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旧和王沙听不下去,站了起来:“别满嘴喷粪行吗,打不过我们伍长,就顾着嘴上逞强,丢不丢人?”

    “不男不女的人才丢人,我有什么可丢人的?”言淮义打哈哈。

    这一下,不单单是对谢不鸣进行揣测,还辱骂了别人的人格了。新兵们都不敢跟着笑,瞧见谢不鸣脸色越来越难看,个个都不敢再说话。

    谢不鸣盯着言淮义,缓缓站了起来。

    言淮义无意间一抬头接触到谢不鸣的目光,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他是一点都没忘记,那天在观兵台上他是如何被谢不鸣打趴下的,这种感觉不是太好,像隐藏在阴暗里的魔鬼,随时会扑过来要了他的命。

    他忍不住心底骂娘:“他娘的,这小子,看着文文秀秀的,怎么是个刺头青?”

    谢不鸣一步步走向他:“有种,将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言淮义没说话。

    “你骂我不男不女,是吗?”谢不鸣的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我谢不鸣敢作敢当,你是说了没胆承认,到底我们两个谁更像个娘们?”

    周围人哄堂大笑。

    言淮义梗直了脖子,众目睽睽之下,不承认未免太过丢人,可承认的话,这小子不依不饶起来,他已经领教过一回了。

    正骑虎难下时,林思图去而复返,远远瞧见了这一幕,在那边大吼:“干什么呢,都闲得无聊是不是?”

    新兵们一哄而散,几个旗总趁机拉着言淮义就跑,生怕给谢不鸣发怒的机会。

    谢不鸣没去追,远远的看着林思图,他露出一个畅快的笑,比了个手势,可惜谢不鸣没看明白,他就快速的离开了练兵场。他一走,叙旧第一个围过来,气愤的说:“伍长,言淮义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他总这般欺负我们,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能怎么样,忍着呗。”赵一奇摸摸他的脑袋,颇为同情的看着谢不鸣:“伍长,下次,咱们让着他们一些吧。”

    这两人一个天真一个温软,都是好欺负的主儿。

    谢不鸣暗暗摇头,她是想让着,可人家没打算放过他呢。

    王沙和徐勇则是有血性的,王沙拍着拳头怒道:“他们人多,我们难道就人少了吗?要我说,咱们都应该努力一点,像伍长一样,先把武功学好了。下次言淮义他们再来挑衅我们,我们就一哄而上,逮着他们一顿胖揍。这些人不老实,多打几顿就好了,跟我老家那些调皮小子一个模样。伍长,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谢不鸣笑道:“那你们就多练练。正好,我有个计划。”

    如果堰塘关那边的守卫战能够打成功,寒铜军暂且不用前去营救,她多少还有点时间。这些时日都是争取来的,她不想浪费了。

    她从未荒废过自己的武功,阿不教的,阿爹教的,每一招每一式她都记在心里,她现在最大的不足是体力问题。她想过,既然要苦练武功,就不能怕吃苦,眼下的第一要紧事就是增强体质和体力,不然,将来遇到急行军,等她走到目的地,怕是累得连刀都拿不动,又何谈能够杀敌?

    “什么计划?”

    “伍长,我要参加!”

    “对,我们都跟着伍长!”

    话音刚落,王沙就喜滋滋的问道,叙旧更是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其他几人也都闪着耀眼的光芒,兴奋的看着她。

    谢不鸣道:“光练武功不顶用,体力跟不上,上了战场也是什么招式都用不少。我昨天晚上琢磨了一下增强体力的办法,从今天晚上开始,跟着大营教头习武之后,我们组个队伍,每人背一块石头,咱们绕着陈明关跑圈。”

    “背着石头跑圈,有什么用?”王沙不解。

    叙旧倒是很聪明的叫了起来:“我知道,就跟我们在老家时背东西赶集一样,一开始很累,后来背得多了,就习惯了。”

    “对!要的就是这个习惯!”谢不鸣赞许的点头:“你们想想,以后行军,军营需用都是我们自己背着,要是体力不足,遇到围攻,我们连逃命的可能都没有。”

    “好,就听伍长的!我们都跟着!”徐勇发话。

    这几人也真的说到做到,等大营练兵散了,吃了饭后,他们这一伍的人全部在沙场集合,每人带了一块布,在沙场外捡了不太尖锐的石头包裹其中,固定在自己的背上后,由谢不鸣带着,几人绕着陈明关的四个城门开始跑圈。

