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这个美国秋天的黄昏,从来没有经历过风雨的邓安平想到了死。她的资本家父亲和母亲死了。在异国它乡的自己除了悲伤和疼痛,什么也做不了,不能为死掉的父亲母亲尽孝,除了死,邓安平不知道世上还有什么路可以走。更让邓安平比绝望还绝望的是她深爱的男人将要离开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个叫杨子庚的男人和自己睡在一起,却突然提出来要回国。

    这个秋天,这个秋天邓安平感到全世界都背叛了自己,全世界都站到了自己的对面,曾经的资本家大小姐,曾经的中国才女,居理夫人一样的女人,被男人追逐的才女,有着财富的家世,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有着天下女子都高攀不起的才学,可以说这样的人生注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生,但命运却真是会开玩笑,这个命运的玩笑让邓安平瞬间就想到了死。

    坐在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的别墅里,邓安平想,这应该是她人生的最后一个黄昏了,这个别墅的原主人是一个英国商人,邓安平到美国读书后,邓安平的父亲邓浩如买下了这栋别墅,现在,没有了经济来源,也应该是别墅生活结束的时候了,或者说是人生一切生活的结束。邓安平从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支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如此绝望的黄昏,谁是访客呢?

    邓安平打开门,惊奇地说:怎么会是你?帕杰森先生。

    帕杰森说:很意外是吗?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邓安平说:是有一点意外。

    帕杰森说:欢迎“不”吗?请我喝杯咖啡“不打算”?或者说是不是我来得太突然?据说帕杰森在中国呆过,喜欢说汉语,但汉语从帕杰森的嘴里出来,不是生硬,简直就是莫明其妙。

    邓安平说:那,当然欢迎,你请进。

    帕杰森坐下后说:中国人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求你。

    邓安平说:帕杰森先生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才子,又是银行家的公子,美国精英,你能有什么事情求我一个客居美国的中国人?

    帕杰森说:嗯,是这样,我的父亲有一个环球机构,叫做“世界地理经济研究所”,说实话,他想把他的银行开到全世界,其中对中国的研究没有合适的人选,我知道没有中国背景人是做不了这件事情的,因为如果对汉语都不能有正确的把握和理解,那是不可能做好这个研究的。

    邓安平警觉地问道,说:帕杰森先生怎么会想到我一个理科生?文化研究可不是我的长项。

    帕杰森说:我知道你的家世背景,以你的家世,不会在意这样一份工作,也就是过来一问,如果你没有兴趣,我打算找找杨子庚,看他是否有兴趣,至于报酬我们可以商量。

    邓安平说:既然帕杰森你如此盛情,我愿意试试。

    帕杰森说:那我可以理解为你答应了。

    帕杰森离开的时候,对邓安平说:合同我留在你这里,要是你看了没有什么异议,签字之后带给我。

    送走了帕杰森,邓安平仿佛在黑暗之夜看到了一点点星光,仿佛在坠下深渊的时候,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看来这个世界并不是一点点希望都不给她,仿佛这个世界并不希望她以死来作为了断,帕杰森在这个时候送来一份工作,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是神对她的挽留,那么,还有什么理由以死来放弃人生?还有什么理由以死来自绝于美国人民呢?

    邓安平就这样为帕杰森父亲的环球机构工作了一年,工作并不复杂,就是把环球机构提供的有关中国的资料翻译成汉文。直到一年后的同一天帕杰森再次敲门的时候,邓安平才知道一年前的那一个夜晚,帕杰森不是神派来的天使,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这天晚上,帕杰森对邓安平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你就已经成为FBI的雇员,你已经拿了FBI一年的报酬,你已经为FBI做了一年的特别工作,换句话说一年之前的今天你已经就是FBI的特工了。

    邓安平一下就懵了,邓安平知道FBI是个什么机构,对帕杰森说:你引诱我做间谍?不,我不认识什么FBI,也没有和FBI签过任何合约。

    帕杰森对邓安平说:环球机构就是FBI的属下机构,你所做的工作已经背叛中国,你现在不做已经来不及了。我确实引诱了你,但以你的情况你以为你还能回到中国吗?你的父亲死于罪名“历史反革命”,你的母亲不但是历史反革命家属而且自己也成为历史反革命,你想想你一个人的命运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吗?留在美国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邓安平对帕杰森说:我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你们偷看了我的家书?

