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铭执行死刑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是阮铭写的。

    他的字一如既往的秀气,曾经我还总嘲笑他光看字的话说不定就把他认定为女生了。现在内心却莫名有着深深的苦涩,不应该是痛恨吗?我捶着胸口,想要呼吸更多的空气来平复自己。

    兮兮:

    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我知道你怨恨我,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我开始悔恨,我开始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在或不在这个世界,我喜欢你这一点从来没有改变过。

    那天我没有出去,我也没想到干妈会知道那些事情。当我听到干妈让我自首并且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时,我多年来的积怨便再次爆发了,我控制不了自己,事后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我害怕,害怕事情败露,我说服自己把一切归咎于你们身上,说服自己做得是对的,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与你在一起,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对吧?可是那天我再看到你的时候,我犹豫了。想着狠心说出那句话会让你们好受些,把怨恨再多积压在我的身上一些,也是好的。

    明天我就要执行死刑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来的,我也不值得你来。这辈子我们是不可能了,下辈子,下辈子希望我能生个好人家,到时候我一定会再找到你的。

    ……

    泪水就这样止不住地流,我不知道是该痛恨他还是怜惜他,我只知道心真的很疼,或许从一开始我们认识就是个错误,我倒希望当初我们一家人还在那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即使受些风言风语,至少彼此都会平安。

    我还记得姥姥去世的前一年,带着妈妈和我们姊妹三个去庙里烧香,我那时候很是崇拜鬼神之说,毕竟听村口的六爷爷讲了不少荒诞神奇的传说,上天入海,三头六臂的,甚是新鲜奇特。

    之后姥姥又带我们到了庙后的土院子里,那里有一个算命的婆子,破除封建迷信的时候被打瞎了一只眼,便逃到这里住着了,由于多年来姥姥不时照顾她,所以才肯破例偷偷给算命。

    我不太记得她原话是什么了,只对她那摇头晃脑,长吁短叹的模样记忆尤深。回去的路上,大姐紧锁着眉头对妈妈说:“那老太婆就是胡说,什么命短孤刹的,说兮兮命路坎坷,情途寡薄的,一听就是编的,还一套一套的。”

    我瞅着自己的小手问二姐:“那什么是命格硬,克人克己?”

    二姐笑笑说:“我也不懂,可能有些不好吧。”

    不好?我当时觉得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我又没做坏事,怎么就会不好了呢?

    现在想想,自己可不就是克人克己吗?妈妈没了,阮铭没了,林晓没了,哪一件不牵扯到我呢?或许我就是个灾星,那段时间我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与纠结之中,以至于后来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走出阴霾。

    迷信也好,自责也罢,所谓三人成虎,倘若处在多灾之秋,很多话也就由不得自己信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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