    一开始,大家还能轻松应对,可才跑了半圈,叙旧的步子第一个慢了下来。

    再跑半圈,所有人均已满头是汗。

    谢不鸣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一路逃亡都在跑,她的体力比这四人要好很多。但饶是如此,背了一块石头后,体力就明显跟不上。想到这一路走来,都是阿不在扶持她,她心中越发觉得感激,对自己这条命更是爱惜,咬着牙关继续往前。

    “伍,伍长,我跑不动了!”到了沙场门口,瞧见谢不鸣还要继续,叙旧第一个喊出声来。

    王沙也扶着膝盖喘气:“伍长,歇一会儿吧。”

    “不行!”谢不鸣回过头来:“在战场上,有时间给你们休息吗?要么,你们先走就起来跟着我走,要么,你们就放下石头回去,以后都别跟着我。”

    叙旧呆呆的看着她,沉默了片刻,默不作声的背着石头跟上了她的步子。

    王沙见状,只好跟上两人。

    徐勇和赵一奇见他们都走了,也不好意思偷懒,想到是自己要求跟来的,连年纪最小的叙旧都做得到,没喊苦喊累的嚷着要休息,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陈明关内不时有士兵在走动,瞧见这一幕,纷纷嘀咕:“这是在干嘛?”

    也有认得的拉住了王沙,小声的问:“你们是被罚了吗?”

    “不是,我们伍长想出来的训练法子。”王沙被落下,很快就被谢不鸣甩了一截路,只得匆匆忙忙的摆脱了好友的拉扯,跑着去追谢不鸣。

    于是,第二圈还没跑完,整个陈明关里的人就都知道了,赤字营新来的一个伍长对手下的人很严苛,连休息时间都不放过,要让人继续练着。这动静还真是不小,一传十十传百,不多时,就有不少人等在沙场门口围观他们这一支队伍。眼见着谢不鸣等人一个个跑得满头是汗,但没一个喊停的,这些兵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服气。

    待旁人解释说,他们这是在练体力,免得上了战场后体力不支被北蛮子杀了,新兵中倒有不少人被带动,自发的跟着他们背石头跑了起来。

    等谢不鸣第三圈跑完,一回头,才发现半数赤字营的人都跟着呢,也是吓了一跳。

    何成明从外面回来,见状吃了一惊,问了原因,倒是对谢不鸣更加另眼相看。

    新兵营里上下一片赞誉,老兵营那边就有人不干了。

    一个叫李创的老兵跳了起来:“他谢不鸣刚来就出尽了风头,兄弟们,你们就看得过眼?反正我老李看着就觉得烦,要不,咱们哥几个寻个法子,好好收拾收拾他?”

    “胡来,没看见言淮义都挨了他揍?”有人摇头。

    李创哈哈大笑:“言淮义那是没脑子,咱们打不过他,难道还玩不死他吗?”

    “怎么玩?”一听说不用正面交锋,这些滑头的老兵就都来了兴趣,个个凑上前来问李创:“快跟大伙儿说说。”

    “他们新兵营里只有两套衣服吧?”李创狡猾的笑,撑在膝盖上的手搓着:“他们跑得这一身汗,晚点肯定要换里衣,咱们先去他们帐篷里将谢不鸣要换的衣服淋湿了,我看他穿什么!”

    “这个办法好!”

    “整个赤字营就数你李创心眼最多,心眼最坏!”

    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指着李创摇头,不过,倒是没一个提反对意见的。

    李创一拍手掌:“那就这样决定了。趁着他们还没跑完,咱们混到他们旗的帐篷里去。谢不鸣那小子的编号是多少来着?”

    “赤一五三七。”有人回。

    李创笑道:“走,咱们去给他送礼去!”

    谢不鸣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带着石头跑完第四圈后,便觉得双腿酸痛到了极点后,便成了木木的两块肉,什么感觉都没有。今天是第一天,她不想让自己一下子太过辛苦,以免第二天浑身抽疼,粗略算了算,这四圈算下来,少说也有二十几里路了,便挥了挥手,让队伍里的人都散了自去找地方休息。

    “伍长,好累!”放下石头后,叙旧拍着木然的大腿哭丧着脸跟谢不鸣撒娇。

    谢不鸣让他趴下后,用脚尖给他踩了一会儿腰背,叙旧舒服得直哼哼,王沙等人见状也互相踩肩背放松。

    叙旧休息了一会儿,仰头问:“伍长,你也趴下吧,让我给你捏捏背。”

    “不,不用。”谢不鸣立即拒绝。

    阿爹说,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东陆的民风还算开放,眼下又在混迹在军营里,没有那么多讲究,她捏着叙旧的肩背也没别的心思,可让男人在自己背上拿捏,她还是做不到的。

    叙旧还以为她是嫌弃自己,露出伤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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