    帕杰森说:不是偷看,是检查,每一个中国留学生的书信往来或者说每一个中国人的书信往来,都要经过FBI的检查才会送到你们手中。

    邓安平说:你们侵犯个人隐私?

    帕杰森说:在国家面前,个人没有隐私,FBI有权秘密调查总统,调查一切,在FBI眼里,只有国家的利益是正确的,反之,都是错误的。

    邓安平说:不管我的国家现在发生了什么和将来要发生什么,我也不管我的父母家庭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再接受环球机构的工作,更不愿做什么间谍,我是一个搞科学研究的人,不想涉足与政治相关的事情。

    帕杰森对邓安平说:那么我就理解为你是要对抗美国,如果是这样,你自己想想在国家力量面前,一个人算得了什么?FBI说你是间谍你就是间谍,不需要证据。

    邓安平对帕杰森说:你是在威胁我?

    帕杰森说:你可以这样理解。

    邓安平说:如果我拒绝呢?

    帕杰森说:你没有选择。你就是以死作为了断,FBI同样可以做到在媒体上宣称一个历史反革命的女儿在美国死于一次谋杀。

    邓安平说:你们真是黑暗。

    帕杰森说:世间原本没有绝对的光明与黑暗,一切都取决于你的选择。但在政治面前,个人是没有选择的。

    邓安平沉默了,能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

    帕杰森说:其实被FBI选中,说明了你有价值,你知道FBI是什么样的机构,不是什么人都能被FBI看中的。

    邓安平无奈地冷笑说:这样说还是我的荣幸了?

    帕杰森说:其实抛开政治、国家、这些空洞的概念,不论什么职业都只是一份工作而已。什么忠诚?什么正义?什么良知?什么崇高?那都是博弈者从自己的立场出发而标榜的概念。总统是白宫的主人,可谁知道他还是什么样的人?帕杰森压低嗓音说:谁知道总统会是共济会的人?一个人被大众看到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人的一张脸而已。用中国话表述叫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或许将来作为科学家的你,到死的那一天你还是科学家,FBI不会承认有你这个人,这个世界的所谓真相只会永远的尘封在岁月的时光中,没有人会把它打开。真正的真相只有秘密知道。对我们而言,世间一切真相皆是虚幻。

    邓安平确实有些迷惘了,转眼间一个显赫的家庭就没有了,转眼间拥有人间荣华富贵的父母亲死了,什么是真相?真相有什么意义?邓安平还是说:我决不做伤害自己国家的事情。

    帕杰森说:你说的“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意思?等我给你办好了美国国籍,你就是美国人了,那么你说的自己的国家是指中国还是美国?所谓的犯罪感是因为你自己给自己限定了立场,非此即彼,是你自己生活在自己界定的虚幻之中,世间所有工作都是工作,工作就是工作,为FBI工作你就是接受了一份工作而已。

    邓安平对帕杰森说:你更像是一个哲学家和政治家。

    帕杰森说:我的梦想当然还是做一个科学家,像爱因斯坦一样的生活。

    在帕杰森的威逼利诱下,邓安平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掉进蜘蛛网的小虫子,越是挣扎越是无力。

    帕杰森对邓安平说:那些文字工作你可以停下来,接下来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想尽办法把杨子庚留在美国。

    邓安平这时才知道杨子庚早就是被美国圈定的人,美国需要他这样的人,实际上,自己也是被美国圈定的人。按理说:一个人被列入国家猎取的对象,说明了这个人的价值。可一旦染上政治,又突然觉得这一切都变味了,明白了一切都是游戏和交易。可细想下来,世间万物的人生,除了交易和游戏,还有什么呢?

