛茸茸的外皮,都是由这些细绒形成的。”
    秦旭明白了。
    异化白蚁工蚁们,每天吞噬大量的塑料制品,然后会加工成这种细丝组成的小圆球。
    如果小圆球产量太多的话,异化白蚁就会将多余的产物运出蚁巢,避免占用蚁巢内部的空间。
    秦旭看到孔旺转得不亦乐乎,几乎无声地问道。
    “为什么我之前喂养的蚁群,都没有这些东西?”
    老秦师父撇了撇嘴,吐槽说道:“你喂的时候,有上顿没下顿,它们自己囤着都不够了,还能有剩余?”
    “不对,之前也有这些小球,好像没看到这种。”秦旭听完,继续问道。
    先前秦旭也有从异化白蚁养殖场拿到这些排除蚁巢的小圆球,有的是金属成分,有的是类似胶状的物质,他还寄给某些研究所,希望能研究出个东西来,但当时并没有孔旺袋子里这种能够抽丝的彩色小圆球。
    “有一些条件。”老秦师父手背在身后,白嫩的脸上,露出老学究一般的违和神态,认认真真地解释说道,“初代的异化白蚁蚁后,所产下的白蚁工蚁能力是最强的,它们对原料的改变是最大的,所以它们需要消耗的原料比下一代更多,并且加工而成的蚁巢品质也是最好的。”
    “而之后的异化白蚁蚁后,白蚁工蚁能力逐代呈现递减的趋势。同样重要的一批原料,给初代异化白蚁生产的工蚁加工,刚好供应蚁巢的建造需要的话,那提供给下一代异化白蚁工蚁加工,一定是会有剩余的。白蚁工蚁每天都在工作,因此,这些多余的产物,多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工蚁搬到蚁巢外面。”
    老秦师父的意思,秦旭大概明白了。
    换成另外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说法,就是他自己亲手炼制出来的初代异化白蚁蚁后控制的蚁群,能处理的垃圾多,形成的蚁巢更为坚固,蚁巢外表的皮毛,也是最佳状态。
    而之后,经由异化白蚁蚁后繁殖出来的下一代蚁后,形成的蚁群控制的蚁群,处理垃圾的能力逐步递减。
    秦旭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小子操作。
    在秦旭跟老秦师父沟通的这段时间,孔旺一直在摇动纺车。这小子使用纺车,可不想农村老太太那样悠然自得,姿势就跟手摇启动拖拉机一样,憋着一口气使劲摇晃,冲劲十足。
    等他终于停下来,从身后摸出一把折叠不锈钢小剪刀,在丝线上“咔嚓”一刀剪断。
    孔旺把已经抽取出来,盘绕在绳轮上的细丝取下来,对着半空,重重甩了几下,然后将这些细丝揉成一团。
    这些细丝被孔旺用力揉搓之后,就变成一小团如同棉花一样的松软膨胀的绒团。
    别看抽出来的丝线,没让实心小圆球小多少,但这一个绒团,却有一个鸭蛋大小,可见蓬松度极好。
    孔旺用力一拍,毛绒团立刻扁了。
    孔旺双手一松,毛绒团在几秒钟之内,又恢复原样。
    秦旭从孔旺手里拿过这团只有极淡蓝色的绒团,捏在手里,发现手感相当不错。
    “这,似乎都能当棉花,羽绒之类的材料用了?”秦旭想了想,跟老秦师父交流说道。
    孔旺可不知道,胖乎乎的刘叔,正当着他的面,在跟一个看不见的老祖宗交流。
    “唔,以老朽的眼光来测试,这毛团首先不能汇聚灵气,也没有特殊的属性,就是像你说的,充其量也只能当棉花羽绒来用了。”异化白蚁的产物,在老秦师父看来,实在登不上台面,他真无法违心说出夸奖的话来,只能顺着秦旭的话说道。
    大概觉得这种这种效果说出来都不好意思,老秦师父很努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三代之前异化白蚁获得的产物,如果将其织成布料,勉强能抵御一部分利刃伤害,不过想要抵挡枪支子弹的伤害,是不太可能的。”
    从小就是普通人的秦旭,对老秦师父的嫌弃口气自动忽略。
    他觉得这团软绵绵,十分轻盈的蓬松团子,应该是他们异化白蚁养殖场第一个很不错的副产品。
    秦旭觉得,应该找一个地方,检测一下它的保暖性,通透性等性能。
    如果品质不错,异化白蚁养殖场完全可以将其作为一个盈利点。
    毕竟,能将对环境造成污染和破坏的塑料制品,经由异化白蚁,加工成实用性很强的材料,光这样就很有价值了。
    秦旭想到这里,对孔旺说道:“孔旺,这两个袋子给我,我拿去检测一下。”
    “好的!”孔旺很高兴他们的发现对刘叔有帮助,立刻兴高采烈帮忙将两个塑料袋收拾妥当。
    他看了一眼刘叔,偷笑地说道:“刘叔,等下宁哥要送你一个礼物,嘿嘿!”
    这小子贼笑的模样,看着还挺欠揍。
    “什么礼物?”
    “等会儿就知道了。”孔旺卖了一个关子,然后又怕刘叔多问,自己守不住话,立刻撒腿跑到前院,大声喊道,“刘叔,其他养殖房的门都没锁,你随便看。我去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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