    美国需要杨子庚和邓安平这样的科学家,邓安平也需要杨子庚这样的男人。可当知道这一切都是博弈和交易时,就从内心升起了反感,产生了一种期盼逃离美国的想法。

    对于邓安平来说,这时除了选择美国,确实是没有其它的选择了。邓安平感到人生没有选择,你总是在不知不觉的逼迫中被捆绑着去走一条你并不愿意走的路,这就是人生。这天晚上,邓安平沐浴之后,特意地描了眉,涂了口红,穿着纱一样的薄裙,邓安平睡在床上等着杨子庚。

    杨子庚是一个孤儿,杨子庚的家人都死于日本侵华战争中的一次轰炸。杨子庚是从孤儿园长大的,杨子庚读书一直受到民族资本家也就是邓安平的父亲邓浩如的资助。杨子庚是一个有语言天赋的人,在大学期间就已经掌握了八个国家的语言,他的追求是想做一个外交官,杨子庚还十分醉心于中国少数民族的语言研究,在杨子庚看来,每一种语言里面都隐藏着一个民族的秘密,语言是思想的最直接的表达,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学习种类繁多的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的书写和表达,和杨子庚交流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他说一句汉语然后是一句希伯来语然后是一句云南少数民族奕车人的方言,根本就不知道他说什么,还有就是没有人能看懂他的读书笔记,多种语言混杂的书写习惯让同学们十分的讨厌,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看懂,实际上不过是他自己的一种书写习惯。家人死于日本侵华战争中的轰炸后,杨子庚改学理科,杨子庚觉得只有科学技术才能救国。杨子庚到了美国之后,靠打工生活,在打工中认识了华人会馆的唐春秋,在后来的生活中一直都得到唐春秋的帮助。

    杨子庚对唐春秋说:我现在一直很惘然,读完博士后我去那里,是留在美国还是回国去?我回去能做什么?

    唐春秋对杨子庚说:你留在美国固然好,以你的才能可以有很好的未来和很好的生活。但如果你是征求我的意见,我还是希望你回到祖国去,你知道我们中国的传统,“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们国家的建设需要你这样的人,国家在邀请回国的人员名单中,就有你的名字,所以如果你真想回国去,其实并不简单,美国不会轻易让你回去。你没有发现你每次过来找我都有人跟踪你吗?

    杨子庚说:美国必竟不是长留之地。唐先生,我想了很久了,你是中共的人,你是革命家吧?

    唐春秋说:我只是一个中国商人。

    杨子庚说:我又不是FBI的人,不管你是中共的人还是其它什么样的人,我都很感激唐先生你,如果不是唐先生你的资助,我很难完成在美国的学业。

    唐春秋说:谁让我们都是中国人,即便不是你杨子庚而是其它的中国人,仍然会得到我们的帮助。

    杨子庚说:“我们”指的是祖国吧?

    唐春秋没有回答。

    杨子庚说:不管唐先生的“我们”指的是谁,是唐先生?是国家?还是政党?我都心存感激,不管唐先生的背后是什么,我都应该涌泉相报。

    唐春秋说:子庚你有如此赤子之心,我很宽慰。不管你留在美国还是回国去,你记住,你是一个中国人,生为华人,中国才是我们的根之所在。

    杨子庚说:子庚记住了唐先生的指教。

    杨子庚离开唐春秋的华人会馆回到邓安平的别墅,看见床上的邓安平已经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的想退出卧室,邓安平在这时说:回来了?洗洗睡吧,我一直在等你。

    杨子庚洗漱之后,睡到了邓安平的身边。

    邓安平拥抱杨子庚说:子庚,我们都讨论过多少次了,还是不知道你明确的态度,我们的博士攻读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是怎样的打算?我的家庭变故你已是知道的,我初步决定留在美国,我也希望你能留在美国。邓安平撒娇地抱着杨子庚,娇媚地说:好不好嘛,我们在这个自由的国家,搞我们的科学研究,过我们的浪漫日子,不要与政治发生关系。

    杨子庚说:安平,我不能骗你,我现在还没有想好,我们必竟是中国人,当然,我们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但如果所有出来留学的中国人都没有报国之心,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们为了自己的安逸生活,把自己的科学研究服务于美国,这看起来没有什么错,但如果有一天,美国人用我们研究的武器去进攻中国,你说,我们和汉奸有什么区别?

    邓安平说:我们是读书人,为什么总是要从政治、天下、家国之类的去想问题呢?那样好累。

    杨子庚说:安平,你知道,我做不到不想,我所有的家人都死于日本人的炸弹。

    邓安平说:我们还是不谈那些让人伤心的事情,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愿意留在美国吗?

    杨子庚说:不要给我出这样的选择题好吗?你是我的爱人,祖国是我的母亲,如果把这个选择题交给你,你会怎样选择呢?所以,我们不妨再等等。

    邓安平生气地说:你总是说再等等,再等等,说着从杨子庚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把身体扭朝另一边睡了。

    杨子庚看着邓安平睡去,爱抚地摸了摸邓安平的头发,起身来到了书房。

    杨子庚早就发现了FBI对他的跟踪,杨子庚也明白,如果他选择回国,那么,他是不可能从这个国家带走一张纸片的。这些年来,杨子庚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是自己的演算还是笔记,杨子庚都能死死的记住,没有人知道他有超常的记忆力,杨子庚在作一个准备,就是有一天能为自己的国家效力的机会。

    杨子庚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国,在美国FBI的监视下只身一人离开了美国。

    离开美国那天,邓安平伤心地说:美国留不住你,我也留不住你。

    杨子庚说:不是安平你不好,也不是我们不爱,只是我只能做这样的选择,我必须回到我自己的祖国,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她,这是我的宿命。

    杨子庚的离开,对于邓安平来说,就是任务的失败。

    就在杨子庚离开美国那一天,帕杰森来到了邓安平的别墅,对邓安平说:我对你很失望,FBI对你也很失望,你连一个心爱的人都留不住,真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邓安平哭了起来,说:你以为我不想他留下来吗?他就是我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但我有什么办法?与他的祖国相比,一个美人的份量是没有意义的,你就是把玛格莲-梦露叫来,我敢跟你打赌,没戏。

    帕杰森说:真是没有理由,一个中国男人的想法会如此离谱,放着眼前的美人和到手的幸福不要,却要去报效一个什么祖国,怎么想怎么不对。事情既然这样了,也就只能这样了,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和杨子庚保持长期的联系,必须知道杨子庚研究的内容和方向。

    身边没有了杨子庚,而帕杰森就如一个幽灵,对于一个客居者来说,不论在美国多长的时间,你仍然是一个过客,仍然是一个十分熟悉的陌生,城市的喧哗和这个繁荣的国家仿佛和你并没有任何的关系。邓安平的孤独无处安放,约翰逊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邓安平的生活,约翰逊的父亲是军火制造商,是一个百年家族,在纽约有着巨大的古老庄园。他们也是麻省理工学院的同学。如果不是杨子庚的存在,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约翰逊一直追求邓安平,就是在杨子庚睡在邓安平床上的时候,约翰逊也没有放弃过对邓安平的进攻。杨子庚一走,约翰逊就对邓安平展开了强大的攻势。在约翰逊的死缠烂打下,空虚的邓安平终于答应了约翰逊的求婚。邓安平冷静地想过,和杨子庚在一起至少今生是没有可能了,作为身处异国的一个女子,必竟是需要一个依赖和靠山的,作为军火制造商的约翰逊家族当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这样一个家族作为依靠,FBI也就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了。邓安平就是这样把自己嫁给了约翰逊,嫁给了这个有着巨大财富的家族。

    邓安平算去算来还是没有算到这个和自己生儿育女的美国男人约翰逊居然是受命于CIA,监视自己的CIA特工。

    仿佛一切意外都是必然,仿佛一切必然都是意外。多年不见大洋相隔的男人,居然同为间谍罪站在美国的法庭上接受美国的审判,谁会相信这样的人生?谁会相信这样的命运?

    被美国说成间谍的杨子庚先生生于中国,曾就读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剑桥市的哈佛大学,并取得物理与天文学博士,回国后成为国家科学院院士。另一个被美国说成间谍的是美国科学家邓安平博士,邓安平博士和杨子庚先生是在哈佛大学读书时候的同学,两人有过在在纽约的原子能实验室工作的共同经历,美国媒体称两人在大学时代就是恋人关系。后来,在日内瓦、东京、巴黎等多次国际会议期间两人都有过多次的接触。美国人真是有天才的想象力,因为邓安平博士是间谍,所以杨子庚先生必定是间谍。因为,邓安平博士在美国的研究领域和杨子庚先生的研究同属一个领域。

    在一次质询在法庭上,美国检察官对邓安平博士的指证是:为什么中国的量子研究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超越了美国?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那么只有一个理由,就是这些年来,邓安平博士不断地将美国的量子研究通过她的同学,也是曾经的恋人杨子庚输送给了中国。

    美国检察官问邓安平博士说:你和杨子庚在哈佛大学读书时是不是同学?

    邓安平博士说:是。

    美国检察官又问道,说:你和杨子庚在纽约原子能实验室是不是一起工作过?

    邓安平博士说:是。

    美国检察官再问道,说:有证据证明你们曾经是情人关系?

    邓安平博士说:这也需要回答吗?

    美国检察官咄咄逼人地说:这与本案至关重要,当然要回答。

    邓安平博士说:是。

    美国检察官说:有证据证明在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都睡在一张床上。

    邓安平博士说:这个,也与本案有关吗?

    美国检察官说:当然。

    邓安平博士的律师说:反对,公诉人对我的当事人进行有罪判定的错误引导。

    法官说:反对无效,询问继续。

    邓安平博士对法官说:我有辩解的权力吗?

    法官说:当然有。

    邓安平博士说:我想告诉你们,我也是美国人,美国也是我的祖国,今天,我可以在这里问心无愧地说,我,邓安平没有背叛自己的祖国,美国。我虽然是华人,出生在中国。我们的总统也不是土生土长的美国本土居民,很多美国人的根也不在美国。但这些都并不妨碍我们自己是一个美国人,因为我们都选择了这个国家,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我们的祖国。我作为一个出生在中国的华人,这有什么错?如果你这个国家真的那么排斥我们,那么,为什么又愿意我们成为你的子民?在这里,我首先要质问的是国家的动机。我是美国请我留下来的,以我自己的才能,我可以回到我的母国。我是一个科学家,而不是政客。我搞的是科学研究不是政治研究。是的,我和杨子庚曾经是两个相爱的人,也一直保持着同学和朋友的关系,并且有学术上的交流,仅此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核心机密的输送,更何况美国会让一个华人科学家知道多少所谓的核心机密?你们知道。我知道,今天,今天不论我在这里怎么说都是不对的,因为你们在演一场政治游戏,我和杨子庚不过只是你们的两个木偶而已,不过,今天在这里我要说,我要说美国精神的堕落和美国自信的堕落。中国的量子研究为什么就不能超过美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逻辑?作为中国科学技术的落后,请记住,是近百年来的事,中国的科学技术一直曾经是或者说现在也是人类文明的源头,谁敢不承认这个事实?如果你们想知道中国的量子技术怎么会超过美国?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秘密?在你们的眼里只有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但你们没有信仰成本。换句话说,我工作八小时后我就要回家享受生活,但中国科学家不是这样,他们可以在沙漠里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甚至二十四个小时,也就是说我们工作的一天,他们可能是两天甚至没有时间的概念。这样的拚命,能没有进步吗?我自从离开中国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他们最爱说的一个词是“跨越”,应该说他们做到了。什么是美国的精神和美国自信?我理解的是美国的自由、包容、探索、努力。正是这个精神的引领使我留在了美国,但今天我看到的则是这种精神的堕落,美国看到别人的进步就失去了自信,难道要别人停下来说,美国你先走,你到了山顶,我们才起步,这难道不荒唐吗?接下来,就是我成了间谍,首先我必须说,我不是间谍,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是间谍,我是美国人,美国是我的祖国,我不会背叛美国。当然,美国因为什么国家利益要牺牲我,我也无话可说。

    邓安平博士最后说:有媒体说我还爱着杨子庚,是的,我不回避我爱他,但他已经是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自从他离开美国后,我有了一个新的情人,这个情人就是美国。我也有了自己的男人,这个男人叫约翰逊。

    这天,美国媒体报道,“一个把国家当做情人的美籍华人科学家沦为间谍,她和曾经的恋人中国科学家杨子庚被指控的罪名有一百零八项,如果罪名成立,他们可能被判终身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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